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章
第 60 章
“這是挑釁嗎?這絕對是挑釁他,偷了我們家戶口本進來還回來!”林夫氣得一口氣差點沒有上來。
林母解釋:“喬尋怎麽知道我們保險箱密碼,應該不是喬尋偷的,應該是林景陽偷偷拿了,想要偷偷結婚。”
林父聽完之後,更是震怒:“這小子現在這種事情都能做得出,真是反了天了!”
林夫氣得不停的罵人。
林母看着桌面上的戶口本:“喬尋是那個救林景陽的人,無論如何,我們都應該感謝她。”
林父冷靜片刻後:“給她五千萬,離開林景陽。”
林母:“……”
“那再給她五千萬,感謝她。”
“你有病?讓你少看霸總小說學管理公司偏偏不聽,說出去都讓人笑話。”
林父被林母一罵,沒了脾氣,也不在說話。
“沒想到,喬尋竟然說服林景陽把戶口本給還回來。”
與此同時,喬尋趴到林景陽跟前,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
“看什麽?”
“很少見你不開心,生悶氣。”喬尋伸手捏了一下林景陽的臉,“開心點嘛。”
喬尋每回撒嬌,林景陽都頂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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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好不容易展開笑容:“但是,如果他們的态度沒有改變,并且知道了我們偷戶口本的事情了,然後把戶口本藏起來,那我們豈不是将來都不能結婚。”
喬尋激動道:“沒有結婚證豈不是更刺激!”
林景陽因為喬尋樂觀的态度啞然失笑。
喬尋活躍的思路,好像所有事情在她的面前都不算大事。
——
疫情期間,門診人數減少,林景陽被派到社區,為體溫異常的人做進一步檢測,穿着厚重的防護服,頂着高溫和烈日,持續工作十二小時。
林景陽每天就是汗淋淋的回來,推開門時,喬尋還想要給他一個擁抱,立刻被他擋了回去:“我這一身汗臭,自己都嫌棄,你等我洗個澡後再抱。”
喬尋明白林景陽的潔癖,她沒有再粘着林景陽。
林景陽洗完澡吹好了頭發出來,就看見大廳的電視新聞報道疫苗研制初見雛形,他扭頭再一次向喬尋提出,他想去做新冠疫苗實驗志願者。
喬尋看着他,像是邀功一般說着:“我已經報名了。你這一段時間都在忙工作,其實我早就想找時間和你說。”
喬尋看着林景陽緊張:“幹嘛這樣看着我,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拜托,人生只有一次。”喬尋聳聳肩,滿不在乎地說,“我還有一個月就要去學校了,為什麽不能趁這一次做一個,令所有人都感到瘋狂的事情?”
林景陽依然一臉嚴肅:“喬尋,令所有人感到瘋狂的事情很多,別把這個事情當成玩笑。”
“你冤枉我了,我可沒把這個事情當玩笑。”
“不過确實一點私心。”喬尋的指尖抵在林景陽的唇邊,止住他說話,“你先別急着說我,我想将新冠疫苗實驗後的體驗做一期視頻內容,新冠疫苗的研發總有人惴惴不安,也總有人利用惶恐的人心散步謠言,那試驗者本人體驗和新媒體宣傳就是最好的印證手段。”
“這就算是我為新聞大學生涯交上第一份答卷吧。”
“好,那我也報名,如果選上了,我們就一起去。”
——
喬尋和林景陽做動車前往新冠疫苗實驗中心,實驗結束,他們還需在居住隔離觀察一段時間才能回去。
喬尋和林景陽進新冠疫苗實驗中心,兩人紛紛打完疫苗後,需要在原地觀察三小時才可以離開,離開後,喬尋時時跟進打疫苗後的個人身體情況。
“現在距離我打過疫苗已經過了兩個小時,給你們看隔離期間準備的午飯,兩份菜,一份肉,還有一份湯,量很充足,很好吃。”她一邊吃着飯,一邊面對鏡頭闡述,“身體沒有任何不良反應,體溫及各項身體指标指數一切正常。我的男朋友和我同時接種疫苗,她的各項身體指标也一切正常。”
“好多人問,為什麽會選擇成為這次新冠疫苗試驗的志願者?”
