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葬送(3)
葬送(3)
一雙雙綠色的眼睛,在幽暗的夜裏亮起,貪婪地望着Michael的方向。
雖然被吊起,但是,雙腳只是離地幾寸,老鼠稍稍一跳就能咬到,Michael見過這種老鼠,在黑手黨家族的黑獄裏,Michael甚至親眼見過餓瘋了的老鼠把人活活吃完的場面,他毫不懷疑,只要幾分鐘的時間,自己的雙腳就會被啃得只剩下骨架子。
更可怕的是一旦這些肮髒的小東西在人的身上造成了傷口,它們攜帶的病毒會讓人生不如死。
Michael已經看到一只體型碩大的老鼠最先竄了過來,張開發黃的牙齒咬向自己的腳。
如果在平常,Michael會踢爆它的腦子,但現在他的雙腿被綁了起來沒有一點反抗的能力。
“呼!”在即将被它咬到的一瞬間,Michael整個人擰成了一只麻花,借着腰部的力量,Michael硬生生擡起了雙腿,在半空中成了一個L字型,這個高度讓所有老鼠望塵莫及,只能在下面暴躁地吱吱亂叫。
但是,在半空中發力幾乎用上了Michael全身的力氣,他腰腹的肌肉全部繃起,像是堅不可摧的鐵塊,這卻讓他的傷口一點點地撕裂開。
瞬間的發力下,折斷的鎖骨不受控制地刺破皮膚,探出尖利的骨刺,刺骨的劇痛讓冷汗爬滿了Michael的腦門。
但他咬住了牙齒不叫出聲,因為一旦開口,那股氣一松懈,他的腿就會垂下去,老鼠會咬爛他的下肢。
幸好借着發力時的勁道,Michael在半空中轉過了身,他忍着全身傳來的劇痛,奮力将腿蹬在身後的柱子上,總算是有了一個支點。
“呼——”直到此時,Michael才長長地呼出一口氣,他覺得滿嘴血腥味,斷開的鎖骨差一點就刺破了他的喉嚨,這滋味難受極了,就像是有人在他的脖子下面打進去一根長釘子。
更糟糕的是,随着時間一點點過去,Michael覺得困倦不斷來襲,可他必須要踩住柱子才能避免讓身子墜下去。
每當他困得不行快要睡着的時候,Michael便狠狠地低頭,頸部的移動讓斷掉的鎖骨在皮膚下不斷攪動,那尖銳的刺痛感又能夠讓Michael清醒很久。
汗水和血水讓他的腳底變得很滑,好幾次都快要踩不住柱子,他不得不反複地蹬踩,用腳趾的力量牢牢抓住柱子,這柱子只是一根粗糙的木樁,随着摩擦産生的尖銳木刺從他的腳底刺入,有幾根甚至紮進了他的腳趾甲下面。
十指連心的疼痛讓Michael差一點便堅持不住,他低沉地咆哮着,像一只受傷的的熊,痛苦而憤怒,但他血肉模糊的雙腳始終牢牢地抵住了柱子沒有滑下去。
不知經過了多久,老鼠們漸漸散去,疼痛和疲倦反複折磨着Michael直到牢房的大門再一次被打開。
k驚訝地發現Michael竟然沒有被老鼠咬傷,“Michael先生的命果然還是夠硬。”
他踱着步走到Michael的身邊,輕輕敲了敲Michael脖子下那根破體而出的斷骨,随着他的敲擊,Michael的身子也不由自主顫抖了幾下。
眼前的畫面是k沒有想到的,盡管Michael沒有被老鼠咬傷,但他現在這幅狀況也比被老鼠咬傷好不到哪裏去。
尤其是兩腳。腳底已經被徹底磨爛,血肉模糊,指甲也大多受傷乃至被掀開掉落,光是看着就讓人不寒而栗。
然而令k感到難受的是,Michael的臉上仍然沒有半點沮喪的表情,那對劍眉下的不知恐懼為何物的雙眸裏,似乎總是藏着對自己的不屑和嘲諷。
“行,我不信你是個鐵人!”k冷笑着從一旁擺滿刑拘的架子上取出一只鐵鉗,“既然你的腳廢了,我就幫幫你,把你的手指也廢了,反正以後你也用不上。”
他示意手下把Michael吊着的手放下來,重新将他綁到柱子上。
然後,k繞到Michael身後,用粗大的鐵鉗夾住Michael左手的拇指,一抹瘋狂從k的眼裏閃過,“享受這一切吧!”
