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章

第 50 章

喬尋懂劉孝雍為什麽疼愛自己的小貓了？

那也未免太黏人了吧！

眨巴着碩大的眼睛，天真無邪地望着你，在喬尋盤着腿寫腳本時，小貓會爬到她的腿上，窩在她腿上睡覺。

喬尋被它窩在自己腿上睡覺的軟萌模樣給可愛到了，有這麽一個小玩意兒陪着自己寫腳本，她還需要費了好大的心思，才集中注意力。

敲鍵盤的聲音太響了，又把小貓給吵醒了，猝不及防的一聲喵。

軟軟萌萌的，它又睜着那大眼睛無辜的看着喬尋。

像是在控訴她吵醒自己睡覺的行為。

讓喬尋的心一下子軟下來了。

她忍不住拍了好多好多小貓的照片。

喬尋還會和劉孝雍請教關于貓咪的知識。

劉孝雍熱情地和她聊了許多關于貓咪的內容。

“我和你說，這養貓呀，就像對自己的小女朋友一樣，你看那貓又軟又可愛，是不是像女朋友撒嬌的模樣，簡直如出一轍。”

“你就拿林景陽說吧，他看見市面上，所有好東西，是不是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你。今天，他看見街頭新開了一家奶茶店，他這人根本不喝奶茶，都要給你帶一杯回去。”

喬尋看着自己桌上的新奶茶笑了。

兩人讨論了許許多多關于貓咪的內容，喬尋才發現劉孝雍雖然這個人平時看着大大咧咧的，但他對自家貓咪的了解程度事無巨細，如果他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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詳細到貓咪喜歡吃哪個牌子的貓罐頭，如何哄騙貓咪吃下去驅蟲。

他們倆一聊就停不下來。

那一段時間，林景陽看着喬尋買了許多的貓咪用品，她還不由得上網對比起東西的好壞。

雖然家裏的貓不去陽臺，但她也将陽臺上對貓咪使用有害的盆栽全都收了起來，對整個陽臺進行了封窗處理。

喬尋對貓咪的實在用心看在眼裏。

時隔半個月後，劉孝雍将小貓接了回去，他的滿心歡喜：“哎喲，我的小寶貝，我可想死你了。”

可喬尋戀戀不舍。

關上門後，這個屋內，沒有小貓奔跑，也沒有突如其來的軟萌的貓叫。

喬尋看着地板上殘留的貓毛，陷入沉思。

林景陽提議：“我們也養一只小貓吧。”

“好呀。”喬尋想都不想，直接回答。她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她立刻滔滔不絕的聊起來，“我和你說，我和室友查過資料了，養貓之前要先看品種，這幼貓糧就要選粗蛋白含量，還有……”

她說了好多好多關于小貓喂養的知識。

林景陽提出幫劉孝雍養小貓，本就是為了更好的養貓。

林青陽看見喬尋如此積極地做着攻略，他就知道他這個建議沒有提錯。

——

進手術室前，林景陽和主任導師，核對完成所有身體數據指标。

“提醒過患者和患者家屬，手術開始前的十二小時內禁食禁水嗎？”

“提醒過了。”

“再和患者和患者家屬确認一下。”主任導師扭頭對麻醉科醫師說道，“準備麻醉。”

手術室中的寂靜只有呼吸和心跳聲在單一的響動着，手術室中折射着的器材的鋒利光線，手上操作的每一筆都極其小心謹慎，緊繃的神經和凝聚的汗水。

“擦汗。”

巡回護士幫忙擦拭汗水。

時針一格一格轉動，手術室的燈驟然滅了。

——

醫院籠罩在一片壓抑的烏雲之下，閃電的白光透過醫院狹隘的窗戶，映照着人的側臉忽暗忽明，驟然之間，雷聲轟鳴。

雷雨聲作響，像是在預報這場大雨。

大雨傾瀉而下。

分明是大白天，可大片的烏雲籠罩之下，讓整座醫院顯得灰暗，老舊的白熾燈照着狹隘的街道透不出光的昏暗。

交替的腳步聲将行漸近。

“他們好了解你呀，你果然在這裏。”

喬尋的聲音響起，林景陽扭過頭來，喬尋撞上他那一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又疲倦有悲痛，交織着沉重的負擔。

