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又一年夏天
又一年夏天
魁地奇後的日子裏德拉科安靜了許多。當然,埃斯特拉也沒想去提那個明顯有着其他含義的親吻:這是她從小到大信奉的道理,如果有些事說出來會顯得有些麻煩,那不如先擱在一邊。短暫的逃避并不可恥,反倒十分有用。
随着六月的到來,白天變得悶熱而晴朗無雲,大家都只想到戶外散步,帶着幾品脫冰鎮南瓜汁到草地上猛然躺下,也許随意玩上一場擲石子游戲或是看着巨大的鱿魚在湖面上夢一般地前進。但是他們不能,因為考試臨近了。
格蘭芬多的公共休息室從未如此寧靜過,因為珀西·韋斯萊會處罰每一個破壞了這份寧靜的人。赫敏和他比起來甚至要更加焦躁,一受打擾就容易暴怒。
正因如此,埃斯特拉還是将大部分的時間花在圖書館。沒有了魁地奇訓練,德拉科會陪她一起,偶爾解答她不能确定的關于魔藥的問題。她不得不訂購了大量的原本并不喜歡的冰耗子和薄荷糖,為了在不喝提神魔藥的情況下保持清醒。
考試周開始了,城堡裏一片不尋常的靜寂。三年級學生星期一午飯時從變形課堂出來,個個灰頭土臉,走路也沒了精神,大家互相比較成績并且慨嘆給他們的任務太難,這些任務包括把茶壺變成烏龜。
“我不敢說我做對了。”埃斯特拉幹巴巴地和德拉科說,“如果你敲一下它的殼,它也不會把頭縮回去,還會傻乎乎地盯着你看。”
當天下午魔咒課的考試結束,他們匆匆忙忙吃了晚飯,趕回公共休息室。
第二天一早,德拉科并不是很情願地去參加他的保護神奇生物考試,埃斯特拉坐進了算數占蔔的教室。在她看到赫敏·格蘭傑亂糟糟的棕色頭發的時候,忍住了問她“你怎麽可能同時參加兩門考試”這樣的愚蠢問題。
下午的魔藥考試她倒是覺得還不錯。德拉科猜中了考題,埃斯特拉調配藥劑的時候斯內普站在一旁看着,微不可見地點點頭。當天午夜時刻在天文臺上考了天文學,埃斯特拉發誓自己要在O.W.Ls之後放棄這門課。
星期三的考試是魔法史和草藥,星期四最後一天就只剩下了黑魔法防禦術和下午的古代魔文。埃斯特拉從那個箱子裏爬出來的時候臉色有些發白,但到底還是完成了。盧平微笑着對她點了點頭。
德拉科等着她考完和她一起回到城堡,他們下午還有最後一門古代魔文要應付。但在樓梯盡頭,他們看到了幾個意想不到的人。
康奈利·福吉身穿他那件細條紋鬥篷,稍稍有點兒出汗,正在那裏瞪眼看着外面的場地。他身後跟着的正是菲利克斯·諾裏森。看見他們兩個,他說,“諾裏森小姐,小馬爾福先生。剛考完,是不是?快考完了吧?”
“是的。”埃斯特拉只是點點頭,德拉科禮貌地打了個招呼。
“我和菲利克斯為了布萊克的事情需要拜訪霍格沃茨,正好來檢查一下上次那頭鷹頭馬身有翼獸是否已經被妥善安置了。”他說道,“那就不打擾你們複習了。”
在他身後,菲利克斯對他們笑了一下。“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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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和埃斯特拉走進了餐廳。“我總覺得你爸爸看我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樣了,”他低聲說,顯得有些困惑,“我以為我表現得很禮貌得體了。”
在他們周圍,人們吃午飯時都在興奮地談論着,快樂地預測當天下午的考試結果。布雷斯擡起頭來輕飄飄地在他們兩個身上掃過,“我猜諾裏森先生終于意識到讓你一直在自己的女兒身邊是個錯誤的主意——可惜晚了。”
潘西轉過頭來,把所有剩下的沙拉都倒進了布雷斯的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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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古代魔文考試結束後,三年級的期末就全部結束了。
埃斯特拉和德拉科在校園裏随便散步。“我有的時候真的讨厭你生日在六月。”她坐在樹下懶洋洋地說,“如果是期末考試結束——我一定會想到更好的生日禮物送給你,而不是随處可以買到的那種。”
“你送什麽都很好。”德拉科慢吞吞地在她身邊蹲下。他們保持這樣的安靜待了一會,當然,還有讨論了暑假的計劃。“今年夏天有魁地奇世界杯。如果你想的話,你爸爸肯定能弄到門票的,但是——”
他停住了。諾裏森一家都不算是魁地奇的狂熱愛好者,埃斯特拉更是不喜歡人多的地方。
“這種場合,他必須要去的吧?”她打了個哈欠。“不過如果你邀請我的話,”她緩慢地眨了眨眼,“我也會去的。我什麽時候沒答應你了?”
