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護着
第15章 護着。(二更)
李佳媛和身旁的女人互相對視隐秘輕蔑地笑了一下。
笑死, 她一個助理是怎麽好意思真的跟她們一起逛街的,不過随口邀請了一句,她還真的當真了。
表演的地方還在前方。
而擺攤的攤位已經到了盡頭, 旁邊是夜市街道倒垃圾的地方,還有一條又淺又寬, 商販用來倒水排油的水溝。
因為倒的都是油污, 常年下來,裏面又髒又臭。
李佳媛嫌惡地捂住了鼻子, 前面路面上有一個大坑, 本來上面鋪着的木板不知道被誰踢到了旁邊, 上面沾滿了污水淤泥。但其實旁邊還有一塊空地可以走,只是有點點水。
她腳上可是一雙剛買的巴黎世家, 可不能沾上了水。轉過頭,笑盈盈地看着周清清說,“周助理, 麻煩你把前面的木板重新鋪一下好嗎?”
“……”
“好啊。”周清清答應得很爽快。
而溫司屹從頭到尾,都沒有出聲一句, 冷眼旁觀。
李佳媛嘴角止不住輕慢地揚了揚,她就知道再怎麽樣, 司屹哥也不會多在意她一個小小的助理。要不然不會什麽都不說, 由着她使喚周清清。
她一個助理,也不過是幫她提提包,做做她不願意沾手的髒活。到時候她一身髒臭,那就更好笑了。
笑容得意地看着周清清走近。
忽然腳被踢了一腳, 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雙腿站不穩, 跌跌撞撞兩下, 然後‘啪’地一聲雙手直接撲進了旁邊充滿了油污的臭水溝。
“啊!!!”李佳媛驚恐地大聲尖叫起來,她的朋友剛想去扶她,背卻被人用力推了一下,也控制不住身體,和李佳媛一起雙雙撲進臭水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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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兩個人一起尖叫。
雙殺!
好不容易撲騰着從溝裏爬起來,白淨的雙手全是黏膩惡臭的油污,連畫着精致妝容的臉上也濺了幾滴,形容十分狼狽。
“你——”剛想責罵周清清,結果下一秒眼睜睜地看着她忽然手一松,李佳媛和她朋友的兩個限量款包包就這麽直直地掉進了臭水溝。
周清清無辜地舉着雙手,毫無誠意地說,“哦,真是抱歉,手滑了。”
“啊!!!”又是兩聲驚天動地的叫聲,“我的包!”
李佳媛為了今天和溫司屹偶遇,特地背了她最貴最喜歡的包出來。
眼下被周清清丢進臭水溝,她的心簡直在滴血。可是在溫司屹面前,她又不能表現得太差太兇,更不可能上去掌掴周清清給司屹哥留下不好的印象。
于是深呼吸了一口氣,楚楚可憐地找溫司屹做主,眼眶都紅了,委屈的模樣,“司屹哥,您的助理也太過分了吧,我只不過是讓她幫了一下忙,她就這樣。您不能不處置她呀……”
這時候李佳媛的朋友也氣憤地說,“就是,她一個助理,叫她做點事怎麽了?”
兩個人都可憐柔弱地看向溫司屹,好似在等溫司屹對她發落。
溫司屹沉吟兩秒,唇角勾了勾,然後這才慢條斯理地說,“這恐怕不行……”
李佳媛直愣了愣。
他這是什麽意思啊?她被那個周清清搞成這樣都不管?
着急道,“為什麽不行呀,你是他老板,想怎麽處置她都可以呀——”
李佳媛還要紅着眼說什麽,周清清懶得和她們扯皮,反正氣也出了,不等溫司屹開口,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說,
“溫總,我雖然做的是助理的工作,但也不低人一等。您的這位朋友李小姐,處處為難我,擺着大小姐的譜把我當下人使。”
“那真是不好意思,我的自尊,無價。”
說完潇灑地轉身就走。
笑話,她周清清還能受這個氣?
李佳媛見狀更加氣急敗壞,“司屹哥,你的助理也太目中無人了吧,連你也不放在眼裏,這樣的人就應該開除才對。”
“就是。”
本以為司屹哥絕對不會任由周清清這麽放肆,必定會處罰她。
但是令李佳媛沒有想到的是,溫司屹看着周清清離開的背影,沉默了會,擡起眼睫,
“李小姐以為自己是什麽身份,敢使喚我的助理?”
