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失格

沈致的跟班齊刷刷看向阮棠,她只能硬着頭皮走過去。

他話語裏也沒有溫度:“先讓你的助理下班吧。”

阮棠無助地擡起眼皮,朝丁丁使了個眼色,讓她走。

丁丁一時不知道該不該走,還暗搓搓地朝她做口型,阮棠發現自己居然能看懂,那口型是:“要不要報警?”

能報警嗎?要是能,她還真想報。

她滿臉黑線地比了一個雙手交叉在胸前的姿勢,意思是:“No!”

丁丁回了一個“OK”的手勢,開門上車,插鑰匙發動引擎,當場以超常發揮的駕駛技術直接把車駛出車位,在車道上倒行着離開了現場。

丁丁開走了保姆車,阮棠也就上了沈致的座駕,陪他坐在後排。

沈致剛回國,這車應該是新提的,沒有多餘的擺設,只有微弱的皮革味道氤氲在空氣裏,就跟它的主人差不多冷淡。一路行駛,都沒人說話,司機也不開音樂,車裏安靜到了極點。

阮棠受不了這種安靜,開始沒話找話說:“那個,你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今早。”

“今早?”也就是說,他回國的當天,就把她的公司給一鍋端了,“你不用休息啊?”

“老爺子身體不好,我得盡早接下家裏的生意。”

沈致的父親近年身體一直抱恙,前不久,阮棠還去看望過他。

阮棠想到這個,馬上就想起當時老先生念念叨叨地說着想讓兒子回來,不由地捶捶自己的腦袋,她簡直是個豬,一點兒也沒把這話放在心上,誰知道沈致這麽快就回來了?

至于他口中說的“家裏的生意”,應該不是別的,就是指他們家那間從民國以前就一直在開的當鋪。

阮棠對那間典當行的印象就是不起眼,門臉開在二環的一棟舊寫字樓頂層,表面看起來平淡無奇,就是家與世無争的小店,要不然,怎麽在經歷了破四舊的浩劫後,還能生存下來?

但聽她老爹說,沈致家的當鋪,業務範圍極廣,肯做一塊錢的生意,也啃得下上百億的大單,全北京沒有他們借不起的錢。

聽說歸聽說,現場見識到還是第一次,而且是發生在她的公司頭上。

也不知道公司的那幾個大股東是發了什麽失心瘋,會把股權拿去當掉,還拖成了死當,作死也不是這麽作的。阮棠難以想象,自己當初怎麽會簽了這種不靠譜的公司。

所以她現在應該怎麽做,抱緊這只大腿?

不說別的,剛才在公司會議室裏的那一幕,可真是解氣。

阮棠不覺抿着嘴笑了笑。

然後試着問他:“你現在帶我去哪兒呀?”

沈致說了個她不知道的地名。

“那裏是幹嘛的,我去幹嘛?”

“去了就知道了。”

沈致無意與她閑聊,大概是累了,他靠在椅背上,半阖上了眼。阮棠扭頭看他的時候,自覺地閉上嘴,但看到他那只漂亮的眸子,又不由地多看了一會兒。

這眼睛,小時候就是這樣。

眼尾微微凹陷,有一點點淺棕的色素沉澱,配着羽毛般的眼睫。

然而鏡頭一晃,阮棠的腦海中又浮現出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樣子,也是這雙漂亮眼睛的主人,一臉頑劣地告訴她:“什麽美少女戰士,多啦A夢,這些都是假的,不存在的。”

才六歲的阮棠,世界觀自此發生了颠覆,嚎啕大哭。

阮棠一想到小時候的事,馬上撇過了腦袋。

呸。

她使勁甩甩頭,讓自己清醒一點,指望誰的大腿也別指望抱沈致的。

他是什麽樣的人,認識這麽多年,印象還不夠深刻嗎?

車一停,沈致就睜了眼,司機下來給他們開門。

阮棠下了車,探着腦袋看周圍的環境,不知道是哪棟大廈的停車場,反正她沒來過。

上樓出電梯,沈致在前面帶路,她原本還心很大地跟着走,直到走廊到了頭,盡頭處理發店标志性的三色柱在旋轉着,她才反應了過來。

“你不會是要帶我去做頭發吧?”阮棠收住了腳步,不願再往前走。

沈致回頭看看她,不置可否,意味不明。

她本能地排斥,趁他伸手抓住她之前,拔腿就溜。

想動她的頭發?沒門兒!

