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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 第四章

迎面走來的是一位壯碩的勇士，他紅光滿面的面容在太陽光下顯得光彩煥發，“拉則，你們來了。 ”

面前的地盤不大，所能裝下的人卻不少，至少尋光一眼望去，一小塊地上站着的都是大塊頭。

瘦弱與健壯，葡萄和牛肉，到底貼着一層什麽貼紙呢？

同一片沐浴陽光的土地上是不同的場景，季沉霧躺下陽光下，旁邊的玩家比他還懶，看着他努力掙紮的樣子，還是發了一點好心，“躺平吧，光是千變萬化的，夠你躺下的光只有現在有，你可真倒黴，開局就來了這裏。”

開局就來，在研究影子的季沉霧沒有錯過這位躺下沐浴陽光者的話，“前輩，您們不是開局就到了這裏的嗎？”

那人用手壓住眼睛，“哪能啊？不過你努力是有效的，我們就不行了，沒直接死在這裏是我們命大!”這玩家很懂的既來之，則安之，反正也出不去，那就努力讓自己開心一點。

季沉霧也知道系統不會讓他開局就被限定死，于是他不斷嘗試，在不同光照的階段移動自己的足跡，光，難以捉摸，無法捕捉，季沉霧當然也遇到過，光忽然消失，被定在原地幾個小時無法動彈的時候。

在他賣出所有阻擋着陰影的那一刻，迎接他的是一片更大的陰影，耳邊傳來雌雄莫辨的聲音，

〔恭喜進入光影安全區域，規則更改:映光處禁行。獎勵線索:當光源直射，身在陽光下的你，可以去到任何地方。〕

有戲，他可以出去!

季沉霧經過剛才所有的無法動彈，已經總結出了本質，原來是“寫大字”的游戲，很好，沒有人追，沒有懲罰，季沉霧摸了摸長時間不動有些僵硬的腳，這種懲罰不算什麽，他要接着玩下一輪了。

主線都不知道其他玩家進行到哪一步了，他會出去的。

旁邊躺着的玩家敏銳留意到他跨出去了這個光影，睜開眼又閉上，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強，他還是好好消磨時間吧。

季沉霧和他簡單告別，目光凝重，這位不是剛開始就來到這裏，所以，和他不一樣，走不掉了嗎？

他的處境是這樣的，暮斜月應該也好不到哪裏去吧，這是人都會有的一點點聯想的小毛病，希望暮斜月處境比他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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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一他真的被定死在這裏，暮斜月還能指望一下。

處境确實比季沉霧好一點的暮斜月一天到晚都可以閑着，就是，太閑了，有點不受自己控制罷了。

—

剛開始和他們搭話的勇者叫做拉曼，拉曼拍着拉則拉爾的肩膀，完全忽視了他們身上的血跡，“你們找到适合的勇士了？”

尋光知道是在說自己，拉則向他介紹，“這是凱尋。”他無意識的咬這個名字，加重了語氣。

拉曼拉着尋光，有些愧疚的摸了摸他的肩，拍是不敢拍的，看着只有自己肩膀高的尋光，“我是拉曼，你以後可以随時來這裏。”

周圍其他壯漢也都過來了，看着尋光的眼神一個比一個憐憫。

拉則悄悄把傷藥遞給拉曼，“拿着吧，你比我更需要，清掃日就要來了，做好準備吧，願前輩……能看到未來!”

拉曼爽快接話，“我會的，放心吧，人交給我。”

拉則在拉爾耳邊輕聲說:“走吧，不要太難過了，我們都會見到他們的。”

尋光跟着眼前的大塊頭四處游蕩，他這是被初步接納了吧？這個地方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找到的，全是健壯的人，估計是把精銳藏在這些破破爛爛，無人問津的地方。

這裏的精銳數量，說是初步，因為這樣的地方不止一個，要不然這人也太少了一點，奴隸的數量絕對比主城人的數量多得多。

拉曼:“凱尋，你的父親是？”

尋光:送命題!啊這，我的父親是？

拉曼突然盯着尋光那過分眼熟的容貌，“你是拉芙的兒子!”