喬尋在鏡頭面前,沖鏡頭外的林景陽眨巴眨巴眼睛,示意林景陽來說。
林景陽的聲音從鏡頭外傳出:“總要有人站出來。”
“既然總要有人站出來,那為什麽不能是我們呢?”
視頻由每一天的錄制剪輯而成,時刻拍攝兩人的身體狀況和情況。
“大家好,距離我接種新冠疫苗試驗已經過去兩天了,現在身體一切良好。我早上詢問過男朋友的情況,他也是一樣的,身體一切良好。”
……
喬尋面對的鏡頭記錄了自己接種新冠疫苗之後的各項生命體征。
她的短視頻內容被屏幕前的所有眼睛看着。
林父看着喬尋的記錄:“喬尋怎麽帶着林景陽胡鬧呢!”
林母看見後,重播了一遍短視頻:“你這怎麽能怪喬尋,他們倆誰是醫生你不懂嗎?”
林父雖然是罵罵咧咧,但他點開評論區,網友們的評論卻是呈現一片肯定和贊揚聲。
“向所有志願者致敬!”
“感謝為社會做出的貢獻!”
“感謝你們!”
……
兩人湊在一起讀評論,林母還埋怨着:“你看看你古板的觀念,現在短視頻平臺和直播平臺受到了嚴苛的管理,一旦是傳播惡俗文化,就會被封禁,你看看喬尋帶來的正向引導多受歡迎。”
林父撇撇嘴:“如果他們是享受這種追捧,那等林景陽接管了我的位置,大批大批的人都會變着花樣誇獎他。”
林母嫌棄:“要不說你是小愛呢,那些人的誇獎和這些人的誇獎能一樣嗎?那些人是圓滑事故,這些人是真情實感。我看你是被那些人誇情商高就真以為自己情商高。”
“怎麽就連你現在也站在他們那邊?”
“但是你能說出喬尋做的什麽不好嗎?你挑的那些刺,林景陽不都給你一一解釋清楚了。第一,喬尋是現在當紅的平臺正能量博主,第二,喬尋既然願意把戶口本還回來就說明她願意當我們和林景陽別扭關系的橋梁,第三,喬尋小時候就救過咱們家林景陽,咱家還欠她一個報答。有什麽不好的?”
林父聽她這麽一說,好像也是,但是這心裏還是不得勁。
——
喬尋和林景陽雖然是一起去做新冠疫苗實驗,隔離政策之下,兩人幾乎沒有見面的機會,回程的火車票,由于疫情期間的明确規定,座位相隔。
兩人在不同的車廂落座。
喬尋由于拍攝了多天的素材,集中剪輯視頻,經歷了漫長的頭腦風暴,累得睡着了。
誰知,就是這樣睡一覺,出事了。
列車行駛過程中,一名中年男子起身起身去往洗手間時,才起身就覺得一整眩暈,走至三五步,眼前一白,直直地倒了下去。
疫情期間,大家不敢貿然上前攙扶,捂着口罩,面面相觑,互相張望。
“會不會是新冠攜帶者病發?”
“那我們這一整車廂的人不會都要隔離吧。”
“這種情況下,誰敢救?”
甚至一度有人遠離。
只是遠遠觀望着,列車循環播報:“旅客朋友們,現在廣播尋醫,十四號車廂有一位旅客突發疾病,由于列車上沒有随車醫務人員,哪位旅客是醫務工作者,請您速到十四號車廂幫助診治,在此,我代表動車組乘務人員向您表示衷心的感謝!”
