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章
第 34 章
那一天的事情爆發得很突然。
喬尋把向依公司的所要求的kpi全部達标後,向依提出了和喬尋續約的請求,畢竟線下與線上的道路真的很吃香,而且喬尋掌控賬號運營的能力有目共睹。
他們的胃口僅限于短線的合作,短線的合作一旦沒有了強悍實力的加持,山崩地裂是必然。
但喬尋沒有再次續約。
向依企圖挽留喬尋:“給你們公司的資金在原有的基礎上再加百分十,已經是超出行業标準的價格了,真的不考慮留下來嗎?”
喬尋擡眼看她,自從知道了原先的種種後,她看向依的目光就更加淡漠了,但是說到做到,她沒有把私人恩怨帶到兩人的合作上來。
向依明知道她不報複公司,不消極怠工已經是對手下留情了,怎麽還有臉提出續約。
向依看穿了她的目光,淺淺地笑着:“我以為我們是一類人,為了達成目标可以拼盡全力,之前是因為我也喜歡林景陽的利益沖突,才會造成了我們之間的不愉快,但是現在我們目标一致,都是為了公司有更好的未來。”
“倒不必,我今後都不想再見到向總。”
向依笑着,喬尋的回答在她的意料之中:“那可真遺憾,我還以為你和我是一類人,比起愛情,更願意為事業奮鬥。”
“既然如此,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向依結算資金很快,喬尋立刻收到了尾款。
看似和平地結束了公司之間的合作。
那天晚上,喬尋的直播時,還輕松地和網友聊着關于化妝細節和自己的日用好物,偶爾和其他主播連麥打pk。
自從喬尋以犀利的語言連續攻擊了幾位看不起女性,不尊重人的油膩博主後,她直接被灌上了毒舌尋尋的稱號。
Advertisement
她開啓了與其他博主連麥打PK的直播生涯。
沒有很浮誇的表演,只是用最平常的口吻說出最犀利的話,就能直戳人心窩,讓人破跳腳破防。
那天喬尋還沒有開始PK連麥直播間,只是在化妝分享了自己的日用好物直播間,直播間突然湧入了一位自稱是喬尋媽媽的人,她在直播途中大放厥詞。
表示尋覓喬喬就是個沒良心的,自己在外面賺了大錢,一點都不孝順家庭父母的博主,企圖把年邁的父母扔在老家,自己在享樂。
喬尋很快拉黑了這一位網友,但那人不依不饒,改頭換面了一個賬號上來說道:“你憑什麽拉黑我?難道就因為我說的是事實,你害怕了嗎?”
這人上線一下冠喬尋一個罪名。喬尋見狀就拉黑,可是她依舊不依不饒,不停的換着號上線評論,她上線一個,喬尋就拉黑一個。
評論區很多人為喬尋打抱不平,也紛紛罵起了那人。
“估計是那些破防人蓄意報複發來的評論。”
“簡直就是瘋狗亂咬人。滾啊,請求平臺調查她皮下賬號,讓她永遠不能上號,永久封號。”
“喬喬不要被一些無良的人影響,你要堅持做你覺得對的事情。”
喬尋被粉絲的話語安慰着,心裏卻沒有暖意,心中起了懷疑。
這顯然是有組織有紀律的攻擊,不會是一個人達成的。
她的懷疑在下一刻被印證,直播彈幕的風向發生了改變,本來是堅守着維護的喬尋的言論,突然間也變得懷疑了。
“好像是真的,尋覓喬喬的母親手持身份證發出了一段視頻。”
“大家快去看尋覓喬喬母親的賬號。”
“我靠,這次會不會是真的吧,人家都手持身份證了。實名證明自己說得是真的,而且身份證诶,身份證總不能造假吧。”
“我就說喬喬這人這麽能作,三番五次搞了那麽多風波,她這人肯定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尋覓喬喬這人事兒咋那麽多呢?”
