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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所幸還有兩罐水果罐頭和一盒壓縮餅幹。
雖然是第一次執行戰後任務,不過在食物準備方面,溫楚還是很有腦筋的。
他吃得不多,但會吃。
“你要吃嗎?”
眼睜睜看着傅宗延吃光了自己的丸子,溫楚拿着兩罐水果罐頭,轉頭問他。
傅宗延覺得Omega眼神都緊巴巴了。
他有些好笑,搖了搖頭。
溫楚低頭看了看兩種不同口味的罐頭,還是給他另外拆了罐:“多吃點吧。”
“你流了好多血。”
“黃桃還是草莓?”Omega禮貌又貼心。
傅宗延:“……”
他們在這裏待了快一天一夜。
醒來的Omega完全不記得昨晚的事。
他好像真的只是精疲力盡後在他懷裏美美睡了一覺。
此刻,潮濕昏暗的洞穴裏,鳶尾和橡木的信息素還在糾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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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那麽濃郁了,但也十分親密。
只是Omega并無所覺。
傅宗延觀察半晌,找到了唯一可能的答案:這只Omega還沒經歷過真正的潮熱期。
等他知道這樣随意地在Alpha面前舒展信息素是多麽危險的事——
傅宗延打斷了自己的思緒,沒有再想下去。
光線朦胧,Omega的臉龐柔和而美麗。
低垂的眼睫烏黑彎翹,眸底水光滟滟,因為睡飽了,臉頰都透着健康的粉潤。
“黃桃吧。”
傅宗延接過罐頭。
和他巴掌一樣大的罐頭。
Omega吃一罐能頂飽,對Alpha來說,不過是餐後甜點。
吃完罐頭,溫楚給傅宗延檢查了下他肩頭和後背的傷口。
“裂開了……”
蜿蜒的血跡幹涸不少,仿生皮撕扯得七七八八。
傅宗延:“……嗯。”
“你睡覺的時候還在使勁嗎?”
Omega不解,拿過新的一管藥膏,給Alpha重新塗抹。
傅宗延:我也不想。
他說:“不清楚。”
Alpha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态度也誠懇,好像真的不清楚傷口為何再次裂開。
于是,Omega懷疑到了無辜的藥膏身上。
“是不是快過期了?”
他在Alpha身後,對着一管藥膏認真。
光線一直很昏暗。
傅宗延轉頭,看着凝神的溫楚。
真的是好笑又無語。
“你今年幾歲?”
除了名字,傅宗延又有了想要詢問的想法。
溫楚仔細瞧着上面關于“生物活性”的大段描述,聞言,頭也不擡:“十九了。”
語氣還有點驕傲。
畢竟,他已經可以單獨出來執行任務了。
傅宗延卻想,果然,太小了。
處理完傅宗延的傷口,打了第三劑抗感染的藥,溫楚點開頭頂的全息防護。
和教堂夥伴約定的時間還剩最後的一天一夜。
船灣距離梅爾教堂有段距離,溫楚計劃提前出發,不然就趕不上了。
就是路線規劃起來十分麻煩。
全息防護被他點了又點。
地圖上,腳下的船灣呈現一片蔚藍的景象。
卡納利高地的梅爾教堂仿若矗立的旗幟,可望不可即。
“現在出發的話,可以先去西區指揮中心。”
忽然,傅宗延看着他說。
“下去後,小心一點——會游泳嗎?”
溫楚朝他點點頭。
“往後面游,看到瞭望塔的時候潛一會。然後從塔下面爬上去。”
“十五公裏。跑得動嗎?”
剛問完,傅宗延就覺得這個路線對Omega來說還是很吃力。
“算了——”傅宗延嘆氣。
“跑得動。”
無論如何,家還是要回的。
溫楚望着他,堅定道。
“到了指揮中心你就知道了——那裏應該還有幾架可以用的軍機,挑一架自己會開的。”
溫楚眼睛一亮。
這樣意味着,他可以帶一架軍機回去!
風隼的事說不定就能蒙混過關!
