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不爽

不爽

第十章

冬月中，京市夜裏起了雪稀稀落落揮灑，空氣驟冷如冰窖。“good night club”十七樓高包，安靜華麗的空間熱氣烘面，溫暖勝春，調緩的樂曲輕柔而舒眠。

如此适缭的氛圍，忽地随風潛入女孩一語嬌嗔，夢呓般撩撥——

“我其實......不知道去哪了，你能，收留我一晚嗎？”

少女猶猶豫豫的，問聲又脆甜，雙腳用力支撐着電車，半坐下的小身板還不及男人胸前第三粒紐扣位置。但她仰着頭，視線高舉搭上他的，對人笑的煦暖又機靈。

清澈的眸光映着街邊燈火，一張臉清新無害。肌膚雪色，白衣勾勒，純美的讓人浮想聯翩。

顧霆拉車門動作一緩。

他在某些方面是有潔癖的，但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一幕很讓人心動。

或者說，這姑娘總有些出乎意料戳人動容的點。消說新鮮，不惹人嫌。

“上車。”

至尊金貴的布魯克林屈尊降貴為人大敞，桀骜，優雅，一如它的主人，浮浪的輕傲。

仿似在談論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換小姑娘訝然了像沒想到事情進展能這麽順利，黑亮的眸子微微瞠開，再眨眼看他時，稚氣未脫的臉又恢複一股子活潑勁，“可是，這樣是不是不太好啊......”

男人揣手，不置一詞，好整以暇。

女孩嗓音帶着小女生自有的嬌矜，恰如其分耍起了無賴，“這樣好了，你先給我你的聯系方式，如果今晚我真的無家可歸了，我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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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冕堂皇的理由，往往帶着最真實的目的心思。

嗓聲糅着得寸進尺的小雀躍道，“手機號也行，微信也行，Q..Q號碼都行。”

如此說着，發動電車近到男人身邊，二維碼界面都調出來，只等他掃一掃。

小心機耍着無賴，因為色令智飙1800，更因為...不想只和男人再見這麽一面。

本身掩藏的很好，奈何一雙狡黠彎起的月牙眸，心裏的小九九毫不自知傾洩——有些像街邊和男朋友熱戀的小女生，意興盎然問對方“你愛不愛我啊”。

如果否認，不出意外人下一秒就會耍小脾氣哭。

——這到底是在求他，還是在“恃美行兇”。

顧霆鼻息溢出一絲啼笑皆非的笑，他目光下壓，罩住眼前嬌嬌小小的一只。

四目相交，男人偏棕的瞳色，眼尾稍有弧度時會顯得格外用情，懶懶的，目光含着促狹。像杯被溫久了的梅子酒晃晃漾漾，晃的你微醺。

可能他自己置身事外，別人卻已經醉倒在這種若有似無的旖旎裏。

盯人兩秒，男人眼神忽然着染色氣，勾魂的一筆，随他俯傾，兩片薄唇不老實觸到女孩小巧紅潤的耳尖，慢條斯理吐納間，一股馨甜馨甜奶香的味道，随之攀附、飄渺、玲珑，像某種新鮮焙制的、雪白的甜點，勾着讓人一口吞噬......

阖目沉睡的男人，喉嚨克制一滾滑。

他忽然擡手，指尖用力地捏了捏女孩白糯米團子似的臉頰。

......

“嗡—”

“嗡—”

手機猝不及防震響，畫面如煙轟散，硬生生将熟睡的男人從夢中拉扯回來。

“噓，顧哥還睡着，小點聲......”

“嗡—嗡—”

窸窣震動，顧霆眉頭擰的很緊。

操TM。

誰手機。

眼皮掀也不掀撈起叫不停的手機，“喂。”

初醒的聲音，低翁朦胧，好聽又煩躁。警告似的。

包廂一瞬安靜到了無聲息獨留一道小女生音，小白兔軟叫般弱弱喚，“顧哥哥——”

男人俊眉鎖死。

叫誰顧哥哥？

手機拿遠，剛要撂，想到什麽男人又突然給攏回來，一來一回竟還整了點耐心問，“你誰？”

眼皮跟着掀開瞅了瞅，陌生號碼。

那處，聽男人語氣有緩，小白兔軟軟的嗓音立刻加味上歡喜，“顧哥哥，我是許随，那天在賓館，顧哥哥接的我......”

在哔哔什麽玩意兒？

挂斷拉黑撂手機一氣呵成，旁邊觀衆席兩位見情況不妙，察言觀色戰兢兢，“顧哥，是您手機自己響的......”

