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大小姐

第29章 大小姐。

生日宴進程到一半, 溫司屹稍稍空閑下來,找人備了一份飲食,端上了樓。

在門口敲了兩下, 無人回應。

眉頭輕蹙了蹙,修長的手指轉開門鎖推門而入。

偌大的客房裏空蕩蕩, 窗戶大開, 微涼的夜風吹進來,将兩邊的窗簾吹得啪啪作響。

房間裏空無一人, 顯然已經走了。

溫司屹看了眼, 将手裏的餐盤放下, 拿出手機,正準備打電話。

身後忽然傳來敲門聲。

緊接着溫父溫母一同走了進來。

溫母許秋白率先開口, “司屹,今天到底怎麽了,那群記者, 一看裏面其中就是有人被驅使,故意的……”

溫司屹:“嗯, 我知道。”

許秋白沉默了下,繼續說, “既然你知道我就不多說了。今天李成望夫婦是帶着誠意過來的, 他們也是我多年的好朋友,你卻把佳媛拒之門外,這恐怕不太妥當。”

她兒子從小就優秀,在別的媽媽還要為自己的孩子操心的時候, 司屹從未讓她操過一份心。最優秀的成績, 最出色的能力, 是他這個繼承人給她和他父親交出的最完美的答卷。

從很小的時候, 作為老爺子選定的繼承人,他從小到大都有自己的主見,卻也與他們,稱不上有多親近。

而這些年,她也很少和兒子親密地談話。

溫司屹把餐盤放下,“我并未幹涉您邀請李氏夫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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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溫李聯姻的消息滿天飛,母親,您做這些之前至少應該問問我的意見?”

許秋白:“我……”

“邀請李佳媛您打的什麽主意我很清楚。但是我今天要向您介紹另外一個人,李佳媛不适合出現。”

許秋白:“可是李氏不僅是與我相交多年,還拿出了萬分的誠意,和李氏聯姻實在很好的選擇……”

“聯姻。”溫司屹嘴裏淡淡吐出這兩個字。

“我若選擇聯姻,那也是因為聯姻有我所需要的東西,對我的事業有幫助。可是娶一個愚昧的人,只會毀了我的事業。”

“這……”

許秋白還想說些什麽,溫父拉了拉妻子的手臂,示意她別再說了。

沉吟稍許,“李成望給我的東西,我看了一眼,我想這東西對你的能力來說,你可能并不需要。”

“陽臺上的那個女人,是你要介紹給我和你母親的?司屹,這不是你的作風。我若反對呢?”

作為商業聯姻的典範,溫父溫母幾十年的婚姻裏從沒有紅過臉。

他們相敬如賓,或者可以說是,互相冷漠。

但今天,倒是出奇的一致。

溫司屹轉頭看着窗外黯淡無光的星子,“您知道的,我向來對婚姻就沒有什麽興趣。結不結婚,于我而言不是一件必要的事。您的反對,對我來說也并不要緊。”

許秋白沉沉嘆了口氣。

她如何不知兒子對婚姻之事不熱衷,所以這兩年她才會這麽着急地催他。而李家,是她挑來挑去覺得不錯的人選,可既然他不接受,她也不會強求。

更何況,她這個兒子,從小決定了的事就絕不更改。

她和他父親,都不是能左右他決定的人。

思索了一會兒,便也妥協,“那你什麽時候再把那個女孩子帶回來看看,今天太慌亂了,別吓到了她。”

許秋白的妥協在溫司屹的意料之內。

而實際上,他從未覺得父母的阻攔對他來說是一件難以解決的事。

溫司屹看着桌上他端上來那盤整整齊齊完好無損的餐點,扯了扯嘴角,“吓到?”

