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碎片

第61章 碎片

幾人湊齊一桌正要玩牌，常輝突推門而入。

“呦，常輝小師弟來了，可惜了，人已經夠了。”

鏡心瞧着手中的好牌沾沾自喜，今晚她定要大賺一番。

“誰要來玩牌，你們忘了今天是什麽日子了？”

“什麽日子，你大喜日子？”

鏡心搖頭晃腦，管它今晚是什麽日子，反正是她的好日子。

“啊呸呸呸。”常輝粗紅了脖子活像個關公，“今晚是花朝節，你們不出去玩麽？”

“花朝節，這不年年都有麽。”

“诶呀，今天不一樣，今天奇貨閣拍賣朝夕鏡碎片，朝夕鏡碎片诶，俺太爺熬了三百年到死都沒見過。”

“朝夕鏡碎片千金難得，拍賣？我們又拿不出那錢。”

她煩不勝煩，摸着牌沒好氣道。

常輝撇了撇嘴，上前在幾人面前打轉。

“我還沒說完，奇貨閣此次拍賣的籌碼不是價錢，而是修為，拍賣者只需在奇貨閣武臺上奪冠，便可拍得朝夕鏡碎片。”

蔣年年撐着腦袋在一旁聽着，得朝夕鏡者，得修真界半壁江山，縱然只是一塊碎片，也依然可以轟動整個修真界。

只聽常輝絮絮叨叨繼續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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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夕朝內，凡是修為高深者皆前往奇貨閣，哦對了，常雲師兄也去了。”

鏡心一拍桌子，“什麽！常雲也去了，我可不能輸了他。”

她撒了一手牌，抓起一旁的揉得皺成一團的袍子，破門而出，真是個如風的女子，她一喚劍，乘風而去無蹤無影。

連一直沉默不語看經書的悟明也擡起頭，他思索片刻，放下手中經書。

“朝夕鏡碎片，實屬罕見，去瞧瞧也是好的，說不定師父也在那。”

随後拱手向衆人，“那貧僧先告辭了！”

“诶，慢着和尚小兄弟，我跟你一起去。”

常輝喚劍，急急追上去，屋子裏又寂靜，只剩三人，牌也沒法玩了。

“要不，我們也去看看？”

李瑛聽鄭魚說完，他正愁手中牌稀巴爛，趕緊散了牌，點頭連連稱贊。

“好好好，我這樣的天選男主，像這種大場面，自然不能錯過。”

鄭魚白了他一眼，嘲諷他自戀狂大，她轉頭望向蔣年年。

“年年你去麽。”

“嗯，去吧。”

朝夕鏡，這樣一個罕見之物，她也想見見，一睹風采。

她突然想起屋裏還有個男人正面壁思過等他，于是不禁一笑，“我去問問祭緯，問問他去不去。”

鄭魚意味深長，啧聲道，“果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

“誰是你的兒了。”她起身拍了拍褶皺的裙衫，“你們先去吧，我先回趟屋。”

“行，我們在奇貨閣等你們。”

今晚天氣甚好，天上銀河，星星點點。

蔣年年推門而入，祭緯正坐在窗邊，背後是夜色朦胧，風吹紗幔，為那瑰玉添風華。

他擡眉，眼中溢出笑意，那雙眼一如既往好看，燭火倒映其中，她也盡入眼簾。

她迎着他的笑意，步步生花走來。

蔣年年低頭，瞥了眼書名，還好不是鄭魚的私藏。

鄭魚的私藏都是些污穢不堪入眼之物，要被祭緯給看了，她如今無法裝睡，還不得臉紅到腳底，找個洞鑽進去。

但那《霸道師兄愛上我》還是有些有辱斯文，她順着他握住她的手坐下，伸手奪去那本小說。

“你怎還看這看津津有味了，少看些這種。”

“床頭順手一拿，倒是你，少看些這種。”他臨了還加了句，“別看入迷，現實中的師兄都小肚雞腸。”

蔣年年忍俊不禁笑出聲，她竟覺得這個魔神有些可愛。

若被那些長老聽了去，還不得打開她的腦子一探究竟。

“我看是你小肚雞腸吧。”蔣年年拉住他的手，又起身。

“好了，我不再逗你，今日是花朝節，奇貨閣拍賣朝夕鏡碎片，我們去瞧瞧。”

祭緯一愣，但還是乖乖站起，任由她拉着向前走。

“鏡夕朝碎片？這有什麽好見的。”

“我沒見過，怎麽，你有？”

“嗯。”

“真的？”

“當年那些腌臜為了封印我，特地跑魅山借了朝夕鏡，被我一招擊碎。”

他說着竟還自豪起來。

孩子還是不能太驕傲，怕以後被人打。

于是蔣年年拍了拍他的肩，“還不是被封印了。”

他目光一沉，“那是一時不慎，被正道那些陰險小人背後襲擊，吸進朝夕鏡內。”

想至此，他轉眼幽幽嘆氣，眸光上下掃着這不規不矩的女子。

“其實說來也幸虧那破鏡，我才能遇到你，被你狠狠騙了一場。”