尋光微笑點頭，多說多錯，動作不錯就可以了。

拉曼心底欣慰，拉芙的兒子和她一樣聰明漂亮，拉芙為他們做的太多了，這麽弱小的孩子。

還好，認識凱尋的母親，要不然搞不好下次見到拉則拉爾的時候他就是飄着的了。不是真的身體損壞，就是變成幽靈了。

“拉曼，帶兒子來也不讓我們看看。”光着胳膊的壯漢偷襲拉曼，被他攔下來。

拉曼看尋光真是咋看咋舒服，“是啊，我兒子肯定是要藏着的，要不然被你騙走了怎麽辦？”

拉舀遞給尋光一顆葡萄，“兒子，走去看看訓練吧，你們年輕人愛看這個。”

莫名卷入兒子風波的尋光:“好。”

前面正有兩個人拿着染血的武器，對待對手不能輕松，每一次都是生死搏鬥，若是對待同伴，全力出擊，不用武器，要讓同伴知曉自己的缺點，他們珍惜每一位勇士，那些是他們的命!

尋光聽到了提示音，這次的聲音不是任何一位指引者，聽不出來任何特殊，〔觸發劇情小副本:葡萄哪藤結的你。〕

兩方交戰，尋光一瞥自己身上的服飾，扛着盾牌和冷兵器，腦海中浮現起一片美麗的海洋，一雙雙有力的手在劃着艇，前行，前行!

戰場就在前方!

此刻，這位劃手的心情是怎麽樣的呢？尋光細細感受，有些期盼，更多是的一往直前的銳氣，埋藏在心底深處的，還有一層擔憂的心跳，要上戰場了!

記憶就到這裏，尋光現在早已附在這位戰士身上，随着他的眼觀察，他們的服飾略有差別，至少他旁邊這位衣服上就沒有一片黑色的圖案，看着像一捆鎖鏈。

冷兵器的寒意與溫熱的血液，在這片土地，飛舞，旋轉，尋光附身的這位勇士所在陣營勝利了，那一個個英勇健壯的青年臉上沾着血污與喜悅。

他們心裏為戰死在這片土地的同伴祈禱，他們會回到家鄉，成為主城的英雄!

返回家鄉的途中并不是所有人都凱旋，“拉言，你們這群劣質的膽小鬼。”

拉言心中已然明白了，“原來你們的真誠全是欺騙神明的嗎？違背自己的諾言，這就是你們的誠實嗎？”

被束縛住的鎖鏈們，奮力掙紮，這不應該是我們的結局，我們渴望的，向往的，不應該是這樣! ! !

尋光也寒涼，什麽情況？!

穿着有黑色鎖鏈铠甲的健壯者被迫跪下，在陽光将要照射到大地那一刻，他們眼中發着光，每一個人都掙紮着鐵鏈的束縛，就是要死，那也要死在離陽光最近的地方!

那是我們夢寐以求的自由，那是我們心中的信念!

“誓言，你們也配，不過是一群低劣的奴隸。”那位英俊的青年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厭惡，“我們是你們的主人，主人随口說的話，你們就以為自己高尚了。”

他們把拉言留到了最後。

“拉言，只要你跪地求饒，讓我們滿足樂趣，我就允許你把他們帶回去，放過你，怎麽樣？”

拉言沉痛的看着面前沐浴在光下的夥伴，他的意識忽然交給了尋光，尋光可沒有忘記自己現在和拉曼他們是在一根葡萄藤上的，拉曼他們不可能背叛同伴，他也不可能。

“做夢，終有一天，原都人會奪回被你們搶走的東西，主城，是屬于原都人的，你們這些啃食葡萄藤的腐蟲!”尋光和拉言的思維統一，拉言掙紮着站起來，哪怕要死，也絕不跪着!

為首的青年踩在他們身上，“果然是橄榄樹上的壞果，生來本性就是懶得，壞了的葡萄就應該被攆進塵埃裏。”

“葡萄哪藤結的你？貧瘠的葡萄藤可結不出大個的果子來!”

歹竹出好筍，壞果也能在種出好葡萄，但是這個事實還重要嗎？沒意義了。他們用生命反抗這一次辯論，他們的後輩也會用生命贏得最想要的自由與尊重。

尋光被系統轉到了為首的那個青年身上，主城裏是一片繁華，勇士凱旋歸來，守護國土，擴張土地。

自由奔跑的少年少女們赤着腳走在熱熱的街上，心中是對勇士的憧憬，我也要成為勇士!