淡淡垂下眼,“下次再說吧。”

……

書房裏并未丢失什麽,只有李氏拿來的一份對于溫司屹來說沒用的虞氏資料。雖然這東西對于溫司屹來說也無甚大用,溫父也并未答應。但是在溫公館丢了東西,是從未有過的事。

溫公館是平時溫氏用來宴請賓客的地方,安保向來嚴格,想要從溫公館的書房裏拿走東西也不是一件易事。

但是從媒體記者蜂擁而至,到宴會廳的混亂,抽出了一半的安保過來維持秩序,其他地方的守衛就難免會有些疏漏。是以才會給其他的人騰出一點可趁之機。

溫公館的書房裏也沒什麽重要的材料物件,而除了那份有關虞氏的資料,其他的東西并未減少。

這實在耐人尋味。

溫司屹略一擡手,示意不用搜了。

林成查完監控回來,把所有可疑的地方都彙報了一遍,“在董事長夫人生日宴剛開始不久,就看見周——清清小姐離開了宴會廳,然後上了一輛黑色的車離開。”

“嗯。”

只簡單應了一聲,溫司屹轉過身,走到窗戶旁邊。

口袋裏的手機在嗚嗚作響,溫司屹還沒來得及接起,就有一個女人不顧阻攔從外面闖進來,哭啼啼的,“司屹哥,您要為我做主……你不知道,周清清那個惡毒的女人威脅我,要把我——”

她的聲音刺耳的讓人煩躁,他實在沒有耐心聽下去,直接轉過身讓人把她帶下去,“李小姐,我之前的話你是聽不明白,還是連基本的人話你都聽不懂?看在我母親的面子上,已經給足了你們李氏臉面。”

“再讓我從你嘴裏聽到周清清三個字,就請你們整個李氏為你的愚蠢買單。”

大部分的時候,他說話都是沒什麽語氣的,也算平和。可是此時沒有起伏的語調卻讓人聽上去就渾身發冷,汗毛倒豎。

李佳媛本來想過來先示弱一波,這個時候卻什麽都不敢說了。暗恨地捏了捏手指,然後縮着肩膀灰溜溜地離開。

褲袋裏的手機還在嗚嗚作響,溫司屹拿出來接起,朱熊着急的聲音一瞬間從電話裏傳來,“溫總,我已經查過周助的行蹤了,但是很抱歉,沒有查到。還有——”

“周助的電話也已經,注銷了,聯絡不上。”

朱熊不太清楚,今天不是董事長夫人的生日宴麽,怎麽會忽然查到周助身上?更奇怪的是,周助的行蹤竟然神秘到連他也查不出來,房子空無一人,連手機號碼都注銷了。

這太難以置信了,周助幹嘛去了,憑空消失了麽?

朱熊的話說完,溫司屹臉上也看不出什麽情緒,好似一點也不意外挂了電話。

負責搜查的安保和林成一齊離開,把書房門關上。

書房裏頓時安靜了下來。

臨近深夜,窗外的夜色越發的濃重。天邊月亮高懸,灑下朦朦胧胧的月光,為這份黑沉的夜色遮上一片看不清的迷霧。

冰冷的夜風吹進來,帶走皮膚的溫度。辦公桌上沒放好的書冊這時候忽然倒了下來,散落了一地,連帶着周清清送給溫母那個包裝精美的禮物也被碰倒在地。

溫司屹走過去彎腰将它撿起。

包裝清雅的淡青色映入眼簾,這是她習慣選的顏色,以往她若是送禮物都會很用心地親手包上,這次也不例外。看了一會兒,把它重新放在辦公桌上。

頭頂明亮的燈光灑下,落在他高挺的鼻骨,長睫落下的陰影遮住了眼內的情緒,薄唇抿着沒有一絲弧度。

所有的一切都在提醒他被欺騙了的事實。

讓他無法不承認。

溫司屹雙手撐在桌沿,躬着身,冷白的手背上露出隐約凸起的青筋。

慢慢閉上了眼。

周清清,你真是,好樣的。

——

周清清現在心情還算不錯。

司機在前面詢問去哪兒。

周清清想了想說,“回老宅。”

“是。”

看着外面黝黑的夜色,她現在的心情很複雜,腦海裏閃過在溫公館被記者圍堵的情景。

車窗玻璃倒映出她的臉,看着眉頭上清淺的褶皺,漫無目的地想,也不知道溫公館那邊……怎麽樣了。

忽然震動的手機打斷了周清清的思緒。

點開微信,赫然是文水謠的幾條六十秒的矩陣語音,周清清一條一條聽完,全都是各種噼裏啪啦的憤恨辱罵之言,等她聽完,又是七八條六十秒的語音傳來。

這次周清清非常明智地選擇了等待幾分鐘,沒聽,然後直接吹彩虹屁:“對不起我錯了謠謠,請美麗善良大方優雅的文水謠女士原諒我叭。”

