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瘟疫

第48章 瘟疫

那姑娘依舊看着自己愣神，小和尚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臉上是有什麽花麽。

“姑娘？”

他在她面前揮了揮，那姑娘的淚珠忽然啪嗒一掉。

“悟明，你欺負人家了？”

一道溫潤的聲音傳來。

蔣年年緩過神來，見人來人往的川流中，站着一個清風明月的男人。

男人雖剃了頭，卻依舊掩不住公子世無雙的氣質，身上的袈裟給這公子填了份禁欲感。

而那公子的容顏神似大姐夫。

鄭魚那前夫。

往事回憶歷歷在目，一下子湧入她的腦袋，嗡嗡作響。

小和尚神似故人，大和尚神似故人，她本以為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長得像的人比比皆是，巧合罷了。

可現在這一個個與回憶中的人物重影，讓她不免懷疑這系統是沒錢買角色，npc都同一個素材是吧。

悟明苦惱，手摸着腦袋，心中卻摸不到頭腦。

“師父，我沒有欺負她。”

那個喚作師父的男子，輕輕叩小和尚腦袋，“你沒欺負人家，那這姑娘怎麽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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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年年定神，上前拱手一拜，清聲道：“天玄派晚輩蔣年年拜見蘭空大師，回大師，是晚輩眼睛被風吹進沙子，與這小聖僧無任何關系。”

蘭空大師眸中蓄着笑意，上下掃了眼前嬌俏的小姑娘，他微微翹起唇角。

“你是怎麽知道我的。”

少女回以笑，“回大師，晚輩曾聞清佛門蘭空大袈裟鑲有金蘭邊，如今一見，真是空谷幽蘭。”

蔣年年識出他，他法力高深，生有窺天眼，亦識出眼前無堪大用的少女，命格彎折，原先的命脈漸漸消去，生出一條若隐若現的新脈。

而那新脈靈澤甚強，勃勃生機，實乃鏡夕朝難得一遇。

他颔首低眉，掌立于鼻前。

“貧僧和徒兒有事便先行一步，願施主此後仙道順遂，吉星高照。”

蔣年年拱手回禮，“多謝大師，那晚輩便在此祝二位一路順風。”

借了那大師的吉言，蔣年年這生意興隆，愈來愈好。

就比如前不久那閉月羞花的王小姐，絞着手帕不敢與心上人表白，蔣年年算一卦，用法術偷換了姻緣簽，得上上簽。

王小姐心滿意足與心上人告白，後喜結良緣，富豪畢竟富豪，夫妻兩人特地派人送了一堆錢作為謝禮。

還有那兒子染上賭博的孫大媽，苦惱至極，蔣年年得知，直接奧斯卡影帝上線，與孫大媽表演了個《濟公教賭徒》

事後那賭徒重新做人，金盆洗手。蔣年年見大媽家中貧苦，連連擺手不要錢，免了這單子。

此後大媽逢人別說街中那算命的小姑娘人好，算得神通。

大媽可是這條街上最強組織者，一個消息傳遍整條街，整個城。

于是蔣年年的算命鋪子每天都是長長一排，街上別的算命先生哀聲連連，人到中年開始面臨失業的風險。

好在蔣年年只擺了半月，還有半月她得辦正事去了。

目的地，東郊，陳家村。

陳家村突發瘟疫，接連死了好幾個人，瘟疫來勢洶洶，城中大夫束手無策，普通藥物根本無法對策。

于是上請各仙家，否則瘟疫散開，人間道百姓皆逃不了，後果嚴重，衆仙家深知其危害紛紛來此。

蔣年年到時，天玄派常雲一行人已在村中，此外還有清佛門，合歡宗弟子。

“年年你來啦。”

鏡心師姐遠遠便望見她，笑着走來。

“快帶上面紗，這瘟疫奇怪，若普通瘟疫便罷了，可這病中竟然有幹擾靈力的污濁之氣，不少弟子染上，使不出法力來。”

她湊耳，忐忑道：“你常雲師兄便是如此。”

那傲氣的家夥，一身修為引以為豪，這要使不出法力，還不得郁郁而終。

聽聞那家夥不信邪，正在村後不停使劍，從白天到黑夜。

村中屍體不停運入臨時建的焚燒場。

白布掀起，屍體全身紅點，從紅點間開始腐爛，死相極慘，不忍直視。

許是上輩子見過太多血腥場面，這時她鎮定自若，除了對生命的惋惜和悲痛不減。

蔣年年頭戴面紗，握劍朝共同用井走去，此次三門出動，她靈力低下，先前名聲又不好。

活着感染瘟疫的人她近不了身，感染死後的人由清佛門一衆弟子超度，她也近不了身。

只好走去石井，此井乃村中村民共用之水，她取一瓢，摘下面紗，她不死不滅，任何東西都不會對她産生影響。

她兩指并攏，凝法在掌上割一刀，随後把手放入水中，身體極速吸收這水。

漸漸得，她的手掌開始起紅點，随後蔓延全身，吸收得太快，身體無法消受，氣血攻心，蔣年年狠狠吐了口鮮血，與那瓢水相融。

“你在幹什麽。”

