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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生魂 第七章

通無之門異動,尋光一見那扇朱紅色的大門,目光頓住,那扇古樸的朱紅大門和孤面裏口裏的一模一樣。

這倒是奇了,原來副本世界是相通的啊,更或者……他們原本就是處在通無之門裏!

尋光不會忘記自己通過柴豚嘴裏門到達了另一個地方,每一個副本似乎都有異曲同工之妙,原理也是類似的。

如果通無之門鏈接的是一個又一個小世界,而系統又把這些鏈接轉換成一個大世界!

正在尋光慢慢思索副本甚至游戲內涵的時候,荊元也來到了門前,他雙手飛快滑動,源源不斷的巫靈之力被門吸收,可收效甚微。

荊元和尋光目光向外面的天空看去,天上的紅光濃郁的幾乎要滴下來,荊元最後看了一眼荊府,心一橫,果斷打開虛無之門,跨身走了進去。

尋光正欲跟着,腦海中傳來一個懶懶的聲音,“你進不去,別費力了。”

門關上了,還是古樸的大門,天上的紅光黑氣散了些許。

“你是門?”尋光看着面前不動的通無之門,倍感無奈。

原來有時候敷衍也是一種幸運,畢竟說完那句話之後,門就開始裝死了。大家同為靈,何苦互相為難!

荊南意只覺心裏忽然空了一塊,似乎是,缺失了很重要的聯系。

“城裏的人清幹淨了。”玄采八向李憶衫彙報,他的玄色衣服滿是幹涸的污塊。

荊南意擡步想外走去,憶衫攔住了她,而南意只是搖搖頭,溫柔而不容置疑地推開她的手,走到城中。

滿天紅綢上漂染了血跡,大街上一片通紅,汩汩的紅色液體在青磚路上流淌,原本來湊熱鬧的百姓全躺在了地上,南意眼中一片血紅。

城門傳來撞擊城門的聲音,李憶衫不止何時已經站在了城中央,“好兒女們,護住柳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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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幸存者們都站出來了,天子不仁義,寧死不服輸!

城牆上站着一個着淺色鏽袍的人,她面含威勢,此時正趕到城門口的尋光頓住,那是荊夫人。荊夫人将手中的粉末灑向城外,除了尋光沒人注意到。

城外整齊劃一的攻城之勢未停,守軍們在殊死搏鬥,傍晚,攻勢停了,柳源城卻一片漆黑,幸存的百姓們花了半夜時間來收斂屍骨,空氣中是散不去的血腥氣。

荊府裏。

荊夫人與南意、憶衫在正廳商議,荊夫人看着憶衫,欲言又止。

李憶衫看出了她的意思,“夫人,此事因我而起,也該由我來結束。”

荊夫人意識到面前人存了玉石俱焚的念頭,“好孩子…………阿娘不怪你,他蓄謀已久,原來所有人盡數是棋子。”

“外面的都是‘悍匪’,哪怕你是當朝太子,也只能與柳源城一同生死了。”

她們的談話內容令人心驚,而尋光只能在一旁做旁觀者。

那就,殊死一搏。

“南意,血氣一定會刺激通無之門,門靈還在沉睡,只有一個辦法能夠阻止了,打開大柳源大陣。”荊夫人看着天上的月光,先祖啊,您留下的後路要啓用了。

靈在沉睡,那與他對話的是殘存的意識嗎?真是越來越奇怪了,尋光想。

她站在荊南意門口,阿娘知道,你已經做出決定了。

荊夫人眼裏滿是悲涼,荊元必定入了通無之門,她阻止不了,也不能阻止,更不想攔他。

想起她耗盡巫力,灑下的幻粉,她能做的,只能再攔通無之門三天,三天之後,靈還在沉睡的話,柳源就無力回天了。

荊南意卻早已趁着夜色,來到了通無之門處,她走到門的側邊,拿下發上的玉簪,輕輕放在一旁。

過了三天,城破了,荊南意想喚醒靈,一切準備就緒,唯獨忘記了防備,受李憶衫暗衛玄采四背叛,被剜心而死,未果。

李憶衫親手将她葬在柳源荊家,到最後,原來她的父皇連一點活路都不給她們,這個局,她出生就已經備下了,掙紮一生,可笑都是棋子!