本來她是之前就想文水謠說明真正的情況的,可是李佳媛那個朋友的事情讓她警醒,有的事情可能會以她不知道的方式傳播出去。

當然她不是覺得謠謠會說出去,她們十幾年的情誼她怎麽會懷疑這個。只是事情沒有做完,本來就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要不然她也不會一開始就瞞着文水謠。

所以才決定繼續再瞞兩天,等她在溫氏所有事情都了結了再說。

文水謠:“我就說我怎麽越分析越覺得不對勁,總覺得哪裏怪怪的,我說嘛,你他丫的要攻略一個男人,不想着怎麽展現自己的美貌,天天想着展現自己的工作能力,哪裏有這麽攻略喜歡的男人的!”

“我回去後真是百思不得其解,怎麽想都覺得你腦子瓦特了。好家夥,現在你和我說,壓根不是這樣的,你根本不是因為喜歡你老板去的,我他媽才突然豁然開朗。”

“啊啊啊啊啊,該死的周清清,讓你騙慘了,我詛咒你三天胖九斤!!!”

周清清:“……”

好惡毒的詛咒。

覺得打字太麻煩,周清清直接就打了電話過去。

文水謠傲嬌地矜持了三秒才接起,“說。”

“事情是這樣的……”

文水謠:“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周清清:“……”

然後文水謠就在電話那頭弱智地嘎嘎嘎笑起來,“還是瓊瑤阿姨的手段好使哈哈哈哈,發瘋文學太爽了。”

戲耍了周清清一下,她才收起笑容,“好了,你說吧。”

周清清:“……”

我不說我不說我不說。

她當年怎麽會想到要和她這種貨結拜。

聽到周清清說為了進溫氏,怕被查出來,她這一年都沒有和家裏聯系,更是斷了所有的來往,不是只瞞着她一個人,文水謠這才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聽到這裏也不氣了。

實則她本來也沒有多生氣,十幾年的朋友她還能不知道周清清肯定不是故意騙她。她也不是那種人。

就是一下子想到自己當初的腦殘想法惱羞成怒罷了。

理解完周清清的話,文水謠總感覺自己漏了什麽,定了兩秒,問,“你剛剛說,你這一年都在哪裏來着?”

周清清眨了眨眼,“溫氏集團啊,怎麽了?”

文水謠:“所以你口中說的腹黑,毒舌,黑心的老板,是這幾年以雷霆手段接任了溫氏集團的溫氏太子爺溫司屹,對吧?”

“嗯嗯。”

電話裏文水謠剛喝的一口水頓時好像嗆住了,咳了好幾下才緩過來,“你爸爸讓你掩蓋身份,去傷溫氏太子爺的身心?成功了嗎?”

“沒有啊。”周清清理直氣壯地說。她本來就沒有認真地去做好吧,所以失敗了也沒什麽!

文水謠:“……”

溫氏太子爺在業內是出了名的高不可攀,雷厲風行,連她這種不在深城的人都知道。更何況從清清偶爾的吐槽中來看,也能看出來他的狠厲和城府。

文水謠沉吟了一會兒,“可是你騙了他一年多,最後還狠狠利用了他一把,這可是和他結下了大梁子了吧?不怕他找你算賬?”

周清清:“……”

溫司屹确實是個不容欺騙的人,腦海裏一閃而過當時在車上,他平淡地說敢欺騙他的人墳頭的草已經兩米高的話。

想了想,周清清說,“我騙他什麽了?給他兢兢業業當了一年多助理也叫騙他?也就是……”

好吧,最後确實是利用了他。

但是他對她也算不上多在意,應該也不會很生氣。

“沒事,就是知道了又怎麽樣,反正我們以後不會再見面了。”

車燈劃破夜色,緩緩駛向老宅,“下次再和你說,我先回家了。”

“好的。”

——

一個月後。

今日深城財經新聞報道,據傳虞氏集團的長女從海外學成歸來,即将接任集團總部總經理一職。

虞氏集團董事長虞清珩在出席一場産品發布會時,公布了這一消息。

現場媒體記者舉着話筒蜂擁而至,“虞董,之前你只在外界公布您有一個兒子,目前在讀大學。請問您的長女為什麽這麽多年從未在公衆面前露面?”

