28 冷雨

冷雨

周楠外婆住院了,醫生檢查出來是肺癌晚期。

早在兩個月前周楠就發覺外婆的身體不如從前許多,晚上還能聽到她隐忍的抽痛聲。他想帶她上醫院看看,她不同意,不想浪費錢。終于,今天早上,周楠從樓道的洗手間走進家門就看見外婆倒在了地上。

馮希和賀流逸趕到醫院時,周楠剛好從樓下買了午飯上來。

他疲憊地看着他們倆,努力揚起笑容,“進來吧。”他推開病房的門,馮希兩人跟在身後。

六人間的病房,周楠外婆住在角落。拉開簾子,老人正合眼躺在床上。周楠一邊将東西放在櫃子上,一邊說:“我去買飯的時候她醒了,鬧着要回家。”

“她好久都沒這樣好好休息了。”

周楠從小就別外婆養着,爸媽外地打工,回來看他的時間很少,後來又出事走了,他便和外婆相依為命,從小他的各種費用都是外婆幾毛幾毛錢掙出來的。

小學時候,周楠因為家窮,身上穿得髒舊落魄,經常被人欺負,罵他是沒爹沒媽的孩子。他反抗,把對方後腦勺被抓出血印子,老師請家長,對方的父母要教訓他,外婆就把他護在身後,說自己是殺豬的,誰傷她外孫她就讓對方吃不了兜着走。

其實他的外婆只是一個撿垃圾的老太太。

幾人站在門外,賀流逸問:“醫生怎麽說?”

醫生辦公室內,年輕醫生看了看面前的幾個小孩子,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他大致了解了那個病人的情況,和外孫相依為命,而小孩子能找到的幫手依舊是幾個小孩子。

醫生看向賀流逸,重複道:“現在治療肺癌的首選治療方法依舊是手術,針對老年人的身體狀況特點可采取肺段切除、楔形切除等亞肺葉切除等微創手術方案,只不過手術治療的技術目前我們醫院還跟不上,你們只能去外面。”

說完,他看了看幾人,聲音停頓幾秒,“如果病人确實不宜手術治療或者不願手術,也可以考慮靶向治療、免疫治療等毒副作用較輕微的治療方法。放療、化療作為傳統的肺癌治療手段也可以考慮。”

“只不過,無論是以上任何一種治療方法,家屬都必須做好一些準備,金錢、時間和心理。”

肺癌晚期,保守估計至少得拿出20萬,可把他這一條賤命拿出去賣都不值20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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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辦公室的門,周楠就崩潰地坐到地上。

馮希看着周楠,不知道該說什麽。此時此刻,什麽語言都是蒼白的。她又想起那次陳阿姨跪在她面前給她磕頭的樣子,突然感到無力。

他們究竟做錯了什麽?上天為什麽如此不公,苦難偏要施加給本身生活很艱苦的人身上。

周楠沒有告訴外婆她得了肺癌,但外婆終是有所察覺,她鬧着要回家,她不想治病,寧願一瓶藥喝死也不想讓周楠為了錢痛苦。

後來馮希幾人好說歹說才讓外婆安靜下來。

為了您的外孫,請您好好活着吧,他只有你一個親人了。

不要尋死,要努力地活。

醫院催着周楠繳費了,住院費、醫藥費和手術費。

在醫生的建議下,他選擇了一般手術結合藥物治療,短暫延長外婆的生存期,等他有足夠的錢後可以進行轉院醫治。

賀流逸拿出家裏剩的錢替周楠交了欠的住院費和醫藥費,但手術費依舊沒有着落。手術費不交,醫院不會安排手術,哪怕去求醫生都不行。

李倩帶着被扇紅的臉回來了,手裏握着皺巴巴的幾百塊。周楠也把家裏所有的錢都取出來了,兩人加上來差不多兩千多。

不夠!不夠!遠遠不夠!