阮棠一路飛奔回電梯前,着急地拍着下行按鈕,她運氣好,一部電梯正好上來,眼看着就快要到她的樓層。

“叮咚”一聲過後,門緩緩打開。

阮棠已經做好了跨進去的準備,裏面的人把她堵了個正着。

剛才給她和沈致開車的司機神奇般地出現在了門後,看到她,愣了愣,随即微笑着颔首:“阮小姐。”

她欲哭無淚,再回過頭,沈致也剛好不急不慢地走到了身後。

他攬過她的肩膀,對她剛才的逃跑似乎絲毫沒有計較,只說了個:“走。”

阮棠就這樣被“挾持”着,進了理發店。當店裏的老板出來迎接,看着她的臉“喲”了一聲後,她整個人感覺更不好了。

老板是個小個子的男人,說話腔調相當嗲,看到她激動得要命:“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本人,臉也太小了。阮老師,我特別喜歡你,我是從小聽你的歌長大的。”

???誰從小聽誰的歌長大?阮棠的眼睛都快瞪掉,她今年滿打滿算才十九歲啊,面前的這位Tony起碼有三十多了吧?

她正懷疑着人生,聽到身後的人微不可聞的笑聲,于是一臉愠怒地轉過頭,沈致卻先一步斂了笑容,正色道:“麻煩你了,幫她把頭發染黑。”

“好的好的,先洗頭,阮老師這邊請。”Tony滿臉堆笑地朝她招手。

阮棠生無可戀地跟過去。

她在洗頭床上躺下的時候,對方注意到她腰上還系着件衣服:“咦,阮老師,你那個來啦?”

你才那個來了。

“不是,”阮棠沒好氣地道,“不要叫我阮老師。”

“哦!”Tony光顧着自己開心,被她的壞語氣吓了一跳,這才意識到“社會你棠姐”實在是名不虛傳,過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問她,“阮小姐,我順便幫你把妝也卸了吧?”

阮棠便把眼睛閉上,對方就當她默認了,拿來卸妝水,廢了小半盒化妝棉,才幫她把熊貓眼卸幹淨。他提起噴頭,沖掉她臉上殘餘的顏色。

“啧……”雖然這小姑娘脾氣不太好,但他還是不得不承認,這麽近的距離看,她的皮膚好得不可思議,說是剝殼的雞蛋都不為過,五官也挑不出一點缺憾,化這麽濃墨重彩的妝實在是糟蹋好底子。

洗好了頭發,阮棠素着一張臉走出去坐下,沈致正靠在角落的椅子上閉目養神。那發型師便不再說話,輕手輕腳地調染發劑。

大概折騰了幾個小時,等吹風機的聲音響起時,沈致睜開眼睛,阮棠的發色已經變回了普普通通的深棕,頭發下也恢複成一張幹幹淨淨的臉了。

“現在你可以讓我回家了吧。”回到車上,她垂頭喪氣地說。

沈致點頭:“你住哪,送你回去。”

阮棠向司機說了地址,然後別過了頭,一個人生悶氣。

這悶青色也才染了兩個星期不到,她還沒美夠,居然這麽快就染了回來,本來公司都沒人管得了她,這沈致天生就是克她的吧?

阮棠預感到自己以後的日子都不會好過,畢竟他這次不僅是要回國久住,還直接接手了她的公司。

她想着想着,身心俱疲,開了一天會,還被拉着去做了幾個小時的頭發,現在也算深夜了。阮棠斜倚着椅子,路上睡得有一陣沒一陣的,半睡半醒之間有人搖搖她:“到家了。”

她實在是太困,打開了那只手,再沒別的反應。

車內安靜了一會兒,一個聲音輕輕地撓起了耳朵:“你住哪棟?幾零幾?”

她含含糊糊地說了出來,然後就睡得不省人事。

好久沒睡過這麽酣暢的一覺,次日清早,阮棠是被尖叫聲驚醒的。

朦胧中,她好像聽到了敲門聲,然後是開鎖聲,腳步聲,這個點,應該是丁丁來接她去趕通告。然而她懷裏抱着個大大的枕頭,感覺又溫暖又舒适,舍不得醒來,閉着眼睛,能多睡一會兒是一會兒。

腳步聲到了房間外,門又被敲了敲:“阮棠?我進來了哦?”

沒人回答,丁丁一推門,看到房間裏的情形,“啊——”的一陣失聲尖叫。

震耳欲聾。

阮棠痛苦地捂住耳朵,睡眼惺忪地爬了起來:“鬼叫什麽?”

“你,你們……”丁丁顫抖着手,指着她,和她的身旁。

身旁的人在這時也有了動靜,阮棠側頭一看,沒想到床上還有個活人,他正坐起身,頂着一頭淩亂的發。并且……衣衫不整,襯衣在胸口開了好幾顆扣子。

突如其來的尖叫驚擾了睡眠,沈致無暇注意乍洩的春光。

在阮棠的瞠目結舌之下,他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

“叫你的助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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