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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縫針的第五天冉航去醫院拆了線。
清晨的醫院已是一片人群熙攘的景象,門診挂號區排起了長隊,冉航穿過擁擠的人群,徑直去了住院部。
冉航的妹妹患了一種罕見的腺體疾病,需要腺體移植,目前正在等待配型。
冉航駕輕就熟地來到病房門口,推開房門的瞬間,裏面立即傳來一道興奮的呼喊聲,“哥。”
冉安已經醒了,病號服外套着一件寬松的連帽衫,她正在廁所刷牙,聽到外面傳來的動靜,直接将腦袋探了出來。
冉航伸手要摸她的頭,冉安往後退了一步,躲開了。
十七歲的少女個子已經完全長開了,比母親冉文茵都還要高半個頭。
但冉航還是仗着個子高,揉了一把她的腦袋。
冉安不滿道:“哥!”
她沖去洗手臺将嘴裏的泡沫吐了。
冉航笑着沒有說話,他走進房間把身前的包放下,“媽,給你們帶了點吃的。”
冉文茵正在疊被子,她看向冉航,“來得這麽早,你吃早飯了沒?”
“吃了。”
冉航将買來的早飯放到床邊的櫃子上,餘光掃見一旁系着根絲帶的棒棒糖,便順手拿了起來。
恰逢這時,冉安洗完臉出來,“哎,你拿我東西做什麽?”
冉航:“就一根棒棒糖……”
冉安跑過來,她想把棒棒糖拿回來,但無奈冉航個子高,她夠不到,“媽,他搶我東西。”
冉文茵只是笑了一下,“你們都多大的人了,我管不着。”
冉安追着冉航一路跑到病房外。
冉航把糖還給她,調侃道:“這麽小氣?”
冉安垂眸看着手中的糖,沉默了起來,她和冉航長得很像,藏不住心事的樣子也如出一轍。
半晌,她努努嘴,“俞……俞醫生給我的。”
冉航抿起嘴角,“哦……我說呢,怪不得。”
俞醫生是替冉安查房的醫生,很年輕,長得也帥。
“笑什麽?” 冉安碰了下冉航的胳膊,臉越來越紅了。
冉航沒再逗她,“你的情況,俞醫生最近怎麽說?”
“沒怎麽說,就繼續吃藥……” 冉安嘆了口氣,她擡頭看向對方,“我什麽時候才能出院啊,只是吃藥治療的話真的有必要天天住院嗎?”
冉航沉默了。
冉安忽然眯起眼睛,“你和媽不會有事瞞着我……”
“想……什麽呢?” 冉航偏過頭,他看着醫院的白瓷磚,“你之前不是腺體老疼嗎?總得治好再出院吧?”
冉安撥弄着連帽衫的拉鏈,“是啊……”
“那時候我老是會想我要是Beta就好了,或者像哥一樣是Alpha也行,不管Beta還是Alpha患腺體疾病的概率都比Omega低太多了吧,而且還不會受到發熱期的影響……”
冉航摸了下她腦袋,“現在醫學越來越發達了,說不定以後研發出來的抑制劑就可以徹底解決發熱期的問題了。”
“對哦,哥你不就是專門研究這方面的嘛。” 冉安拍拍他的肩膀,“就指望你了。”
“不過你最近很忙嗎?好久沒過來醫院了,都在忙啥?”
冉航低頭看着自己的衣擺,“沒忙什麽……”
他笑了一下,“就寫論文,寫不出來,然後被導師罵。”
冉安忍不住跟着他一道笑了起來,“振作一點啊,你可是要拿諾貝爾獎的人,怎麽能被一篇論文難到?”
冉航無奈地嘆了口氣,“小學說的話,你就別再提了行不行?”
