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人間劫(下)
人間劫(下)
我來不及去弄清司徒卿的用意,為何在仙島上咄咄逼人,如今卻連自己性命也顧不上地去救程長青。眼下我與他的目的一致,司徒卿正試圖強行用仙法打開那扇門,奈何那門紋絲不動。
“該死的。”司徒卿自言自語道,他的身體已然支撐不了多久,心裏也是一團亂麻,他知道,這次他絕不能看着程長青再次踏錯。
“我來助你。”我正要使用仙法,司徒卿猛地打斷我,“仙考裏強行使用仙法,你是不想升仙了嗎?”
“那我怎麽辦,師父性命攸關!”我急得快要哭了出來,我從來沒在意過他人的性命,正如從未有人疼惜過我,可是師父不一樣,即便我們認識不長,可是對我來說卻是家人一樣的存在。
“我會有辦法救他出來的,我會的。”司徒卿像是對我說,又像是對他自己說。
他正心煩意亂時,忽然好像瞥見了什麽,盯着我腰間的玉佩,“哪來的?這不是一般的仙物。”
“上生星君贈我的,不到萬不得已是不可以用的,師父也囑咐過我,沒他的允許不要用。”我解釋道,但是內心也生出猶豫來,“要不我們試一試吧……”
“……既然他說了,那便算了。”司徒卿不知使了什麽仙法,從頸間裏多出一串紅黑分明的珠鏈,那珠子帶着湧動的靈氣,怕是他的貼身仙器。
我幫不上什麽忙,但是也知道他在冒險,“小心點。”
司徒卿冷冷看了我一眼,“躲開。”
話語間我被那靈力擊退到旁邊的空地上,紅黑的珠子從司徒卿的脖子上飛出來,擺成了一道如八卦圖似的法陣,他雙手兩指合十,操控着那珠陣,“乾坤,去也!”
剎那間,所有的靈氣如一陣強大的風刮過,湧入那扇門,一下子轟然打開,只留下乳白色的霧氣。而司徒卿似乎是受到了反噬,吐出一大口鮮血,我連忙跑過去扶住他,才勉強站住。
“別……管我,去看長……青。”司徒卿艱難地說,額頭間滿是汗珠和因痛苦皺起的眉頭。
而還沒等我們靠近,牡丹女子已經站在門口等候着我們,濃霧在她彈指間散去,我看到程長青如之前的司徒卿一樣,趴在那張桌子上。
“比我想象中的要重情重義的多啊?”那女子發出刺耳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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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是什麽人?”司徒卿手捂着胸口,艱難地站直了身體。
“夢回莺啭,亂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她竟突然唱起了戲來,又放聲猖狂地笑了起來,如癫如狂,“我已經等了太久了,有多少年了,才能遇到你們這樣極品的神仙,讓我好好吃了,養一養。”
“哼。”司徒卿冷笑了一聲,“就憑你?”
“不然呢?堂堂司祿星君的首徒此刻不也是自願踏入我的圈套裏嗎?”她放肆地譏笑着,我知道,我若再不做些什麽,便就是遲了,遲了做什麽都來不及。
我看到程長青痛苦的神情,他緊皺着眉頭,似乎在努力想要清醒過來,我好想穿過去陪在他身邊,輕撫那痛苦。“你拿我的命吧,放過他們。”
“你?”牡丹不屑地看着我,她剛剛似乎一直忽略了我,“你的命可不值他們。”
“那這個呢?”我摘下玉佩給她看,“這是星君之物,但是如何使用只有我知道,你放了他們,我跟你走。”
“……憑什麽?”她不太信任我,但是有所動搖,我知道,我會成功的。
“憑你的私心,人都有私心,我們互相成全,不好嗎?”我直直地看着她那雙淡漠的眼睛,我知道我沒有猜錯,無論是她的戲詞,還是她選擇日日所唱的戲曲,抑或是她擡頭那哀傷而又孤獨的眼神,“你在等誰?”
她沒再說話,卻是一揮手,我便進入一片熟悉的迷霧裏,沒有了司徒卿,也沒有了師父。她背對着我,不知為何,那背影竟讓我生出難過來。
“我師父呢?”我着急地問她。
“他們自然在你給我玉佩後便安然無恙。”
“你為何要答應我?”我試探向前,卻始終無法靠近她,“還是說我說對了,你在等誰呢?”
她緩緩轉過身來,那雙淡漠的眼睛裏溢滿了淚水,終于不再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樣子,“這麽多年來,你是唯一一個問過我的人。”
“……”
忽地,一陣風吹過來,吹散了這濃濃的迷霧,是一處庭院,而我們正站在庭院的亭子裏,卻是雪天,漫天的雪花飛舞,亭子邊的一株看起來很老的梅花樹積了一層厚厚的雪。
“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兒閑尋遍,在幽閨自憐……”她又唱起來那出戲,只不過換了一身紅衣,在一片白雪裏,像極了要出嫁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