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尴尬

尴尬

許知月回到營帳的時候，比她還晚離席的趙毅已經回來了，沐浴之後，手裏拿着一本書，慵懶的坐在一邊随意的翻看，見許知月回來，擡起眼皮道，“回來了，怎麽這麽慢？”

“路上遇見了張少夫人，便多聊了幾句。”

趙毅輕“嗯”了一聲，也沒在多問。

自許知月一回來，看到慵懶随意的他，一想到晚上還得睡一起，便有些不大自在，連眼神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王妃，熱水已經備好了，是要現在沐浴還是再等會兒？”清霜過來問道。

圓形的帳篷一覽無遺，只右邊擺了兩張屏風，上面還有些熱氣不斷冒出來。

許知月看着坐在一邊佁然不動的趙毅，一時有些為難。

不斷以眼神示意，希望他能自覺點，自己出去。可他卻似完全沒看到一般，坦然自若，倒讓許知月不好開口趕他了。

“王妃？”見許知月久久不答，清霜便出聲再提醒一遍。

“你放心吧，我不會偷看的。”趙毅終于從書中擡起了頭，随意的說了那麽一句，又重新将注意力放回了書上，似乎真的一點都不在意。

“咳，就，就現在吧！”許知月嗆了一聲，臉上逐漸開始發燙，更加不敢看趙毅了。

趙毅聽着屏風後面傳來的衣服的摩擦聲，踏入浴桶的水聲，一時有些燥熱，他的聽力本就比常人要好，只憑聲音就可以想象她正在做什麽，某些不可言說的畫面在腦海裏閃過，他不自覺的捏緊了手中的書，他剛剛為什麽要留下來？

這些年來，他雖一直不近女色，但也不是什麽都不懂，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如此情景怎能不讓人想入非非。他咽了咽口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喝了口水驅散腦中邪念，重新将注意力放在書上，可耳朵卻是不可抑的紅了個透徹。

許知月膽戰心驚的快速洗完了，出來見他還保持原來的姿勢在看書，也沒敢多看，直奔床鋪準備躺下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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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沒有手機撐場子的情況下，面對尴尬，最好的辦法就是睡覺，睡着了什麽也不知道，時間還過得快。

趙毅見她直接躺下睡了，竟莫名覺得松了口氣，他放下書本，不大自在的揉了揉自己已經紅透了的耳朵。

好在她剛剛沒有細看，不然指不定要怎麽尴尬。

他揮了揮手，将丫鬟們都打發了出去，重新拿起了書，打算等她睡着了再去睡，免得兩個人都不自在。

翌日一大早，舉行了祭祀之後，由皇帝首發了三箭，這場狩獵便算是正式開始了。

武将們自是不用說，能上場的基本都上了，鮮衣怒馬的少年郎們自然也不會缺席，誰不想在一衆如花似玉的閨閣小姐們面前耍耍威風呢，雖然最大的威風極有可能不在他們這，但能耍一點是一點嘛。

“小皇嬸，你喜歡什麽，小兔子還是小狐貍，我多獵點回來給你逗趣。”趙沛廷騎着一匹棗紅的大馬來到她眼前，笑容燦爛。

“不用了，我不大愛這些小東西，你還是多獵點你自己喜歡的吧，獵場危險，你自己多加小心。”許知月仰頭看着他，看他這瘦弱的樣子也不像是個箭術精湛的樣子，還是安全為上的好，可千萬別特意去獵什麽，受傷了怎麽辦。

“那行，你看上了什麽再跟我說，我一定幫你獵回來。”

“就你那箭術，能獵到什麽？”趙毅打馬來到兩人中間，應是将趙沛廷擠到了後面。

“這三年來，我的箭術已經進步很多了，一會兒就讓小皇叔好好見識見識。”趙沛廷自動退後了幾步，也沒覺着有什麽不對，滿臉驕傲的說。

“是嗎，那小皇叔就拭目以待了。”趙毅随意的敷衍道，又轉頭看向許知月道：“營地雖有侍衛看守，但偶爾也會有些小東西趁人不注意溜進來，你自己多加注意。”

“好，獵場危險，王爺也要多加注意才是。”

“嗯，我走了。”說完，趙毅便驅馬回到隊伍往獵場而去，趙沛廷也跟在他身後離去，走出去不遠，還特意轉身朝她招手，回了她一個大大的笑臉。

許知月莞爾，轉身見許知潔也騎着高頭大馬跟在皇帝身邊，正要往獵場而去，有些驚訝，他不是文官嗎，他也會騎射嗎？

“公子六藝俱佳，文韬武略，騎射自然不再話下。”清雨看出她的疑惑，自動解答。

“是嗎？大哥還會武呢？”她一直以為，許知潔是個性情有些冷漠的翩翩公子，沒想到他竟然還會武功，不過想想也是，他曾經孤身在外游學兩年，連個書童也沒帶，若是沒點兒功夫，怕是也不能全須全尾的回來，只是不知道他的身手有多好。

“大将軍府的俞大将軍曾說過，公子的武藝雖稱不上頂尖，但也是高手級別的了。”

“是麽，這麽厲害，不愧是大哥。”

時下民風開放，對女子的約束遠不如前朝，很多人家也都會讓女兒學一點騎射的功夫，一些會騎射，且技術還不錯的武将之女自然也都上場了，在這冬日枯燥的雪地裏形成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男人們進場狩獵去了，女人們自然就聚在一起喝茶聊天搞事情了。

