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28章

早晨八點左右。

霍斯銘打着領帶從卧室中出來, 走向客廳的時候,他隐約聽到廚房傳來了一陣輕微的響動。

他自己住的時候很少會用廚房,除了冰箱和一些電器以外那地方幾乎就是個擺設,一年四季完全聞不到煙火氣。

而此刻, 初晨的陽光透過窗戶傾灑進來, 青年穿着一身居家服、系着圍裙站在竈臺前,他正在将磨好的咖啡粉倒到濾器中。

在聽聞身後傳來響動的瞬間, 冉航轉過頭抿了下唇角, “霍先生起來了?”

“嗯。” 霍斯銘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他一絲不茍地将領結系好,目光落在冉航娴熟的動作上。

他家裏有一臺全自動的和一臺半自動的咖啡機, 半自動的那臺流程比較繁瑣,需要磨粉、布粉,而且一點操作上的偏差就有可能會影響最後成品的口感,霍斯銘就從來沒動過那臺機器。

但冉航卻對那臺機器特別熟悉, 他做出來的咖啡和自己做的在口感上有一種微妙的差異, 而且不比外面買的差。

所以霍斯銘認為有時候早上留下喝杯咖啡……

順帶吃個早飯。

似乎也還行。

就在他思索的間隙,冉航将做好的咖啡放到了杯墊上, “小心燙。”

說着他擡眸看向霍斯銘, “霍先生晚上回來吃飯嗎?”

霍斯銘拿杯子的動作一頓,他差點脫口而出一個“嗯”, 但突然想起來晚上還有個應酬要去,便改口道:“……不清楚。”

不可否認的是冉航做飯的水平确實很不錯, 即便霍斯銘不是那種對美食有太大追求的人, 不知從何時起, 他也開始隔三差五地回家吃飯,

冉航沖他笑了一下, “那我下午再問你吧。”

晨曦的暖光落在青年舒展帶笑的眉眼上,霍斯銘低頭抿了一口咖啡……

看到冉航笑的一瞬間,他沒來由地覺得晚上的酒局有些煩了。

奇怪。

……

目送霍斯銘去上班後,冉航收拾了一下,他換了身衣服準備去醫院看下冉安他們,當然已經提前和楚源報備過了。

他基本每個周一和周三的上午都會去醫院,楚源也基本熟悉了他的出門規律,所以冉航現在出門就比較簡單,只要和對方說一聲就行。

雖然每次坐上對方安排司機來接送的車,冉航還是有種如坐針氈的感覺,仿佛他是被押送的勞改犯。

上午的醫院人很多,冉航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來到頂樓的住院部。

剛和霍斯銘簽訂合約的時候,他也擔心過“醫學實驗征集志願者”這件事未免有些過于巧合了,冉文茵或許會懷疑,但陸向天忽悠人的能力比他想象得要出色,如果不是冉航知道事情的原委,對方帶着他的醫療團隊和自己這麽一忽悠,他多半也要信了,再加上陸向天還自帶“Omega之友”的buff,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紀的阿姨嬸嬸,所以冉文茵還真沒懷疑過他。

到是冉航這,冉文茵有好幾次覺得他行蹤怪怪的,問他這段時間到底在做什麽。

冉航只好吱吱吾吾地說自己在打工。

冉文茵再往下問,他就不說了,他怕說多了露餡。

今天到了醫院頂樓後,冉航先去了躺洗手間,他仔細聞了聞自己的袖口,反複确認信息素阻隔劑完全将身上殘留的味道遮去後才從裏面走出來。

和霍斯銘住在一塊後幾乎每天都會沾上對方的信息素……

檀香木的味道實在是太明顯了。

一想到這事,冉航的臉又有些紅。

他用冷水洗了把,确認鏡子裏的自己看起來沒什麽問題後才往冉安的病房走去。

冉安現在住的病房是單人間,很寬敞,旁邊還能一張陪護的床。

冉航進去的時候,她正靠着床頭安靜地看書。

“哥。” 一見到冉航,她當即興奮地放下書。

冉航笑了一下,“這麽用功?”