林景陽起身往十四號車廂走去。
他說道:“我是醫生。”
大家自然地為他讓開一條道,好在疫情期間,大家有不聚集的意識,大家沒有圍繞在傷者附近。
他檢查患者意識,心跳,耳鼻喉狀況,便開始急救。
大家站得遠,都遠遠地觀望着林景陽的操作。
心肺複蘇持續了十多分鐘,患者依舊沒有反應,林景陽詢問:“下一站還有多久?”
“還有六分鐘!我們已經聯系了下一站的急救中心了。”
CPR是個體力活,沒有人和林景陽輪流交替,他不停的持續按壓,堅毅的面容上汗水凝聚滾落,他的手臂酸痛,但是他不能停下。
一直到下一站到站,救護車将傷者擡走,他松開手交代:“心肺複蘇已經搶救了二十分鐘。”
患者被擡下了車,林景陽松了口氣,乘務員上前:“感謝您的幫助,請出示您的證件。”
“我沒有帶證件。”
乘務員拿出一張責任單交付簽署。
由于列車中出現緊急情況,列車啓動緊急預案,采取防控措施,現場控制,嚴格防護,所有旅客只能坐在列車上等候。
喬尋睡醒時還朦胧,口罩悶得一張臉都熱,她迷迷糊糊地說:“還沒到嗎?”
“拿到核酸檢測報告後,列車才能開。”他扭頭對另一側的喬尋說,“沒事,你繼續睡。”
喬尋睡得迷糊,聽見林景陽令人安心的話語,沒有繼續追問,倒頭又睡了一覺。
列車拿到了患者的陰性核酸檢測報告,才緩緩行駛。
後來,林景陽居家的天數多了,喬尋起了疑心:“你最近都不需要下社區幫忙嗎?”
“不用。”
“不用也好,防護服一點都不透氣,那麽悶熱,你都穿了那麽久了,歇一歇,呼吸新宣空氣。”
而後,林景陽不是隔三差五的居家,而是連續數日不去醫院上班。
喬尋更好奇了:“你都不用去醫院嗎?”
林景陽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我被暫時停職了。”
“為什麽?”
為什麽?他回答不上來,好像他什麽都沒做錯,但是就是被停職了。
救護車将患者送往最近的醫院進行治療,經過了漫長的經濟救護,但患者依舊沒能挺過來。
患者的家屬才外地趕來,姍姍來遲。
她停在醫院的門口,遲遲不願接受好好的一個大活人,做了一趟列車,人就沒了。
上一通電話還是坐上列車的報平安電話,下一通電話就是醫院打來的死亡通知書。
“我老公的身體我會不知道嗎?這麽多年了,他的身體一直很健朗,每年的體檢都沒有檢查出什麽病,一直活得好好,這麽久突發疾病了,怎麽就需要突然治療了。”
“是那個醫生,肯定是那個醫生的亂行醫才會導致他死亡的!”
林景陽留下的聯系方式,讓她們很快地找到了林景陽,并進行追責。
醫院很快知道了消息,主任一直在嘆氣:“哎,你怎麽就這麽傻,現在病人的家屬都找到醫院來了。我不是早就和你說了嘛,在外行醫要謹慎。”
林景陽:“病人的黃金救援時間是四分鐘,我沒有辦法再去顧其他了。”
“但是,這會害了你的前途。”主任不斷地嘆氣,他背過身,重拳狠狠地砸在桌面上,“醫院對你的處罰下來了,暫時停職,回家休養,等調查結果出來,再對你進行下一步的處理。”
喬尋眼中蓄滿了淚,哽咽:“可是,可是你才成為醫師。”
才開啓夢想的第一步。
林景陽看着她淚眼汪汪心軟了,慌亂地擦拭着她的淚,安慰:“沒關系,喬尋,醫生的使命,不就是救人嘛。”
喬尋嘶吼道:“有關系!怎麽會沒關系!”
你的前途!你的名聲!你的夢想!怎麽會沒關系!