她不會死,她要看着李合的所有算計功虧一篑。整個柳源城只餘她一人了。

此時的新城,國丈方将軍在朝堂上奏荊家柳國公府出事了,受前朝賊人所害,滿城盡亡,太子李憶衫亦然。

滿朝震驚,同時,一個更大的秘密洩露了,太子李憶衫為女兒身,當朝皇帝李合下旨保留嫡長公主李憶衫儲君身份,誰說女子不如男!

舉朝無意見,畢竟太子已經留在柳源城了。

自此,新國女子地位比之前大有提升。

鳳正宮。

方皇後面如荒地,上面什麽也沒有,有的只是荒蕪。她就坐在塌上,從清晨到黃昏,一動不動。

她固然從小被寵到大,但畢竟是從小被當作皇後培養,她怎麽可能不知道蹊跷,她消化完所有得到的信息,下定決心:“衫兒,母後只能陪你到這兒了。”

她走到小廚房,準備好糕點,向皇帝寝宮而去。

李合正面露貪婪地盯着面前,着一身橙衣女子手中的血紅色丹藥。

從柳源城飛到新城後就蔫蔫的尋光,認出了這個女子的身份——她是淵家少主,淵虹引!

小太監來報,“陛下,皇後娘娘來了。”

淵虹引輕笑一聲,将丹藥随意丢下桌上,轉身離去,背對着李合露出看好戲的表情,戲要開場了!

方铮與她擦肩而過,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可方铮依舊面不改色,甚至餘光都沒有看她一眼。

李合将丹藥放在榻前的錦盒裏,倒也不是心疼,主要畢竟來之不易,還是應該珍惜!

方铮來到他身邊,一見李合,淚水止不住往下流。

李合抱住她,聲音也有些哽咽,“是朕對不起你和衫兒,朕要是不提前指婚,她也不會留在柳源城了。”

方铮将手從李合懷中掏出,擦幹淨上面的血,看着因疼痛跪倒在地的李合,快準狠的用錦帕塞進他嘴裏,柔聲說:“對呀,你是對不起我們。”

李合想呼救,卻叫不出來,方铮看着他爬向床榻,先他一步,拿出丹藥,輕笑着捏碎,李合眼眶欲裂,方铮也不管他,任由他留着學。

淵虹引就在門外看着,順便還幫方铮凝聚一個結界,結束了,李家和我的恩怨結束了,呵,沒意思。

合順二十年,帝李合駕崩,同年,後方铮随先帝自缢與殿中。

太子李憶衫回宮,作為先帝唯一的子嗣,方将軍等親太子派擁護其為帝,年號瑞明,史成常瑞帝,開創了女子繼承帝位之先河。

常瑞帝李憶衫追封荊家嫡女荊南意為後,賜號南風皇後。常瑞帝在位期間勵精圖治,實仁政,行法制,創新學,大幅提升女子地位,為後面女子封侯拜相打下基礎。

帝終身未再嫁娶,于李氏皇族過繼一子,此子承其制,新國于十餘年後實現大一統。

常瑞帝任用時西歸為右相,小圓臉何百川為禮部尚書,尋光看着長大了的小圓臉,莫名有種欣慰。

下一秒,他暫時呆住了,只見時西歸将百川圈在懷裏一下下親着,這兩人在一起了……實在是,怪不得他就說小時候就已經在給他發狗糧!

瑞明三年,帝賜婚時西歸與何百川。

史書上關于這位帝王的記載極多,評價是清一色的高,最讓人遺憾的是這位帝王的短壽:帝于花信之年崩,與南風皇後合葬于柳源皇陵。

李憶衫的一生就這樣過去了,一切似乎塵埃落定,尋光又見到了柳源城,多年後,景物已改,更別說人了。

他就留在柳源城等結果吧,如果他沒猜錯,柳源城就是往生魂的本體吧,荊南意是往生魂,其他人可未必不是。

當他想到這時,他又恢複了身形,看那裝束,是“荊尋光”。

面前一個秀麗的身影目光悠遠,尋光向她走去,“你建造了一個幻境,圓了所有人的遺憾?”