喬尋默無聲息的做到了他的身旁。

午休的醫院中，褪去熙攘的人來人往，狹長的安全通道裏，沒有多餘的人，只剩下安靜的陪伴。

喬尋不知如何安慰，只能安靜的待在他的身旁，陪着他消化着沉重的情緒。

她試圖輕松的轉移話題：“還記得嗎？我第一次悄悄在醫院抽煙被你抓，就是在這裏。”

“嗯。”低沉的回應。

轉移的話題沒有再繼續，回答依舊是無盡又沉重的沉默。

許久之後，林景陽啞聲道：“喬尋，我盡力了，但我還是沒能救下他。”

醫療器械之間已經在報警，身體各項指标一步步變差，血氧值的降低。

心髒起搏器和腎上腺素的加碼。

“氧分壓五十六，呼吸衰竭。”

“呼吸器輔助呼吸。”

“氧分壓三十二。”

“血氧十一。”

……

化為直線，單一的，不再跳動的心電監護。

宣告死亡。

所有醫護人員放下了手上的醫療器材，安靜地默哀。

沒有生機的冰冷的屍體。

他們直面的，感受着生命的消逝。

家屬的哭天喊地。

“為什麽？你的命怎麽就那麽苦！”

“不是說這家三甲醫院可以從閻王手中搶命嗎？我可憐的孩子！”

“三十五歲啊，醫生，我的孩子才三十五歲，就沒了。”

……

即使他已經盡全力了，可依舊無法挽回慘痛的悲劇。

這是林景陽作為實習醫生後，第一次在自己作為二助的手術室上，面臨的死亡。

喬尋過來接林景陽下班時候，主任導師語重心長地規勸喬尋：“上了手術室，就不是實驗室裏的小白鼠，每一位醫生都會面臨這一道生死的坎，你最好能陪在他身邊，陪他度過這一道坎。”

喬尋低眉看見林景陽顫抖的手，伸手握住他的手：“很痛苦吧。”

“醫生就是要承擔這樣沉重的責任。”

生命的慘痛難以承受，無法預估。

又是一道白光的閃電疾馳而下，雷聲像是要把天空撕裂。

轟鳴的作響像是整個整片天空都要砸了下來。

在這安靜無言的醫院安全通道中，遙遠的能聽見窗外除了雨點聲，就是人群慌忙的躲避喊叫聲。而他們在默默的接受着生命消逝帶來的痛苦。

不知過了多久，喬尋說：“林景陽，你要明白，像你這樣的人，你這一生注定不會漠視生命。你所選的職業，你将來要走的道路，也要一遍遍地經歷着重生和死亡。血腥，殘忍和痛苦将伴随着你的一生。”

面對死亡，接受死亡是醫生的必經之路。

“這是你選擇這個職業的使命。”

“我知道。”

不知過了多久，林景陽叫松開那只緊握的手，拿出紙巾擦着自己手心裏滲出的汗水。

“喬尋，謝謝你。”

喬尋平靜地說道：“我們之間的關系本來就不該是單方面索取。”

時間到了下午一點多，醫院即将上班的時間，随着人浪，醫院又熱鬧起來。

三甲醫院最不缺的就是慕名而來的患者，大家把生命的希冀寄托在醫院。

安全通道中，傳來了漫步的腳步聲。

兩人一同擡頭便看見了心理科的醫生——柴訴主任。

柴訴主任似乎從兩人的情緒中讀懂了他們正在經歷的事情，冷漠的說着：“這不是那個走後門的醫生嘛，怎麽現在才知道生命是沒有後門走的。”

喬尋：“柴醫生，我清楚你的醫術高明。我想或許心理科真是知面死亡的機會比較少。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在其他醫生面對死亡痛苦的時候，說風涼話。”

“我們的使命就是拯救生命，而金錢買不來生命。傷心也還換不回生命。與其在這傷心難過，不如聚精于實踐，精于學習，去挽救下一個生命。”柴訴主人雙手插在白大褂上的口袋中，腳步不停，從他們倆的身邊臺階越過。

——

下午兩點時間，林景陽需要繼續去找導師，喬尋回去準備下午的工作。

雨天，烏雲密布，白天與傍晚無異，路上都是一片灰蒙蒙的，喬尋撐開了傘，漫步在這淅淅瀝瀝的雨中。

雨勢驟然大了起來，街道上都是四處逃竄的人。

喬尋也連忙撐着傘，跑到街邊的一處店門外躲雨，雨幕随着狂風一陣一陣的刮來，模糊了人的視線。

躲在屋檐下的小姑娘收了傘就開始聊起：“這雨可真大，不會是誰觸犯天條了吧。”

“你仔細聽。”

