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婚禮前夕

婚禮前夕

兩家人許久沒有這樣聚在一起暢聊過,趁此機會,許靖山一家留了下來用了晚飯,又談了許久的話,這才打道回府。倒是可憐了那被禁足在家的許知原,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家用完了晚飯,還得去書房抄書。

又過了兩日,大理寺的判決也出了結果,果然與許知潔的料想差不多。

李雙強搶民女,逼良為娼,謀害皇族,判處問斬,三日後行刑。原寧遠候教子無方,包庇其罪行,褫奪寧遠候封號,貶為承恩伯。其餘從犯發配邊疆,永不召回。

這份懲罰雖不是最重的,但卻也讓李家再無翻身的可能,李旸雖還有個承恩伯的爵位,但官職被撤,所得不法財産盡數充公,唯一的嫡子也被砍了頭,剩下幾個早已被養廢了的庶子,也成不了什麽氣候了,而寧王的財路也算是被斷了,今後再出手,想必也得好生思量一番了。

據說,李雙被押去刑場執刑的那天,整個菜市場圍滿了人,受他欺壓過的百姓,看他不爽的對手,看戲的群衆,裏裏外外的圍了好幾大圈,将整個刑場圍得水洩不通。而李雙死前,更是被百姓們用臭雞蛋,爛菜葉子,臭泥巴等砸了滿身,據說還有不少負責押送的獄卒也不慎被牽連,也被砸了幾個臭雞蛋,好不委屈。

聽清雪繪聲繪色的描繪刑場的情景,許知月不禁有些感慨,也不知道不久前還趾高氣昂,目中無人,渾身透着一股土豪勁的李湘大小姐怎麽樣了。

其實行刑的前一天晚上,許靖霖的夫人羅氏還帶着三房的女兒許知煙來了一趟。

與許靖霖不同,他的繼夫人羅氏倒是個拎得清的,來了也不開口求情,只與林氏寒暄了幾句便回去了,倒像是敷衍的來走個過場似的。

不過她那繼女卻不是什麽好相與的,一副心高氣傲的樣子,半點不把許知月放在眼裏。

她從小就被李氏慣得驕縱跋扈,尤其是對許知柔更是沒半點好臉色,明明只比許知柔小了不到一歲,卻是處處被拿來許她做比較,也不知道她有什麽好,人人都誇她,她卻成了襯托她的綠葉,憑什麽?

因此,她總是處處與許知柔較勁,再加上李氏的縱容,明裏暗裏不知給許知柔使了多少絆子。後來得知許知柔被太後當做棋子與豫王定下婚約時,她更是不知高興了幾天,對許知柔也越發變本加厲,直至後來将許知柔推下池塘,許靖遠強勢分了家,她無法再作妖,許知柔的日子這才清淨了起來。

即便兩家人沒住在一起了,往後每次一見面,她與許知柔依然很不對付。處處與她較着勁。

而不久前,寧王的原配王妃病逝,她就成了寧王繼妃的人選,當時,她那副炫耀的嘴臉,像是她馬上就要當上皇後了似的。別提有多麽趾高氣昂了。

而如今的這位羅氏乃是許靖霖續娶的夫人,并不是許知煙的親生母親,看透了許靖霖一家子的做派,她無力改變,也懶得再管,每日只吃齋念佛,兩耳不聞身外事。也因此還能與林氏說上幾句話。

此次前來,怕也是李氏拿婆婆的款壓她,她身為兒媳不得不來。雖說她推辭不了,但敷衍敷衍還是可以的。因此即便她奉命來了,也只是與林氏唠了幾句家常,便回去了。半點不曾提過李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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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一族受到了應有懲罰,許知月的日子也算不上好過。

婚期将近,各種規矩禮儀,她都得保證半點不出差錯。而臨近最後的半個月時,她總算是知道了一直沒有出手教她禮儀的杜嬷嬷是來幹嘛的了。

許知月看着年過半百,滿臉褶子的杜嬷嬷抱着個人形高的大枕頭,一本正經的示範如何與夫君行房時,那叫一個尴尬。

作為一個已經懂得許多方方面面知識的現代人,她敢保證,說不定她懂得要比杜嬷嬷還多,再說了,她也不是真要與豫王做夫妻不是,實在不必讓她學習如此辣眼的一幕啊。

母親,大哥,你們能不能想點辦法,她實在不想學這個啊喂!

