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六塊小餅幹
沈寒霁出車禍了。
孟知拖着陳嫂扛着糯糯一路火花帶閃電地奔向市中心醫院。
打車的時候由于行動得太過匆忙外加表情太過悲壯,司機師傅還以為這老幼婦三人是要趕着去醫院見家庭主心骨的最後一面,于是猛踩油門一路狂飙,最終一個漂亮的漂移甩尾剎住車,半個小時的車程僅用了十五分鐘,将三人成功送到市中心醫院大門。
暈車的陳嫂一下車就吐了。
她懷裏的糯糯貌似直接被甩懵了,嘴巴張了兩下,要哭,又愣是沒哭出來。
只有孟知精神亢奮,拖着陳嫂和糯糯往住院部奔。
孟知腳下焦急,眼圈紅紅,口中也在不停祝禱。
“沈寒霁你可千萬不要死啊。”
“就當我求你了行不?”
“你死了我就成寡婦了,一窮二白的還帶着糯糯一個小拖油瓶,不好改嫁。”
再說,你從小到大把我壓迫剝削得那麽慘,我還沒報仇呢。
于是當孟知真正站在沈寒霁的病房門口的時候,還是哭了,肩膀一聳一聳,抽搭抽搭的。
陳嫂趕緊抽了張紙巾遞過去,“太太,不管怎麽樣,還是先進去看一看吧。”
孟知用紙擦了擦眼淚,搖搖頭,始終不敢推門。
護士在電話裏說沈寒霁的車跟一輛醉駕司機運貨的大卡車相撞,車子被撞得四分五裂慘不忍睹,醉駕司機沒系安全帶直接被從駕駛座裏甩了出去,而另一邊的沈寒霁則傷到了腦子。
孟知怕一推門,就看到沈寒霁,二十三歲的沈寒霁,像顆植物一樣躺在病床上,周身死氣沉沉,不會說話不會眨眼,渾身上下插滿了管子,下半輩子吃喝拉撒只能在床上解決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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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該怎麽辦喲?
才穿過來就碰到這種事。
孟知越想越覺得人生無望,直到肩膀突然被輕輕拍了一下。
孟知捂着淚眼回頭,發現拍她肩膀的是糯糯。糯糯正被陳嫂抱在懷裏,小手在孟知身上拍拍打打。
“媽,“
”媽媽~”
糯糯還小,什麽都不懂,正愉快地重複着他最近剛學會的詞,世界上最美好的單音字。
孟知淚眼朦胧地看着一臉天真懵懂的糯糯,看着他除了耳朵像她簡直就一Q版沈寒霁的臉,聽他一聲聲地叫“媽媽”,不知怎麽,心底突然來了勇氣。
孟知捏緊了拳頭。
加油,孟知,不要倒下去!
你都已經十六歲了,是已經見過大風浪還領了居民身份證的人了!是再過兩年就是要成年的人了!
況且你現在還有個兒子,為了兒子你也要振作!
沈寒霁就是癱了傻了殘了瘸了也沒關系,看在他小時候把你喂得那麽胖的份上你可以照顧他一輩子!
孟知突然覺得自己身後有象征愛與偉大的火焰在熊熊燃燒。
仿佛已經看到了未來的的某篇新聞裏,對她和沈寒霁以“因一場慘烈車禍,丈夫智障多年,妻子不離不棄,還憑一人之力帶大兩人的娃”為題的專題報道。
又仿佛已經看到了糯糯上小學時,寫了一篇名為“十年含辛茹苦,不辭辛勞照顧殘障的父親與我。——記我偉大的母親”的作文,受到學校大力表揚,在家長會上深情朗誦,她坐在臺下一邊感動得流淚,一邊給還要給身旁的傻子沈寒霁擦口水的樣子。
加油!孟知!
孟知攢足了勇氣。她深吸一口氣,擦幹了臉上的淚,在陳嫂飽含熱淚與鼓勵的眼神裏,顫抖着手握住病房門把手。
“阿霁我來看……”孟知剛要推門,後面的“你了”還沒來得及說出口,門便突然從裏面打開了。
孟知看着面前站着的男人,悲傷的表情僵硬在臉上,開門的手懸停在半空。
他渾身插的管子呢?
他頭上滿頭的紗布呢?
他,他怎麽沒有在病床上躺着,還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給她開門?
