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青梅竹馬 ...

作者有話要說：  青梅竹馬。小時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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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知九歲的時候, 體重達到人生峰值，整個人豎着看是那麽長, 橫着看, 還是那麽長。

劉儀女士想過無數辦法讓女兒減肥, 不準吃飯強迫運動這些都用上了, 但是收效甚微。

甚至一上稱還胖了兩斤。

孟知說是一定是稱壞了。

怎麽會沒有效呢？她明明現在每餐都只準孟知吃半碗米飯的呀, 劉儀對此十分不解，直到她在隔壁家看到了孟知。

飯點兒, 孟知坐在沈家餐桌上，扒飯扒得不亦樂乎。

“來來來, 孟孟吃塊排骨。”沈奶奶往孟知碗裏挾了一塊形狀标準的小排。

“今天的丸子不錯, 孟孟快嘗嘗。”沈爺爺舀了一顆Q彈的大肉丸, 放進孟知飯碗。

“好好好，謝謝沈爺爺沈奶奶~”

劉儀臉黑了。

“你別再吃了。”終于, 在她想沖進去把自己閨女拎出來之際, 劉儀聽見隔壁家優秀的沈寒霁開口。

她欣慰地一笑, 總算有人肯管管孟知讓她少吃點了。

“你那雞翅是昨天剩下的不新鮮，這個雞腿給你, 今天才做的。”

“謝謝阿霁哥哥。”小女孩說話聲音甜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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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儀：“……”

人是鐵，飯是鋼, 一頓不吃要遭殃——孟知覺得這世上沒有比這更正确的話了, 比她們語文老師讓背的什麽名人名言說的有道理多了。

人怎麽可以不吃飯呢，人怎麽可以餓肚子呢？農民伯伯那麽辛苦地種糧食就是為了給我們吃的呀。

孟知對親媽劉儀突然克扣自己一半食物的行為十分不滿，但是又奈何她當媽的威嚴, 只能敢怒不敢言，默默地偷吃自己攢下來的小零食。

但是攢下的小零食也總有吃完的時候，孟知肚子餓，家裏有她媽在，她離食物靠得近一點都會被敲栗子，于是孟知便把主意打到了外面，出去逛逛，看能不能有哪戶鄰居看她長得可愛給她點吃的。

都沒走兩步，剛一出門，就聞到對面沈家飯菜飄香。

沈奶奶端着剛炒好的肉絲走過，發現隔壁家小胖妞正貼在她家門沿兒上，咬着手指眼巴巴地往裏瞧。

“沈奶奶。”

小胖妞很有禮貌地叫她。

沈奶奶很喜歡小女孩，奈何自己的孫女跟着爸媽去了西部，一年見不到幾次，于是笑眯眯地沖着小胖妞說：“你怎麽在門口站着呀小孟孟？奶奶炒了青椒肉絲，要不要來進來嘗一嘗啊。”

孟知從背後掏出自己從家裏帶出來的孟知專用卡通小筷勺。

就等您這句話了。

沈家平常的吃飯時間總比她家晚半個小時，于是乎孟知在家裏吃完了飯，總要去外面溜達溜達，劉儀還很欣慰以為她是要去餐後鍛煉，直到她偶然看到了自己的女兒在家裏吃完，又在沈家吃得滿嘴是油。

