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質本潔來還潔去

往生魂番外質本潔來還潔去

木皇後虛弱的躺在床上,“董……小潔,你來。”她朝着董妃伸手,但她已經虛弱到了極致,未能把手成功擡起。

董潔眼裏含滿淚水,她當年第一次見木微時,木微拉着她的手,臉上是柔和的笑,“叫你董妃白白生份了,你比我小一歲,就叫你董小潔好了。”

此時的木微面容蒼白,可她硬是扯出一個微笑,她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拉着董潔的手,“董小潔,我恐怕是不好了,你要好好的,活在這宮裏啊,不要對帝王動情,不要善良,你…………”

董潔的淚珠滴到木微手上,“別哭啊,我都要走了……”木微笑,嘴裏泛起苦澀,原來,不知何時,她也哭了,時間還是太短了,短的她都說不完那些叮囑。

“微姐姐,你會好好的,你要好好的。”董潔輕柔的撫去她臉上的淚水。

木薇不想讓董潔看着她離去,“董小潔,你出去吧。迎霞,去傳話給皇上,是我無用,護不住孩子,勿要随意牽扯旁人,至于陳貴人,便按律法處置。”

迎霞點頭,向外走去。董潔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出去的,她只覺頭疼欲裂,眼前最後看見的是迎霞滿臉的淚水。

安和七年,皇後木微薨,葬于皇陵,同年,封陳國公之女陳貴妃為皇貴妃,代行管理六宮之職。

“今天是姐姐的生日,迎霞,走吧,去與陛下說說。”身着素色宮裙的董妃向九歸殿走去。

“參見娘娘,娘娘萬福金安。”禦前大太監安如山向她行禮,“娘娘,陛下說了,娘娘要是來了,可直接去湘山皇陵,就不必再向皇貴妃報備了。”

董潔心裏只是冷笑,如果她當真不向皇貴妃說明,只怕會被那個女人抓到小辮子,李集絕對不會館這事。帝王心,當真無情,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連木微的生辰也不放過。

“姐姐,我來看你了,你一定不希望自己含冤而死吧,雖然你并不希望我為你報仇,可是啊,我怎麽忍心看你在九泉無人相伴呢。”

此時的宮內,皇貴妃陳璃正在染指甲,身邊的大宮女春夏忍不住問道,“娘娘,我們就讓董妃這麽輕松出宮去了。”

陳璃接着染指甲,“要動她,現在還不着急,她是鄰國公主。這些天好像是快到木微的生辰日了,那個瘋女人一遇到木微的事,什麽都敢做。”

而九歸殿,年輕的帝王在描摹丹青,一旁的安濡眼觀鼻鼻關心,終于,帝王繪好了畫,上面赫然是董妃執劍刺向狼的飒爽神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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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集看着董妃飛揚的眉眼,無頭無尾道了一句,“希望你不會讓朕失望。”安濡看着這樣的帝王,竟覺得像從未認識過他。

“娘娘,大事不好了。迎霞急急忙忙跑回來。”

董潔有些無奈,迎霞以前跟着木微的時候,木微看她活潑開朗,從未給過她太多事務,可現在,她身邊沒有可信的人,迎霞必須得承擔起責任來。

可是,有些時候,迎霞總是性子太急。

“怎麽了?”董潔先讓她喘了口氣,才由着她的話問。

“娘娘,您的母妃出事了。”董潔反應了一瞬,“接着說。”

迎霞有些猶豫,“清國的雲妃娘娘與清國徐家的二公子私通。雲妃娘娘已自缢于宮中。徐家滿門流放。”

董潔被這消息震驚的失了儀态,“這不可能!他竟然……”迎霞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裏湧上心疼。

“娘娘……”董潔太清楚自己的二哥了,雖然二哥名聲不好,總是流連青樓瓦肆,但他從不與女子有任何首尾,單單只是喜歡曲兒,這其中定是有人陷害!

清王顧盛,真是小看了他,竟如此無情義,她代替恩寧公主出嫁,她徐家滿門忠烈,終輪得這般下場!

“娘娘,皇貴妃娘娘有事相議。”皇貴妃陳璃身邊的大宮女春夏草草向她行了一禮就要告退,“慢着,”董潔開口,“皇貴妃娘娘身邊的人就這麽無能?連宮禮也不會行了?”

