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羞恥底線

第22章 羞恥底線

是挺好的。

如果忽略談興航那張陽光帥氣, 從高中開始就很受女生歡迎的臉的話。

“……”榮鋒面無表情，“沒空。他學業挺忙的。”

“哦，那真是太可惜了。”談興航一臉惋惜。

很快又轉移了話題, 兩個人聊起別的事情。

……

然而。翌日。

秦霜星在陽光中醒來。

他眯着眼睛，适應了一會兒光線。習慣性地伸手去摸手機。

通知欄上懸挂着一條信息。

榮鋒：[語音]

秦霜星心裏動了一下。

打開一看，是昨天晚上十一點多發來的消息。

十一點半, 他已經睡了。

他最近都睡得很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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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天框裏，長長短短的幾條語音信息。

表示“未讀”的紅點, 後面跟着【轉文字】的功能按鍵。

秦霜星盯着幾條語音信息看了一會兒。

還是按下了播放鍵。

手機裏傳來榮鋒低啞磁性的聲音。

“睡了麽？”

“我在跟談興航喝酒。”

“哦。就是談醫生。”

“他說你扮演毛絨玩偶的時候，很受小朋友們歡迎。他們主任路過，看到了，也覺得這種互動方式很不錯。”

“他們問你願不願意，有空的時候再去。就當是兼職。他們會按照正常時薪支付的。”

這幾條語音信息下面，是一個【23:34】的時間線。

他似乎是說完這幾句話，停頓了好幾分鐘, 才繼續說下去。

“看你的想法。”

“我覺得挺好的, 這種形式。如果你願意的話。對你的社恐，還有提高自信，都會有幫助。”

“你願意的話, 我幫你去跟他們說。”

秦霜星：“……”

他願意！

他當然願意！

何止願意, 簡直高興死了！！！

秦霜星幾乎難以描述自己此時的心情。

興奮？激動？受寵若驚？

他沒想到, 本來只是鍛煉社交的一個任務，竟然能得到精神衛生中心的認可！

他們竟然主動向他抛出橄榄枝，希望他能繼續再去！

天啊。

秦霜星激動得簡直不知道說什麽好。握着手機的手指都在發抖。

他一瞬間甚至忘了回複信息, 直接蹬上拖鞋, 啪嗒啪嗒地跑到客廳裏去。

爸媽也剛起床, 媽媽正在廚房裏弄早餐。爸爸在陽臺上澆水。

“爸！媽！精衛喊我去兼職！”

秦霜星抓着手機, 激動地沖到父母面前。

“他們請我去扮演吉祥物！”

“啊？吉祥物？”林鳳嬌一時還有些懵。

秦如松倒是先反應過來，手裏拎着的水壺一頓，驚喜地轉過身來：“是不是那種，商場裏面做活動的那種……”

“對對對！就是那種！胖胖的，毛絨絨的！”秦霜星興奮地比劃着，撸着自己頭上并不存在的兩個牛角。

“什麽吉祥物啊？”媽媽笑了，盯着秦霜星使勁在自己頭上比劃的動作，眼前仿佛浮現出昆蟲的須須，“——不會是蟲子吧？？？”

“不是蟲子啦！”秦霜星也哈哈大笑，“是奶牛！超可愛的那種，黑白色的奶牛！我給你看照片……”

秦如松和林鳳嬌都湊過來，看他穿着奶牛玩偶服和護士姐姐一起自拍的照片。

“哦哦，是這種！”林鳳嬌頓時了然。

“不錯，不錯！”秦如松也笑呵呵，随即語氣有些擔憂，“不過你最近不是在準備保研的東西嗎？會不會有沖突？你上次不是還說暑假可能要去跟什麽課題組……”

“唔，時間應該可以調整！”秦霜星也認真思考起來，“榮……他們精衛說，讓我有空的時候去……”