手術費三萬七,對他來說如同天文數字。

趙芸芸和劉仲奇也來醫院看望,幾人在樓梯口湊錢。

趙芸芸家境一般,爸媽平常也沒怎麽給她錢,自己也是個有錢就花的性子,沒存多少錢,東湊西湊也只有一百多。劉仲奇雖然有錢,但媽媽管得嚴,對他所有錢的用途都記錄在冊,他這次直接拿出了六百,已經做好回家被打的準備了。

馮希拿出了一千,這是她的還剩的所有生活費了。她強硬地塞進周楠手裏,“你放心,不會餓死我的。”

幾個人總共湊了四千多。

周楠看着他們哽咽,“謝謝,謝謝。”

周楠拿着這些錢去問醫生能不能付一部分,先手術,他之後再交剩下的。

被拒絕了。

劉仲奇躊躇着問:“要不給舒清越打個電話,或者方以華?”

周楠給方以華打了電話,撥出去的是空號。對方可能已經注銷了電話號碼,他們沒有其他的方式可以聯系他了。

在輸舒清越號碼時,周楠猶豫不決。

他可以向馮希、劉仲奇他們借幾百的錢,因為他覺得自己努力工作總能還上。而舒清越不同,如果他一開口,以舒老師和蔡女士的善良程度,他們不僅會拿出手術費給他,甚至還會承擔他外婆治療的所有手術費用。他不能這麽做,他這是在利用他們的善心給他們施壓,自己更是負擔不起這樣大的恩情。

他握住手機,将頭埋進雙腿裏。

賀流逸深吸一口氣,拍着周楠的肩道:“給我一點時間,我去籌錢。你放心,我一定會籌到錢的。”

說完,他就快速離開。

馮希跟在他身後,在醫院門口将他拉住,又憤怒又擔憂,“賀流逸!你去哪裏籌錢?”

他家的情況她還不清楚嗎?一無所有,哪裏來的親戚朋友肯借他錢。

賀流逸握住她的手,強硬道:“我有自己的方法,你相信我好嗎?”

說着他就要抽出自己的手離開。馮希拉住他的衣服不放,眼睛濕潤,“我相信你,你能不能帶我一起,不論你做什麽,我都想站在你身旁陪着你。”

賀流逸怔怔看她,點頭,“好”。

賀流逸之前因為父親的救人事跡得了獎金,一張金額兩萬的支票,但被他撕了。現在,他想重新把那張支票拿回來。他去找了老師和教導主任,對方對此無能為力,畢竟,是他自己把支票和獎狀撕了。

賀流逸表情灰敗,但很快又挂上笑臉安慰馮希,還有機會,他們可以去找之前那些好心的企業家。

他去找了,然後被攔在門口,連門都沒有進去。兩個沒有預約又不是工作人員的小孩子,嘴裏說些好笑的笑話。

兩人從中午走到晚上,每一家都把拒之門外。

晚上,賀流逸背着馮希往家裏走。

馮希太累了,累得眼睛都睜不開,但一想到今天什麽收回都沒有,不免灰心難過。他們現在還只是十幾歲的少年,把自尊心看得很重要,而今天所有人都把他們的自尊心踩在了腳下。

“明天去哪裏?”她問。

“去找之前聯系我的記者吧,他們不是說很想采訪我和我爸的故事嗎?應該有錢拿。”賀流逸聲音平靜。

馮希抱緊他的脖子,仰頭忍住眼淚,嘆息道:“希望錢給多一點。”

第二天,馮希來賀流逸房間找他,他正在收拾房間。

馮希看了看箱子裏的東西,問:“你在做什麽?”

賀流逸把櫃子裏的小型飛機模型拿出,小心翼翼地放進箱子中,回答:“有人想買這些東西,我300 塊錢和他成交了。”

他笑得很開心,馮希也笑。

她抱起箱子,“我幫你抱吧。”

“不用。”賀流逸接過箱子,“我抱得動。”

“走吧。”他走出房間。

馮希深深地看了眼的房間,關上了門。

買賀流逸東西的是個初中的小男生,特別喜歡飛機,一接過賀流逸的箱子,眼睛就發出亮光,歡呼地大叫。他媽媽看他這麽高興也笑了起來,把錢遞給賀流逸,“謝謝。”