“以前在學校都沒見你這麽用功。”

冉安努了努嘴,“我現在好想回去讀書啊……我再也不說學校不好了,我寧願天天早上六點起床,也不想每天再躺在這裏吃藥了。”

氣氛沉默了一瞬,

冉航将手上的東西放到櫃子上,“再過一段時間就能回去了……六點起床,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別到時候天天訂十個鬧鐘最後一個都……”

“誰訂十個鬧鐘了?” 冉安不滿地打斷他,言語間,她轉頭看向在一旁椅子上坐下的冉航,忽然問道:“哥,你脖子怎麽回事?”

冉航下意識地伸手捂住了脖子,“什、什麽?”

冉安指指後頸靠近領口的位置,“就這……”

“一塊紅的。”

冉航神情一滞,遲鈍的思緒逐漸回憶起了一些零碎的片段,耳朵開始不受控制地發燙,他猛地偏過頭,“應該……是蚊子咬的。”

“是嘛?” 冉安看他這副反應就覺得有鬼,她挑了下眉,“你最近怎麽有點奇奇怪怪的啊?”

冉航:“哪裏……奇怪?”

冉安伸手托着下巴,她抿起唇角,“你這樣說話就很奇怪啊,而且你為什麽最近每次來醫院都噴那麽多信息素阻隔劑啊,味道沖死了,你以前都不噴的。”

一般來說Alpha和Omega除非在易感期、發熱期或是受到對方的信息素影響的情況外是不會控制不住釋放出自己的信息素的,除非這人的腺體有毛病,否則完全沒有噴信息素阻隔劑的必要。

而且再說了信息素阻隔劑只能遮蓋住殘留的味道,又不能完全隔絕信息素的影響,除非、除非……

冉安的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個驚人的念頭,她驀地瞪大了眼睛,

“哥,你不會談戀愛了吧?”

病房的門是開着的,她這話又說得中氣十足,連帶着過路的人都好奇地往他們病房裏看了一眼。

冉航的臉都快燙紅了,他甚至想伸手捂住對方的嘴,“沒有。”

冉安愈發不信了,她伸長脖子看向對方,“真的?“那你為什麽噴信息素阻隔劑?而且……你看你看,你說話的時候都不敢正眼看人,你是不是心虛?”

“那……” 冉航擡起頭,拼命地思索着腹稿,“是因為我易感期快到了。”

冉安“啧”了一聲,“你兩周前來醫院的時候就噴信息素阻隔劑了,易感期前搖這麽長?”

冉航的額角跳了跳,“我……”

冉安:“未雨綢缪?不是吧?”

“咚咚咚!”

屋外傳來的敲門聲将冉航從這場對話中拯救了出來。

冉安瞟了眼站在門邊的人,“陸醫生。”

陸向天拿着本冊子走了進來,沖他們笑了一下。

他在床邊站定,翻開手中的冊子。

冉航有些心不在焉地半垂着眼睫。

救命……

也不知道對方聽進去了多少。

下一秒,

陸向天忽然轉過身來,意味深長地看向他,“用的什麽牌子的信息素阻隔劑?”

冉航:“啊?”

陸向天抿了下唇角,“和我一個朋友用的好像。”

……

高級宴會廳中。

霍斯銘端着一杯酒站在角落處。

就在這時,外套口袋中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

他拿出來看了一眼,發現是冉航發來的消息,對方問他晚上回不回來吃飯。

霍斯銘剛準備在聊天框輸入,就聽不遠處飄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呦,霍總躲在這回誰消息呢?”

他擡起頭,就對上了陸向天嬉笑的神情,“該不會是藏在家裏的那個陽光大男孩?”