“噢噢，那很好啊！兼職也是大學生活的一部分！”秦如松高興起來。

一家三口，在清晨明媚的陽光裏，一邊笑眯眯地談論着孩子的兼職，一邊坐在餐桌上，一起吃早餐。

——多久了？

雖然嘴上沒有明說，但是三個人的心裏，都情不自禁地，升起這樣的感慨。

已經有多久，沒有這樣一家人和和美美，開開心心地放聲大笑了？

那種一直籠罩在大家心裏的，隐隐約約的烏雲，像在此刻倏然散去。

陽光仿佛真正地照了進來。驅散所有陰霾。

……

消防員的日常生活，其實十分枯燥。

不出勤的日子，基本上就是呆在基地裏，各種訓練，學習。

榮鋒結束了上午的訓練，和隊友們一起進食堂吃午飯。

中途手機振動，榮鋒下意識地從口袋裏摸手機。

身邊戰友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喲，你今天怎麽把手機帶身上了？”

“對啊，平常不都鎖櫃子裏。有事找你都找不到。”其他戰友也紛紛附和。

“不會談對象了吧？”有人揶揄道。

“……”榮鋒抓着筷子的手指一僵，面無表情地紅了臉，“少廢話，吃你們的飯。”

“嚯！看來是說中了！”

“哈哈哈，一看就是談對象了。什麽時候帶來給我們瞧瞧？妹子哪兒人啊？”

戰友們一下子來了興致，紛紛湊過來。

消防中隊裏白日無聊，把這幫除了訓練就是出勤的大老爺們兒，也變得十分八卦。

“去去去。”榮鋒揮蒼蠅似的趕退衆人。

自己端着飯盤拎着手機，到一邊兒去專心回複了。

“哦喲，還不讓看。這小樣兒。”

“哈哈哈哈就是！”

身後傳來戰友們的笑聲。

榮鋒點開屏幕，一看，是談興航發來的消息。

不由眉頭一皺。

心裏莫名地升起點不爽。

他打開聊天框，看清談興航的消息內容時，更不爽了。

談興航：【談好了。時薪20。】

榮鋒：【工作時間？】

談興航：【他說最近要考試，等放了暑假時間會多一點。一天3-5個小時吧。】

那就是，一天60-100塊。

榮鋒皺起眉頭。

榮鋒：【這麽少。】

談興航：【[攤手.jpg]我本來也想給他再高點的，人家自己不肯。說他時間不穩定，沒辦法每天都來。他覺得時薪20已經很好了，再多的話他會不好意思。】

榮鋒：【……】

談興航：【畢竟還是大學生啊。居然會嫌時薪太高，不好意思。】

談興航：[吃瓜笑].jpg

談興航：【那叫什麽來着，眼神中透露着清澈的愚蠢，哈哈哈。】

榮鋒越看越不樂意了，直接打了個語音過去。

“人家大學生你好意思欺負人家。”榮鋒惱火道，“你這個薪資，他還不如去發傳單。那個玩偶服不是挺熱的？還要負重十幾斤，跟別人互動。開這點工資你好意思……”

“喂喂喂，又不是我不肯多給，是人家不肯要啊，我有什麽辦法。”談興航笑嘻嘻道，“而且人家強調了，他不是為了掙錢才來的。他主要是為了鍛煉自己，增加社交。他本人都這麽說了，我總不好再硬塞錢給他吧。”

榮鋒：“……”

談興航：“話說回來，你這個小朋友，人是真不錯。挺乖的。是個好孩子。”

“那是。”榮鋒臉上浮起一抹得色，随即又順水推舟，嚴肅叮囑道，“知道人家是好孩子就替我好好照顧人家。別趁我不在欺負他，不然……”

“哎喲，哎喲。”談興航笑起來，“你幹嘛啊，這麽護犢子？他跟你認識多久？我跟你認識多久？你還信不過我麽？再說了，這麽聽話的小朋友，我欺負人家幹嘛。我也沒那麽惡趣味吧。”

“那就好。”榮鋒哼了一聲。

停頓片刻，榮鋒忽然又想起什麽似的，悶悶道，“你也別對他太好。”

談興航：“啊？”

“就你讀書時候招蜂引蝶那套。”榮鋒涼涼道，“別往人家身上招呼。人家還小，單純。你別亂來。”

談興航莫名其妙：“我什麽時候招蜂引蝶了……”

“總之。”榮鋒嚴肅，“做個人吧你。”

談興航：“……”