春夏瞪回去,董潔笑了,“頂撞後妃,迎霞。”

“奴婢在。”“給我杖嘴二十。”迎霞走上前來。“是。”春夏更怒了,“我是皇貴妃娘娘的人,您不能這樣對我。”

董潔捏着她的下巴,“本宮怎麽就不能了,我是正三品有封號的妃,你只不過是一個小小奴才。”

董潔向迎霞擺手,示意她退後,“罷了,迎霞你也累了,就讓本宮自己來。”她一個巴掌扇在迎霞臉上,上面立馬現出五個手指印。

果然,還是自己動手來的解氣。

“你不過一個賤妃生出的公主,你也好意思還活在這世上。”春夏怨毒的眼光看向董潔,“呵,這就不勞春夏姑娘費心了。”董潔一口氣扇了五個巴掌,春夏要跑,被機靈的迎霞緊緊攔住。

一刻鐘後,春夏的臉已經腫了,董潔擡起眼眸,“還有五個巴掌已經多賞給你了,記得日後管好嘴。”

她帶着迎霞朝皇貴妃的清心宮走去,多諷刺啊,皇貴妃真該好好清清心了,找了個蠢笨如豬的大宮女,也不知道到底羞辱了誰。

她再不行,在死之前,又不是不可以拉着她墊背

“參見皇貴妃娘娘。”董潔行禮,陳璃看着低下頭的董潔,心裏莫名有些得意。“董妃妹妹快些平身。近日裏常聽聞妹妹身體不好,也少出來走動,這不,清國來了些好東西,特讓妹妹過來瞧瞧。”

說着,陳璃拿出一盒小小的胭脂,“妹妹快試試,清國最著名的紅慶,诶呀,瞧我這記性,妹妹不就是來自清國的公主嗎?妹妹的母妃雲妃娘娘不就最喜用這種胭脂嗎?”她捂着嘴偷笑。

董潔看着這女人表演,心裏只覺得好笑,這種心胸,究竟是怎麽當上皇貴妃的,不過是依仗家世的蠢貨罷了,難怪能養出春夏那樣的宮女。奴随主子,這話不錯。

當然,她忽略了溫柔和善的木薇帶出了毛毛躁躁的迎霞。

陳璃終于注意到董潔在走神了,“董妃妹妹是最近心神不寧嗎?”她自己為董潔找好了了借口。肯定是最近聽說自己母妃幹出那等醜事,擡不起頭來了。

陳璃眼裏善過一絲冷光,“聽聞董妃妹妹的字很大氣,可否為本宮抄錄一些女戒,讓後宮中的妹妹們好好學學。”

董潔只覺好笑,這女人以為讓她抄一個女戒就能羞辱到她,真是,太天真了,這麽蠢,估計不會有那個腦子去對皇後動手。

董潔只覺得死胡同似乎打開了,在木微死後,她查遍了一切,條條線索都和陳璃扯上了關系,按照是這個人的腦子,這麽直接的方法也不是想不出來。

但她總覺得有些不對勁,陳貴妃是陳家人,害死皇後确實對陳璃有利,可是宮中的高位嫔妃也并不少,她們并不能保證是陳璃得到權位。陳貴妃又是貪生怕死之人,又怎麽會為陳家白白奉獻。

那麽接下來,就要重點查查楚明妃,鄭惠妃和江貴妃了。終将注意力轉移到陳璃臉上的董潔沒有推辭陳璃關于抄書的建議,硬是在她宮中抄了一下午。

一開始的兩個時辰,陳璃自以為羞辱了董潔,津津得意,可在董潔端正的抄書時,她也只能端正坐在一旁看賬本,這樣坐下去,她的肩有些不适,可是,董潔沒有動,她也不好貿然喚宮女上前,也只能坐着。

她的肩膀漸漸麻木了,終于董潔放下了筆,“娘娘,可需再抄一份?”陳璃怎麽可能再讓她留在這裏抄,“不用,今日多謝董妹妹了,還是快些去歇息吧。”

董潔看着她迫不及待的想趕自己走,偏不讓她如願。又拉着她講了半個時辰的話,才起身告退。

後宮漸漸有流言傳出,說是董妃害了皇後,董潔聽着這些流言,直覺奇怪,一查下來,搞明白前因後果,心裏只有無盡荒涼,後宮之事皇帝所知甚多,可他一直在默認,尤其是皇後和她肚裏的孩子的死,董潔終于搞明白前因後果。

那天,她換上白衣,朝着九歸殿而去,路上遇到的人都覺得她瘋了,宮裏穿白裳,犯了大忌諱。她跪在殿前,“請陛下允臣妾到皇陵為皇後娘娘守陵。”

李集有些意外,又覺得有些了然。“你當真決定好了?你當真要做棄子?”