母親們找到自己的兒子，為他們慶祝，同伴的身體回歸故土，遺留在戰場上的，只有敵軍和拉言他們，見證着夕陽落下，暗夜來臨。

葡萄哪藤結的你，原來是對他們說的啊，可真是，諷刺啊!卸磨殺驢都沒這麽快，這完全不顧唇齒關系啊。

尋光心情有些沉重，壓在心頭，無法言語。

利用與被利用，他已經明白了原都人為什麽這麽恨主城人了，主城人對待原都人，還不如對待牲畜。

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光着腳丫，追着一只比她大三倍的狗。她的父母絲毫不擔心小女孩的安危，反而在一旁鼓勵。

“納敏也四歲了，希望她以後能有所成就。”女人表情滿是堅毅與期盼。

男人點頭，目光稍微有些柔和地看着女兒，“她會是一個有謀略的好姑娘!”

女人目光也溫和下來，“她一定是。”

對于有勇有謀的人特別熱衷，穿着，尋光終于注意到所有不合理的地方了，他從一開始就忽略了着裝。

裝扮往往最能認出背景與身份，拉則拉曼都是露着上半身，下半身圍着，一種布？系統為什麽要模糊他們的穿着，尋光不解。

但是常松風他們知道，為了不讓他們輕易猜出背景，雖然那個背景一般也是經過更改掩藏的。

一群人的死亡，另一群人的勝利。

尋光不知道自己還會看到什麽……

剛滿三十歲的青年已經到了最适合結婚的年紀，他擁抱着身邊的女人，吻過她的額頭，他們要組建一個新的家庭了。

尋光的意識抽離這個世界，前塵如何，都已經被歲月埋藏，今夕之事，才是目光所及之處。

拉曼帶着他們一起訓練，互相對打的擂臺結束了，雖然拉則拉爾帶他來這裏認人，也沒打算把他丢在這裏，笑話，那麽弱的身體打誰呢？做沙包都還得養胖，食物應該用在刀劍上。

鈍刀子要磨廢多少磨石才能成才。

夜晚，看着直接躺倒在地板上睡的一群青壯年，這樣，真的不會感冒嗎？

算了，尋光看着自己與他們身形身高的巨大差異，搞不好人家就是這樣的生活習慣。

拉曼還沒有入睡，心裏盤算着該把那幾個小夥子分到這裏，哪些留在這裏，哪些又分到聚集地守着，自己又該混在那群人裏。

總算排布完畢了，他想到白日裏見過的尋光，拉則把他丢過來，是信任的表現，那就讓他跟着去清掃日見證一下吧，活着回來，對他來說，不難，如果他沒問題，那就可以進行下一步了。

被呵護長大的花朵們，見到這樣的荊棘危險，會退縮嗎？

清掃日，閉上眼睛的尋光想到拉則和拉曼說這個詞的語氣，想到那些死前也渴望光明的人們，清掃啊，到底清的是什麽？

主城。

明暗的身形不算瘦弱，但在這個肌肉遍地走的世界，他就有點不夠看了。

納琳扛着一筐葡萄顯得毫不費力，她脖頸上帶着一串野獸牙齒，“納若，來我家比一比？”

見到面前洗幹淨臉的少女，納琳扛着葡萄停下來。

納若很開心，她原本的膚色偏向小麥色，還是不搞那些美□□更舒服。

她很高興可以和納琳比試，“好，你等我去拿肉。”她跑回家扛了一根動物的後腿，“走吧。”

兩人結伴去往空閑的地方。

明暗走街串巷，确認尋光确實不在主城，他現在要去和自己合夥做生意的老板接觸了，之前得到的金色葡萄藤依舊新鮮，這東西，還保留着生命。

他随手吃了幾顆葡萄，腹裏依舊饑餓，他沉思，自己本來是不需要進食的，這個饑餓是副本在暗示什麽嗎？

“凱明，你快點，一會兒讓她等急了，我們兩個加起來都打不過她!”門口的是明暗的另一個生意同伴，他們二人一起去為一名女性的葡萄園提供種植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