賀流逸收下錢,也笑道:“有些東西最好的歸宿就是找到喜歡并懂得欣賞它們的主人。”

馮希走出餐廳,仰頭看天,太陽光刺得她眼睛鈍痛。

他們找記者采訪這件事并不順利。

有個報社記者看兩人神色低落,好心地說出原因:你父親的事已經過了時效期了,不新鮮了,現在的人已經對此不感興趣了。你現在的采訪對他們來說沒有一點價值,也很浪費時間。

賀流逸低着頭沉默,最終在記者起身離開前提出最後一個問題:親人患病登報求助需要多少錢?

“錢是一回事,版面報道是另一回事,他們報社這期的內容已經滿了,時間、金錢、回報率都是不确定的,你們還是趕快離開吧。”說完,記者掏出錢包遞給他兩百塊,“就當我的一點心意吧。”

馮希接過,起身鞠躬,“謝謝你,好人會有好報的,真的很感激。”

晚上,賀流逸靠在馮希肩上。兩人從下午回家就坐在了樹下,一直坐到晚上,連飯都不想吃。

張阿姨不知道周楠家的事,也不知道馮希兩人到處籌錢的事,只覺得這些天兩人情況不太對,見兩人都不吃東西,強硬地把兩個饅頭塞他們手裏。

馮希一口一口咬着饅頭發呆,聽見身旁賀流逸道:“馮希,我現在不敢見周楠。”

沒籌到錢,他不敢見周楠,甚至想這樣一直逃避下去,但他答應了他,他又必須得做到。

馮希其實有些累了,她想問:我們可不可以放棄啊?周楠和我們又有什麽關系,別繼續了。馬上就要開學了,學習才是我們目前最重要的事,我們一起離開這裏才是最重要的事。

可這些念頭一出現在腦海裏,馮希就忍不住憂懼。

她努力把這些念頭趕出腦海。

她為什麽有這些想法?這太功利自私,這不應該是她。

如果賀流逸真的是這樣的人,那還值得她喜歡嗎?他們也絕對不會成為朋友。

天還沒亮,馮希就聽見大門被人推開的聲音。下意識的,她快速起身下床追到門口。

“賀流逸!”她站在門口喊他。

前面的人停住腳步,卻不轉身回頭。

馮希跑到他面前,擡頭直視他的眼睛,沒有質問,只是牽住他的手把他拉回小院。“你等我收拾一下,我陪你一起去。之前說好了的。”

賀流逸要去找王東。

坐在公交車上,兩人一路無話。

直至下車,馮希才握住賀流逸的手站定在原地,問:“你是要找他借錢嗎?很危險嗎?”

賀流逸摸了摸她的頭,歪頭輕笑,“應該會被他們揍,我不想你看到我的慘樣,估計很難看。不過,東哥對我一向很寬容,不會太狠。”

他話的內容兩相矛盾,馮希不拆穿,乖巧微笑,“那到時候我背過去不看。”

兩人穿過好幾條巷子,最後在一個街道穿過蓋了“拆”字的土牆,來到了一片空地上。一棵老樹下有一群人在抽煙打牌,旁邊一群人正對着沙袋打拳。他們身後是一家游戲廳,幾個學生樣的男生蹲在門口,被一個穿着短褲衩的混混訓得像鹌鹑。

賀流逸一出現,樹下打牌的幾人立馬停了動作,吹了個響亮的口哨,“東哥,你看誰來了。”

王東從那群打拳的人中走出,他看了看賀流逸,又看了看馮希,轉頭對旁邊練拳的人吼道:“繼續!停下來幹嘛!”

賀流逸将手從馮希懷中抽出,上前走到東哥的面前,笑道:“東哥,好久不見。”

樹下的幾個人走了過來,嘴裏叼着煙,眼神在馮希身上巡視一圈後看着賀流逸譏笑,“這不是我們小賀嗎?您可是大大的貴人,今怎麽來我們這裏了?”

賀流逸不看他們,只看着東哥道:“我去了之前的拳館和臺球廳,怎麽換人了?”