“大家別看,就是網紅為了博流量做的劇本。如果你看了就讓作假的網紅賺錢了。”
“卧槽,是真的,尋尋你別只拉黑她呀,你倒是解釋一下。”
“喬尋做的其他事情,我都可以原諒,什麽離開公司或者不受同學歡迎,唯獨自己賺錢了,不孝順父母,父母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了,你倒好自己賺了大錢,就忘記了父母,這實在是白眼狼了。”
“你自己過得風生水起,什麽都不留給父母。呸,畜生都比你有良心。”
喬尋看着鋪天蓋地的惡評,心中已經猜出了事情的經過。
她沉着眸子,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今天直播的時間到這了,我們下次再見吧。”
随後,她便關掉了直播。
喬尋下了直播就去看那場他們所說的短視頻。
其中确實是萬夢瑤和喬志勢一同出鏡,兩人共持身份證與戶口本。
兩人蓬頭垢面,穿得極其樸素,言語之中,聲淚俱下。
面對鏡頭時他們條理清晰,将喬尋的罪責,列了個條條框框出來。
他們說得聲淚俱下。
喬尋看完視頻後,心中一陣絞痛,眼淚奪眶而出,她大口呼吸着,卻怎樣都難以緩和心中的崩潰。
她推開門,開了一盞昏暗的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由于林景陽今晚輔助導師做一場手術的二助,遲遲未歸。
偌大的房子裏面只有她一個人,黑暗與安靜席卷了整個房子,安靜之下,無盡的崩潰和痛苦席卷而來。
她拿起水杯,企圖通過喝水來緩解自己崩潰的情緒,但是她拿起水杯的手都在抖動個不停。
啪嗒——
水杯砸在地面。
炸開玻璃和水漬。
她低頭去收拾,玻璃劃破她的手心,她依舊不管不顧,似乎已經沒有了痛感,看着地面上的水漬和血漬融成為一體。
一聲突兀的手機鈴聲響。
她擡手一看是左靜雲打來的電話。
“喬尋你沒事吧?哇?我可真太生氣了,是什麽畜生家人,明知道你是公衆人物,還利用網絡煽動網暴來攻擊你。他們不就是想要毀了你嘛,我看他們才是那群白眼狼,明明這些年都靠着你接濟,你就連攤上企故公司官司的時候,都沒有問他們要幫助,他們倒好賊喊捉賊,颠倒黑白,倒打一耙。”
“不過喬尋你先別急,他們現在這樣有規模有組織的攻擊你的直播間并且發布視頻,說明他們的背後有人,我們只要找到他背後的人把他們一網打盡就行了。”
“我們不是沒有證據,我們證據很充分。一點都不要怕他們。”
左靜雲打拿起電話來就說了許多。
左靜雲在喋喋不休後,聽着話筒的對面沒有聲音,她也沉默下來了,随即喚了一聲:“喬尋?”
對面沉默了許久,許久之後,左靜雲才聽到隐約的一聲抽泣。
在安靜中,哭聲被慢慢調大,吞噬整場通話。
倘若說喬尋對這個家庭完全沒有愛是假的。
但是目前這個局面,即使她拿出證據來,不過是兩敗俱傷吧。
“喬尋,你不要急,你們那一家人肯定都是被誰鼓動的,所以才會在網絡上攻擊你。”
即使是兩敗俱傷的局面,他們也想幫着外人來掠奪他們女兒最後一絲希望。
倘若是事情的真相,故事的脈絡完整的展現在網友的面前,那對錯分明一目了然。網友自然傾向調轉攻擊矛頭對那些她的家人,這也是她一直在直播中沒有直接回應的原因,她不想造成的局面。
她想起他們在短視頻中哭訴着:“那一場火災是她的弟弟用自己的生命保全了尋覓喬喬不受傷害。沒想到尋覓喬喬轉頭就把家裏的恩忘得一幹二淨。”
她會不記得嗎?
