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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見到花離醒來,顧閑影便立即帶着他自清霧洞中離開,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白羽劍宗弟子們緊張地在山洞外等了半晌,卻只看到了一道光影倏地掠過朝着遠處梨花林而去。
衆人茫然四顧,卻只有掌門蘇衡看清了方才的身影,他凝眸看着梨花林中遠去的人影,半晌之後才長長嘆了口氣,眉梢掠出些許欣然笑意。
他回身對衆人道:“沒事了,都散了吧。”
衆人自是不解,他們在這守了許久,尚未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
只等到人們進了山洞,才發覺那面存在了數百年的冰壁早已經消融,清霧洞內空空蕩蕩,曾經冰封其中的人不見了蹤跡,唯角落裏一枝梨花吐露香蕊,花開正豔。
·
此時整個白羽劍宗的天翻地覆與顧閑影并無關系,自帶着花離回到居處後,她便再也沒有離開過那處。
而讓她憂心的是,自那日破冰短暫的睜眸之後,花離始終不曾再醒來。
如今已是過去三日,花離靜靜躺在床上,卻連絲毫睜眼的跡象也無。
顧閑影帶走了清霧洞中的人這件事情很快便在白羽劍宗內傳來了來,其間也有不少人偷偷來這梨花林外打探過,顧閑影知曉這些人的心思,卻也沒有空理會他們,就這麽過了好幾日,終于在某天替花離擦拭雙手的時候,顧閑影發現床上的人似乎漸漸變得透明起來,一雙手輕得幾乎不見重量。
顧閑影霎時一怔,竟回想起花離的出身,終于發覺了不對。
她才明白自己這幾日來忙來忙去,卻忽略了最重要的事情。
想清此節,顧閑影幾乎是立時便帶着花離出了房間,匆匆往梨花林後方的清池趕去。此時已是春日,天氣開始泛暖,池水幹淨澄澈,将四周景象皆倒映其中。
來到池邊,顧閑影猶豫一瞬,到底還是輕輕俯身,動作小心地将花離送入池水之中。
水波輕晃,攪動滿池波光,花離一身白衣墨發散開于水中,不過任由顧閑影扶着輕輕靠在池畔,顧閑影不知此法是否奏效,不過也是病急投醫,此時見到花離蒼白映着波光的臉,不知為何卻忍不住覺得,這才是花離原本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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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就該身在水中,而不是陪她一起困在這茫茫山巅之上。
顧閑影心底不禁一嘆,擡手之間,指尖輕輕撫過花離冰涼的面頰,回想起自己與之初見時候的模樣,那一眼似乎還在當下。
不知是否四周的風掠得林間樹葉響動,又或者顧閑影指尖的溫熱驚擾了睡夢中的人,沉睡了幾日的花離輕輕顫動着眼睫,緩緩睜開了眼睛。
顧閑影驀然對上那雙深眸,落在那人臉頰上的手便霎時定在原處,一時不知該不該放下。
花離初醒似還茫然,眨了眨眼視線卻還定在顧閑影的身上。
一片風過,花葉簌簌地飄來落了遍地遍池,顧閑影僵立不動,被那雙眼看得一跳,直覺當是要說些什麽,但念了好幾日的說辭,卻又都無法出口,最後只餘下輕飄飄地兩字自口中逸出,混着不知遲了多久的情緒:“花離。”
池水中的人聽得顧閑影的輕喚,白皙的面頰竟是顯然可見的迅速泛起了微紅,他怔怔看着顧閑影,還不待她再說什麽,便忽地身形一動,轉身一頭栽進了池中。
“……”顧閑影甚至來不及收回動作。
池水本就清澈,隔着覆着花瓣的池水,顧閑影看着那道身影在水下徘徊幾圈,白衣散開猶如一捧雲朵。半晌方才見得水花揚起,花離身體依然沒在水中,只露出一雙眼睛,如同蘊着水光般羞怯地看着她。
顧閑影為花離提心吊膽幾日,如今見了這般情形,心情霎時開朗,揚起眉梢就笑出了聲來。
花離盯着顧閑影,似乎是終于回過了神,卻又被她的笑聲攪得心緒難平,怔了半晌才稍稍往上,自水中露出了整顆腦袋,小聲問道:“阿閑?”
或許是沉睡太久,水裏那人的聲音溫溫軟軟的,聽得人心弦乍然顫動。
但這确實是她所熟悉的聲音。
顧閑影本已準備好了調笑的話,到這時卻也改變了主意,她笑意變得柔和起來,自懷中拿出了一個白色海螺,遞向花離道:“是我。”
花離不過看了那白螺一眼,轉瞬又将視線遞回了顧閑影的臉上,驚喜或是失措,又或者帶着更多五味雜陳的情緒,他微紅着臉,不知為何卻又驀地縮回了水裏。
“喂。”沒講兩句又不見了人影,顧閑影蹲在水邊好笑地喚着那人名字。
一句話還沒說出口,水裏的人便已經游到了她的近前,再度浮出水面,有些小心翼翼,又有些羞澀窘迫地道:“阿閑,我是花離。”
“嗯,我知道。”說來顧閑影本也緊張了許久,花離沉睡數百年的時間,她便在這世間經歷了數百年的歲月變換,她早已記不得自己從前是什麽模樣,也不知道自己與花離記憶中的模樣究竟差了多少。
但如今花離緊張了去,她反倒顯得輕松了不少。
她将白螺收好,勾起唇角笑得有幾分無奈,對花離探出手道:“所以,我們能上岸來說話嗎?”