怪不得減肥一周胖了兩斤。

劉儀給孟知下了最後通牒。這個星期起碼給我瘦一斤，并且如果再讓我看見你去沈家蹭吃蹭喝，零花錢扣光！

孟知汪地一聲哭出來。

她是真的不覺得自己胖哇，雖然班上那些小瘦雞男生她可以一巴掌拍癟倆。

班上女生都喜歡她，被男生欺負了都來找她替她們出頭。

下午放學後，孟知守在空無一人的教室，眼巴巴地等，肚裏空空，時不時發出幾聲饑餓的叫喚。

中午她想多吃一片肉她媽都不幹，拿筷子打她想挾肉的手，手背給她打得好痛。

一片肉！一片還沒她指甲蓋那麽大的肉！

哎喲，孟知餓得趴在桌子上，看着外面空蕩蕩的走廊。

阿霁哥哥怎麽還不來。

他倆是每天放學一起回家的，即使孟知現在已經知道從學校到家裏怎麽走了，但是等他放學來她教室裏接她似乎已經變成了一種習慣，改不了也不想改。

孟知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皺巴巴的一塊錢，展開在眼前翻來覆去的看。

這是她今天早上求了爸爸好久爸爸才偷偷給她的，并且叮囑一定不能讓媽媽看見他給她錢。

她待會兒要去學校外面小賣部買一包幹脆面一包辣條，幹脆面她給阿霁哥哥啃一口，辣條她也給阿霁哥哥吃幾根。

畢竟前幾天她去他們家蹭飯的時候他總把雞腿讓給她吃。

孟知坐在窗子旁，眼巴巴地盯着錢，不一會兒就吸引了走廊經過的人的目光。

一塊錢，在當年是個很大的數字了。

孟知還沒反應過來就發現自己桌子前站着一個男生，看起來還挺壯，不是他們班的，但也是他們這層樓的，因為她偶爾會看他經過去上廁所。

孟知視線正對男生校服下擺，白色的布料都髒成黑色了，上面還塗布着各種墨水和彩筆芯。

阿霁哥哥的校服從來都那麽幹淨。孟知随之聯想到了沈寒霁，他的衣服上面總是有洗衣粉的味道，特別好聞。

同樣的衣服，她穿一天就髒的不像樣子，他能穿一周還是幹幹淨淨。

劉儀經常一邊給孟知洗髒衣服一邊讓她學學人家沈寒霁愛幹淨。

略略略，孟知後來很不以為然，再愛幹淨，還不是要給她邋遢的孟知當老公。

嘻嘻嘻。

“唉胖子，你這錢借給我花一花怎麽樣？”教室裏，男生手掌拍在她課桌上，大聲說。

孟知正出神，被吓得一個哆嗦，注意力全在前一句“胖子”身上，她從座位上直起身，噘着小嘴：“我不是胖子。”她只是肉比別人多一點而已，“不許叫我胖子。”這個人真的好沒有禮貌。

“我讓你把錢給我。”男生拿起孟知的鉛筆盒拍她桌面。文具在鉛筆盒裏撞得嘩嘩地響，響聲回蕩在空蕩蕩的教室。

孟知趕緊把錢攥在手心：“不給！”

她好不容易求來的零花錢。

“給我！”

“不給！”

“嘿你這死胖子！”男生怒了，直接伸手去搶，孟知緊緊攥着錢，男生一時還掰不開她手指，一邊用指甲掐她手背上的肉想讓她知道疼後放手，一邊罵，“死胖子！把錢給我，你胖的像豬一樣，豬是不會用錢的！”

“你才是豬！你才是豬！”孟知手背被掐，疼得快哭了。

“你就是一頭死肥豬！咱們整個年級就你最胖，大家都在叫你豬！把錢給我！”

“我不是豬！”孟知急得滿臉通紅，蹭地一下從凳子上站起來，大力朝男生推了一把，男生陡然沒防備，直接被她推得坐在地上，撞倒了旁邊的課桌。

孟知看着自己手裏已經被撕成兩半的一塊錢，眼淚掉出來：“你賠我錢！”

男生翻身從地上站起，臉上表情猙獰，孟知從來沒有見過有人露出這麽恐怖的表情，吓得縮了一下，縮了縮脖子：“你，你要賠我錢。”

男生揚起巴掌：“老子打死你這頭肥豬！”

“啊！”孟知尖叫一聲，閉上眼。

“啪”地一聲，不想是打巴掌，倒像是拳頭砸在人身上。。

孟知渾身一哆嗦，過了一會兒感覺不到疼才反應過來。

好像……打得不是她？

她小心翼翼地擡起頭，只見沈寒霁像奧特曼一樣從天而降，一手抓着男生的手腕，捏着拳頭，咬牙：“道歉。”

