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百分百 第七章

“走吧，姐姐接着請你喝酸奶。”銷售員小姐姐面不改色地把地上出現的斷肢踢進櫃臺下面。

景渃一直乖乖跟着她，哪怕自己的眼睛看不見。

尋光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他不适應的摸了摸鼻子，明暗已經俯下身子，檢查貨架之間的空隙，前方出現了一位提着一個藍色水桶的老人。

“麻煩兩位客人讓一下，我要開始掃地了。”尋光條件反射低頭，地板幹淨整潔，完全不需要清掃，血腥味好像就在腳邊。

他和明暗把目光聚焦在那個藍色的桶上，“這樣幹淨地地，還需要清掃嗎？”

老人只是嘿嘿一笑，“馬上就不幹淨了。”

他把桶丢棄，直接朝着尋光和明暗的方向，飛奔過來，速度快到尋光只能看見一個虛影，明暗拿出一把短刀，老人砍掉了從天花板上掉落的血肉。

“你們兩個快把這些血肉收集起來，不要讓它們跑了，要不然就出不去了。”他回頭看着尋光和明暗，語氣中帶着嫌棄。

尋光拿起藍色塑料桶，裏面一片黑乎乎，像打翻了的墨汁，完全看不清裏面的顏色，他也顧不上了，桶裏插着一把鏟子，他拿出來，直接把地上還在爬動的血肉往裏面扔。

明暗用刀把肉剁的細細的，方便尋光鏟起來。

老人靠着自己靈活的招式和兩根燒火用的木棍，把天花板上掉落下來的大片血肉都給擊倒在地，他心裏很厭煩:二樓那幾個保安都是吃幹飯的吧，這些垃圾也不清理，每一次都讓他來兼這個職。

血肉落下來的最上層，一個渾身都是血紅的人身上流淌着獻血，經過地板的吸收，一層層掉落下去，就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這些血肉是有生命的，尋光明暗的動作已經很快了，可依舊阻擋不了這些血肉亂飛的能力。

漸漸，樓頂不在滲出血肉，老人把兩根燒火棍丢到地上，變成了兩把巨大的掃帚，他指揮着掃帚把地上殘餘的血肉掃去，至于空中那一些，是故意要放走的。

尋光和明暗身上都沾染了很多血渣，老人身上卻是一塵不染，他嫌棄地撇撇嘴:“看在你們幫我的份上，勉強幫你們一下吧。”

他的燒火棍掃帚還在自己工作着，他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了一小個刷子，對着尋光和明暗刷了幾下，所有的血氣與殘沫都被吸收了。