她比林景陽的情緒起伏大,一個勁地罵着人,哭得猛烈,上氣不接下氣。
——
姜蓉一家是再普通不過的務農家庭,丈夫在外奔波打工,妻子是照顧孩子的家庭主婦,全家的重擔都在這位在外奔波的丈夫身上。
得知丈夫離世後,姜蓉徹底崩潰了。
她不敢接受丈夫離世的事實,也不敢想象這個家庭的未來生活。
最後在醫院的門口碰到了發律師所宣傳單的男子,那一紙薄薄的宣傳單在她的手上。
“我們律師都是專業的,可以幫您寫标語,拉橫幅,讓醫院給您賠償。”男子似乎看透了她眼中的絕望,他的眼中更是閃着精明的光。
絕望之際,索要賠償是姜蓉現在能夠想到的唯一的出路。
農村出身的她,走近了那一張律所傳單上的地址,位處于城市的一條偏僻的巷子中的一家律師所。
她面對律師十分懊惱:“萬一,那名醫生真的是在救我的丈夫呢?”
“那就把事情搞大,一旦事情上升到了輿論,他們不賠償也得賠償。”
姜蓉不懂這些,但她已經走投無路了,她只能通過這種方式來保障自己,來保障孩子未來的生活。
她聽從律師的建議,面對着記者,在醫院的門口指名道姓地說着:“醫生在外行醫沒有證件,把我老公治死了!”
“林景陽醫師,還我老公命來!”
“明明是一家三甲醫院,為什麽一點标準都沒有!”
……
話筒遞到她面前,她就照着律師給的稿子喊,拗口的普通話,義憤填膺地喊着。
口號一遍又一遍。
醫院門口不能聚集,圍觀群衆也是遠遠觀看,她們很快就被驅趕了,但是群衆已經拍照錄視頻傳到了社交平臺。
喬尋停了許久的直播和短視頻發布,甚至沒有音訊,大家從一開始的疑惑詢問,到後來的猜測喬尋的最後一條視頻是接種新冠疫苗實驗針的猜測。
為了大家不在多猜測,喬尋不得已上直播和大家解釋清楚情況。
“對不起,各位希望我的網友,并不是因為新冠疫苗實驗針的不良反應,我的身體打完新冠疫苗實驗針後,就一直很良好,這一次家裏真的是遇到了很棘手的情況。”喬尋真摯地道歉。
直播中的喬尋沒有化妝,無暇的臉上透着一絲蒼白,眼角泛紅,頭發淩亂,略顯憔悴。
彈幕上不斷安慰喬尋。
“尋尋沒事的,我們一起陪着你。”
“尋尋發生了什麽事情呀?能不能和我們說一下,我們和你一起排憂解難。”
……
喬尋解釋:“事情暫且不方便說,不是我的事情,是我男朋友的事情,謝謝大家的關心。”
喬尋在直播間為大家解釋原因,手機突然響起震動,她收到了消息。
左靜雲發來了一段視頻,她點開一看。
姜蓉不知從哪找來了一幫人,舉着橫幅和大喇叭在醫院的門口大肆喧嘩。
喬尋的手止不住地顫抖。
“啊啊啊!”
林景陽聽見了聲音,第一時間沖進喬尋的房間裏,他猛地抱住了失控的喬尋。
喬尋的病情複發了。
林景陽禁锢着喬尋的行動,一遍遍低聲喊着她的名字:“喬尋,喬尋,冷靜,你吃藥了嗎?”
她被控制了行動,才淚眼汪汪地擡眼,對上林景陽清明的目光。
他都要碎掉了。
喬尋不停的發問:“為什麽?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她們那麽對你,憑什麽啊。”
他是沖鋒陷陣的英雄,他也是拿自己的命在救所有人的命。
“憑什麽那麽對你,你也是在得知疫情後第一時間沖第一線去救人,你到底那麽努力在救得誰的命!他們憑什麽把髒水潑你身上,憑什麽讓你承擔責任!憑什麽就可以那樣對你!”
“這他媽的混蛋,這個社會就該死!”