“幹嘛疑神疑鬼的。”

“我好像聽見貓叫聲了。”

因為這疑問聲，大家都安靜了下來。

屏息凝神的在聽雨中的動靜。

喵~

在這一片暴雨的聲響中，隐約聽見了一聲微弱的貓叫。

喬尋聽見的那一只貓叫，率先的撐傘沖進了雨中。

兩個女生也随機撐傘沖進去了。

他們所有人都只聽見了聲音的位置，還沒有清晰的看見小貓，就這樣在雨中摸索着貓咪的位置。

過了許久，喬尋才看見了一只瘦弱的小貓，它的身子被卡在了道路的排水口上，由于強大的水流讓小貓動蕩不得，在溺水之際發出微弱的喊叫。

喬尋一把撈起小貓，跑回那個躲雨的屋檐下。

兩位女生看見喬尋救了小貓後也趕忙回來。

“它嗆水了。”

一位女生撥開喬尋，給小貓做起了心肺複蘇。

那是喬尋看不懂的措施，但她相信面前的女生。

好在貓咪睜開了眼睛，繼續發出那一聲微弱的貓叫。

“我帶他去附近寵物醫院看看吧。”

喬尋拿起手機就開始搜最近的寵物醫院地址。

“好。”

雨還未停歇，三人就連忙，向寵物醫院狂奔。

好在小貓只是嗆了點水，搶救也很及時，沒有什麽大礙。

小貓看好了病。

兩位女生都是在校大學生，屬于愛貓人士，對貓咪的知識很是了解，經常投喂學校中的學長學姐，但是她們能力有限，無法領養這只小貓。

“這不是正好嘛。”喬尋抱着小貓說道，“我和我男朋友正好想養一只貓。”

兩位女學生面面相觑，帶了質疑的神色。

喬尋好奇地追問：“怎麽了？”

“我看你比我們大不上兩歲，還是剛畢業的女學生吧，那你和你的男朋友應該差不多大，如果是感觸社會租房子住的情侶領養貓咪的話，會存在很多不确定因素，比如分手，比如搬家。”

“你是懷疑我們會棄養貓。”喬尋堅定地反駁，“不會的。”

“沒有人會在那裏養貓的那一刻，就有棄養的想法，但世事無常。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們的顧慮，棄養貓咪是比貓咪本身流浪更為恐怖的一件事情，因為貓咪經歷過家庭的嬌生慣養之後，再回歸到大自然，它已經沒有了野外生存的能力。”小女孩說的有理有據。

喬尋也明白，自己不能只做出口頭承諾，得付出實際行動，讓他們看見自己将來不會棄養這只貓咪：“我和我男朋友就想養一只貓，家裏貓咪的所有用品都已經購買完了。而且我不是剛剛畢業的大學生，我高中就辍學了，已經步入社會七八年了，是一位千萬粉絲的網紅，我也會發一條我自己領養這只貓咪的詳細視頻，倘若我将來既然這只貓咪，我将會受到大衆的譴責。”

喬尋說到做到，當場就拍攝貓咪的視頻剪輯。

就在她拍攝好貓咪的時候，準備剪輯時，林景陽的電話撥來了。

林景陽今天下午的工作就是對論文進行模拟答辯與修改。

學生依次輪流，提前答辯結束的學生可以提前回家修改論文。

林景陽看着雨勢漸小了，到家後，才發現喬尋還沒有到家，心急的撥通了她的電話。

“你現在在哪？我去接你。”

“我在附近的寵物醫院，剛剛下暴雨，我在路上撿到了一只小貓，帶它來寵物醫院看，我想領養這只小貓。這邊有兩位好心的女學生擔心我未來會棄養貓咪，所以我現在在拍視頻證明。”

喬尋描述的極快。

電話那頭林景陽聽到後一愣，他冷靜的說着：“你把手機給那兩位大學生，我有辦法向他們證明。”

喬尋将手機遞給兩人後，依舊在認真地用手機剪輯視頻。兩人聽着電話那頭的聲音：“你有證明嗎？”

“好。”

林景陽趕來寵物醫院時，帶上了他為貓購買的小航空箱，喬尋還在剪輯視頻，他從包中掏出一張證明遞給兩位女生，聊了兩句。

她們同意了領養的要求，說道：“不用剪拍視頻了，你們這樣可以把貓領養回去。”