花離又是一怔,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低下頭往身下看去,探手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兩條腿,不知究竟想到了什麽,臉紅得更厲害了。
“我……”
顧閑影雖不至于猜透這人的心思,但心念一轉卻也大致明白了意思,她笑意不減,斂去眼底利複雜的感情,輕聲道:“站起來試試。”
花離猶豫不過一瞬,接觸到顧閑影的眼神,終于點頭應道:“嗯。”
他本就是在岸邊,如今擡手就着顧閑影的扶持,便這麽緩緩自水裏離開。只是挪上了岸之後,他卻沒有立即起身,另一只手搭在腿上像是在忐忑着什麽。
顧閑影勾了勾唇角,幹脆将他另一只手也握住。
剛剛從水裏出來,花離衣衫貼在身上,手上也還沾着水珠,本應有幾分狼狽,在他身上卻不盡然,他與水有種特殊的契合,顧閑影拽着那雙手,感覺到兩人指尖交握處的冰涼,慢慢站起了身來。
花離便是如此随着她若有若無的力道,跟着自池畔站了起來。
搖搖晃晃的模樣站立有些不穩,雙足軟綿卻是不懂如何施力,花離用了好一會兒才終于顫顫巍巍的邁出一步,欣然擡眸便正撞上顧閑影的淺笑。
·
縱然花離不怕冷,但既然上了岸,顧閑影自然也不能讓他再穿這身濕漉漉的衣裳,她帶着人回到自己住處後,胡亂捏了個法訣便叫來了人。
卻怎麽也想不到,來的竟然是堂堂白羽劍宗掌門蘇衡。
感覺到顧閑影的視線,蘇衡摸了摸鼻子左右看去,一眼便見着了正坐在床邊的花離。
蘇衡愣了愣,第一次見着醒着的花離,有些回不過神:“師叔祖,他……”
花離也在看着蘇衡,聽他問話當即出聲道:“我叫花離。”
“花……”蘇衡猶豫一瞬,看了看旁邊的顧閑影,斟酌後才道:“花離前輩。”
蘇衡看模樣一把年紀,卻是如此相稱,花離對這個稱呼顯然有所疑惑,不解的看向顧閑影。
顧閑影笑了笑沒去解釋,只對蘇衡吩咐了兩句,道是要尋幾件幹淨衣裳給花離,順便替他安排一個好的住處。
說完這些話,見蘇衡找了衣服過來,她這才又看了花離一眼,轉身離開房間等他更衣。
房間內傳來窸窣的換衣聲響,顧閑影離開之後其實卻并沒有走遠,只靠着房間的牆壁輕輕捂了捂胸口,心跳聲似乎還沒有平複過來。
縱然面色始終如常,但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此時的心情有多不平靜。
太久了,等待已經用去了太長的時間,她久到如今人就在眼前,她卻覺得一切似乎都顯得不真實起來。
四百多年裏她盼望過的,想過要在花離醒來時說的那些話,要做的那些事,她卻也一件沒能去做,她只是在這裏站着,聽着身後一牆之隔的房間屬于花離的聲音,讓一顆心慢慢安定。
她聽見蘇衡正在與花離交談。
蘇衡應是對花離的來歷十分好奇,趁着她出了房間,正在低聲問着:“花離前輩,這衣服是新的,本是替我們白羽劍宗的長老準備的,前輩你看是否合身,不行我再找人改改?”
花離應是面對生人還有些拘謹,遲了片刻才低聲道:“不必了,很合身,謝謝。”
“前輩……”
應是察覺到了什麽,花離終于問道:“我……昏睡了多久?”
蘇衡聲音一頓,想了想道:“就我所知,至少也該有三四百年了。”
顧閑影本想着以後再慢慢将此事告知花離,卻沒料到蘇衡這麽快就說了出來,她此時阻止不得,轉身想要進屋,卻又顧忌着沒能推門。
屋中霎時一靜。
隐約是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蘇衡猶豫了一瞬又道:“花離前輩,其實我們白羽劍宗上下都見過你呢,不曉得前輩知不知道,我當年拜師還是在清霧洞裏,由前輩見證的呢。”
這話終于讓花離出了聲,他喃喃問道:“我?”
縱然看不到模樣,顧閑影也能想到花離如今茫然又不解的眼神。
“……”
顧閑影終于覺得該要阻止這場對話了。
她知道花離素來內斂,也很少與旁人交談,若是叫他知道這數百年裏整個白羽劍宗拜師結親求子都往他的山洞裏跑,指不定得吓得臉蛋兒煞白。
這人好不容易醒了,她可不能叫人再把他吓走。
她此時已到了門外,手落在門邊便要推門而入,然而屋內蘇衡一句話卻叫她再度定在了原地。
“花離前輩,你與師叔祖究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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