“就該死!!!”
喬尋發了瘋般地把直播間摔東西罵髒話,直播間很快被管理員封禁了。
喬尋的病發,林景陽時刻陪她身側,直到她的情緒逐漸穩定下來。
與此同時,林父林母也在關注着事情的經過。
林景陽被停職了。
他們本以為聽見這個消息會高興,可是好像并沒有。
他們看到了直播間中,喬尋發瘋的那一幕。
他們很沉默,渾濁的眼眸中也有了淚水的痕跡。
——
那一段時間,喬尋的林景陽一直奔波在警察局找證據。
他們查看了當時列車的監控錄像,由于列車上的一名旅客站在較遠的位置,遮擋了監控攝像頭,所以監控沒有拍攝到林景陽救助患者的完整過程。
這讓事情更加為難了。
“現在她堵在醫院門口,一遍遍傳播你們行醫不規範,對林先生的職業生涯會産生很大的影響,你們可以選擇商量私了,把影響化為最小。”
如果私了,就坐實了林景陽的行醫不規範。
喬尋反對:“我們沒有做錯,憑什麽私了,不私了。”
“如果不私了,你們要想好接下來可能要面對的情況。如果事情鬧大,是林先生可能被取消醫師資格證。”
喬尋悄然握住林景陽的手,在她眼中,林景陽的世界簡單,付出可以沒有回報,但是付出絕對不能被辜負。
林景陽沉思片刻:“不私了。”
兩人才想離開,喬尋借口:“你先去車上等我,我好像有東西落在裏面了。”
“我和你一起進去找。”
“不用啦。”喬尋笑顏如花地回應。
可在林景陽離開後,喬尋就變了臉色,目光逐漸陰狠。
她轉身回來:“請問,剛剛的那個監控錄像,患者的家屬有看過嗎?”
“沒有,她們還沒有看過。”
警察局中。
“那就好。”
警察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想法,向她進一步确認:“證據不明朗,不能判定她說出口話的真實性,也不能判定你們的責任。”
“沒有關系,我打算口述監控真相,讓她們已經證據确鑿,她們心虛,自然會停止鬧事。”
警察在查案的時候也會用到這種手段,讓犯人露出馬腳,就更好的攻克案情。
“虛張聲勢是一個辦法,但一旦被她們發現了你們的行為,你們的言行作假,你也有可能面臨被狀告風險。”
喬尋義正言辭:“我不在乎。”
他們建議道:“其實這個辦法讓當事人你男朋友來做更好。”
喬尋的目光看向門外,穿過公安局廣闊的陽光之下,車窗內林景陽的側臉。
“林景陽一生清白正直,這種事情他不會做,也不能做。”
“我做。”
“所有罪責我擔。”
“我只要這個社會還林景陽一個公道。”
——
姜蓉在醫院的門口哭天喊地地撒潑,再一次被警方給出了嚴重警告,沒收了她們的橫幅,趕走了所有人。
姜蓉卷巴卷巴偷藏了幾個橫幅,馬上就逃走了。
她帶着橫幅,走近街角的巷子中,尋着狹隘的樓梯上去。
她詢問律師:“為什麽我們都這樣做了,還沒有拿到賠償?”
律師勸告:“成為醫生都需要十年八年,他不會放棄自己的名聲和前途的,你只要在堅持幾天,他一定過來,和你商量賠償款。”
“堅持幾天,到底是幾天?我的視頻一直被人傳到網絡上,我孩子的同學都看見了,對我孩子的名聲不好。”
“傳到網絡上才好呢,這樣那個醫生才會頂不住壓力來找你私了。是你孩子的名聲重要,還是你們一家的下半生重要,你要想清楚了。”律師的鏡框閃過精明的弧度,“再堅持三天,如果三天,那名醫生還沒有動靜,我們上門鬧就給他加加碼。”
姜蓉聽到了答複後才想離開。
律師叫住了她:“诶,被收走的橫幅和喇叭,你的費用補一下。”
“費用不是一次性繳清的嗎?”