當然記得。
那天的情況有多緊急。
不過是在尋常不過的一天,喬志勢還在外面跑出租,沒回來。萬夢瑤居住在雇主家裏,也沒有回家。這在他們家是常态。
喬尋照常背着書包放學回家給喬志遠做好了飯,她為喬志遠做好了飯,就回屋寫作業了。
喬志遠因為父母沒有在家中,肆無忌憚地在大廳玩着手機,刺耳的游戲音樂讓喬尋覺得煩躁,她尖着聲音喊了一句:“喬志遠,你給我把聲音關掉。”
大廳的游戲聲才慢慢降了下來。
她不懂那天起火的原因,回想起來的時候,周圍全是火,嗆得她難以呼吸,一睜開面前全是跳躍的火舌,鮮豔得将她眼中的淚水都燒幹了,刺痛的酸澀的。
只記着當時火場将他包圍的時候,周圍全是雜亂的聲音。
空氣被抽幹,她只能一個人蜷縮在角落,感受痛苦一點一點将她吞噬。
她已經閉上了眼睛,算了吧,這輩子就這樣吧。
她已然放棄了,可是在那一剎那,莫名的,她的腦海中浮現出林景陽的身影。
“姐姐!”在一片繁雜的喧鬧中,一聲突兀的叫喊,
她尋着聲音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只見的一個身影從火場中沖了進來,他還在喊着:“姐姐。”
可她一張嘴,就被濃煙嗆住了口鼻,沒有辦法回應他。
喬志遠看見了喬尋的身影,他義無反顧地沖進來,那張雙人床的床架被燒斷了,直直得倒了下來。
正中他的腳踝,結實的雙人架,直接砸在了喬志遠的腳踝上。
他和喬尋只有一步之遙,喬尋看着他的身影淹沒在火舌之中,喬尋想罵他,沒有幫助人的能力,還讓自己陷入火場中的無能。
但是,那一刻,火場中猛然伸出了一只手,握着喬尋手腕,就把喬尋拽到了他的懷中。
喬尋的口鼻處一陣濕潤,她終于可以擁有微薄的呼吸了。
模糊的看不清的視線,但是她知道,那一刻,是喬志遠将自己的濕毛巾不由分說地捂在她的鼻腔處。
滾燙的灼熱的擁抱是心急的關切。
擁抱将她籠罩,隔絕了她與火焰,是最堅固的城牆,那一刻,她多想掙開那個擁抱,牽着他逃跑。
她放棄了,就讓他抱着她,緊緊的,緊緊的,一刻也不敢松。
最後的消防人員沖進來,才保住了兩人的性命。
在病房裏躺着這幾天,喬尋渾渾噩噩,意識都是混沌的,是萬夢瑤一巴掌把她扇起來。
她的意識還很模糊的,就聽見周圍的熙熙攘攘的勸導聲和人的摔倒聲,哭成一片。
“喬致遠的臉毀了以後還怎麽娶媳婦!都是這個姐姐,讓她在家裏好好看着弟弟,她也不看!每天就知道寫作業寫作業,我就說女孩子不能上學吧,那個破學上的有什麽好的!現在我的孩子都沒了。”
喬尋完全清醒過來的時候,喬志遠已經在急救病房裏面呆了四十八小時。
她帶着挂着的吊水沖到病房門口的時候,被萬夢瑤的巴掌狠狠地扇到了地上。
萬夢瑤的兇猛,根本不管她是否摔到了地上,連着又給了她兩巴掌,她被扇得腦子懵了,臉上火辣辣得疼起來。
要不是護士上前拉住萬夢瑤,她會不停地打,不停地打到讓喬尋一樣毀容。
喬尋愣愣地呆在原地,哭得泣不成聲。
“你還有臉哭,你也不看看現在在病房裏生命垂危的是你弟弟!”
是喬志遠用自己的生命搶回了喬尋的生命。
喬尋自知自己沒有理由哭,只能在心中祈禱,祈禱喬志遠在搶救中,留下一條性命。
她對着病房的鐵門,許下了很多很多離譜的可笑的願望,妄想以微薄的言語從上蒼的手上搶命。
後來喬志遠的命,搶救回來了。
但是,他的皮膚大面積重度燒傷,只有手術才可以讓他回到正常的容貌,但是兩人的治療費用已經花光了喬尋一家的積蓄,高昂手術費用已經不是喬尋一家可以承擔的。
喬尋那一段時間不知道自己收了多少打,萬夢瑤只要看見了喬志遠的那一張臉,就打喬尋。
喬尋不哭不喊不叫,默默地承受着。
治療的費用花光了喬尋一家在這一座城市生活下去的可能性。
喬尋去學校找班主任退學的時候,臉上都是紅腫的。
班主任看着喬尋的臉,扭頭就兇萬夢瑤:“我告訴你們,即使是家長也不可以打孩子,你們把孩子打成這個樣子,就是為了讓她屈服,我要報警,要讓你們也知道一點教訓。”
萬夢瑤:“你這老師怎麽說話的!別以為你是老師我就不敢打你!她是個女孩子,她的使命應該是結婚生子,好好照顧下一代,在那個學校裏學着沒用的知識,未來能有什麽本事,哪個男的還看得上她!”