喬尋做起短視頻工作來就很投入，她現在執拗勁上來了，不僅想要給她們一個證明和交代，也想要現在把視頻完整的剪輯出來。

可林景陽看着她剛剛為了救小貓，在大雨中尋找狂奔，現在渾身已經濕透了。

濕漉漉的長發垂下，濕透的衣服貼着身子，寒風一吹就會發冷。

林景陽看着眉頭一擰，脫下自己的外套給喬尋蓋上，喬尋還在無意識地反駁：“很快，我這個視頻很快就剪好了。”

這只小貓未滿兩個月，林景陽在寵物店中挑了一些兩個月內小貓能吃的沖泡型奶粉：“喬尋，走吧，它估計餓了，回家給它弄點東西吃。”

那個養貓視頻是喬尋一開始就有想法的，只是因領養流程讓這個視頻制作變得更緊急了些。

喬尋看着小貓雖然毛發被吹幹，可依舊是蔫蔫的模樣，她于心不忍，點頭同意了。

兩人一人抱着航空箱，一人撐着傘，并肩走入了雨幕中。

喬尋好奇，原先軟磨硬泡的各種理由，而兩位女生都答應了十分勉強，怎麽林景陽一來，三兩句話，她們就答應下了。

“你和她們說了些什麽？為什麽他們這麽快就同意了。”

林景陽轉移一下話題：“你有想過這只貓咪的名字嗎？”

喬尋熱情地分享：“我撿它的時候就想好了。就叫它小月亮，你覺得怎麽樣？”

林景陽追問：“好聽，很可愛的名字，有什麽含義嗎？”

“因為今天是下雨天，下雨天沒有月亮，那它就是上天賜給我們的月亮。”

兩人到家後，林景陽把航空箱放下：“你快去洗澡吧，渾身都濕透了，別着涼了，我去給貓咪沖奶喝。”

喬尋進屋，脫下黏在身上濕漉漉的衣服，沖了一個舒服的熱水澡，很快出門就看見林景陽在沙發上一手抱着小貓，一手拿着奶瓶給貓咪喂，貓咪眯着眼，兩只前爪虛無的一下接着一下按，在很享受的踩奶。

有林景陽在，那總能将事情處理的面面俱到，而她也總能很安心。

林景陽見喬尋濕漉漉的頭發還搭在肩上，就迫不及待的出來了，唇齒啓合，沒有發出聲音的說着：“小月亮睡着了，你去把頭發吹幹，別着涼了。”

喬尋沒有聽他的話，将她濕漉漉的長紅色長卷發撩到一邊，一步步走進他，趁着他喂貓的間隙，手不能動彈，她低頭在林景陽的側臉上落下一吻，又匆匆地跑回房。

那猝不及防的一吻，讓林景陽一愣，啞然失笑。

他低眉一看，就看見喬尋落荒而逃，落下的拖鞋。

房間裏停了吹風機鼓動的聲響，喬尋開門走了出來。

林景陽看着她果然是光腳，拿起拖鞋放在她腳前，輕聲說道：“小月亮睡着了。”

喬尋看着小月亮，小小一只蜷縮成一團窩在偌大的貓抓板上睡着了。

“我以為你會生氣，至少會不滿。”

“為什麽？”

“因為我們之前商量好了，養英短銀點，現在就因為我們救了一只貓，把我們之間所有的考慮都給推翻了。”

在商量養貓品種的時候，兩人做了很多的功課，從貓咪的外貌到各種不同品種貓的優缺點。

林景陽還列了一張表格出來，最後通過共同商讨才敲定要養英短銀點。

小月亮是一只玳瑁貓，他并不像英短銀點那樣白色的毛發，藍色的眼睛。它身上的毛發黑的黃的白的，各種顏色雜糅，全在它身上盤踞，上帝打翻了調色盤，落在他的身上。

無可厚非，它并不是一只漂亮的貓。

“不生氣。小月亮很可愛。而且是你救下的小生命。這比我們各方考量，精挑細選出來的貓咪更有意義，不是嗎？”

所有生命都值得被尊重。

“小月亮淋雨了，先觀察五天，如果沒有異樣帶它去打貓三聯疫苗。先觀察一段時間你也注意一點，不要被他抓傷了，小野貓不知道有沒有攜帶狂犬。”

林景陽事物巨細地安排着一切。

喬尋勾着他的後頸笑，俏皮道：“小月亮的爸爸好樣的。”

這一個小月亮的爸爸的稱呼，惹得林景陽耳尖一紅。

一個小生命的羁絆。

他是小月亮的爸爸。

她是小月亮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