他說完這句話,氣氛卻沉默了起來。
冉航轉過頭,只見一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正在朝他們這邊走來。
冉安的臉紅了,“那個,我……我先回去了。”
說着她頭也不回地走進了病房。
冉航和對方打了個招呼,“俞醫生。”
冉文茵這時也從病房裏走了出來。
俞醫生沖他們笑了一下,“最近情況還挺穩定的,她心态很樂觀……”
“腺源排在下個月,如果配型成功,就可以進行手術了。”
說到這,他話音一頓,“如果決定手術的話,後續住院、排異治療還需要一定的費用,這是具體的手術費用單。”
冉航接過單子,“好的,我們知道了。”
俞醫生:“到時候腺源有消息了,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的。”
冉航:“謝謝你,醫生。”
“不用謝。” 俞醫生笑了一下,他推開門往病房裏走,“我去看看她。”
俞醫生進去後,冉航翻着那筆費用,“小安說不定下個月就能做手術了,還好手術費之前就湊齊了。”
“我過會兒就得去上班了,媽你……”
身邊忽然傳來了一聲很輕的啜泣。
冉航愣了一下,“媽?”
冉文茵用手擋着眼睛,聲音有些哽咽,“對不起……”
冉航:“媽,你說什麽‘對不起’?”
冉文茵垂眸搖了搖頭,“如果不是因為遺傳問題,小……小安也不會得這種病,她以後,可能還得吃一輩子的藥……家裏條件稍微好點的話,你現在也不用天天打工那麽幸苦。”
“媽……”
冉航從口袋拿出一包紙,替冉文茵擦眼淚,“我真的覺得打工沒什麽,讀書天天寫論文都要煩死了,真的,就算我不需要出來打工說不定哪天也讀不下去了,小安的事醫生不是說已經在等配型了嗎,會好起來的。”
“你再哭下去,我也要哭了……”
“你應該不希望看到你兒子那麽大一個Alpha在醫院哭得一堆人來圍觀吧?”
冉文茵被他的話逗笑了,她擦了擦眼淚,止住了啜泣。
冉航抱了她一下,“會好起來的。”
“小安的事,找個時間告訴她吧。”
“嗯。”
……
晚上八九點,Onces俱樂部。
冉航和以往一樣按照領班的要求去打掃廁所,然而他今天剛拿出拖把門便突然被人敲開了。
原本總是一臉苛責相的領班正站在門口,他沖冉航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額角還滲出了幾滴冷汗,“冉航,你、你快放着,這種事我來就行。”
冉航:“?”
他有些搞不清楚狀況,“不是你讓我來……”
領班快步走來奪過他手中的拖把,“沒有沒有,這種事真輪不到你來做,快放着。”
冉航仍舊一頭霧水,“你要開掉我?”
領班笑得就快要哭了,“沒有!我怎麽敢……怎麽會開掉你?”
“你是我們這工作态度最優秀的員工,這個月我肯定要給你發獎金。”
冉航還是一臉的莫名其妙,他被對方推着往前走,領班不停地和他賠禮道歉,“前幾天的事情真是太對不起了,是我傻逼,我不該和你說那些話,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如果可能的話,你能不能別和霍總說這件事?”
冉航愣了一下,“霍總,什麽霍總?”
下一秒,伴随着“哐!”的一聲巨響,
對方突然拽着冉航的胳膊跪在了他面前,直接把冉航吓得往後退了一步,“你這是做什麽?”
領班垮着個臉,“霍總現在都過來找你了,你就不用再掩飾你們的關系了,我知道你認識霍總,但你放心,我什麽都不會說的……”
……
貴賓室外,冉航被領班拖着強行打扮了一番後,送到了門口。
直到身後的門被“砰!”得一聲關上,冉航都有種身在夢裏的感覺。
沙發上,男人的一半側臉被籠在陰影中,昏暗的光線勾勒出他挺拔的輪廓,他半倚着沙發靠墊,一雙長腿交疊于身前,他從頭到腳,就連每一根頭發絲給人的感覺都是完美的。
霍斯銘手裏握着杯酒,他擡頭看向冉航,“應該有人都和你說過了。”
冉航也不知道是誰給他這麽和對方說話的勇氣,“霍先生,您不應該找我,我只是一個普通的服務員。”
霍斯銘傾身向前,烏沉的眼瞳帶着股審視的意味,瞧不出任何情緒,“你上次怎麽不這麽說?”