李佳媛愣了愣,“我……”
“連基本的分寸和教養都沒有,對我的助理指手畫腳,我想令尊對你過于疏于管教了。”
“這件事,”溫司屹轉過身擡腿離開,淡淡丢下一句,“我會讓家父家母如實轉告。”
他母親有意和李氏聯姻,李氏确實有他需要的東西。無可無不可,出于禮貌讓她同行。
可惜,實在愚蠢。
等溫司屹離開,李佳媛兩個人髒污落魄地站在原地,臉色發白。
她身邊的女人弱弱地說,“佳媛,溫總好像生氣了,現在該怎麽辦……回去叔叔阿姨會不會罰你?”
李佳媛憤恨地瞪了她一眼,“沒用的東西,一點小事都做不好。”
心有不甘地看着周清清離開的方向,一個小助理而已,她就不相信比不上這種低賤的人。
……
回到房間的周清清惡狠狠坐在沙發上。她長這麽大,還沒受到過這樣的羞辱!
怪不得和溫家交好,感情兩家人都是一丘之貉。
雖然把那兩個人推進了臭水溝,看到她們驚慌狼狽的表情,狠狠出了一口惡氣。
但不知道為什麽,還是覺得不爽。
自己作踐人在先還裝起委屈來了。
可能是實在太氣了,到現在都感覺腹部墜墜的。
該不會氣到大姨媽提前了吧?
閉了閉眼,她周清清,到底憑什麽要受這樣的氣?
深深呼了一口氣,拿出手機正準備和文水謠吐槽三百個回合。
忽然門口傳來一陣沉穩的敲門聲。
眉頭皺了皺,周清清起身走到門口貓眼看了看,抿着唇沒出聲。
溫司屹停頓了秒,提高手裏的袋子,“你買的東西不要了?”
下一秒,房門被人從裏面用力拉開,周清清一把從他手裏把袋子搶過,“溫總還有事麽,沒事我要睡了。”
“我——”
不等他說話,周清清沒好氣地搶先,“怎麽了溫總,你這是為了您嬌氣的朋友來找我算賬了?”
溫司屹要敢批評她,那抱歉,她這次,不打算忍了。一定怼得他狗血淋頭。
溫司屹稍稍垂眼,“算賬?”
“我什麽時候說了要找你算賬?”
“我可是狠狠羞辱了一把你媽媽朋友的女兒。”越說越來氣,“而且既然你不是來找我算賬的,那你剛才看着李小姐趾高氣昂地指使人不聞不問是吧?”
連阻止一句也沒有。
顯然是氣極了,眼睛都瞪得圓圓,眼眸裏綴着光,兇起來也是張牙舞爪兇巴巴的。
溫司屹皺了皺眉。
他還不清楚,她怎麽可能是受氣的性子。
而且這種小事,他一貫從不會插手。比如她對上劉振華,又比如她怼許成衛。
“我們周助理不是一向大殺四方,只這麽點小小拙劣的詭計怕還不夠你看的。你處理這點小事,什麽時候需要我插手過?”
周清清也明白。
對于這種小打小鬧,他确實從不在意,更不會管她怎麽處理。
可是又覺得,還是不開心。
“你——”
皺着臉幾秒,忽然肚子抽痛了一下,緊接着鋪天蓋地的絞痛傳入四肢百骸,痛得她捂着肚子緩緩躬下./身。
溫司屹臉色一變,“周清清——”
周清清什麽也聽不見,眼前發黑,所有思緒都消散,松了手身體緩緩倒下……
——
雪白的VIP病房裏,透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幾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來來回回檢查,說了些什麽後才拿着病例出去。
門一關上,病房便安靜下來,點滴落下的聲音滴滴清晰。
周清清躺在病床上,額頭上還有沁出的薄薄冷汗,濕透的額發黏在臉側額角,小臉蒼白。
溫司屹看完檢查結果,臉色沉沉,“明明知道自己腸胃弱,還敢吃一堆垃圾食品。”
就是那兩串鱿魚和不知道幹不幹淨的冷飲吃壞了肚子。
“你到底是沒帶腦——”本想教訓她幾句,話到嘴邊看見她柔軟慘白的臉,又沒好氣地閉上嘴。
周清清看着天花板,一動不動。
關他屁事。
而且她之前又不是沒吃過燒烤,誰能想到今天吃就吃出問題了,她也不知道這裏的鱿魚會這麽髒啊。
溫司屹從床頭抽出兩張紙巾,彎下腰,手探過去,周清清卻在這個時候轉過了臉。
“別動。”溫司屹捏住她的下巴固定,不甚溫柔地替她擦掉了額上的汗珠。
沉默兩秒。
“謝謝。”周清清還是不情不願開口。
周清清沒什麽大事,就是吃壞了肚子,吊完水開點藥就能回去了。
朱熊交完錢辦完手續進來,把單子遞給溫司屹,“溫總,都辦好了。”又看向周清清,“周助,你感覺好點了沒有,你突然暈倒,差點把……我吓壞了。”
“好很多了,”周清清對他虛弱地笑了笑,“麻煩你了老朱。”
“這有什麽。”想說什麽,朱熊想了想又把話咽了下去,看了溫司屹一眼,“那溫總,沒事我就先回去了,和同事們報個平安。”
溫司屹點頭:“去吧。”
朱熊很自然地離開,好像完全不好奇為什麽溫司屹還留在這兒。
周清清也不知道他怎麽還不走,只不過到底也是他急時送她來醫院的,她也不好開口問,問了像是趕人似的。
而且她現在很累,肚子還是有些痛,痛得她沒精力關心這些。轉過頭将沒什麽血色的臉陷入枕頭裏。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
藥瓶裏的藥水逐漸消失,見底後護士小姐過來換了一瓶新的。
溫司屹很少有完全閑下來的時候,電話一個接着一個,他站在窗前和人談了很久,好像是一個國外合作商的來電。
晚上十二點,所有的藥水打完,拿着醫生開的藥出了院。
醫生交代接下來幾天飲食必須清淡,不能着涼不能沾辣。
溫司屹擡眼看了看低着頭的周清清,“沒聽到?”
