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章

第 4 章

距離蘇熙禾出院已經過了一周多，自從多了兩個小弟，偌大的屋子裏也漸漸有了生氣。

“熙禾姐姐，今天好點了嗎？”場地熟門熟路地開門進來，後面跟着一虎。

蘇熙禾手上功夫沒停下來，頭也不擡地說：“好多啦，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桌子上有零食，你們先随便吃點。”

這是個很特別的姐姐，一個喜歡設計服裝的醫學生，獨自生活，好像也沒有什麽朋友。

這是場地通過觀察得到的結論。

場地很喜歡她，溫柔漂亮，神秘大氣，蘇熙禾身上的故事感滿足了他對姐姐的所有幻想。雖然一虎沒有表示，但是場地相信他也一樣喜歡蘇熙禾。

蘇熙禾停下筆時，發現場地和一虎看着自己發呆，起身走過去，“想什麽呢？零食也不吃，這是真一郎今早買過來的，說是Mikey認證的好吃哦！”

拿起零食撕開，遞過去，蘇熙禾就靜靜坐着看他們。

場地跟一虎接過零食像兩只小倉鼠咯吱咯吱地吃起來。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灼熱了，兩個人都不太自在，“熙禾姐姐，怎麽了？”

蘇熙禾用手撐着臉，懶洋洋地說：“感覺圭介活力四射，像個小太陽。一虎很高冷诶，像水。”還是一潭死水，波瀾不驚的那種。

雖然兩個人每天都來她這報道，但是一虎很安靜，從來不主動跟蘇熙禾說話，但是蘇熙禾問話他又會回答。

一個讓人莫名心疼的小男孩。

在蘇熙禾不斷解釋下，場地終于相信她的傷是一個意外，而一虎雖然乖巧地答應，但感覺他并沒有釋懷，像個縫補很多布丁的破布娃娃，一碰就碎。

“噗哈哈哈哈哈哈——”場地笑噴了，“一虎像水？是沸騰的熱水吧。”

很不幸，場地的對面是一虎。一虎抹了一把臉上的食物碎屑朝場地撲去：“混蛋!”

看着兩人打鬧，蘇熙禾不禁笑出聲，小孩嘛，還是要有活力才好。

兩周很快過去了，場地表示他有空就來看蘇熙禾，聽到他這麽說時，一種孤寡老人既視感湧上心頭。

一虎還是雷打不動每天報道。

跟往常一樣，一虎拎着垃圾袋就要走，蘇熙禾看着窗外瓢盤大雨，喊住了他：“一虎，你帶傘了嗎？”

“沒有。”

蘇熙禾拿過他手裏的垃圾放到一邊，“等雨停了你再走吧。”

一虎坐在桌前，他們相望無言。“要不要打電話跟你爸爸媽媽說一下？”蘇熙禾拿起手機遞給他。

一虎沒有接，“不用，他們不管我。”

“一虎好奇過我一個人住嗎？你來照顧我這麽久都沒有見過有其他人。”蘇熙禾沉默了一會，自顧自地說起來,“其實我不是霓虹人，我是種花家的。”

“十歲那年，媽媽意外去世了，姥姥姥爺白發人送黑發人，爸爸就把我送到這裏陪他們……”

“只有逢年過節的時候，爸爸才會來看我。後來爸爸跟陳阿姨結婚他們生了個小孩，他就更少來看我了……”

“三年前姥姥姥爺去世後這個房子就剩我。謝謝你和圭介之前一直來陪我，我已經一個人很久很久了。”

當一虎努力想着要怎麽安慰眼前這個一臉失落的姐姐時，就見她突然笑起來：“我很喜歡一虎哦，一虎願不願意做我弟弟啊！”

一虎愣住了，也許是昏暗的氛圍使人迷離，又或許是受到了塞壬的誘惑，他鬼使神差地講述了自己的故事。

沒有聲音起伏，沒有情緒波動，像是機器人轉述一般。

心裏有一個聲音在叫嚣着，看吧，她和其他人沒什麽不一樣，不食人間煙火的大小姐怎麽會……

一虎擡頭去看蘇熙禾的表情時愣住了，不是高高在上的同情，不是打抱不平的憤怒，是心疼和一些說不清楚的情愫。

随即他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

暗無天日的洞穴有光打進來，從此孤獨不再是他的歸宿。

溫柔的嗓音從頭上傳來,“是姐姐來晚了，虎崽以後不會再經歷那些了。”

好像沒答應要給她做弟弟啊。

雨停了。

蘇熙禾戴上帽子，氣勢洶洶地就拉着一虎出門。

命運齒輪飛快轉動，将歷史的軌跡推向另外一條路。

一虎不知道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會将改變他的人生軌跡，但他永遠也忘不了這一天，經年之後提起仍是眼帶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