冉航聲音一滞,“上次、上次……”
他微微偏過頭,初見到對方時那種心跳不已的感覺冉航現在還記得很清楚,但兩人鮮明的差距如今就擺在眼前……
“因為第一眼覺得你是我喜歡的類型,所以沒想太多,但我并不是出來賣的。”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覺得可笑。
冉航:“上次是我沖動了,抱歉。”
霍斯銘扯了下嘴角,“我今天過來,不是為了來聽你說這種拒絕的話。”
冉航愣了一下,他往前走了兩步,“所以您想怎麽樣?”
霍斯銘:“你是覺得錢不夠?”
冉航覺得面前的人有些無法溝通,“像您這樣的人或許不能理解,但我上次那麽做不是為了錢,錢我沒動,現在就可以還……”
他話音未落,忽然被霍斯銘一把拽住領子低下了頭。
後者掀起眼簾,冷冷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忘了我們好像還有筆賬沒算清楚,比如你劃傷了我的車這件事。”
冉航神情一怔,“您上次不是說不需要我賠嗎?”
霍斯銘面無表情,“我說過這句話嗎?”
冉航愣怔地站在原地,他仔細地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景,全程只有司機在和自己交流,對方好像真的沒有說過話。
霍斯銘松開他的領子,“而且讓你賠錢的方法,我有很多,有簡單的,也有複雜的,你要怎麽選?”
這一瞬,冉航的腦海中一下子湧現出了年少時自己曾有過的許多可笑想法。
比如,他曾經堅定地一頭紮進生物制藥,希望有一天能研究出更好的抑制劑,而現在總是會在打工的間隙後悔當初為什麽沒選計算機。
再比如,他認為遇到了心動的人就要放手去追,無論結果如何,如果可以的話,他想在大學畢業前和對方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
他活了二十二年,第一次遇見看一眼就令自己面紅心跳的人是在休學的時候。
而現在對方坐在自己面前,拿錢威脅他。
其實說“威脅”都是擡舉他了,畢竟威脅的對象先得是“人”才有意義,誰會來威脅一個工具?
暖調的燈光下,霍斯銘的目光将他出走的神思拉了回來。
冉航沉默了片刻,“看起來除了答應您以外我好像并沒有其他的選擇。”
霍斯銘:“你應該早點意識到。”
冉航無奈地抿了下嘴角,他在沙發上坐下,“您要我做臨時标記是嗎?”
霍斯銘将酒擱在桌上,又恢複了一貫淡漠的神情,
“有些事我需要提醒你一下。”
“除了臨時标記以外,不要做任何多餘的事,懂嗎?”
氣氛沉默起來。
半晌,
“我了解了。” 昏暗的燈光下,冉航動了動唇,他自哂一笑,“還有什麽要求嗎,霍先生?”
霍斯銘長腿交疊,往後倚靠在沙發軟墊上,他伸手松了松襯衫領結,手背上的青色脈絡在燈光下格外顯眼,他用鞋尖碰了下冉航露在外面的腳踝,以一種漫不經心的口吻命令道:
“現在過來。”
作者有話說:
在最窮鬼的日子遇到了最有錢的老婆(雖然以後也富不起來 dbq 了航哥)
*
攻受都不是完美人設,就是好這口才自割腿肉寫的,各位理解一下,抱抱大家了
感謝在2023-03-18 21:47:46~2023-03-19 21:21: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早上好 30瓶;執拗 20瓶;蘿寒 10瓶;雙面的貓 5瓶;總攻 2瓶;枭柇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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