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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傅氏目前最大的危機在于大範圍的高層變動, 以及還在醞釀中但暫且尚未發生的，影響力和波及範圍都将更大的人事變動上。

與其說是傅老爺子念舊情一直沒處理這顆毒瘤，不如說老爺子一直留着, 就是為了讓傅寒筠親自處理。

新官上任三把火，這三把火必須燒出水平來, 才能恩威并施，讓後面的人再不敢倚老賣老, 傅寒筠這個位置才能坐得更舒服也更穩妥。

不過, 兔子被逼急了也是會咬人的，更何況不懷好意的豺狼虎豹？

所以現在網絡上的紛紛流言, 傅氏股價的頻頻變動，其實也是一部分隐在暗中的人在悄悄利用各種手段向公司, 向傅老爺子以及董事會施加壓力。

當然, 也是向傅寒筠本人施加的一種無形壓力。

畢竟，傅寒筠身患絕症這件事情，對某些人來說早已不是秘密。

看不見的刀也是刀, 用好了一樣可以要人的命。

收益太大, 讓人沒辦法不蠢蠢欲動。

身邊的眼睛太多了，所以傅寒筠這次出國也十分隐秘, 除了唐格外誰都沒帶。

東郊的項目進展順利，部分項目前兩天已經簽了和傅氏合作久遠的園林設計工作室, 高鐵站以及鐵路的修建規劃, 也已經在正式向外招标……

蛋糕雖然大，但也耐不住一天天地分下去。

眼看馬上過年, 萬樂山這邊坐不住了。

恰逢劇組放假, 又是周三，萬家一家人便和傅庭卿夫婦一起, 借着給老爺子拜年帶着大包小包的禮品到了傅家的老宅子裏。

臨近春節，傅老爺子也忙，他們到的時候，老爺子也剛剛到家不久，正坐在茶室裏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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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爺爺。”萬柏青一進去，第一句話就問傅寒筠，“哥還沒來嗎？”

“小筠啊。”傅老爺子擡手示意大家落座，随後才說，“前兩天病了，這兩天在家裏歇着呢。”

“哥病了？”萬柏青有點吃驚，“怎麽沒人說過？”

“小病。”老爺子笑道，“養養就好了。”

這麽長時間過去，雖然大家都在刻意隐瞞傅寒筠的病情，但萬柏青還是隐約有些察覺。

以他工作狂的一向作風來說，如果不是真的病到起不來身，是不可能在家養着的。

尤其現在還是年底，各種應酬推都推不幹淨。

即便明知道傅寒筠今天不會過來，萬柏青還是忍不住往外看了一眼。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窗前竹影搖曳，發出輕微的沙沙聲，本是讓人心神安寧的聲音，可此刻萬柏青卻更覺得煩躁。

“傅爺爺，”他沒忍住，“明天我可以去看看哥嗎？”

桂湖花園的安保措施特別嚴密，沒有主人的允許，外人無論是誰都是進不去的。

萬柏青當時為了查清傅寒筠所謂的另一半究竟是誰，在小區門口蹲守了好一陣子，比誰都明白那邊有多難進入。

如果聯系傅寒筠的話……

不用想也知道，對方給他的肯定是拒絕。

所以現在他只能試着從老爺子這邊入手。

只要老爺子同意了，傅寒筠怎麽也會給爺爺點面子的。

只是這次，傅老爺子還未及拒絕，自己的父母倒先出聲阻止了。

“小青，”林靜娴說，“什麽時候去看小筠不行？不要非得湊他生病的時候去打擾他。”

萬柏青蹙了蹙眉，自己母親這話說的，好像他很不懂事似的。

而且，明明以前他父母是最巴不得他能和傅寒筠在一起的。

他剛要抗議，可偏偏傅老爺子也附和了他母親的話。

“過一陣子吧？”他說，“等小筠好些。”

一陣子？

萬柏青心裏的不安更大了。

從小到大，傅寒筠的身體一向都是很好的，什麽病要用到一陣子？

“傅爺爺，”他試探着問，“哥除夕那天應該會來陪您過年吧？”