霍斯銘驀地收起手機,冷冷地瞥了對方一眼。

陸向天稍微朝他走進幾步,就聞到了一股刺鼻的信息素阻隔劑味,他皺了下眉,“你最近是不是信息素上瘾?”

他甚至都沒怎麽看到霍斯銘抽煙,但最近每次見到霍斯銘,他身上必帶着一股信息素阻隔劑的味道。

霍斯銘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你管閑事上瘾?”

陸向天:“也對,霍總到底是對信息素上瘾呢……”

“還是對人上瘾?”

霍斯銘驀地皺了下眉。

氣氛沉默半晌,他低壓着眉宇道:“只是一份半年的合約,你想得有點多了。”

陸向天挑眉,“是嗎?”

霍斯銘的額角跳了跳,正欲發作之際卻聽對方道:“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下……”

陸向天抿了口酒,目光飄向遠處的人群,“老頭子一直盯着你呢,就算你想把他熬走,這幾年也起碼稍微裝一下。”

霍斯銘冷笑了一下,“不需要你提醒。”

就在兩人對話的間隙,他的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

霍斯銘看了眼手機,是霍茂給他的消息。

對方說:

【後天去董事會,好好準備一下。】

霍斯銘烏沉的眼瞳完全看不出情緒起伏,他盯着那條消息看了良久,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回複對方:【知道了。】

“滴!”

下一秒,屏幕再次亮了起來,

霍茂:【這周六的時間空出來,和林家吃個飯,叫上林嘉木一起】

……

公寓裏。

冉航抱着一本書躺在沙發上,第三遍掃過同一個DNA結構模型後,他絕望地将書蓋在了臉上……

果然,沒有due和論文壓迫的話,完全看不進去書啊。

牆上的挂鐘“滴答、滴答”地走着。

也不知道霍斯銘回不回來吃晚飯?

冉航有些悶悶地想着。

不過他到現在都沒回自己消息,應該就是有事在忙吧?

多半是不回來了。

“滴!”

手機忽然震動了一下。

冉航驀地拿起了放在茶幾上的手機。

在劃開屏幕的瞬間,他微不可覺地耷拉下了嘴角……

原來不是霍斯銘的消息。

是一條垃圾新聞推送。

冉航伸手就想把屏幕關掉,動作卻在瞥見“寰宇”兩個字的時候頓住了。

他點開那條推送,只見上面寫着一個醒目的标題:

【寰宇集團現任董事長霍茂長孫霍斯銘即将升任寰宇集團董事兼任副總經理一職】

下面是一張記者采訪時霍斯銘的照片。

冉航迅速地浏覽了一下新聞概要,指.尖反複劃過霍斯銘的那張照片,他望着照片中男人西裝革履的英俊面容……

不愧是霍先生,看起來好厲害的樣子。

他在心裏小聲地補了一句。

也很帥。

……

霍斯銘回到家的時候已将近晚上十一點半了。

他走進玄關,卻發現客廳的燈還亮着。

霍斯銘換了鞋,朝客廳走去。

客廳中開着一盞昏黃的落地燈,沙發一側的扶手邊緣露出半個毛茸茸的腦袋。

冉航似乎躺在那上面睡着了,一雙長腿有些無處安置,他臉上還蓋着一本書,标題跟什麽基因學有關。

霍斯銘愣了一下,他伸手将對方臉上的書拿下來,指節在無意中觸碰到了Alpha的臉頰,觸感很燙。

“嗯?” 冉航的眼睫顫了顫,發出了一聲類似嘟囔的聲音,他揉了下眼睛,有些困倦地看向站在自己的面前的人,“霍先生……你回來了?”

也許是因為光線的緣故,在看清霍斯銘面容的瞬間,他琥珀色的眼瞳看起來比先前還要亮一些。

霍斯銘捏着書的指.尖微蜷,神情難得空白了一瞬,不知為何,看着Alpha這樣窩在沙發上的感覺就好像……

冉航是特意在這裏等他一樣。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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