k手裏的鐵鉗狠狠夾緊,Michael的全身仿佛被一陣強電流通過,繃得筆直,一聲如巨鯨低吟般的痛苦嘶吼從Michael的喉嚨裏發出,但很快便被堵死在Michael緊咬的牙關裏。
他的左手大拇指在鐵鉗下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碎裂聲,扭曲成一個畸形的弧度。
鑽心的疼痛讓Michael劇烈掙紮起來,全身上下每一塊結實的肌肉都仿佛因為疼痛而憤怒地顫抖,就連繩索都似乎要被他掙斷。
Michael的掙紮讓k更加興奮,他又瞄向了Michael的左手食指,這一次鐵鉗沒有像第一次一樣直接在指根處用力,而是夾住了食指的指尖。
指尖的骨頭和指甲一起被鐵鉗壓碎,這疼痛讓Michael的身體不停扭去,想要擺脫卻終究擺脫不了。
鐵鉗緩緩向下,一點點、一寸寸地将整根食指的骨頭碾碎,劇烈的碎骨之痛讓Michael幾乎昏厥過去,他的眼睛因為劇痛而布滿血絲,額頭的青筋猙獰地突起。
“呼——”已經分不清是喘息聲還是痛苦地嘶吼,但Michael發出的聲音讓周圍k的手下們都不由自主地顫栗。
他們從沒有看過如此頑強的人,但這還只是第二根手指,他們甚至有一些不忍再看下去的沖動。
“求我,我就讓你解脫。”k猙獰地笑着,他的動作沒有停止,Michael的中指和無名指也在鐵鉗的碾壓下碎成骨渣。
“你……過來。”終于Michael開口了,聲音有些微弱,讓k有點聽不清。
所有人都長出了一口氣,這個鐵人一樣的瘋子總算開口了,看來他也堅持不住了吧。
的确,任憑是誰經歷這樣的酷刑恐怕都無法堅持多久,就連k的手下們作為看客,也覺得已經觸及了自己的接受極限,希望能夠盡快結束這一切。
k更是喜出望外,他曾無數次幻想,幻想着高高在上的Michael有一天會匍匐在自己身下求饒。
他不由自主地湊近了,“這就對了,放下你的尊嚴,你的命都在我手裏,你現在就是一只狗……啊!”
一陣劇痛讓k慘叫出聲,奄奄一息的Michael忽然敏捷地轉過頭狠狠咬向k的脖子,但k及時轉頭,Michael只咬到了他的耳朵。
強烈的痛楚和撕裂感讓k又是疼痛又感到驚慌。
“你放手!”k慌亂地揮舞着手中的鐵鉗猛擊Michael的腦袋,同時另一只手也死命地攻擊者Michael身上的傷口。
沉重的鐵鉗一下就在Michael的額角開了一個口子,他的眼神也一陣迷離,顯然是鈍器的擊打讓他有些暈眩,但是咬住k耳朵的嘴卻沒有松開。
“瘋子!快松開,我要殺了你!”k慘叫着,手裏的鐵鉗拼命揮舞,連連敲打在Michael的肩膀上,Michael肩膀的的骨頭肉眼可見地凹陷進去,很快就被砸碎。
這時k的手下們也反應過來紛紛沖上前,終于從Michael手下把k救了出來,但此時,k的右耳處只剩下了一個血洞。
“噗。”Michael張嘴吐掉了帶血的耳朵,他額頭的口子鮮血直流,順着他高挺的鼻梁流下,讓Michael本就冷峻的臉龐更顯肅殺,透過滿面的血色,Michael刀鋒一樣的目光森然注視着k,這讓k下意識地退了兩步。
又過了數秒,k才反應過來,捂着自己空空的右耳凄厲地哭罵道:“給我把他身上的每一根骨頭都敲碎!”