聞言，傅老爺子笑了：“小筠現在不是有對象了嗎？今年除夕他要陪他對象過，不能來陪老頭子咯。”

萬柏青：“……”

如果說之前因為查不到傅寒筠對象的身份，甚至連對方的影子都沒蹲到一個，而讓萬柏青心底升起一種虛幻的希望來的話……

那麽，現在傅老爺子這句話，則讓他的希望徹底破碎了。

“哥的對象……”他喃喃地說，笑的比哭還難看，“怎麽一直沒見過啊。”

“那孩子也忙。”傅老爺子說，“等将來你們自然就認識了。”

萬柏青愣愣的，好半天沒回過神來。

後面大人們談了些什麽，他一句都沒聽進去。

直到外面蓮姨擺飯，才懵懵懂懂地跟了出去。

傅寒筠真的有對象了？

他絞盡腦汁都想象不出來對方是誰。

喜歡傅寒筠的人那麽多，據他所知，沒有一個是他能看進眼的。

所以以前傅寒筠不把他看在眼裏，他也沒有那麽難受。

畢竟大家都一樣。

可是現在，他怎麽突然就有對象了？

而且對方還讓他喜歡到可以放棄陪老爺子過年的程度？

他想不出來能讓傅寒筠喜歡到這種程度的人會是什麽樣子。

不過，這并不妨礙他心如刀絞，嫉妒與憤恨齊齊湧上心頭。

他頭腦混沌，迷迷糊糊間聽到自己的父母和姨夫姨媽問起了東郊那個項目的事情，才勉強凝聚心神聽了幾句。

“時間過得可真快，一晃眼，小筠都長這麽大了，”他母親感慨了一句，“有時候想起來，還覺得他不過五六歲的樣子，不太親人，總喜歡一個人呆着。”

傅寒筠五六歲的時候，萬柏青才一兩歲，還不記事兒。

但他卻記得後來的傅寒筠。

八九歲，十幾歲……

那時候他姨媽和姨夫還在這座宅子裏沒有搬出去，他父母常來，他自己打小也跟姨媽比較親，在傅家經常一住就住很久。

所以是經常可以見到傅寒筠的。

傅寒筠打小就長得特別漂亮，鼻梁高挺，眼眸漆黑，少年随便穿件白襯衫，就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睛。

只是人很冷。

不僅僅是對他，對傅聰也是。

冷漠的同時膽子又很大，十分目中無人，也因此，他常聽姨媽背後罵他：

沒有父母，沒有教養。

萬柏青微微走神，忽聽他姨夫開玩笑般接了句：“眼底下看着長大的孩子，現在可是攀不起咯。”

“爸，你說什麽呢？”傅聰不喜歡聽這樣的話，立刻打斷了他父親。

“開玩笑，開玩笑。”傅庭卿忙笑着說。

“我知道你們對小筠有意見。”傅老爺子放下餐具，“今天我也不是為小筠說話，東郊那個項目那麽大，只要有真本事，不可能分不到一口吃的。”

“是是是，”萬樂山立刻接上，“您老說的對，還是我們做的沒到位。”

“小筠是個很尊重別人心血和付出的孩子，“傅老爺子說，“經過正規渠道遞上去的方案，只要符合要求的，他不可能随便就給人撸掉。”

老爺子話說的委婉，但實際上卻是在說他們靠着傅庭卿的關系，不走正途，一心想走偏門。

“是是是。”萬樂山忙應着，“他們下邊人不懂事兒，等回去我一定好好整改，讓小筠滿意。”

傅老爺子笑了下，不置可否。

“爺爺。”傅聰适時地岔開話題，“我哥去簡……嫂子家過年，什麽時候回來？”

“不知道呢，”老爺子說，“得看人家家裏老人怎麽安排。”

“真沒看出來，”傅聰幸災樂禍地笑了，“我哥還是妻管嚴，活該有人管住他。”