董潔擡頭,與帝王對視,“反正臣妾的價值也消失了,陛下不是都知道了嗎?就讓臣妾去為姐姐守靈吧,我怕我忍不住為姐姐報仇!”

李集深深看着這個女人,他有些不懂,死去的人還值得這麽維護嗎?“朕允了。”

董潔走出九歸殿,再沒回過頭。李刃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這個女人,怕會成為最大的變數。

元和十年,清國公主董妃自請出宮,為木皇後守靈。“顧董潔,你真是個瘋子。”

臨行前,她去了一趟燕貴人的宮裏,“我知道你是胡國的細作,你只需要……接受恩寵。”後宮的風雲要開始了。

董潔在守靈的這些年,她的心從未真正離開過後宮。她查清了謀害木微的兇手是那一直潛伏的楚明妃,她攪起了妃嫔們的恩怨,終于将楚明妃搞下高位,打入冷宮。

順希十五年,董妃回宮。第二年,帝崩。

那日陽光晴好,董潔又一次來到了九歸殿,“陛下可曾後悔過,您現在子孫凋零,唯有五皇子一位成年皇子。如果您當年留下姐姐的孩子,一切又會是怎麽樣呢?”

李集目光沉着, “你知道了,你就不怕朕殺了你。”這個被他當作棄子的女人是這般聰慧,可惜她不能為他所用。“

陛下說笑了,您盡管試試。”李刃有種不詳預感,董潔将一碗藥放在他面前,“喝了吧,要少受點苦。”

李集将藥打翻,他知道自己在劫難逃了,他現在渾身沒有力氣。“你是怎麽做到的。”

董潔笑了,“燕貴人,現在應該是燕嫔了,她是把您哄的開心了,臣妾也開心了。”

李集想起燕嫔軟軟的身子和魅惑的眉眼,終是嘆了口氣。他拍了兩下手,殿門開了,“朕又豈會沒有底牌。”

歷然走進來,卻是半天沒有動作,“歷然,還不将其拿下。”歷然動了,卻是向他而去,他将丸藥強行塞進李刃嘴裏。歷刃咳了幾聲,知道大勢已去,“為何?”

倒是董潔回答了他,“陛下可記得木家早夭的嫡子。”她在心裏嗤笑,早夭,這不也是李刃幹的嘛,給木家權勢,卻斷了木家的傳承。

歷然:“陛下竟從未懷疑過木家嫡子的生死嗎?我本名木歷然,您害死我親姐姐,打壓我木家,我又怎麽能為您賣命?”

元和十年五,帝崩,最後查出是胡國奸細燕嫔動的手,舉國震動,胡國自願對新朝稱臣,這才避免一場大戰。

“姐姐,今年是我到新朝的第八年。也是你去了的第七年了。”董潔對着鏡子,看自己皎皎面容上的愁思。

她這些年培養勢力去找徐家人的下落,可是全是壞消息,她的父母叔伯都遭到暗殺,死于發配路上,她的長嫂還未到新城便流産,得不到醫治而死 。

徐家只有她一個人了,她一個人享受無邊的榮華,無盡的孤獨。

五皇子李合登基,李合很聰明,不會輕易招惹她,她已經是孤家寡人一個,誰能說的清,李合到底會不會忌憚她呢,畢竟,若是惹她不快,她是不是會和他魚死網破。

最近她總是做夢,她夢到自己的長嫂沒有死去,而是到了新城,她也見到了那個本應該受盡寵愛的徐家小兒子。

對了,他叫什麽來着,好像是,……徐尋光。那孩子長的端正,性情正派,像是徐家人。看到那孩子的一瞬間,她覺得,她此時,好像也沒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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