很快,k的手下在Michael的胸前綁上了一塊厚厚的紙板,另外兩人則分別拖來了沉重的長柄鐵錘。
經過紙板的緩沖,鐵錘捶打的壓力被分散,不會因為直接敲斷Michael的某根骨頭而讓他失血過多死去,但壓力被紙板傳導到全身帶來的痛苦卻将翻倍,更可怕的是全身的骨頭将在這均勻的捶打中一點點均勻地開裂、粉碎。
兩名手□□型健壯,像是鐵匠一樣喊着號子掄起鐵錘,一米多的長柄帶動着數十斤重的錘頭在空中發出尖銳的破空聲,随後沉悶地猛擊在Michael胸前的紙板上。
一瞬間,Michael感覺雙耳傳來了一陣蜂鳴,震動從胸口開始瞬間傳遍全身,他的臉頃刻便被湧上的血液漲成了血紅色,雙眼也因為巨大的壓力發脹劇痛。
他不得不緊閉雙眼,否則這壓力簡直要讓他的眼球都脫離眼眶。
Michael長大了嘴,但胸口如同被巨石撞擊使他發不出一點聲音,只有血沫随着無聲的咆哮噴灑而出,在他的嘴角、耳朵和鼻孔裏,也有鮮血逐漸溢了出來。
他的嘴還來不及閉上,第二個人的鐵錘又砸到了,這一次就好像是在吸氣到一半的時候被人在氣管上重重打了一拳,Michael覺得自己的腦子都要炸開,肋骨處傳來一陣陣斷斷續續針刺一樣的痛感,像是斷了,但相比起五髒六腑因為壓力而産生的劇痛,這卻又不算什麽。
鐵錘繼續揮舞着,Michael胸前的紙板被捶打出了深深的凹陷,行刑者不得不在中途更換了一次紙板。
随着新一輪的捶打開始,Michael連張嘴的力氣也沒有了,他滿是血絲的眼睛漸漸朦胧起來,甚至他那滿身雕塑般健美的肌肉也在捶打中被揉碎了每一寸纖維,他整個人像是一個裝滿血的破口袋,随着捶打不斷地噴灑着鮮血。
“老大,他昏死過去了。”
直到這時,k才小心翼翼地走上前,紙板撤下,Michael健壯的身體上看不出任何擊打的瘀傷,但是明顯可以看到他的腿骨、肋骨處有着觸目驚心的凹陷。
由于胸口的骨頭也開裂破碎擠壓着肺部,使Michael即便在昏迷中也無法順暢呼吸,他的肺像是兩個漏氣的風箱,随着Michael的抽搐發出斷斷續續的嘶嘶聲,連聽着的人也不由自主地覺得呼吸困難起來。
“老大,他怕是熬不過去了,我們去把他埋了吧。”一個手下有些不忍地在一旁道。
k粗暴地抓起Michael的下巴,仔細地在他臉上打量着,試圖尋找一點恐懼或是害怕的表情,但卻什麽也沒有看到,他的眉眼都被痛苦填滿,即便是昏迷了也緊緊皺着眉頭,但在這痛苦中唯獨沒有害怕或恐懼。
“你為什麽還不求饒!我不信你真得不怕疼!不怕死!”k瘋狂地抹去Michael臉上的血跡,只要能找到一點點他希望看到的東西,他就願意馬上送Michael上路。
似乎是聽到了k不甘心的叫聲,Michael沾滿鮮血的眼皮微微睜開了一點,他看了看k,什麽也沒有說,他的目光就像是從k身體裏穿了過去,充滿不屑和蔑視。
然後,Michael再次昏死過去。
“去把萊斯特醫生找來!我要他活着,我要玩死他!我要他跪在我面前求饒!”k被Michael的淡然逼瘋了,他歇斯裏底地狂吼。
數十公裏外,Michael的別墅內,安妮陡然驚醒,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床邊,心裏忽然覺得空落落的。
Michael遇襲的消息從昨天就已經傳來,別墅內的安保比往日加強了幾倍,其中有一隊保镖本來是跟着Michael去車站的,但據說中途時被放心不下的Michael派回來保護自己。
“如果他們在,也許Michael不會被抓走。”這個念頭在安妮心裏逡巡不去,讓她的心莫名感到一陣陣刺痛。
得知Michael被抓走的那一刻,安妮失神了一瞬,差點摔倒,和以往不同的是,這一次她并不是裝的,她真的有些後悔了。
諾大的別墅,在Michael離開後竟是如此空蕩,即便外面有整個家族的力量輪番守衛,安妮卻仍然覺得毫無安全感。
是的,一直以來,正是那個對外手段殘忍和無比冷血的男人為自己撐起了擋風遮雨的城牆,而安妮直到這一刻才意識到這一點。
這些天她總是不由自主地流淚,閑下來的時候,她會強迫自己去想一些Michael的缺點,可是她竟發現,如今回想起來,在所有的回憶裏,竟滿是Michael對自己的好。
她發現,以前的恨和恐懼就像是一場夢,是一種錯覺,安妮隐約覺得自己失去了什麽。
“安妮小姐,”保镖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胡思亂想,“外面有一位萊斯特醫生要見您。”
“萊斯特?”安妮愣了愣,這是紐約市最好的外科醫生,也是她曾經的狂熱追求者,甚至一度已經和自己訂婚,但是自從黒幫之戰後安妮和Michael結婚以來便不再和萊斯特有任何聯系。她不知道萊斯特的來意,但還是對保镖道,“讓他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