談興航還在嘟囔“我什麽時候不做人了”，榮鋒已經挂了電話。

挂完電話，榮鋒長長呼出一口氣。

他随便扒了兩口飯，一邊點開秦霜星的對話框。

聊天記錄還停留在上午，他給秦霜星發過去語音，問兼職的事情。

秦霜星回複說願意去，後面還跟着一連串感嘆號。

看得出來，非常激動了。

榮鋒看着那句“我願意！！！！！！”，嘴角忍不住翹了下。

恰在此時，手機一震。

聊天框裏跳出新消息。

秦霜星：【中午好。】

秦霜星：【你在做什麽呀？】

秦霜星：[貓咪轉圈撒花].jpg

榮鋒盯着那個[貓咪轉圈撒花]，嘴角幅度一點點變大。

榮鋒右手還包着紗布，打字不方便。

他發語音過去：“在吃飯。你呢？”

秦霜星：【我也在吃飯。】

秦霜星：【對了……我現在在食堂哦。】

秦霜星：[圖片]

一張食堂不鏽鋼餐盤的照片。

秦霜星：【今天成功買飯了>.<】

秦霜星：【感覺到了自己的進步！】

榮鋒繼續發語音：“夥食不錯。給你看看我的。”

榮鋒：[圖片]

他把自己的不鏽鋼餐盤拍照發過去。

秦霜星：【哇！看起來好豐盛！】

秦霜星：【咦，你們也是這種餐盤。和我們食堂的一樣。】

秦霜星：【這種盤子是全國統一的嗎？】

秦霜星：[貓貓舉手].jpg

榮鋒：“是吧。”

确實是一模一樣的餐盤。

榮鋒剎那間産生種錯覺——他們仿佛在同一個食堂裏吃飯。

他甚至忍不住回頭，朝整個食堂看了一眼。

……當然不可能看到秦霜星。

榮鋒忍不住暗笑自己的怪念頭。

秦霜星：【對了。謝謝你幫我介紹兼職。】

秦霜星：【等我拿到工資，請你吃飯！】

榮鋒下意識地想說不用。他扮玩偶一整天，也才拿一百塊錢。

還要請吃飯，那不是一整天就白幹了。

但是……

一起吃飯的話，就可以見面了。

榮鋒感覺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抿了抿嘴唇，按下語音鍵：

“好。”

秦霜星：【嗯嗯>.<】

榮鋒握着手機，又扒拉了幾口飯。

看到聊天框上面始終顯示“正在輸入中”。

他又扒拉幾口飯。

聊天框标題變回“秦霜星”三個字。

似乎是放棄輸入了。

榮鋒：“……”

榮鋒想了想，按下語音錄入按鈕：“對了，給你一個新任務……”

手指松開的同時，聊天框裏跳出來新的一行文字。

秦霜星：【對了，新任務想好了嘛？】

榮鋒一愣。

繼而莞爾。

語音消息已經發過去了。

屏幕上很快出現回複。

秦霜星：【啊。】

雖然用的是句號，卻能感覺到，屏幕另一頭的那個人，對着兩人無端的默契，露出會心一笑。

榮鋒拿起手機，問：“你平常喝奶茶嗎？”

秦霜星：【喝的。】

秦霜星：【我去買杯奶茶給你？】

榮鋒唇線一挑：“不用買給我。買給你自己。”

“随便哪家店都可以。要去實體店，去買一杯名字最長的奶茶，把奶茶名字念完整。”

秦霜星：【！！！】

看這反應，是已經感覺到壓力了。

榮鋒笑了下。把手機湊到唇邊，鼓勵道：

“這就是你今天的任務。可能有一點點羞恥，但這是為了慢慢突破你的底線。”

“能做到嗎？”

恰在此時，中隊長張潇路過。

聽到這句話，驚得差點把手裏的不鏽鋼餐盤給摔了。

什、什麽？！

什麽任務？什麽羞恥？什麽突破底線？？？

張潇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向榮鋒。

榮鋒在跟誰聊天？！他要突破誰的羞恥底線？！！

“……？”榮鋒放下手機，正對上張潇一言難盡的目光。

榮鋒不由疑惑，詫異道，“張隊？”

“……”張潇心情複雜，扭頭就走。

嘴裏還不住念叨，“聽錯了吧……不可能不可能……榮鋒不可能……榮鋒是個正經人……”

榮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