老人嫌棄的又拿出一個噴霧，對着刷子就是一頓亂噴。

手已經現在道具欄上打算拿出清潔道具的尋光真誠道謝，三人都沒有再看一眼亂飛等我血肉。

明暗心想:剩餘這些血肉沒有傷害人的能力，就算堵塞出口，堵塞的也有限。

尋光:老人都不管了，就證明剩下的不成氣候。

胡亂飛舞的血肉來到了貨架前，仿佛有無形的屏障擋住了它們，貨架上全是完全不同的小熊餅幹。

‘撕拉……’一袋藍色的包裝袋打開了，一只只迷你的小餅幹跳了出來。

【開飯啦，開飯啦，勤勞的小熊餅有肉吃，啦啦啦啦啦。】

【開飯啦，開飯啦，出來的小熊餅吃的飽，啦啦啦啦啦。】

它們整齊劃一排着隊，一口一口把面前的血肉吃了幹淨，這些小熊餅幹最開始是米黃色的，吃完肉後，清一色變成了紅色。

有一包紅色口袋裏的小熊沒有參與吃肉，它撕開自己的包裝袋，看着身體裏的果醬，沉重嘆了一口氣，它是應該被廢棄的餅幹，它沒有辦法吃肉，也不會變色。

它從最開始就是藍色的，可是，所有的夥伴們都喜歡它，總想要和它玩，它也好想，出去吃肉，也被別人吃掉啊！

小熊藍色的身體破開了一個洞，果醬的香味蔓延了這一片區域，更多的血肉循着這個味道過開，越來越多的米黃色小熊餅幹撕開了包裝，加入到了吃肉的隊伍裏。

“行了，行了，有什麽要問的趕緊問，老頭子我等着下班呢。”老人從懷裏掏出一根紫色的煙，就算尋光不吸煙，他也知道那不是在現實世界能夠看到的顏色。

“那些血肉是什麽？”地上的紅色已經清掃的差不多了，接下來的掃尾工作看起來并不需要太久。

“還能是什麽，罪惡的人留下的寶貝。”老人沒有隐瞞，但也沒有直接解釋清楚。

“小夥子，你偏偏問了一個最不應該被知道的，好了，如果你們想知道血肉的來處，就往上走，現在，我要下班了。”

所有的血肉已經不複存在，老人提起自己的藍色塑料桶，頭也不回的走了，再也沒有理會二人。

罪人，老人剛剛沒有說是上一層，或許這一家超市不止三層呢？

尋光沒有探秘的想法，這些秘密之所以成為秘密，那就是因為他的不可知性，他只想離開這個小副本就好了。

——

滿樹杏花開的肆意，朱紅色的大門再次被敲開，系着圍裙的奶奶朝着門裏的人問:“嚴大叔，能不能借姐你的高壓鍋用用，我家的剛剛壞了，一鍋肉差點就不能要了。”

瘦骨嶙峋的老人轉身去廚房拿了鍋:“不用急着還，我也用不着這個東西，做紅燒肉太麻煩了。”

“诶，那就謝謝嚴大叔了。”她已經在心裏打算着一會兒一定要端碗肉來，嚴大叔是個好人，也是個苦命人，她擡頭看了一眼杏花，現在只剩下嚴大叔一個人住了。

這棵杏樹，她們小的時候就已經在了，現在都長這麽大了，真是老了。

老奶奶提着鍋回去了，身體不太好的老人把門關上，門前沒有了喧嚣，只剩下一片死寂。

路過的小孩子們也看到了滿樹杏花，他們第一反應不是杏花有多好看，“快要到杏子熟的時候了，這一次一定要去找一根長長的竹竿，要吃到樹頂最甜的杏子!”

——

尋光路過了薯片區，聽到不斷的有咀嚼薯片的聲響，他探尋四周，也沒有看見第三個人的存在，明暗閉上眼睛細聽。

兩人異口同聲，“在薯片袋內部!”

尋光撕開其中一個袋子，一片黃色的原味薯片，正在把另一片吞沒，它的身體缺了一半，可是當他咀嚼玩另一塊薯片，留在袋子裏的薯片碎屑重新組合，構成了它新的身軀。

忽然窺見光明，薯片猛然跳出來，直接長出腳，在地上奔跑起來，眼看到手的薯片就要飛了，明暗扔出去一張紙巾，頓時網住了薯片。

但它僅僅只是停了一刻，接下來，讓尋光沒有想到過的事情出現了，薯片拆分自己，把自己的一半身體變成了碎屑，在紙上浮現出來。

似乎對于自己被逼出技能十分不滿，薯片接下來把整個身體都變成肉眼看不到的小碎屑，完全蓋住紙後，又變了回來。

這就有點欺負人了啊。

尋光在腦中飛快想着對策，啊，對了。

萬物相生相克，在薯片旁邊的貨架上，好像還擺着一個小盒子，“明暗，你先拖住他。”