許知月一開始跟蘇嘉悅聊着天，上首的柳貴妃同樣與一旁的的貴婦人談笑風生，許是見許知月難道與朋友相聚，她便也沒将她叫道跟前。

雖是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但也都還維持着明面上的和氣，其樂融融的，倒也算和諧，只這份和諧卻被皇後的到來打破了。

如今誰不知道李家沒落了，雖說皇帝皇帝念着夫妻情分好歹還給皇後留了幾分情面，沒抄了李家，還給留了個承恩伯。但十個人都知道這時候該夾着尾巴做人，可這皇後竟還敢把那李湘帶出來招搖過市。

看着皇後帶着李湘過來，還是柳貴妃先反應過來，帶頭給皇後行了禮，又招呼皇後上座。

因着李湘是皇後帶過來的，柳貴妃便将她安排在了皇後身邊。

李湘從前仗着身份飛揚跋扈，不知得罪了多少人，如今她落了難，衆人不對她落井下石都是人涵養好，但更不會還去讨好她了。

礙于皇後的身份，衆人也不敢多說什麽，只都不願搭理她，哪怕皇後主動将話題往她身上引，也沒幾個人接話，氣氛一時有些尴尬。

皇後的臉上有些難看，但那李湘倒好像真的收斂了許多。

要是她從前受了這樣的冷落，只怕早就掀桌發火了，如今卻只乖乖坐在皇後身邊不言不語，維持着貴女應有的儀态，好像一點也不在意一樣。

“你說她如今是真的學乖了，還是裝的？”蘇嘉悅觀察了許久，還不見她有生氣的征兆，便忍不住附在許知月耳旁，低聲的問道。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覺得她是裝的，說不定在憋什麽大招呢。”許知月同樣非常小聲的答道。

“說起來本宮那未來的兒媳婦與咱們知柔還是同宗的姐妹呢，怎麽不見她跟你一起啊！”皇後被衆人搞得生氣了，偏偏她又沒法發火，便将矛頭指向了她向來厭惡的許知月。

突然被點名的許知月一怔，反應過來知柔是自己，她未來兒媳指的是許知煙。

“回母後的話，知煙妹妹騎術精湛，難得出來狩獵，許是特意去獵兔子來孝敬母後了吧。”開什麽玩笑，她哪知道那個沒長腦子的許知煙跑到哪裏去了，還知煙妹妹，嘔，差點沒給她說吐了。

“是嗎，知煙這孩子向來孝順。皇後娘娘有福了。”見皇後正與開口繼續找茬，柳貴妃忙笑着接過了話，算是為她解圍了。

成婚以來，許知月見柳貴妃的次數不多，但每回都讓人感覺如沐春風般溫柔，對她這個兒媳也十分的善解人意，許知月倒是挺喜歡她的，對比那個成天板着個臉生氣的皇後，簡直就是絕世好婆婆。

知她這是在為自己解圍，許知月對她感激一笑，以眼神表達了謝意，而柳貴妃也同樣回以她溫和一笑。

見氣氛被皇後攪得實在有些僵，許知月也待不下去了，随便尋了個由頭便拉着蘇嘉悅告辭了。

臨近傍晚，出去狩獵的也都陸陸續續的回來了，宮人們在空曠的校場燃起了篝火，獵的最多的果然是趙毅。

從前他還未上戰場前，基本都能拔得頭籌，如今經過歷練，技術就更加精湛了。皇帝一高興，又賞了他許多珍貴物件，氣得趙陵差點沒把手裏的弓給捏斷了。

“王爺可真厲害，快喝口熱湯暖暖身子吧。”許知月端來一碗奶白的羊肉湯遞到他面前。她剛剛可是看到了，他的獵物都快堆成一個小山堆了，其中還有三頭狼，該不會是一家三口吧。

趙毅輕笑着接受了她這番恭維，接過熱湯一口飲下，他其實不大愛喝這些湯湯水水的東西，但見這是她的一番好意，便也就接下了。

“今日活捉了一只通體雪白的兔子，你可要養？”他想着女人應該都愛這些毛茸茸的小東西，便留了那兔子一命。

“還是不了，我不大愛養這些小東西，王爺還是将它送給別人吧。”比起養兔子，她倒是更想吃兔子，做成鮮香麻辣的，光想想就要流口水。

但這好歹是人家的一番心意，要是讓他知道她想把那兔子拿去爆炒了，他怕是會想揍她，還是送給別人，留那兔子一命吧。

“是嗎，你若有什麽其他想要的也可以跟我說說，我若看到了便幫你獵回來。或者明日你随我一起去，自己選？”他今日心情還不錯，又想着自己與她如今也算是同住一屋檐下，滿足她一點小小的心願也沒什麽。

“可以嗎？哎，還是算了，我不會騎馬來着，只能浪費王爺一番好意了。”

見小姑娘一雙原本閃爍着的大眼睛忽然失落的聳拉了下去，他不禁脫口而出，“不會我可以教你。”

“真的？”趙毅是誰啊，他的騎術要是稱第二，京裏就沒人敢稱第一，有他教，學會騎馬這件小事兒那還不是輕而易舉？

其實她以前看電視劇就特別崇拜那些鮮衣怒馬仗劍天涯的俠女，自己也一直想學來着，但她哥總覺得她危險了，一直沒準她學，如今好不容易得了機會，不學是傻子。

趙毅見她重新恢複了光彩的眼眸，心情也跟着愉悅了起來，再次點頭确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