不關他們的事，但不敢不忐忑啊———吵醒熟睡的男人，後果很嚴重滴！

“滾蛋。”顧霆面容寡淡，虛阖着雙目語氣懶恹，猶如雪松之巅一頭被攪眠的雄獅。

諸神懼擾。

偌大華麗的包廂，出氣聲都快沒了。

顧霆卻再睡不着，他一閉眼，腦海中的畫面便停滞在女孩白糯米團子似的粉頰上。

鼻翼那股寶寶貝貝乳奶香的味道，跟着見鬼般揮之不去。

操。

暗罵一聲，男人煩躁伸手摸煙。

那邊，見顧霆暫無睡意，周顯賊兮兮端着剛醒好的嵩山雪頂笑眯眯湊近，“顧哥，外邊下雪了，咱明兒到峰妙山打野去？”

駱湛先聽不下去回答，“打什麽野，你以為顧哥像你這麽閑？明兒你要把顧哥拐跑幂老師第一個放不過你。”

“那生日宴不是晚上才辦？我跟顧哥白天就把野打完了......”

“呵，要不說你一戰成翔，你見顧哥什麽時候任人擺布過？”

......

周顯駱湛兩人，一個豪門貴公子，一個當紅偶像星，私下為“争寵”簡直雞婆一樣掐架。茶水煙霧交織裏，顧霆吊裏啷當仰在沙發上，眼觑着窗外不知何時柳絮般密密匝匝飄揚的雪花，落在烘熱的雙層真空玻璃窗上，瞬間蒸餾般消失。

像不經意一提，“這天氣，在外邊會不會凍死？”

周翔，“......”

駱湛，“......”

立馬雙雙躺平、安靜如雞，“別、顧哥您繼續睡，我們保證呼吸都沒聲。”

是真的不想被轟出去，跟顧哥在一起久了，別說，酒吧這種亂中獨靜的環境，睡起來可比什麽五星酒店、別墅大房有意境多了。

男人自己卻坐起來身，兀自撈起來手機看。

不慌不忙的點快抖。

這個軟件是顧霆随手下載的，沒卸掉是因為忘記了，本來就沒興趣，打開才發現他并沒關注誰。

但很快，頁面提醒幾條信息，點擊——

“Mr先生您好，我是場務小燕，昨晚您在快抖直播送給了我五十套慶年華。”

“真的非常感謝您送我這份禮物，我很感動。”

“可它們實在太貴重，我不能收，您方便加我好友嗎？我退錢給您。”

“可愛jpg”

消息是早上七點十分發出，22：30時新跟入幾條——

“Mr先生，您還在嗎？”

“還你小錢錢jpg”

“發出可愛而不失禮貌的微笑jpg”

一個窮的無處可去的人，追着吵着要給他還錢。

顧霆嘴角提了提，視而不見點擊女孩頭像：一只展翅翺翔的燕鳥，粉絲7萬+，下拉進入主頁。

已近淩晨一點女孩沒在直播，作品欄倒是新更新一條，顯示不久前發出。

随心所欲點開——

“各位親親家人們，因為小燕明天有事，原定的內衣專場改到後天晚上19：30直播。這還是小燕第一次嘗試帶貨，家人們記得過來捧場呀！”

軟個糯糯的嗓音，在尊享vip包如高階病毒般，毫無抵抗傳播。

正老實巴交準備消隐的觀衆席，“？？”

誰手機？

幻聽了吧！

顧哥會看這種......“膩個歪歪”的東西？

事實證明男人不僅看，還傍若無人看了好幾遍。畫面裏，五顏六色的bra擺了一小半床，入鏡是獨屬少女粉的櫻花碎床單，床頭一只小熊呆呆憨坐，一看就是個人裝飾的抱抱玩偶。鏡頭最後幾秒出鏡女孩一雙小棉拖，看得出未着絲襪，雪白細膩的腳踝藏在寬松的睡衣裏，若隐若現。

——顯然已經洗漱完畢、拍完這條就準備入睡。

——更顯然，人并不是無處可去，有專屬自己的溫馨小窩。

觀衆席那邊已經淪陷在女孩軟甜的嗓音裏，他們理智喪盡蠢蠢欲動上前——

“顧哥，這誰啊，聲音怎麽有點耳熟？”

“還怪好聽的，比劇組專業配音師都不......”

倏地，眼前閃過一道黑影，手邊抱枕被男人擲出一道抛物線從兩人眼前呼嘯拍過。

騷動戛然而止，手機熄屏，顧霆邪氣的舔了舔後槽牙——

“女人的嘴，敢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