明暗又丢了一張紙巾，雖然攔不住薯片，但分裂重來是需要時間的，他們現在時間多的是，但是薯片可就不一定了。

尋光打開小盒子，裏邊裝着一個水龍頭，原來如此啊，他拿着小盒子接水，薯片依舊在不屈不撓的把自己的薯片身體變得粉碎，尋光面無表情走到紙巾旁邊，把水倒下去。

有幾滴水落到了尋光的衣服上，其他的薯片悄悄撕開一個小口，看到自己老大哥的遭遇，都不敢離開包裝袋。

薯片和紙完全沾在一起，尋光連着濕掉的紙巾把薯片拿起來。

【恭喜玩嗨成功收集狂躁的薯片。收集進度:五分之三。】

還有三件食物了，這一層除了玩偶就是食物，玩偶類已經收集了一個小熊，總不可能再冒出一個小兔子，小老虎之類的，所以其他的大概全是食品類了。

那就正好在這裏好好逛逛了。

被尋光拿在手裏地薯片還在掙紮，雖然已經被收集了，可小薯片好似不認命，天氣過于炎熱，超市裏開着空調沒多會兒，紙巾已經幹了。

看着想要逃跑的小薯片，尋光正打算面無表情給它再加一點水，也不知道明暗這個道具是一個怎麽用法。

此時明暗的玩家面板上關于紙巾的介紹:【能夠遮蓋住萬物的紙巾，用法，直接丢出就好，紙巾蓋住的地方無法掙脫。】

這個東西是很早之前就存在道具欄裏的，明暗一直沒有找到用途，這邊尋光還在感嘆，“這個紙巾不愧是系統出品，濕水效果挺好，外面還不一定能買到這麽好的紙巾。”

水剛要接觸到紙巾，道具欄裏的小熊忽然沖出來，直接按住薯片，放進了自己的嘴裏。

尋光:“……”他看到了熊肚子忽然凸出來的一塊不明物質，也行吧，反正總歸已經被收集了，就是不要最後這些食物都是要送給別人的，不然場面可能會有一點尴尬。

記下來往哪邊走呢？這麽一層超市，只要收集五件物品，還是很宏大的。

“薯片，好吃嗎？”尋光看着表情變得可愛的小熊玩偶，這一次，小玩偶轉過小小的身子，很輕微的點了點頭。

“是可愛的小熊啊。”景渃一把從尋光手裏把小熊拿走，“尋光哥哥，能讓我先拿着嗎？”

她從薯片貨架後面走出來，尋光和明暗一時沒有應答，過了一會兒:“可以，那你就先幫哥哥拿着吧。”

尋光笑眯眯把手放在身後，點擊出了玩家面板，景渃懷裏的小熊感受到了什麽，乖乖的一動不動，只是幾秒的時間，它肚子裏面的凸起消失不見。

“小景渃，你知道該去哪兒找其他的會動的食物嗎？”尋光蹲下身子，視線和景渃平視。

“嗯，讓我想想，好像在飲料區域有，大哥哥，我帶你們去吧，我對這家超市可熟悉了，你們一定要帶我找到媽媽呀!”

尋光眼裏的警惕漸漸消失，“那當然，我們都會走到最後的，小景渃記得不要在亂跑了，哥哥們要是看不見你會擔心的。”

明暗不太關心尋光和景渃唱的是什麽戲，他只顧掃視着周圍的異樣，尋光會處理好這些事情的，他只需要聽從安排就好了。

明暗給自己的擺爛找到了一個特別合理的理由，并且一直貫徹着此原則。

——

“香氣傳出來了，還差一點味道。”賣酸奶的銷售員小姐姐對着面前的三顆心髒人，“還需要一點其他的材料，你們的手藝下降了。”

其中一顆比較大一點的心髒把熬制好的血紅色液體灑在鍋裏的一顆藍色的心髒上，“是有點手生，不過味道不會有變化，香氣這種東西只要再加上一點喜悅的情緒，那不就有了。”

他看了一眼綁在旁邊的三個青年，“已經是三個沒用的東西了，交給你處理了，還能利用一下。”

銷售員小姐姐嫌棄搖頭，“要是沒用了，就讓老張把他們掃了，老張的雜物事也需要一點其他的收藏品，有生命的東西，他可是最喜歡了。”