班主任罵着:“她還這麽小,她現在的本職工作就應該是好好學習,考試一個好大學,拼盡全力完成她自己的夢想,你現在限制了她考大學的機會,就是在毀她的未來,毀她的前途!”
“呸!你就不是一個好媽媽!你這種人也配當父母!”
萬夢瑤也沒罵不過她,被她罵得生氣火大,作勢仰起手要打班主任。
喬尋連忙拉着班主任的手臂說道:“老師,老師,對不起,是我,是我自己要休學的。”
喬尋哭得梨花帶雨,這一個星期,她流幹了自己的眼淚。
班主任拉起喬尋說道:“喬尋,你被打了,但是你不要怕,有老師在這裏,老師幫你撐腰,你被打,老師會幫你報警,讓警察給她們處以刑事。你別怕,老師會護着你到高考結束。”
“不是的,老師,我的傷不是他們打得,和他們一點關系都沒有,我是自願的,對不起,對不起老師。”
班主任不了解詳細的事情,但是看着喬尋的态度惱火,她見過喬尋的铮铮鐵骨,但是目前就被她的家庭以家長的威壓被壓制地上不了學,她氣不打一處來,指着萬夢瑤的鼻子罵:“明明你自己也是受害者,明明你自己也知道沒上過學的未來難行,為什麽,為什麽你還要讓你的孩子承受這些。”
“你自己的未來被困住了,自己就要毀掉孩子的未來。你就是個被丢在髒衣簍裏的舊衣服!是拖人下水的臭蟲……”
班主任兇悍地罵着。
喬尋扯着她的衣袖,跪在地上,淚流滿面:“求求你,不要在說了,對不起,對不起,老師,我是自願的,媽媽沒有強迫我,我真的是自願休學的……”
班主任看着喬尋聲淚俱下,有一絲動容,她低頭看着腳邊的喬尋,鄭重其事地再問了一遍:“喬尋,你真的是自願退學的嗎?”
“是的,我是自願退學的,是我自願退學的,對不起,老師。”
班主任不可置信地別開了目光,不由地從嗓心發出一聲冷笑:“呵,喬尋,你太讓我失望了。”
那一天,班主任帶着喬尋辦理好了退學手續,就毫不留情地轉身離開了,如果,她那時候回頭,班主任會看見,喬尋跪在地上,朝着她的背影,磕了三個無聲的頭。
——
收到林景陽的消息時,喬尋一家正在回家鄉的大巴上。
那一段喬尋曠課消失的時間,林景陽給她發過幾次消息。
【小太陽:我上次說話重了,但是,我還是希望你把心思放在學習上。】
【小太陽:老師今天布置了卷子,要不要我給你帶回去?】
【小太陽:你今天又沒有來,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林景陽隔三差五發來一條消息。
那一段時間的喬尋,因為喬志遠在病房裏需要大量的醫藥費,那一段時間的她沒有完全的恢複後,就直接投入到賺錢中。
她太急于求成了,看着兼職的消息就過去試一試,一天打三份工都是少的。
那時候的喬尋很快就在所有的工種中找到了最賺錢的兼職職業——模特。
由于她勤勤懇懇,老板很喜歡,就将她引導到了活動展覽上,那是城市上著名的展覽,她穿着品牌方定制的短裙,站在展品面前,展示着,由着人拍照。
很快,她參加展覽的消息就傳到了學校裏。
喬尋不來上課,去參展了。
“哇,這個展覽很有名的,喬尋這是要出名了。”
“怪不得喬尋這段時間不上學了,原來是去參加這種展覽了。”
林景陽不傳謠言,得知大家所說喬尋之事。
【小太陽:你去參加展覽了,你現在應該以學習為重,難道你忘記我們之間的約定?我們都要考上慶大,實現自己的夢想。如果實在缺錢,你可以和我說,我會幫你的。】
喬尋看見了消息,沒有回複。
扭頭把手機放進了口袋裏,又套着玩偶服裝進入了人潮湧動的商場。
那個青蛙的服裝很好地遮掩了自己的面容,許多小孩蜂擁而至,前來拍照。
她一個個摟着小孩,做出可愛的表情。
不遠處的一個小孩,愣愣地看着玩偶,不明所以地拉着邊上的媽媽說了一句:“媽媽,這個玩偶好悲傷呀。”