王東從包裏拿出煙,慢慢道:“拿去抵債了,就搬到這裏來了,你居然還能找得到。”

身旁人幫他點燃煙,他把剩下的遞給賀流逸,“來一根不?”

賀流逸搖頭,“我不抽煙。”

王東嗤笑,身旁其他人也笑了起來。他們笑聲太大,游戲廳門口的幾個學生悄悄擡頭朝院子裏張望,然後立馬被短褲衩混混錘了腦袋。

王東點頭,“是,我差點忘了你不抽煙。”

“你來找我什麽事?”王東開門見山道。

說着,他走到樹旁的椅子坐下,并指了指旁邊的椅子,“你也坐。”

賀流逸沒坐,他道:“我來借錢。”

王東愣住了,他身旁的幾個人也愣住了。

“你來找我借錢?”王東笑出聲。

“嗯。”

“你怎麽缺錢了?讓我想想,不會是周楠吧,你那個小弟。他怎麽了?犯事了?”他問。

“他外婆生病缺錢手術。”賀流逸如實回答。

王東停了笑,只是敲敲桌子面露不解,“你把我當慈善家嗎?他外婆缺錢我就要借給你嗎?”

賀流逸從懷裏拿出錢,六張百元鈔和一些零零碎碎的散錢。“打拳和打臺球都行,這六百多是我所有的錢了。就當我拿六百,對面不低于一百就行。”

王東看着桌子上的錢,拿起其中一個硬幣,抛到空中又抓住,“你覺得你能一直贏?”

“我希望我能一直贏。”

任何賭徒都有這種心理,把所有家當投入賭局當中,贏了一場便想贏下一場,直至自己輸得一幹二淨,甚至還會背上巨額貸款繼續賭,總覺得自己會翻盤。

而對面的人看着對方贏的錢,也想上場賭,也覺得自己會贏,會把錢收入囊中。

反正賭桌上永遠不缺人,有人下桌就有人上桌。

賀流逸現在就是第一種心理,只要他能一直贏,周楠外婆的醫藥費便有了着落。

王東提醒他,“賀流逸,小心你會死得很慘。”

王東出來後就好久沒搞過這些賭場游戲了,搞得大了會被抓。但他看了看賀流逸,道:“先臺球吧,拳賽金額太小沒人想上場的。”

他們走進游戲廳,門口蹲着的幾個學生也被特赦可以站起來湊熱鬧了。

馮希跟着人群站在了門口,然後用力擠進去。裏面人很多,都是馮希平常不會認識的那種。

王東拍了拍手,所有人安靜,視線聚焦在他們身上。

“朋友們,今天有人想玩個小游戲。原始資金六百多,六比一上場,可加也可不加。贏者通吃。誰想上場?”

廳內所有人沸騰了,很快有人舉手報名。

場內最中間的臺球桌被空了出來,四個人上場,其餘人圍在一旁觀看。賀流逸開了首球,一球進洞。

馮希不懂臺球,但看得懂計分,也知道這場游戲的輸贏關鍵就是進球。

時間慢慢過去,她慢慢從緊張到露出笑容。

賀流逸每場都贏了,無論對方怎麽打,甚至其餘三個人聯合針對、包圍他,他都贏了。廳內很吵鬧,他們說話想幹擾他,但他面色從容冷靜,手很穩,彎腰低頭然後動作利落。

七場,他穩穩地站在臺球桌左側,只等其餘場下的人上場繼續挑戰他。他的錢也從最開始的六百變成了五千。

百分百的勝率彰顯了他的實力,逐漸高昂的入場費也讓其他人望而卻步。

沒有人想挑戰他了。

賀流逸也不想繼續了,他看了馮希一眼,下場握住她的手。

王東站在他身旁,最開始嘲諷賀流逸的混混也站在旁邊,面色不虞,他也上場和賀流逸打了,然後輸掉了錢。

“你還要打拳賽嗎?”王東禮貌地問。

賀流逸安撫地握緊馮希的手,搖頭,“不打了。”

有些事情該及時收手就及時收手。

他從一開始就不是想來打拳賽的,畢竟對于臺球他有信心贏,打拳卻不一定。他給王東說打拳賽,只不過是怕對方知道他的實力不願意讓他來贏打臺球的錢。

王東聽到了和自己想象中不符的回答,一愣,反問:“你不是要給周楠籌錢?五千根本不夠吧。你不打了?”