這些心髒真是難管，偏偏這還是她的工作，真想永遠都不把它們給放出來，小姐姐頭疼的喝了一口酸奶，到底什麽時候，才會有人真誠地陪着自己喝酸奶啊。

這麽好喝的東西，怎麽都不喜歡喝呢？

小姐姐完全忽略了之前三位年輕人的狂喝，他們不是喜歡，而是沒有喝過的新奇感罷了。

“要嘗一點烤面包嗎？這可不能多吃啊，一小塊就夠了。”賣面包的女孩子溫柔的把烤好面包遞給一群群小孩子。

她細心地保證每一個小孩子都能夠分到:“你們是從賣酸奶的姐姐那裏過來的嗎？”她溫柔地問着。

小孩子們七嘴八舌:“姐姐，面包真好吃，酸奶也好喝。”

“是呀，姐姐說您也是個特別好的姐姐，讓我們來找您一起吃面包。’”

“姐姐，謝謝你，面包很好吃。”

把這些話都聽進耳朵裏的小姐姐更開心了:“可惜了，姐姐也想給你們多吃一點，不過這個面包是由很不好的東西做的，你們千萬不能多吃哦。”

她一邊說，一邊想白意是給他們喝了多少酸奶，還需要用她的面包來稀釋，她到底是有多不開心，白意通常只有特別煩的時候，才會主動請那些外來者喝酸奶。

小孩子們也是讓白意開心的重要因素呢，或許這樣說，她們這裏的人，沒有人不喜歡小貓咪和小孩子的，可惜喵喵必須在服務臺守着，她們不是随時都能見到。

在上班時間，離開自己所在的區域，無論在什麽時候，都不是一件好事。

白梨短短幾十秒，腦中閃過了很多的想法，時間到了，新的面包要出爐了，她找出很多小凳子:“孩子們，快坐下吧，姐姐烤得面包好了，我先去拿出來，你們就坐在這裏吃好不好”

“好的，姐姐，你先去忙吧。”小孩子們都很懂事。

白梨走進一個拉着門簾的小屋子，她打開一個黑的看不清內部的烤箱，烤盤上面的面包不斷拉伸縮小又擴大。

白梨先是警告:“不要再亂動了，不然可就要吃一點苦頭了。”

面包不聽勸告，它們最聽話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在烤箱裏那麽久都沒有見到外界，憋都要憋死了，它們怎麽可能現在還會聽話呢？

面包開始反抗，把自己已經蓬松的身軀不斷擠壓，時間被剝離，面包變成了沒進烤箱之前面餅時候的模樣。

水是明顯加多了的，面餅十分粘稠，白梨臉色變了，“都不聽話啊。”她已經做好了準備，還真沒見過一開始就乖乖聽話不動的。

大家都不太喜歡喝敬酒啊，那就多罰幾杯吧。

白梨拿出擀面杖，對着面餅就是反複捶打，就是沖糍粑也用不了那麽大的力氣，每一次面餅想要逃離，都會被白梨成了精的擀面杖拉回來。

這還僅僅只是一個開始，白梨打累了，“小孩子們應該久等了吧，我這裏不止有不聽話的面包，還有其他的小餅幹，先帶點出去吧。”

白梨把面餅重新放回烤箱:“明明可以直接賣了，你非要不聽話，現在可就不是你說了算了。”

她還把擀面杖也放了上去，沒有她的阻止，擀面杖十分開心的跟着一起進入了烤箱，烤箱開始工作，依舊可以聽出裏面傳來的捶打聲。

白梨打開另一個烤箱，這個烤箱就顯得十分正常，沒有那些黑色的物質，外面是可以看清裏面的透明外層。

她拿出放在錫紙上面的花朵形狀小餅幹:“孩子們會喜歡這樣的小餅幹吧，雖然面包不能多吃，這樣一身反骨的面包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不過餅幹可以多吃一點，這些小餅幹可是她的最愛，小孩子既然來到了這一片區域，那就不能光着手和肚子離開。”

白梨沒有理會背景音樂傳來的面團慘叫，她找出一個個漂亮的油紙袋子，把小餅幹裝了進去，全部放在一個空着的托盤上，“小朋友們，快來吃餅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