那時的孟知還不懂什麽叫帥到炸裂，什麽叫男友力max，只知道沈寒霁一來她立馬就安全感爆棚不怕欺負了，感到，并且地動山搖地撲過去：“阿霁哥哥！”

可惜她忘了以她自己現在的噸位，沈寒霁也接不住。

“哎喲！”

沈寒霁被她猛然撞倒在地，孟知壓在他身上。

挨了一拳的男生趁勢趕緊跑了。

孟知搖着身下沈寒霁的肩膀，慌亂不已：“阿霁哥哥你沒事吧，沒事吧。”

沈寒霁被壓得眼冒金星，咳嗽兩聲：“乖，先起來，咱們有話好好說。”

~~

沈寒霁用自己的零花錢給孟知買了幹脆面和辣條。

孟知似乎心情不太好，吃着平時最愛的“唐僧肉”，表情卻味同嚼蠟。

她滿腦子都是那個男生說的“肥豬”“死肥豬”“大家私底下都在叫你豬”。

她真的很胖嗎？大家不都喜歡她嗎？憑最受歡迎小朋友的時候她可是第一呢，大家怎麽可以叫她豬呢？

沈寒霁也停下來，拍拍她頭，“怎麽了？”

孟知擡頭看他，小嘴翹得老高：“阿霁哥哥，知知，是不是真的很胖。”

“媽媽說我胖，剛剛那個男生說我胖得像豬一樣。”

可是她覺得自己一點都不胖呢。

孟知後來看了自己小時候的照片，知道那是因為小時候每次照鏡子，自己都給自己加了一種名叫“我真的好瘦”的審美濾鏡。

沈寒霁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內心一番強烈掙紮過後還是不願撒謊：“呃。你，是有一點……胖。”

“嗚哇哇……”孟知一聽，立馬就張大嘴要哭，嘴裏還有半口沒咽下去的辣條。

她是一個聽不起實話和批評的人嗚嗚嗚……

“不哭不哭不哭。”沈寒霁趕緊圓話，“你哪裏胖，你只是肉有點多而已，女孩子就是要肉多多才可愛。”

“真的咩？”孟知淚眼汪汪地問。

沈寒霁寵溺地捏捏她小臉：“當然是真的。”

胖一點掐起來手感都格外好。

“嘿嘿嘿嘿。”孟知又哭又笑，冒着鼻涕泡啃幹脆面，并且舉到沈寒霁嘴邊問他要不要也來一口。

~~~

很多年後，孟知一想起沈寒霁的這句“你哪裏胖，你只是肉有點多而已”就無比炸毛。

他就不能告訴她實話她其實真的胖的跟豬一樣嗎！

就因為這句是安慰，并且帶着強烈“我喜歡你所以我怎麽看你都好看”濾鏡的話，她的童年在肥胖的道路上撒丫子狂飙，照片全是一顆球！

她都不知道小時候的自己如果瘦下來是什麽樣子，一定漂亮炸了！

孟知翻着相冊就生氣，跑去找沈寒霁算賬。

“沈寒霁，我要來跟你算賬！”

沈寒霁剛好也從某個角落裏翻到孟知當年寫給別人的情書，他悠悠擡起頭。

“巧了，我也正想來找你睡覺。”

孟知：“？？？”

“啊啊啊我是來算賬不是來睡覺啊！！！”

“孩子在睡，你可再叫大聲一點。”

睡覺，兩個人，不純潔地睡覺。

“嗚嗚嗚……”孟知咬着手背，不讓那些羞人的聲音從她嘴裏溢出來。

女孩子，還是要胖一點好，孟知最後絕望地想。

因為胖一點，起碼他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負距離運動，她明明占着優勢坐在他身上，卻還是只有，被他從下面拎着小腰，不停地往上撞。

把她一直欺負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