“玩偶明明是笑着的。”
“不是的,媽媽,玩偶是哭着的。”
那一套玩偶服裝很好地掩飾了她的痛苦。
林景陽的善意,她怎會不知,但是大額的醫療費用實在沉重,他也不過是個學生,能借一次,借兩次,那又會是她一輩子難以償還的債務。
她坐在大巴車上,看着窗外的景象流連,從繁華的錦繡都市到樸素的鄉野小鎮,興許她大概從來都不屬于那一座城市。
手機上又響動了一條消息。
【小太陽:老師說你退學了,為什麽?你不是答應了,要和我一起考上慶大,要和我一起實現夢想嗎?喬尋,難道你不想當記者了嗎?難道你不想為那些偏僻的山村傳遞信息嗎?】
應該是班主任已經在班上宣布了她退學的消息。
喬尋把手機按在心口,聽着猛烈的心跳聲。
大概是眼淚都流幹了,這一刻,她再也流不出淚了。
哀莫大于心死。
【喬尋:林景陽,下輩子再見吧。】
她只想着這一輩子的喬尋已經死了。
那個為學業争取,因世俗反抗,自由而勇敢的喬尋已經死了。
死的徹徹底底。
下輩子再見吧。
喬尋喘不過氣了,無力感瞬間吞噬了她全身,她無意識地傾倒。
喬志遠坐在她的身邊,晃着她的肩膀:“姐姐,姐姐,你怎麽了?姐姐……”
“喬尋,喬尋,你怎麽了?喬尋……”
她察覺到了猛烈的搖晃,一睜眼對上的卻是林景陽的面容,他急切的目光:“喬尋,喬尋……”
她平躺在沙發上,林景陽仔細檢查着她的瞳孔。
“把嘴巴展開,舌頭伸出來,我看一下。”
喬尋聽話照做了。
林景陽按着喬尋的脈搏,還在仔細地把着。
喬尋詢問:“林景陽,你手術結束了?”
“嗯。”
他輕描淡寫地回答,眼神還是凝重的。
“喬尋,你要不要去看病?”
“這不是你幫我看過了嘛。”
“我說的是精神科。”
“不想看。”
她好像知道了結果,知道了結果又如何,她也不想治。
“我替你預約,你明早有空嗎?我明早有時間,我陪你去。”
“沒空。”
“那後天了?”
“沒空。”
“大後天呢?”
“沒空。”
“那你什麽時候有空?”
“什麽時候都沒空,我很忙。”
“那就請假,那就曠工,我給你約了我醫院最權威的心理醫生。”林景陽的指尖在手機界面上敲打着,最後才擡眼看喬尋。
喬尋臉一瞥:“我不想看!我不看!”
“你要看。”
“你憑什麽管我,我不看!”
林景陽:“必須看!喬尋,我憑什麽管你,就憑這是你欠我的!下輩子見是什麽意思?火災那麽大的事情,你不說一句話,就丢下我們的約定什麽意思?九年時間,我被完完全全蒙在鼓裏,只有我一個,只剩我一個人!這是你欠我的!”
“必須看!我不管你用什麽借口!我也不管你想看不想看!明天早上五點半!我和你一起去!”
喬尋這才擡眼看向林景陽,他失控了,一雙眼布滿紅血絲,通紅無比,是她從未見過的失态。
喬尋緩緩低下頭,林景陽也因為那個視頻得知了她這些年不告而別的原因。
似乎因為她的情況,已經影響了很多人,給很多人造成了困擾。
好像,好像這就是她的命,就是讓她在不斷的償還和彌補中度過。
随着他的失控,兩人沉默了許久,那一聲“好”伴随着哭腔,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漫無目的的砸了下來。
氣氛随着她的淚水漸漸緩和。
許久後,林景陽平複了心情,道歉:“對不起,喬尋,我說話過激了。別怕,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随着那一聲會好起來的,林景陽摟過她的肩,緊緊地緊緊地抱着她,和她一起承受無盡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