周清清:“……”
聽到了聽到了。
那不是連海邊都不能去了麽?她也太倒黴了吧!
……
回到房間門口,周清清從他手上拿回藥,低聲說,“謝謝溫總,沒事我先回房了。”
溫司屹淡淡應了一聲,“嗯,早點休息。”
今天晚上遭了一番罪,周清清确實也累了,渾身沒什麽力氣。
換了睡衣躺在床上,簡單回了Ailly她們發來的關心信息便把手機關掉,拉上被子睡覺。
她的精神還沒恢複,沒過多久就沉沉進入了睡眠。
只是大概是生了病的緣故,她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隔不了幾個小時就會在黑暗中醒來。
睡得一點兒也不好。
早上醒來喝了一點兒粥,吃了藥,又迷迷糊糊地躺回了床上。
——
寬大的套房裏陽光充沛,窗明幾淨。
沙灘上多得是嬉笑玩鬧的男女。
國外分公司剛剛緊急傳來一份文件,朱熊筆直地站在茶幾前,“馮總說下個季度的營銷方案做了一些改動,我将國際會議時間定在早上十一點半點。”說完遞上剛剛打印出來的文件。
溫司屹接過來翻看。
方正的A4紙上滿滿當當全是英文。溫司屹看得很快,沒過一會兒便翻完心中有數,“嗯,我知道了。”
把文件放在桌上,修長幹淨的手指在桌面點了點。
“周清清呢?”
“啊……周助麽,”朱熊不妨他突然問起周清清,摸了摸鼻子想了想才說,“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但是聽幾個同事說,周助今天早上沒有出房間,可能身體還有一點不舒服。”
以往有關國外的業務,一律都是由周清清着手處理的。
朱熊的英語雖然不錯,但是終究沒有那麽地道和精通。
想了想,試探問:“您看,需要我待會兒致電問一聲麽——”
溫司屹打斷:“不必,出去吧。”
“是。”
濃烈的陽光照射在幹淨的玻璃上,反射出彩色耀眼的光暈。
半開的窗戶,隐隐有熱鬧的歡聲笑語傳來,更襯得房間靜默。
溫司屹剛接完一個電話,又收到陳洛淮的來電,接起,是和他說起關于龔信的事。
“本來今天想去你公司找你,怎麽你好端端的去參加什麽部門團建了?你不是一向最不耐煩這種活動麽。”
“随便玩玩。”
正事說完,無所事事陳洛淮突然提了一句,
“我昨兒個聽說,那李家的大小姐回家後哭了一整晚,今天這李夫人就急色匆匆就去你家裏拜訪道歉了,她怎麽得罪你了?”
尾音拉長,試探地說,
“該不會是因為你那個助理吧?為了個助理出手,這可不是你溫司屹一貫的作風。”
溫司屹将指尖半明半暗的煙摁滅,“你很無聊?”
閑得沒事一大早來說一些廢話。
“我是很無聊啊,也好奇,”陳洛淮不懷好意地笑,“我沒記錯的話,你媽好像想讓你和李家聯姻?怎麽你卻護着你那個助理呢?”