“律師咨詢費是一次性繳清的,請人鬧事,橫幅喇叭,不需要花錢啊,大姐。”
姜蓉不情不願地叫了費用後離開。
姜蓉的身影出樓梯中出來,漸行漸遠消失在狹小的巷子中。
殊不知,她的行為一直被一雙眼睛盡收眼底。
厚重的鐵門被敲響。
“進來。咨詢什麽業務?”
“我和我老公的婚姻被一位第三者介入了,我想要收集證據,讓我老公淨身出戶。”
律師嗤笑:“那可不便宜。”
“錢,不是問題。”
律師這才正眼看來者,上下打量了一番她,一身黑衣黑帽,帶着口罩,只露一雙眼眸,就能看出她有幾分姿色。
可他也心生怪異,敲門懂禮貌,長得好看又有錢的人,為什麽回來這種地方,咨詢他這樣的律師。
喬尋被律師的目光盯着發怵,瞥見一旁的白橫幅,進入正題:“你們還接殡葬服務?”
律師輕松道:“不是殡葬服務,是索賠服務,你想要什麽服務,只要給錢都接。”
喬尋得到了想要的回答。
但是,還不夠。
她繼續問着:“口口服務呢?”
“可以,得加錢。”
“我說過了,錢,不是問題。”
律師這才放下心來,委托口口服務,才像是會找上這種律所的人。
一打厚重的錢拍在律所的桌上,喬尋壓着帽子離去。
上午,喬尋造訪,下午,警察就破門而入。
槍械抵在律師的頭頂,強硬地将其壓制在桌面上。
“因涉嫌無證營業,尋釁滋事,欺詐,其金額數大,你被逮捕了!”
至此,喬尋的棋面,要收尾了。
——
醫院門口已經加強了安保工作,一旦出現鬧事者,立即驅趕。
鬧事者們就趁着安保換班休息的間隙,繼續舉起白旗,拿着喇叭宣揚,大肆張揚地污蔑。
喇叭的聲音震耳欲聾,烏泱泱的一片,人家醫院的大門口為主。
就連想要進入醫院檢查的民衆都被堵在了入口。
“你們憑什麽這樣子為搗亂秩序。”
“沒想到三甲醫院是這個德性,還允許醫生在外随便行醫。”
“現在的人都不滿足,喜歡在外面接死活。”
“哪家醫院沒有一兩個醫鬧,別擋着別人看病的路啊。”
……
姜蓉直接盤坐在醫院的大門口,哭天喊地地要争個說法。
鬧得不成樣子。
驟然之間,聽見大喇叭聲吼出一句:“閉嘴。”
随即,是信號碰撞産生尖銳的嘯聲。
讓人不由捂住了耳朵。
嘯聲驟停,大家在循着那個聲音的方向看了過去。
細高跟鞋一步一階,擲地有聲,一襲紅色魚尾裙随着她的腳步,綻放絢爛火紅的花。
喬尋走到姜蓉的面前停住,穿着細高跟低頭居高臨下的看向她。
喬尋的身後湧出一幫人,沖在前面,将他們手中的喇叭和橫幅都奪了過來。
姜蓉立刻扭頭争奪。
喬尋雙手抱胸,拿起喇叭喊道:“你要說法,我給你。”
姜蓉不滿:“你是誰?你憑什麽給說法。”
“我是誰?我是林景陽醫生的親人,我是最有發言權的人。”
他們搶奪而來的橫幅交給了喬尋,喬尋将橫幅在身前攤開,明目張膽的擺出來,點出其中的字:“在外行醫是什麽意思?你們可真會喊口號和偷換概念。”
“是你老公在動車上身體不适,列車組發布緊急公告,尋找醫生,林景陽醫生才臨危受命,去十四號車廂幫忙診斷你的老公。怎麽就變成了在外行醫?”