蔣年年撐地，轉頭見常雲一臉驚愕地看着她。

随後她便天旋地轉，落入一個懷中，模糊中只見常雲皺着眉頭，似是在擔心她。

蔣年年拽緊他的手臂，用最後的力氣道：“瘟疫，這水有問題。”

她咳了幾聲，“求師兄答應我一件事。”

此行，常雲見過太多這種症狀，沒想她靈力這麽低弱，竟感染上人間道上的瘟疫。

而這瘟疫一但感染，必死無疑。

她死到臨頭，于情于理他都該答應她。

于是他點頭道了聲，“好。”

“求師兄把我帶到村子後，把我藏好，不要讓人找着我，也不要告訴別人我的症狀，師兄只需把這水帶給蘭空大師檢查便可。”

道完“後事。”蔣年年便一命嗚呼，咽了氣。

常雲手指僵硬，可憐地望着“死去”的人，他瞧了眼那瓢水，和她手掌上的鮮血。

心中一下了然，她竟以身試險，如此犧牲實在可敬。

她确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但當他發現時，人已死去，心中泛起愧疚，于是按照她的要求将她藏于後村樹下的坑中，并貼心給她填上土，造了墳。

“下輩子，再來天玄派當弟子吧。”

随後他消失在墳前，拿着一瓢井水去尋蘭空大師，大師接過，念了個咒，那瓢水頓時黑煙缭繞。

“是妖氣。”

周圍嘩然一片，眼觀鼻鼻觀心，紛紛看向那合歡宗弟子。

鏡夕朝分為人，神，魔，妖。

人間道為人，天玄派和清佛門則介于人神之間，道稱仙家。

合歡宗便是那妖一派，但與戮屍淵不同的是，合歡宗皆是些望修煉成神的正妖，介于妖與神之間。

萬年前，戮屍淵那邪魔妖道被衆大家族一舉殲滅，邪魔之首祭緯如今還鎮壓在天玄派的秘境中。

合歡宗弟子被議論紛紛，狐貍尾巴蛇尾巴一群稀奇古怪的尾巴驟然翹起。

憤怒道：“這與我們合歡宗有何關系，我們合歡宗一向清正，與那些邪妖早已撇清關系。”

眼見着一群人快掐起來，一道悅耳如鈴的聲音傳來，在吵鬧中格外突兀。

“或許，晚輩知道這妖氣的來源之處。”

衆仙家停下争吵，轉頭一看，只見一抹朱紅徐徐而來，少女笑意晏晏，身後綢帶飄蕩，她走來，如人間四月。

她略過一行人，常雲的表情最為驚愕，她肌膚皎白，吹彈可破，毫無紅點和腐爛之跡。

蔣年年苦苦朝他一笑，他真以為她死了，把她埋在土裏給她挖了座墳。

好在她會法術破土而出，不然埋在那土裏反複去世，反複循環，她不得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來時她還特地換了身衣裳，省得灰頭土臉被當成瘋子，影響她發言權。

常輝急了，怕出事趕緊勸，“小師妹你不要亂說，是要講出證據的，快回來。”

鏡心師姐不愧豪邁，耍了把劍出來，在蔣年年身後，“年年，你說，有師姐撐着。”

蔣年年朝她一笑，“多謝師姐。”

她環顧四周，娓娓道來。

“此井水中，除了妖氣，還有一味香料。”

剛剛一融合，她體內有了抗體，她将妖氣抽離吸入體內，獨獨留那香料味，揮手引風缭繞在衆同門間。

“此香料珍貴奇特，一般市場買不到，它出自春香樓，是一種專門吸引異性，行魚水之歡的香料。”

蘭空大師和常雲離得最近，蘭空大師修為高深此香味對他不起任何作用，但常雲便不一樣了，熱血方剛的年紀，身體渾然一熱，心養得似羽毛在撩撥。

此香味專門用來吸引異性，而他此刻正因那少女死而複生所以定定地望着蔣年年。

眼中異性唯有她，心中産生一種異樣的情愫。

好在這香料散得快，他這異樣的情愫也漸漸消去。

衆仙家又嘩然一片，望着眼前少女，贊揚中又夾雜着些異樣的目光。

這異樣可不是情愫，而是這花樣年華的小姑娘竟然知曉此等污穢的香料，不免奇怪，議論紛紛。

鏡心師姐紅着臉小聲道，“想不到年年小師妹深藏不露，竟還有這種癖好。”

察覺到這些眼神後，蔣年年嘴角僵硬，趕忙解釋。

“各仙家別誤會，各位也曾耳聞晚輩的家竹宗炸了，所以我最近在街上擺攤，大家也知道天命不可道，我這修為也探不出什麽天命，于是所謂算命也是幫人排憂解難，近日幫一個丈夫出軌的娘子捉奸，曾去過一趟春香樓，所以也曾聞過這香料。”

于是風頭轉變，衆仙家間口口相傳那天玄派小師妹，機智聰明，心地善良。

望去的目光也通通轉為贊揚，常雲不知何時擠在人群最後，天之驕子的他如今法力全失。

更為難以啓齒的是，那香料明明已消散，可心中依舊燥熱，他望了眼人群的中心點，随後握着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