傅宗延看出他的想法,也笑:“好好挑。”
規劃好路線,溫楚簡單收拾了下。
他要游泳,還要潛游,上岸後,還有十五公裏的拉練——
“這些都不要了。”
他甚至把智慧火把也留給了傅宗延。
傅宗延不是很贊同:“指揮中心不是很好進。帶着看準點。”
“我有全息。”
頭頂,一直開着的全息似乎閃了閃。
雖然亮度不夠,但如果有危險,全息也能第一時間提供警示。
最後,溫楚只把教堂提供的證明和三枚軍隊鋼印帶在了身上。
睡袋他按照傅宗延的指示,充氣後紮緊。這樣,在船灣游的那一個多小時,他還能借一點力。
剩下的一盒壓縮餅幹,他拿四分之一,剩下四分之三裝在能量小鍋裏,一起給了傅宗延。
傅宗延:“……”
“這個鍋其實很管用。什麽都能煮,還可以炖。就是耗能。”
溫楚推銷了會,想起傅宗延一頓吃好幾鍋的量,忽然就卡殼了。
“我還是帶走吧。”
默默地,他背過身,把小鍋重新裝進背包。
傅宗延瞧着溫楚背影,彎了彎唇角。
臨行似乎應該說些什麽。
Alpha和一開始一樣,身軀高大,靠在岩壁,不作聲望着忙完的Omega。
Omega兩手抱着充滿氣的睡袋,背好背包,小鍋在裏面叮鈴哐啷。
“注意安全。”
“等你——”
兩人同時開口。
傅宗延笑容溫和:“什麽?”
溫楚想了想,說:“幸好你還活着。”
算起來,他們認識的時間也不過四十多小時。
屍橫遍布的末日教堂、寒風呼嘯的夜晚、九死一生的追擊,還有船灣裏昏暗不清的一切——溫楚想,某種程度上,自己的任務也算圓滿。
他可是救了一位西線志願兵!
傅宗延注視溫楚,沒立即說什麽。
Omega往外走了幾步,智慧火把的光圈将他的背影籠罩起來,好像一個随進随出的夢影。
外面已近黃昏。
落日的餘晖延伸到洞穴口,金光燦燦。
溫楚轉過頭,安慰沉默的Alpha:“等你好了,回到聯邦,他們肯定會犒勞你的。”
不知為何,傅宗延聽着“犒勞”二字,想起的,居然是那幾十個丸子。
“會有好多好吃的丸子!”Omega語氣憧憬。
傅宗延:“……”
果然。
“——使勁游。”
“一定要在太陽徹底落下前上岸。”
傅宗延最後說。
溫楚下水的時候,才知道這句話十分關鍵。
因為水裏太冷了。
不過他還算争氣。
在四肢快要冰凍的時候,溫楚終于夠上了瞭望塔的底部。
只是他幾乎被凍僵,忘記了傅宗延最後叮囑的——
靠近之後,一定要沉下睡袋、潛水進入。
于是,當他上岸,很快,這四十多小時一直在附近盯梢的流亡軍立即将搜索範圍擴大到了卡納利高地後的船灣附近。
溫楚哆哆嗦嗦,剛從水裏探頭,就被駐紮的流亡軍敲暈在了甲板上。
另一邊——
溫楚離開後的三小時,傅宗延已經想到了萬一Omega忘記潛水怎麽辦。
只剩自己一人的時候,他腦子裏想的不過就是三件事。
一:導致西線全面潰敗的能量石從何而來。
二:撤退地點到底是怎麽洩露的。
三:他才十九歲,可以嗎?
前兩個問題沒有線索,在腦子裏兜兜轉轉,只能暫時擱置。
慢慢地,圍繞第三個問題就演變成:要是沒游過去怎麽辦?
——這個問題後來傅宗延強制自己不去想了。
于是,他又想,水裏肯定很冷,萬一凍僵了,忘記潛水怎麽辦?
想了沒幾秒,傅宗延起身快速穿好上衣,給自己紮了第四劑抗感染藥後,準備動身前往瞭望塔。
關了火把的漆黑洞穴裏,愈漸消散的鳶尾香氣似有若無。
壓縮餅幹他一口就吃完了。
仰頭接了幾口岩壁的水,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嗡鳴。
像極了在梅爾教堂遇到的蜂鳥。
傅宗延心下頓沉。
糟了。
被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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