德拉科為這句話心花怒放起來。
他們在外面待了一會,在落日餘晖中回到了城堡。然而德拉科剛準備回斯萊特林休息室,肖像洞口就再次打開了。埃斯特拉驚慌地跑了出來。
“這是怎麽了?”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稍稍用了些力氣讓她冷靜下來,“埃拉。你要去哪?發生什麽了?”
“塔菲——塔菲不見了。”埃斯特拉喘了口氣,“你知道塔菲的。它不喜歡到處動,平時就在床上睡覺。我剛剛回宿舍,發現它不在。我問了宿舍裏的其他人,她們都說從早上出去考試開始就沒回來過,沒人開過門。”
德拉科跟在她後面,“公共休息室呢?會不會是躲在角落裏了?”
埃斯特拉搖搖頭,慌慌張張地在每一層樓梯上搖晃手裏的金魚玩具。“公共休息室裏也沒什麽人——他們都說沒看見過一只貓。而且塔菲從來不拒絕這個玩具,無論什麽時候只要搖一搖就會出來玩。”
他們已經一層一層地走下塔樓找着,等到擡頭的時候已經快到城堡外面了。
“不行,埃拉。天黑以後就不能出城堡了,”德拉科攔住她。
“但是塔菲它……”埃斯特拉咬了下嘴唇,突然,她越過德拉科的肩膀,眼睛一亮,“塔菲!你去哪了?”
不遠處一只熟悉的貓嘴裏叼着什麽,飛速地向他們跑過來。埃斯特拉剛想要抱起它,它就立刻把嘴裏羊皮紙一樣的東西吐了起來,“喵喵”地嘶叫着,還咬着她的袍角用力向外,好像想要将她帶到城堡外面似的。
她伸出手,想要強行把它帶走,誰知塔菲抗拒着向後,叫得更大聲了。
和她一同蹲下的德拉科撿起了那張紙。“埃拉。”他的聲音突然變得嚴肅起來。
埃斯特拉看向他。他把那張羊皮紙遞到她眼皮底下——那張紙上密密麻麻地布滿蜘蛛網一樣細細的墨水線條,這些線條彼此彙合、彼此交叉,正是一張地圖。而在德拉科蒼白的手指點着的地方,是應該在城堡裏的三個人,一個應該在逃亡的人,和一個應該已經死了的人——
“梅林啊……”她和德拉科對視了一眼。然而這幾個不該一起出現的人名上面的墨水點移動到了打人柳附近,進了一條過道,然後就消失了。
“我們得去找教授。”埃斯特拉抱起塔菲站起來,飛快地說道。
“這大概就是城堡的地圖了。但是這幾個人怎麽會憑空消失呢?”德拉科冷靜地說,“而且這上面的人,埃拉——是布萊克。現在他又不在地圖上了,你要怎麽和教授說呢?你的貓叼來了這張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上面寫着一堆人名,雖然他已經消失了,但一定就在這個地方出現過?”
埃斯特拉停住了腳步。“可是——”
德拉科皺起眉頭,片刻後又慢慢舒展。“我們得去找你爸爸。如果他還沒離開城堡。”他說,“你爸爸一定能看出來這東西究竟是什麽,而且他會相信你說的話,”他飛速地展開地圖尋找着名字,“他可以去剛才他們消失的地方看一看。在這——他在斯內普教授的辦公室。”
“好。”埃斯特拉深吸一口氣,跟着德拉科一起小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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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城堡裏幾乎沒人了,酷熱和學期考試結束,這兩件事意味着大家都去充分利用再次拜訪霍格莫德的機會了。
當然,所有人談論的話題也只有一個:小天狼星·布萊克并不是真正的罪犯;背叛了朋友、讓伏地魔追殺到波特家門口的人是小矮星彼得,一直以來被當成英雄的、只剩碎塊的梅林爵士勳章獲得者。
大多數學生都去了霍格莫德。但是德拉科和埃斯特拉跟在塔菲後面在場地上閑逛,猜測着昨天菲利克斯和斯內普教授走了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麽。他們坐在湖邊,看着巨大的鱿魚懶洋洋地在湖面上搖晃着觸手。
“連夜趕頭條的《預言家日報》啊。”德拉科抖了抖手裏的報紙,“你爸爸立了大功是不是?澄清了一樁這麽大的舊案——”
“我原本還挺想知道發生了什麽。”埃斯特拉抱着塔菲,它又恢複那副只想躺在草地上露出肚皮撒嬌的懶樣子了,乖巧地讓她撓着它的肚皮,“但是事情太多了,對吧?先是布萊克翻案,又是要帶走小矮星彼得……等他忙完再說吧。”
德拉科點點頭,湊過去一起摸着塔菲的頭。“它有點像你,”他低聲笑了一下,“你看他的眼睛,還有閉着眼睛不肯睜開的樣子……”
他們貼得很近,呼吸都交織在一起;直到被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打斷。埃斯特拉支起身子回頭看過去,果然恢複了三人團體的幾個人走了過來,看上去是想說些什麽。
哈利·波特撓了撓頭,看着她又看了看她身邊的德拉科,顯得有些遲疑,“你好,諾裏森。我不知道——”