“你來啦。”
站在門口的沈寒霁上下打量着看了身前孟知一眼,唇角露出一絲欣慰的微笑。
果然跟十六歲時的小白菜不一樣了。
瘦還是瘦,并且臉上的嬰兒肥褪了不少,五官長開了,長發微卷,散散地披在腦後,整個人由內到外透露着一種被狠狠滋潤過後的美勁兒。
他滋潤的,沈寒霁想。
“你,你你……”孟知指着面前完好無損的男人,磕磕巴巴。
“我沒事,頭上擦破了點皮而已。”沈寒霁笑,大手扣上孟知頭頂,揉了兩把她觸感柔軟的長發。
剛才開門的那表情,看來她比他想象得還要關心他。
又被揉頭的孟知:“……”
果然,不管是六年前的還是六年後的,一言不合就揉頭的習慣一點沒變。
孟知突然覺得她個子不高沈寒霁也要負一大部分的責任,有事沒事的都被他按着頭往下壓,能長高才奇了怪了。
“你煩不煩。”孟知把頭從沈寒霁魔爪下搶回來,心裏有些悶。
白擔心了一場。
“哇……呀……媽……”
這時,一直被陳嫂抱在懷裏的糯糯見到沈寒霁也突然興奮起來,撲棱着小短腿伸出小胖手想讓他抱。
陳嫂趕緊抓着糯糯的一只小手朝沈寒霁搖了搖,“糯糯,你說爸爸抱。”
“呀呀呀……”
“爸爸,抱~”
“呀呀,呀~”
沈寒霁目光後移,看到正朝他揮手的小奶團兒,一滞。
他似乎有些謹慎,慢慢地,只朝糯糯伸出了一只手,糯糯看着他攤在他面前的大手,在陳嫂懷裏動作了兩下,小小的手一把握住沈寒霁的一根食指。
糯糯握着沈寒霁的一根食指,擡頭看他,露出嘴裏兩顆剛長的乳牙,“呀呀~”
他跟孟知的孩子。
沈寒霁的眼神驀地溫柔。
**
傍晚,三人從醫院打車回家,糯糯要坐兒童座椅,所以陳嫂帶着糯糯搭一輛,孟知沈寒霁再搭一輛。
沈寒霁和孟知兩人坐在車後排,孟知一個勁兒往車門方向擠,生怕跟沈寒霁挨得近了一點。
沈寒霁正在打電話:“媽,我沒事,不用來看我了,讓姐也不用來了,你們懶得跑一趟……”
孟知噘起嘴,摳着按鈕,把出租車的車窗搖上搖下。
喲呵,這麽多年怎麽不知道你還有個姐呢。
“我真的一點事也沒有,只是額頭上蹭破了點兒皮。”
孟知把車窗搖得大了一點,風吹了進來,把她額前斜劉海吹成個中分。
她聽到沈寒霁的話,翻了個白眼。
一點事也沒有,這麽大的車禍,醉駕司機都進重症監護室了你竟然就額頭上蹭破了點兒皮。
是該說你運氣好呢還是該說醉駕司機罪有應得呢?
你倒沒事了,然而卻把我吓個半死,都已經許下了“你若智障一生我必陪伴一世”的決定。
“糯糯現在睡着了,乖着呢,改天帶他過來見您。”
孟知一聽他提到糯糯就來氣,把車窗搖到最大,妄圖用傍晚高架橋上呼嘯的冷風平息一下內心的怒火。
然而身前突然橫過一只手臂,按住她身旁的車窗按鈕,剛被開大的車窗嗚嗚地被搖了上去。
沈寒霁打完電話了,另一手理了理孟知額前被風吹成“八”字的劉海:“車窗開那麽大幹什麽?吹感冒了怎麽辦?”
孟知沒給他好臉色:“我樂意。”她想把沈寒霁扣在她那邊車窗按鈕上的手掰開,“我就要開窗,不要你管。”
沈寒霁也沒不高興,只是收回手,在孟知按下車窗開關的前一秒對着司機說:“師傅,麻煩從您那兒把後面車窗都鎖上。”
司機:“好嘞。”
孟知:“……”媽蛋。
她轉過頭,氣哼哼地瞪了沈寒霁一眼,然後抄起手,又往遠離沈寒霁的方向坐了一點。
整個人就差沒粘在她那邊的車門上。
孟知這麽生氣是有原因的。
剛才在醫院陳嫂去給沈寒霁取各項檢查報告,病房裏只留了她和沈寒霁還有糯糯三個人。
糯糯要沈寒霁抱,沈寒霁手忙腳亂地一通亂抱,一看就是平常不抱孩子的樣子,最後還差點沒把孩子給摔了。
糯糯尿尿了要換紙尿褲,她不會,卻沒想到沈寒霁這個當爸的也不會,兩個人拿着紙尿褲,看着已經光着屁股吃手手的糯糯小朋友大眼瞪小眼。
于是一直到陳嫂回來,糯糯小朋友才結束這段在親爸媽面前光着屁股表演裸.奔的嬌羞之旅。
孟知生氣了。
她不會抱孩子換尿布還說得過去,為什麽沈寒霁也不會?
孟知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個——沈寒霁這幾年一定是個不着家的主。
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不怎麽關心,她穿來之前還因為一點住宿舍的小事就跟她吵架。
孟知一想到自己現在跟這個二十三歲的“渣男”寫在同一個戶口簿上心都涼了半截。
真的……好想……離婚。
實在不行還不如就把你撞傻了算了,傻子沈寒霁說不定還比現在“不着家”的沈寒霁可愛一點。
兩人一路保持沉默,直到下車,進了回家的電梯。
孟知出門的時候太急,根本沒去記他們家是幾樓,于是幹站着等沈寒霁按樓層。
然而三分鐘過去了,電梯沒動。
電梯轎廂裏死一般的僵硬與沉默。
孟知率先沉不住氣,看了一眼旁邊的沈寒霁。
嗯?
他怎麽也在看她?
用剛剛拿着糯糯的紙尿褲時一臉懵逼的眼神看她?
怎麽肥四?
卧槽!
孟知發揮自己聰明的大腦,突然好像想明白了什麽,倒吸一口涼氣。
二十三歲的沈寒霁……
這TM哪是一個單純的不着家渣男啊!
這分明就是一個連他家住幾樓都不知道的極品不着家渣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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