他這樣一說，萬柏青的心情在原本就已經很差的基礎上，又開始直線下滑。

他心裏亂糟糟一團，餐桌上的話是一句都聽不進去了。

直到飯局結束，老爺子包了兩個大紅包過來，遞給他和傅聰一人一個，他才慢慢緩過神來，連道謝都沒記得。

大概他今天的表現太明顯也太失禮了，回到家裏關上門，林靜娴将他叫到了他們夫婦的卧室。

“小青。”林靜娴說，“把傅寒筠忘了吧？”

“為什麽？”萬柏青一晚上的壞心情幾乎壓制不住，“以前不是你們天天讓我巴着他的嗎？他現在又沒結婚，憑什麽讓我把他拱手讓給別人？”

之前一直沒告訴萬柏青傅寒筠的病情，是因為怕他沉不出氣鬧出去。

到時候萬一傅寒筠知道他們偷看了他的病歷，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兒來。

可是現在，看自己兒子對人家這麽着迷，林靜娴覺得确實不能再繼續對他隐瞞下去了。

“當時爸媽希望你攀上傅寒筠當然是為你好，但現在讓你忘掉他，也是為你好。”林靜娴說。

萬柏青嗤笑一聲，不置可否。

“傅寒筠生了很嚴重的病，好不了了。”萬樂山比林靜娴的話直接得多，“你願意跟個朝不保夕的病人一起生活嗎？”

雖然早就猜到傅寒筠的身體出了問題，可萬柏青從沒想過會是“好不了了”這麽嚴重，大腦中轟地一聲響，他的臉色白了。

“什麽病？”他問。

“你自己看吧。”林靜娴嘆了口氣，從郵箱中調出傅寒筠的病歷遞給萬柏青。

萬柏青顫着手将手機接過來，低頭看了好一會兒。

病歷最後的總結處，每一個字他都認識，可卻每一個字都覺得看不懂。

“淋巴瘤？晚期？”他喃喃自語，片刻後又搖搖頭，“不可能的，他身體一直那麽好。”

“現在外面人也覺得他身體很好。”萬樂山毫不留情地說，“如果沒有問題，他幹嘛偷偷瞞着？幾個月前，他還特意請了一位澳洲的知名醫生來國內，不信你可以去醫院打聽打聽，到了現在，你還覺得他沒有問題嗎？”

“小青。”林靜娴柔聲說，“爸媽當時确實希望你能和他在一起，畢竟傅家的家底，只要進去了，你後半輩子爸媽就徹底放心了，可是爸媽也不能讓你跟個有今天沒明天的人過吧？”

萬柏青搖了搖頭。

“可是那個人為什麽可以？”

這話問的他父母一愣：“哪個？”

“現在和他在一起的那個，”萬柏青問，“他都可以，為什麽我不可以？”

林靜娴：“……”

萬樂山：“……”

“你去打聽打聽，”萬樂山有點生氣了，“高門大戶的孩子，最近誰定親了？”

“是啊。”林靜娴也說，“他這一生病，要找肯定也是找個小門小戶的孩子，傅家有錢，什麽買不來？”

“你聽媽媽的，千萬別鬧，先把這事兒壓着好好想一想，”她用傅寒筠的病情來壓萬柏青，“本來就是這個狀況了，萬一再鬧出什麽來，他的身體大概也吃不消。”

萬柏青一晚上沒睡好，直到天邊蒙蒙亮起來，才慢慢睡沉了。

醒來時已經接近中午，他摸出手機來給傅聰發信息。

“哥生病了，你這兩天要不要去看看他，我們可以一起？”他問。

傅寒筠對誰都淡淡的，但是唯獨很疼愛傅聰。

如果是傅聰過去的話，他應該不會把他擋在外面的。

過了好一會兒，他已經等得不耐煩就要撥電話過去時，傅聰才終于回複了信息。

“有我嫂子在呢，不用擔心。”傅聰說，“哥，我先看個直播。”