“此次您的長女回國就任總經理一職,請問您是否有意打算将公司傳給長女而不是虞小公子?”

“請問虞董……”

記者們七嘴八舌,虞清珩示意大家平靜,接着笑眯眯地用了幾十句贊美之詞對自己的女兒從樣貌到學識,從智商到能力從頭到腳大誇特誇,就差把女兒誇到了天上。還特意說明了長女近日回國就成功地拿下一樁大合作。具體消息等女兒上任會在公司官網一一公布。

當天財經新聞的頭版頭條便刊登了虞清珩對長女的誇贊:“她是我虞氏最完美的繼承人。”

之前虞氏集團一直被稱繼承人虞小公子年紀小,且能力不堪大任而前景堪憂,有日薄西山之勢,被業內紛紛唱衰。

這話一出,當天虞氏集團就因為這個未曾露面的繼承人而股價開始上漲。

打破了這幾年虞氏的低迷氣勢。

而對于虞清珩長女的長相,年齡等等,到目前為止,沒有一家媒體能扒出來。只知道她之前一直在海外留學,近日才歸國。

誰也不知道為什麽虞董之前會将長女捂得密不透風。唯一一個八卦小報扒出來的是,十二年前虞清珩和妻子離婚之後,妻子定居海外再也沒有回國,便猜測,這長女或許這麽多年一直跟在前妻身邊。

除此之外,其他的消息,依然一無所知。

只能等這位傳說中的長女正式在虞氏上任。

——

虞氏集團總部這幾天就已經滿公司在傳,聽聞虞董的長女會接任總經理一職,員工們都在好奇。

“聽說是海外留學回來的,好像才二十來歲,很年輕。”

“原本一個月前劉總調任之後我還以為楊副總會接任,沒想到這總經理一位一空就空了一個月,原來是等虞大小姐空降。”

“啊啊啊啊好想見見這位虞大小姐啊。”

也有人表達疑慮,“可是那麽年輕的話能行麽……”

“哎呀別多想啦,等人來了再說。”

“我倒想看看這位虞大小姐長什麽樣,真的很厲害麽。”

這幾天的虞氏總部風聲不斷,都在等待那位新上任的總經理到來。

……

星期一的早上,一個神色匆匆的女人手上端着一杯咖啡匆忙走進電梯,到了辦公室後把咖啡放下,平了平呼吸這才去到會議室。

一看人還沒到,終于舒了口氣。和旁邊一個相熟的主管說,“吓死我了,今天我明明起了一個大早,路上卻碰上堵車,那個司機不依不饒的耽誤了好長時間。好在沒遲到,不然第一天就給新的總經理留下了壞印象。”

旁邊那人說,“我就是怕有意外情況,八點就到公司了。”

女人擡手看了下時間,八點五十分,快九點了,也不知道那位新的總經理什麽時候來。

不止是她,偌大的會議室裏坐着的各位管理層時不時交頭接耳,然後看向門外。

氣氛有些焦躁。

時間來到八點五十八分,再有兩分鐘就到九點了。該不會新總經理第一天上任就遲到吧?有人這麽想着。

這時,會議室兩扇厚重的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兩個身穿黑色西裝身材高大的保镖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穩穩地站在兩邊。緊接着一條細長筆直的腿邁進衆人的視線,七公分的鞋跟踩在幹淨的地面,細長的綁帶繞過白皙纖瘦的腳背,步伐大方從容,自信優雅。

下一秒,一個穿着低調典雅千鳥格西裝搭配黑色長褲,身段高挑,容貌明豔的女人走了進來。

周清清在中間站定,微笑了笑,“各位早上好。”

在會議室等着迎接的衆位高管第一反應就是,

新來的總經理,好漂亮!

作者有話說:

壞消息:溫司屹老婆跑了。

好消息:大小姐上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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