荊南意但笑不語,她已經開始散魂,這是現實裏的最後一天,她即将魂飛魄散。

一道巫力飛過來穩住了她的魂魄,一串巫玲在她頭頂定住,頭發花白卻五官熟悉的女子走了出來。

尋光過目不忘,是之前在巫城出現過的淵家老祖,當時她還是青絲,怎麽會,他想到了一個可能,現在的淵老祖是活人!

“你們荊家的人,從古到今總是不省心啊!”淵南希将目光投向遠方,“荊小子,還不出來?”

尋光愣然,見荊成從虛空中現形,荊南意看着他們,目光漸漸濕潤……

淵南希抱住了她,“乖孩子,不哭了,祖奶奶在呢。”

荊成在尋光身邊奇怪,“你怎麽還沒消散?”他看着尋光地上的影子,驚悚,“小子,你是活人!”

尋光也是滿頭霧水,啥,我應該不是活人?

荊成解釋起來,“當年南意與柳源衆人皆痛苦死去,全數淪為地縛靈,南意以散魂為代價,借助通無之門的力量茍住現實七天幻境,這是最後一天了。”

“所有的魂魄都會想起那些事,南意幫他們在幻境裏彌補遺憾,七天後,他們就可以去投胎了。”

所有的魂魄,其實更确切是和通無之門有聯系的魂魄吧,不然宮裏的董太妃就難以解釋了。尋光想明白了這點,不料他正想提問,話就被荊成堵住了。

“所以,你是怎麽進來的?”

尋光該怎麽回答,這沒法回答啊,我是被不是人的系統丢進來的。

好在荊南意回答了,“二叔,他是我專門找來彌補阿娘遺憾的活人,阿娘一直認為自己有個兒子……”

怪不得,荊成明白了,他為了幫助侄女也進入了幻境,他還以為自己收到影響失去了一部分記憶呢,他也是活人啊,怪不得他沒有荊尋光的記憶呢!

淵南希摸了摸荊南意的頭,“一切的起因都是貪欲啊,你化解柳源怨恨有功,必是可以投胎的,孩子,不留你了,去吧。”

荊南意笑得開心,李憶衫,我們下一世再見!

世界意識聽到了她的願望,将她和憶衫投生到一城。

我怎敢留你一人,她們一直陪在對方身邊。

李憶衫走了,但是尋光還沒有離開,是了,後續還沒完呢。

淵南希和荊成交換眼色,尋光也意識到了不對,下一刻,淵南希綁了一個人出來,是淵虹引!

她看着明媚的柳源城,再看看尋光,“有活人了啊,柳源又有人氣了。”

荊成毫不客氣,“你是丁家人吧。”

淵虹引,不,是丁虹引,“前世今生,險些忘記了。”

前世今生,穿越重生的小說尋光還是看過的,淵虹引更像重生,看來,這事兒和她的前緣有關,丁家,也是巫嗎?

或許是淵南希她們那一輩的巫吧,500年前荊家在柳源城定居,尋光悄悄打量淵南希,算了,不該問的別問。

淵南希解開了對丁虹引的束縛,“好自為之。”

說完,與荊成一同消失,荊南意的最後一面,他們已經見到了,柳源城只剩下了尋光和丁虹引。

“為什麽,李合要害李憶衫?”丁虹引還沒走,尋光估摸着是系統讓他解疑問了。

丁虹引一屁股坐在草上,“李合為了想保留記憶投胎,籌謀了數十年,從他設計皇後,将公主當作太子,讓荊家的人從小陪公主長大,再用假證據誣賴荊家謀反,讓人進柳源城差探,将荊家所在地的地區優勢透露了出去,環環相扣。”

尋光只覺得荒謬,為了一個虛無缥缈的轉世投胎,李合竟然……

丁虹引看着尋光眼中的憤怒,“這可不是虛無缥缈,李合連投生的人選都準備好了,他可是有一個同胞兄弟,李憶衫一死,他沒了血脈,可不兄終第及。”

尋光:“他命不久矣?”

丁虹引沒有說話,“剩下的你也猜到了,現在說來,總歸是沒有意義了。”

到了離開之時,尋光也不知道,丁虹引為什麽要謀劃這一切,讓自己背上這麽大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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