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雙雙送禮

雙雙送禮

距離仙考不過一日之隔，我控制飛行還算比較熟練，代價不過是把院子裏的樹全都栽了個遍。即便如此心裏還是暗暗害怕明日的仙考通過不了，陸無為看出來我的緊張，一把摟過我，“小長樂，師伯有個好寶貝送給你！”

“別聽他的，他摳得很，去年我生辰他托人送了個掃把到桃山去。”程長青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那不是你缺乏鍛煉，我不在你身邊，只能讓掃把督促你動一動了。”陸無為辯解道，神神秘秘地從袖子裏掏出個藍色的小錦囊。

“這是什麽？”我好奇地盯着那枚錦囊。

“當年你師伯我，首次參加仙考，也是跟你一樣緊張得很，你師父這個人做事心粗，顧不上你們女娃娃的心情。”陸無為極其認真地同我說，将那枚錦囊好好地放在我的手心上。“這是師父贈我的護身符，仙考雖然只是測資質，但若不小心，也是有性命之憂的，我将我的護身符贈予你，圖個好兆頭。”

“這麽貴重，我不能收的……”

“不行！”陸無為再說下去估計又要撒潑了，我連忙收好那錦囊，心裏覺得暖暖的，側頭看到程長青正在若有所思，喃喃道，“不值錢的玩意。”

“你好歹也是神仙，怎麽這般俗！俗不可耐！”陸無為跳起來打了程長青的頭，然後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飛快逃離，真是有他的。

“師父你看！”我正要把那錦囊展示給程長青看，他卻不感興趣地轉身走開了，總覺得他在想什麽心事。

到了夜裏，我緊張得睡不着，屋子裏黑漆漆的，忽然像是從我頭頂上方傳來一陣清脆的笛聲，這聲音好生熟悉。我穿好衣服走出去，又看到程長青坐在屋頂上發呆。

不知為何，今夜冷冷的。隔着這不遠不近的距離，覺得師父有些落寞，若是沒來蓬萊仙島，若是沒有我，從前的師父的日子都是一個人過過來的嗎？也不知這樣的月亮他看了多少回，看了多少回也沒有厭倦。

我縱身飛到屋頂上，落在程長青的面前。

“師父，你還會吹笛呢？真好聽。”我蹲在側坐着的程長青面前，盯着他看。他今夜穿了一身淺綠色的長衫，手中的玉笛也是淡淡的乳白色和幾縷青線纏繞，傳出來的聲音空幽清冷。

“我是不是吵到你了？”程長青停下吹笛，看到我搖搖頭後又問“明日就是仙考，還不睡嗎？”

“師父，我擔心明日仙考通過不了。所以睡不着，便出來呼吸呼吸順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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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是我程長青的弟子，怕什麽？”他那一貫以來的自信某種程度上還是很有必要的。

“師父你繼續吹笛吧，聽着笛聲，我安心了好多。”我坐下來，天上還是那輪明月，不是一個完整的圓，所謂月有陰晴圓缺即如此。

悠揚的笛聲又響起來，神仙也會通五感，敏銳度也比普通人更高，只是所承受來的感覺卻要淺很多。我摸到那光滑的瓦片，手被劃開一道口子，可不過幾秒鐘，又愈合了。

一曲結束，我正準備起身要走，程長青拉住了我，“我也有東西要送給你。”

“啊？”我呆呆地愣在原地。

“你回頭看。”随着程長青的聲音我轉過頭來，漫天的桃花花瓣正如同漩渦在我身後打轉，程長青牽着我踏上去，竟是一條花路。每踏出一步，腳下就生出更多的花來，“師父，這是去做什麽？”

“帶你去賞月。”我們走呀走，走到了仿佛可以伸手碰觸到月亮的距離，那花路又變成一道橋，我們坐在那橋上。

程長青從衣服裏掏出來一枚跟陸無為同樣的錦囊，只不過是綠色的，“其實這枚錦囊的确不是什麽寶貴物件。不過對我跟無為來說，都是很珍貴的寄托，今天，為師也送給你，祝你平安喜樂。”

“師父，既然這麽貴重我更不能收了，明天我就把錦囊歸還給師伯。”我連忙擺手。

“你拿着！”程長青用力地塞到我手心裏，不愧是同出師門，“雖然不是第一個送你禮物的人，但是你要知道，長樂，多好的東西你都值得擁有，越珍貴的，就越應該屬于你。”

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我沒控制住又嗚嗚嗚地哭了起來，最後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抹在程長青的身上，他嫌棄地抱着我，又溫柔地拍拍我的頭。

“師父你真是太好了嗚嗚嗚嗚……”那瞬間，我記得漫天的花瓣，記得璀璨的繁星，記得那輪明月，記得心裏溫暖得如同冬雪化開，流淌成小溪，咕嚕嚕的，噼裏啪啦的感受。

原來陸無為和程長青都聽到了我那天的話，本是無心自然就說出口了，被有心人聽到，被珍視，我似乎體驗到了從前看到的襁褓裏的女孩的感受，既甜蜜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