任她再怎麽在心裏咆哮,也改變不了任何事實,她也只能跟着杜嬷嬷乖乖學習如何伺候好夫君。

許知月學習能力很強,管家之事她不過才學了半個多月,便已經掌握的差不多了,只是如此一來,她便得全身心的投入到容嬷嬷,杜嬷嬷兩位的教學中來。

日子過得很快,轉眼便到了十月十五,這是婚禮的前一天。

從昨日起,兩位嬷嬷便已經不再教她規矩了。結婚的禮服也已經送了過來。

為了明天的一切能夠順利,她從今天一大早起來,便在試各種妝容和釵環首飾。

她任由衆人在自己的臉上塗塗抹抹,感覺自己就跟個被人觀賞的猴子似的。

好不容易定下來妝容,她還得換上嫁衣,試試看合不合身,臉上的妝容适不适合。

随着一層又一層的嫁衣披上來,她只覺得自己都快要被壓得喘不過氣了。

嫁衣用的是蜀地進貢而來的上好的蜀錦,以金線繡着龍鳳呈祥的龍鳳和鴛鴦圖案,其上更是布滿珍珠寶石,盡顯雍榮華貴,但穿在許知月身上,她只覺得猶如千斤重負,壓得她連手臂都快要擡不起來了。

再配上那足足有二十斤重的鳳冠,她只覺得脖子都快要斷了。更何況她明天還得穿着這身行頭一整天,嗚呼哀哉。

是誰說古代女子都弱不禁風的?能頂着這麽重的鳳冠,穿着這又厚又重的禮服堅持一整天,晚上還得跟夫君行房。這是弱不禁風的女子能做得到的嗎?

無論許知月如何在心中抱怨吐槽,該試的妝還是得試,該有的着裝一件也不能少。

林林總總的一整□□下來,許知月早已累的精疲力竭。

晚間,一家人聚在一起用了晚飯,這是許知月留在這個家的最後一天了。

飯桌上,林氏一個勁的給許知月夾菜,心中的不舍不言而喻。

好像她昨日還在她懷中牙牙學語,明日便已經要嫁人了。雖說,如今眼前之人,嚴格意義上來說,并不算她真正的女兒。可她卻總覺得她就是她的女兒,這也是為什麽她可也這樣容易接受她的原因之一,或許這就是她們之間的緣分吧。

不止林氏,便是一家之主的許靖遠,以及從來不将喜怒之情流于表面的許知潔心中也都是同樣的感受。

雖然他們從未明說過,可也都早已将許知月當做了他們的家人。

如今眼看着她即将出嫁,心中只覺得酸澀不已。

一頓飯安安靜靜的用完,期間誰也沒有在多說些什麽,該說的,該交代的,早已叮囑了許多遍,此時也沒有必要再說了。

用完了晚飯,林氏以明天要早起為由,催促着許知月早點回去睡。

但明天馬上就要嫁人的許知月又哪裏睡得下?

她将丫鬟們都打發了下去,只一個人坐在院子裏,看着那一輪皎潔的明月,心緒惆悵。

雖說這只是一場形式上的婚姻,但是,但是她也才十六歲啊!這個時候,她本該開始了她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大學生活。可如今一場意外,她不得不嫁給一古代人,前途未蔔,生死難料。也不知道她能在這一場權利的鬥争中活到幾時?

唉!也不知道許知柔那邊怎麽樣了,她是以什麽理由申請的休學呢?有沒有穿幫?她習慣了那邊的生活了嗎?說起來,她那一年也沒回過幾次家的父母,似乎還不知道這件事吧,以哥哥的性格,估計只要他們自己沒發現,他也是絕不會主動說的。唉!

“嘆什麽氣呢?這麽擔心明天的婚禮?”許知潔悄然無息的出現在了攬月閣的院門外。

“大哥?這麽晚,你怎麽來了?”許知月驚訝的看着他一步步的走了過來。

“怕你思慮過度睡不着,特地來看看你。”許知潔從容不迫的直接坐在了許知月的對面。

“我許知月什麽大是大非沒見識過,又豈會因為區區一場婚禮而憂心得睡不着覺?”許知月挺着脖子,嘴硬道。

“哦,是麽?那你緣何一個人坐在這兒對月唉聲嘆氣?”

“我,我就是想家了,你沒聽過一句詩麽?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今晚月色正好,我乃是情之所至,對月思鄉而已,才不是害怕明天的婚禮。”

許知潔看着她逞強嘴硬的模樣,無奈的笑了笑,斂了神色認真的與她說道:“你便是見過再多的大是大非也不過才十六歲,又是處在一個與你過去生活的世界完全不同的環境之中,會擔心害怕,是再正常不過的了,你也不必掩飾。”

“我…”

未等她繼續說下去,許知潔再次開口,“我來,只不過是想告訴你,無論将來發生什麽,一切都以你自己的意願為主。等你嫁入了豫王府,不要去招惹是非,但如若遇事,也不必害怕。總歸,我與父親都是站在你這邊的,你明白嗎?”

許知月怔怔的看着他,她原以為,許家父子之所以選擇豫王,不過是形式所逼,到了關鍵時候,他們極有可能是會舍棄自己的,卻原來,是自己心胸狹隘了。

他們是真真正正的始終都在為自己考慮,這份只一心一意為家人謀劃的情誼,便是現代社會也找不出幾份了。更何況在這個男子為尊的年代裏,她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女兒家,甚至都不算是他們真正的家人。

他們的真誠令她無比感動,她定定的望着他,努力忍下心中那酸澀不明感覺,鄭重其事的說道:“我明白了,大哥放心,我也會盡我最大的努力,盡量不給你和父親添麻煩的。”

“嗯!”許知潔對着她溫和一笑,然後說道,“時間也不早了,早點去睡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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