喬尋把那四個大字高高舉起:“大家快來看看,‘在外行醫’這四個字模糊了多少概念。”
“是林景陽醫生在拼盡全力,救你老公的命!而你在想方設法給他潑髒水。”
群衆們因為喬尋有理有據的反駁,也因為這四個字風向開始倒戈。
“對呀,這小姑娘說的有道理,明明是見義勇為的好事,為什麽要被你說成行醫不當。”
“靠,原來也是見義勇為的好事,我還為這醫生接私活呢。”
“如果所有救人的醫生都因為不在醫院治療而被判刑,被指責,那将來會有越來越多的人不敢伸出援手去幫助他人。”
“這不是寒人的心嗎。”
……
姜蓉被一邊倒的聲音鬧得慌張,第一次踏入城市的農村女人面對這種情況手足無措。
她大喊着:“林醫生行醫過程不規範!我要追究你們的責任!”
喬尋挑眉:“是嗎?”
“我的手上可有那一天動車上的監控,上面清清楚楚的錄着林景陽全程對逝者的救助。要不要拿去給專家看一下?林景陽醫生的行醫規不規範?”
姜蓉啞口無言。
“林景陽慶大博士研究生畢業,擁有兩年的行醫經驗,規不規範是你說的算?還是醫生說的算,大姐,你不會拿個百度百科就在這說醫生不規範吧。”
喬尋說得雲淡風輕:“如果,你們想要打官司,可以,我們奉陪。”
“我國現行實施的《民法總則》第184條,因自願實施緊急救助行為造成受助人損害的,救助人不承擔民事責任,該條款也被普遍稱為“好人條款”或“見義勇為免責條款”。也就是說,只要施救行為自願,如造成損害,施救人可以免除民事責任。”
“而你們,聚衆擾亂社會秩序,致使醫療無法進行,造成嚴重損失的,對首要分子和其他積極參加的,追究刑事責任,處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嚴重危害公共秩序,數罪并罰。”
“騙人你都是騙人!我要找我的律師!”姜蓉說完,便着急忙慌地掏出手機打電話給律師。
手機貼在耳朵上,聽着一聲聲嘟響,許久的沒有回應,直到那一聲“你好,你所撥打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您稍後再撥。”
喬尋笑道:“沒人接你的電話吧,因為你找的那個律所連資格證都沒有,不過是看着你站在醫院的門口孤立無援就想利用了你現在的弱點,欺騙你手裏的錢,我已經以欺詐罪名義報警,警察已經将他們逮捕了,他們在審訊室裏面可是接不了電話的。”
姜蓉孤立無援。
“我是在幫你,你現在繼續糾纏,鬧上法庭,你們還不知道會被幾年的罪。”
姜蓉垂下了頭,似乎就連最後一絲氣力也都被喬尋打敗,無力反擊。
姜蓉想要灰溜溜的逃走。
喬尋喊着了她。
“等等,你不會覺得就這樣算了吧。”
“那你想要怎麽辦?”
喬尋伸手,身邊人遞上一面錦旗:“其他人可以離開,你舉着這一面錦旗,每天中午十二點在這裏站一個小時,連續站三天。”
喬尋把錦旗遞給她。
姜蓉無顏以對,只好高高舉起錦旗。
錦旗攤開一剎,鮮紅的布觸底翻卷,金紅的大字寫道:致林景陽,正直無私,慷當以慨。
在場圍觀的人看見喬尋以禮服人,響起此起彼伏的掌聲。
喬尋對着所有圍觀群衆鄭重道:“倘若大家在網上,抑或是在其他地方有聽見傳聞,煩請大家将真相傳播給更多的人,還林景陽醫生一個公道,喬尋這次拜謝各位。”
喬尋對着所有圍觀群衆深深鞠躬。
這也是喬尋非要在醫院門口争公道的理由。
事情因此而起,也要因此結束。
烈日依舊,暖風吹拂錦旗,照着亮得反光的金絲。
陽光之下,黑暗只能藏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