時間久了，這倒成了調味劑。

“你情我願的事，那怎能說是騙。”

“也是，我心甘情願。”

少女終究是少女，被這一勾，心墜在棉花上，飄飄軟軟，臉頰抹上一層紅暈，嬌豔如花。

花朝節，像極了邺城的花燈節，燈會氤氲，連遍整座街，如點燃星火，光華璀璨。

兩人并排走着，像那年花燈錦繡繞枝頭，夜亮如晝。

街上人來人往，摩肩接踵，而兩人十指相扣，以免被人流吞沒。

如今百姓安康，無人知魔神何樣，此刻他是高緯，她是叽叽喳喳的小姑娘。

時過境遷，已然有不同于往日的心态。

“我們到時候再買兩個花燈去放好不好。”

蔣年年望着攤子上的新鮮花樣，昂頭對身邊的人一笑，她比花燈更美，更絢爛。

“好，正有此意。”

一路行至奇貨閣，武臺上已有人鬥法，周圍一圈人，皆是修行之人。

就連清佛門的蘭空大師也站在高樓之上，手持佛珠品茶，靜望臺上風華。

對面坐着雲錦仙衫的莫善軒，他扇着折扇，風輕拂額前青絲。

他淺酌一口茶水，放下茶盞，目光流轉。

“不知蘭空大師覺得鏡落誰手。”

佛珠叩動，那人揚唇一笑，輕輕似楊花。

“貧僧倒希望，無人可落。”

這話意味不明，他擡手持壺緩緩倒向莫善軒已空的茶杯。

“莫施主，洪水可覆青山，修煉不可急，妄念不可動。”

折扇忽停，莫善軒望着茶水一點點聚滿，他笑意加深，眼中蓄着一抹探究，眼如深潭，不見底。

他轉着茶杯，稍稍擡頭，狹眸微眯，迸出寒光。

“蘭空大師真是有心了。”

“不必客氣。”

他立掌于下颚前，阿彌陀佛。

高樓下人海茫茫，鏡心在遠處招手，蔣年年花費了很大力氣才拉着祭緯擠進去。

鏡心瞧見那魔神後，後背一涼一個顫抖，她攀住年年的肩膀，掩嘴在她耳畔小聲道。

“你怎麽把他帶過來了，放眼整個鏡夕朝，誰能是他的對手，還給不給我們這些小輩留後路了。”

“你放心，我跟他說過了，他絕不會搶那碎片。”

還沒等蔣年年說完，那祭緯眼尾上挑，極其嚣張掃了眼四周他自認為的蝼蟻。

“區區一片破鏡子，本君才不屑，本君早已是最強者，何須畏懼你們這些弱者。”

忽覺腰間如蚊子叮咬，他垂眉見蔣年年正掐着他的腰，不停說讓他小聲點。

他這聲音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

四周投來憎恨的目光，一下成為焦聚點中心的少女只想，這祭緯的嘴她遲早得封上。

那憎恨的目光轉眼就投向別處。

只見一個身着黃馬褂，金絲珠寶鑲嵌的人被擡着進來。

他惬意悠閑，躺在竹榻上翹着二郎腿，腦袋時而因颠簸而搖晃。

他那四個角一人一個的家仆，看着兇神惡煞，魁梧健碩，保守估計都得有個兩米之高。

家仆兇神惡煞，偏占了個惡，擠進人海不停重力推搡身邊的各門派弟子和觀客。

全然不顧別人的死活，若此人流踩踏，還不得粉身碎骨，小命不保。

“這人誰呀，這麽有病。”

鏡心忿忿不平，真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她握着劍便要上前理論，可被常輝急急攔住。

“那是萬老爺的獨子，真金白銀嬌慣着養大的，平日裏就愛偷雞摸狗，狗眼看人低。”

鏡心扯了扯手，不耐煩道：“那還等什麽，快讓姐給他一個報應，讓他知道知道什麽叫天若有道，定嚴懲惡徒。”

“沖動是魔鬼，人萬家捐了大筆香火錢，人悟明還在這呢，別讓清佛門和萬家生了嫌隙。”

“一人做事一人當，我們天玄派行事與清佛門有何幹系。”

常輝讪讪撓頭，還是解釋道：“其實，師姐早上吃的面也是萬家捐的。”

這是鏡心第一次覺得，天玄派，好窮！

那萬家少爺下腳，拖着沉重肥胖的身子，臉上的肉堆在一起，看不清五官。

奇貨閣的小厮連忙跑出來點頭哈腰，替他安排了高等座位，兩壯漢的相互攙住他巨大的身軀，才得以上座。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有人生在羅馬，有人生在山溝溝。

“他到底比不比啊，我定要打他個屁股開花，跪地求饒。”

鏡心直直盯着那高臺上的那坨肉，這起碼得有四百多斤了。

“第一站天玄派常雲對戰天玄派常輝。”

常輝手上小抄都未來得及收起，便被叫至臺上。

“完了完了，常雲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