德拉科撇撇嘴,似乎忍住了想要說些什麽的沖動,撐着草地就想要站起來。埃斯特拉一把拉住他,看着哈利,“有什麽事嗎?和我們說是一樣的,”她指了指自己和德拉科,“你告訴我就等于告訴他。”
“我是來說謝謝的。”哈利真誠地說道,以至于連德拉科的眉毛都越挑越高,但是看上去他努力忽視了這一點,“昨天晚上的事。真的是幫了大忙。”
他把昨天自己是怎麽不放心魔法部的人檢查巴克比克所以想要去海格的小屋結果在那張地圖上看到了小矮星彼得的名字、被克魯克山帶去了打人柳下面的通道、遇到布萊克、後來被趕來的菲利克斯和斯內普一起帶回來的事。
埃斯特拉覺得自己一下接收了太多信息了。她看了一眼德拉科,發現他也難得露出了一個難以置信的表情。
“這說明克魯克山确實是只好貓,對吧。”她說道,又看了看塔菲,“我猜它們兩個不知道怎麽交流了一下,所以塔菲帶着你的地圖瘋跑回來找我,還不讓我抱它回休息室。是德拉科發現了你們幾個的名字,我們才決定去找我父親的。”
三個人的臉色看上去糾結了一瞬間。但随後哈利就誠懇地道謝了,“謝謝你……馬爾福。”
連埃斯特拉也驚奇地看着他,又看了看興致缺缺地站起來的德拉科。
她看到他的那副擡起下巴的神色就知道他想說什麽了,就算不難聽也絕對會嘲諷意味十足。她趕緊拽了他的袖子一把,用眼神示意。
“……得了。”最後德拉科什麽也沒說,只是撇了撇嘴。
“他在說’不客氣’。”埃斯特拉借着他的袖子站起身來,塔菲見狀也伸了個懶腰,站起來來到她腳邊。“我猜你們還有很多事要忙。不打擾了。”
她點點頭拉着德拉科走開了,把湖邊留給那三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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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蘭芬多院在很大程度上由于在魁地奇比賽中的突出表現而連續三年得到了院冠軍。這意味着期末的宴會用猩紅色和金色來裝飾,也意味着格蘭芬多院的桌子格外熱鬧,因為每個人都在慶祝。
但埃斯特拉縮在斯萊特林的桌子上;确切地說,縮在德拉科身邊。
“好了,你們兩個!”潘西揮舞着一把叉子(幹淨未使用過的,當然),“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代一遍!從布萊克的事到這個東西!”她危險地指着埃斯特拉的手。
“沒有事情發生——噢!潘西!你想要我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陽嗎!”埃斯特拉捂着頭,這裏剛剛被憤怒的好友重重敲了一下。她吐吐舌頭,“是真的。”她簡單說了一下自己回了宿舍沒有看到塔菲以及它又如何出現,之後他們報告了斯內普教授的事,略過了哈利說的在尖叫棚屋裏發生的一切。
布雷斯若有所思地地看着德拉科。“你居然陪她鬧這一出。”
德拉科頭也不擡地切着盤子裏的小羊排,“也不是什麽大事。”
“所以,布萊克,古老高貴的布萊克家族,終于要回到他們的繼承人手裏了,對吧?”潘西問道,“但是我聽說,小天狼星·布萊克是格蘭芬多畢業的?”
“我又沒見到他本人。”天氣漸熱,埃斯特拉吃不下去什麽東西,只從桌上拿了一小塊水果撻,“行了,你們怎麽這麽關心這件事?而且我覺得,《預言家日報》肯定還會放更多細節出來的。你們再等等就是了。”
潘西點點頭。“好的,那就換一個話題。”她隔着桌子握住埃斯特拉的左手,上面的戒指反射了一下禮堂頭頂的光。“說說吧,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埃斯特拉蜷縮了一下手指,但還是堅定地說,“一份聖誕節禮物而已。”
“戒指!誰送聖誕節禮物會送戒指呢?”布雷斯諷刺地反問。
德拉科終于加入了他們的談話。他放下刀叉,擦了擦嘴,先是把潘西的手從埃斯特拉的手腕上拿開,然後輕咳了一下,“我們認識這麽久了,生日、聖誕節每年都要互送禮物,又不能每次都送一樣的東西。手鏈、項鏈、發飾都送過了,那就只剩下戒指了。”
“而且你看,我們兩個的戒指是不一樣的。”埃斯特拉拉起德拉科的手,指着上面那枚戴着馬爾福家徽的戒指,“你看——而且我們都不戴在無名指,說明它只是一個飾品,飾品!不代表什麽承諾。”
潘西還想要再說些什麽,被布雷斯制止了。
“那我祝你們友誼長存。”他意味深長地說。
霍格沃茨特快列車第二天帶着他們離開了學校。在回到了國王十字車站時,埃斯特拉看到自己的父母和馬爾福先生還有夫人站在一起聊天。德拉科和她一起走過去和他們擁抱。
“先說再見了,埃拉。”納西莎·馬爾福對她說道,“不過我猜不會很久的。”
“那我們下次見,埃拉。”德拉科對她揮揮手。
埃斯特拉也跟着父母回到了許久不見的家,在食物的香氣裏期待一個寧靜又快樂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