“什麽直播這麽重要？”打這幾個字的時候萬柏青已經很不高興。

“我高中同學。”傅聰回複道。

萬柏青看了一會兒，無語地将手機一扔，不再回複傅聰了。

傅聰确實在看直播，簡夏的直播。

之前在粉絲們的要求下，簡夏也播過兩次，不過每次都是湊吃飯的時候，時間過去也挺久了。

這兩天他在家裏閑着做手工，反正沒事兒，而且傅寒筠在國外，和國內有時差，應該也看不到，所以他一邊做手工一邊點進了直播間。

【啊啊啊啊啊，意外之喜，夏夏怎麽忽然直播了？】

直播間裏人數迅速飙升，大喜過望的粉絲們更是瘋狂刷屏。

簡夏将攝像頭調高了一點，不讓自己手裏正在編織的金線出現在鏡頭裏。

“大家好，”他笑着沖鏡頭揮了揮手，“快過年了嘛，上來跟大家說聲新年快樂。”

一瞬間，屏幕上就被“新年快樂”四個字刷了屏。

簡夏彎着眼睛笑了片刻，一邊說話一邊垂低眼睛，仔細地做着手裏的動作。

【夏夏今天鏡頭拉的好高啊。】有人說。

“其實我今天在做手工。”簡夏笑了下，“不過不耽誤我們聊天兒。”

【做的什麽啊，想看。】

“不行哦，”簡夏的聲音清朗好聽，又很溫柔，“得保密。”

【夏夏竟然還會做手工啊，可真是心靈手巧啊。】

【寶貝垂眼時的認真表情可真可愛，好想MUA一口。】

【好好奇在做什麽？還有什麽是我們粉絲不能看的嗎？】

【……】

簡夏手裏忙着，偶爾會笑着擡眼看屏幕上飛速滾動的彈幕，并适時地回應。

【夏夏，洪流殺青後，下一部戲有計劃了嗎？】事業粉們也不甘示弱。

妖師還沒官宣，簡夏不方便多說，但還是點點頭。

“已經定了下一部，但是現在片方還沒官宣，我也不适合多說。”

【啊，這麽快嗎？電影還是電視劇？】

簡夏猶豫了下，片刻後說：“電影。”

【我靠，不會是妖師吧？】

【啊啊啊啊啊，不會吧，不會吧？】

[除了妖師，好像沒聽說夏夏去哪個組試鏡诶。]

[啊啊啊啊啊，一定要是妖師啊，球球啦。]

【……】

屏幕瞬間沸騰了起來。

簡夏：“……”

他還是太低估粉絲們抽絲剝繭的能力了。

“現在還不方便說，”他表面無比平靜，內心卻慌得一批，“不過，過一陣大家應該就可以知道了。”

不過片刻，“簡夏，妖師”的詞條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爬上了熱搜。

【不是吧？簡夏可真是抓住了炒作的真谛，作品不多戲不少。】

【那麽多前輩去試鏡，沒一個人敢出來認領妖師，他倒是不客氣。】

【粉絲們也不掂掂自己幾斤幾兩，怎麽好意思的？】

【難道是N.U官宣給了他信心嗎？時尚圈跟電影圈有壁，望你知，有這功夫不如去祈禱洪流能有個好成績，為自己後面鋪鋪路，哦，我忘了，洪流男一是孫琦，男二是周禮，簡夏只是個男三呢……】

【好不容易積累點人氣，這是要敗光了啊。】

【……】

而同一時間，直播間彈幕也開始有人發出提醒。

【夏夏，你上熱搜了。】

【靠，又不是夏夏說的，微博那些人怎麽這麽能捕風捉影上綱上線？】

【不過提到妖師又沒有否認的話，有些人覺得是炒作也算正常。】

【……】

簡夏：“……”

他只是想和粉絲們道句新年祝福而已啊。

而且，他下一部也确實是妖師啊。

還有，直播間的同學們捕風捉影的能力也很強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