“護着?”溫司屹輕笑了聲,“算不上,我還不至于為了一個助理這樣做。”
“只不過李家還沒資格動我身邊的人。”
“哦這樣……”陳洛淮尾音拖得長長,輕聲啧了句。
他看未必吧。
溫司屹沒興趣和他聊這些,揉了揉眉骨,沉默兩秒,不知道在想什麽,“挂了。”
……
睡到十一點,周清清被微信信息吵醒。
打開一看,是Ailly她們關心的詢問,“周助,你身體好點兒了嗎?一早上都沒看到你。”
Lucy:“周助,快吃午飯啦,今天午餐菜色很豐富哦,要不要我幫你打包一些啊?”
清醒了兩秒,周清清一條一條回複了過去,“不用啦,謝謝。”
睡了一早上,終于恢複了不少,起來去浴室洗了個澡,整個人都舒服清爽了。
打開微信往下拉了拉,發現兩個小時前朱熊還給她發了信息,“周助,身體好些了嗎?溫總早上還問起你的身體。”
溫司屹?
周清清眉頭皺了皺,忽然想起昨天的事。
因為被李佳媛戲弄,周清清整個人脾氣都上來了,不僅回擊了李佳媛,甚至還不管不顧地怼了溫司屹一頓。
昨天不知道為什麽,真是昏了頭了。還是溫司屹及時送她去了醫院。
但昨天晚上肚子痛得要命,她沒心思去想這些,今天病好了,就把這些都記起來了。
昨天……她好像是有點不講道理了。況且,她暫時又還要在溫氏呆下去。
深深吐了口氣,從沙發上起身。
……
溫司屹坐在沙發上看文件,安靜的門口傳來幾聲輕淺的敲門聲。
“進。”
話音落下,周清清推開門進來,笑容淺淺,“溫總,聽說您早上找我?”
溫司屹手頓了頓,擡起頭,“身體好點了麽?”
“多謝關心,”周清清眯了眯眼,“好多了。”
“嗯。”溫司屹垂下眼,目光重新落在手中文件沒有再多說一句的意思。
“……”
什麽态度。
他什麽也不問,關于昨天的事情也不提一句,搞得她反而不知道怎麽開口了。
周清清抿了抿唇,思考着怎麽切入話題比較好,“昨天的事……”
“怎麽,周助理還有什麽指教?沒罵夠?”
“當然不是。”周清清搖搖頭。
所以他這意思,是沒打算和她計較是麽?
既然他不在意,那她也不會自找沒事。
這麽看來,他今天的心情應該還不錯?
房間內重新響起紙張翻動的聲音。
本着來都來了一趟的原則,周清清摸了摸包上的吊墜,忽然問,“對了,那李小姐和她朋友怎麽樣了,她們沒事兒吧?”
她自己出的手自然有分寸,就是髒了點臭了點,不會傷到人的。
但是這也足夠李佳媛吃一壺的了。
周清清問起這事兒自然也不是那麽好心關心她。
而是經過了昨天晚上的事,想再确定一下他的想法。
溫司屹沒說話。
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周清清想了想又繼續說,語氣有些疑惑,“李小姐……這個姓氏怎麽聽上去有些耳熟?”打開手機翻開微博,才像是突然記起來,驚訝地說,“我之前在微博上看到一則八卦新聞,上面寫溫氏和李氏好像有意向聯姻?該不會,就是這位李佳媛李小姐吧?董事長夫人最近也在催您結婚吧?”
小心翼翼,“那不是糟糕了?這消息是真的還是假的?你真的要和李家聯姻?”
說完一臉擔憂地看向溫司屹。
雖然她不覺得溫司屹會喜歡一個沒長大的小女孩,但是家族聯姻其實并不在個人的喜好。
所以,她現在真的需要知道溫司屹的态度。
房間裏陽光暖和,周清清目光灼灼看向前方的溫司屹,期待他的回答。
過了一會兒溫司屹擡手看了眼時間,合上文件,“你到底想問什麽?”
“我……”
溫司屹站起身走到她身邊,擡眼看過來,意味不明,“那你希望是真的還是假的?”
沉默了會兒。
周清清對上他的目光,平靜解釋,“我就是怕如果是真的,昨天的事情會影響到你。”
語氣聽上去似帶了一些關心和擔憂。
“是麽,”
扯了扯嘴角,
下一秒,溫司屹微微俯身,聲線低冷,“周清清,無論真假,這些都不是你該過問的事。”
“……”
說完便徑直走向門口,拉開門,離開之前又停了下來,冷聲道,“你有這個時間想這些,不如記得把藥吃了,別再給我鬧出昨天進醫院的蠢事。”
門‘砰’地一下,重重被關上,聲音透着毫不留情的力道。
周清清捏緊了拳頭,胸口微微起伏。
這人什麽狗屁态度。
她就知道這人好不了一點兒,又狗又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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