賀流逸拿過錢,牽着馮希外外面走,所有人都給他讓出道。

“東哥,你知道,我會輸的,而我不想輸。”

一直贏有時候其實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只要你在贏的時刻按下暫停鍵。你就能一直贏。

這是一個文字游戲。

忽的,王東反應過來,被氣笑了。

他跟在兩人身後,在賀流逸兩人即将走遠時大聲道:“賀流逸!我們來玩個游戲。”

“什麽游戲?”賀流逸轉身看他。

“你五千,我一萬,他們所有人揍你,只要你不趴下就贏了。”王東指了指院外他的學生們。

賀流逸把手上的錢交給馮希,苦笑:“看來這一頓打是必須得挨了。”

他輕輕擦了擦馮希眼角的眼淚,說:“我不會輸的,錢你拿好,記得轉頭。”

賀流逸踏入一群人的包圍圈,游戲廳的所有人都站在了一旁觀看。他們不熟悉賀流逸這個人,但這次對方給他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他們想了解他和王東他們的恩怨,更想知道他會不會輸。

這明明是個少年,身體再強壯也比不過門口那幾個打拳的壯漢吧。可是,或許會有奇跡呢?畢竟他贏了七局,再贏一局說不定也有可能呢?

馮希在他們打起來的瞬間快速轉過了身,她輕輕擦拭臉上的眼淚,然後目光專注地看着前方。

一塊居民樓的牆,牆上長滿了藤蔓,一簇茂盛的三角梅越牆而過,燦爛地盛開在陽光下。它的顏色鮮豔極了,裝點了整個牆面。

古城的小巷裏也有三角梅,也是越過牆面,覆蓋了一半的灰磚。每到夏天,馮希回家總能看見牆上的花。暑假有游客來古城玩,他們會站在那面牆下拍照。

馮希閉上了眼睛。

賀流逸打得過一個、兩個人,但他絕對打不過一群人,一般這種時候他就會跑,畢竟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但現在他不能跑,決不能。

他要贏,于是他努力讓自己不被打趴下。只要腿不斷,人不死就行,他想。但随後又會憂愁,如果自己被打成殘廢,馮希還會要他嗎?沒等他想清楚,一個兇猛的拳頭已經沖着他臉來了。

賀流逸撐住身子,但最終倒在了地上,他感覺自己意識都開始模糊了。如果他真的殘廢了的話,還是和馮希分手吧,她值得更好的人。

王東看着地上的賀流逸,揮手讓其他人動作暫停。

賀流逸是個很聰明的孩子,無論學什麽總是能很快上手,似乎天生做什麽都會成功,和他那個笨蛋弟弟不一樣。每次他想把賀流逸當作自己弟弟,總會想起這件事,他弟弟是個笨蛋,而賀流逸不是。對方學習好,再怎麽和他們混都可以通過學習改變命運,而且他混也混得好,打臺球一教就能上手,打了幾次就能把他這個師傅給贏了。他教他打拳,他動作标準又有力,算是他的優秀學生。

王東真的很喜歡他,但同時也很讨厭他。

如果他真的是他弟弟就好了,可惜,他不是。

“賀流逸,你還能站得起來嗎?”他問。

地上的人沒有反應。

王東倒數,“10……9……8……7……”

“賀流逸!醒醒!”

“賀流逸!快站起來啊!”

旁邊也有人着急地喊。

“6……5……”

賀流逸歪了歪腦袋,擡起頭和王東對視,對方倒數聲停滞。

他手臂撐着地,支撐起上半身,然後在最後的倒數聲中歪歪扭扭站起身。

“我贏了。”

說完,他身子歪倒在一旁。打他的人把他扶住了,避免他再次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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