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蕭青施計,揭穿太後

蕭青施計,揭穿太後

酒醒夢醒一場落魄,何時有夢,夢中人來去無蹤。做夢人但尋無果,心血耗竭。

一如程時所言,她只敢在無人之時,看着一些花,一匹馬去緬懷她的愛。

駿馬用頭輕推她的肩,似要她乘着它去往心之所向。

她卻只敢拍拍九逸的頭,空作一笑,“你在我這裏一定會很無聊,本來是希望你能自由自在,踏遍山河。”

她雙眼含淚,耳邊響起了蕭青的聲音。

“該叫這馬什麽好呢?”

這匹馬是她和蕭青一起養過的,自它小的時候,他們就一起喂着它。

他們還特地商議過它的名字該叫什麽。蒼婧給它取了名,叫九逸。

“九匹駿馬,主人集于它一身,它會驕傲的。”那時蕭青就摸着九逸的頭,九逸喚聲高昂,似是很喜歡這個名字。

蒼婧在他身側梳着馬兒的毛,一邊梳一邊道,“我是願它承駿馬之志,彌補九匹良馬的遺憾。”

“駿馬有何憾?”

“皇爺爺得駿馬,可駿馬難以奔馳在山河間,最後囚于深宮,空有鐵蹄,壯志難舒,一身熱血成了攀美的珠寶。九逸它不一樣,它長大了,我就讓它踏遍山河。”

由着她說着,蕭青望着她已是長久,不知了世間如何,只在那一刻脫口而出,“好,以後我就騎着九逸,帶主人看遍山河。”

那或許是他失神一言,當不得真。蒼婧也沒有放在心頭。

可當他們一起喂到九逸長到了青壯時,蕭青九離去了。

他的離去使往事歷歷在目。無論是當不得真,還是當過幾回真,都無可虛掩地在蒼婧心中重現。

“我早告訴你,他不會回來了。”蒼婧喃喃自語,是在對九逸說,又好像在對自己說。

她撫着九逸的頭,可它很倔,就是不信。

一夢醒,一夢睡,蒼婧也想如程時一般醉生夢死算了。

如此,不知痛,不問傷,倒也好。

亭間步履慢慢,空望燕子飛舞,一朝喜訊,百感叢生,竟叫得久未逢面的人同至一亭。

一身素寡的太後,逢了錦衣盛簪的太皇太後,似一片流塵撞上盛麗的牡丹。

李溫謙卑行禮,“妾身拜見太皇太後。”

“你還是老樣子啊,這樣素寡節儉。”章麗楚伸手讓她平身,與她同坐亭內。

“妾身随坐在側便可。”李溫以正席相讓,在側屈膝一跪。

“以禮在心,行端一致,吾兒沒有看錯你。”

時有宮燕築巢,銜泥歸去來兮,故燕帶新燕歸,卻不見人之歡喜。章麗楚念及逝去之子,偶有悲涼。

李溫在側,随她之悲而道,“先帝從來溫恭有度,節儉持家,妾身從不敢忘。”

“你挂念吾兒,承其心志,吾兒泉下有知,必會保佑你的。”章麗楚也感欣慰。

大平的太後斑駁之發,無飾之配,黑色素服亦無金玉相戴,行之溫恭,态之謙遜。在宮中還持節儉之好,粗茶淡飯二三兩,從來無什麽風頭。

李溫笑容淡淡,“妾身之行,也望為太皇太後祈福德。”

正是閑談有佳,一身黛紫之衫格外鮮豔招搖,長公主蒼慧正昂首而來。随行諸多宮婢,攜瑪瑙,玉髓,翡翠,碧玺等各色寶石之飾,并有鮮果,佳釀,錦布。

蒼慧坐于章麗楚身旁,挽着章麗楚獻寶,“母後,這些小小之禮,都是各路族親要我代交,望母後喜樂。”

“又無什麽大事,送什麽禮。”章麗楚雖是搖頭,也免不了瞧了其中一套頂好的冠簪。

這冠簪以珍珠鋪面,中間鑲了一塊紅瑪瑙,佐以黃金定骨,刻孔雀之型,配以羽翅之金簪,墜兩行珍珠鏈。

蒼慧讓宮婢呈上,道,“是無大事,都是孝心。母後,你看這冠簪多好看,天底下只有母後襯得。”

蒼慧獻上殷勤,言笑谄媚,章麗楚便知她的女兒不止是來讨歡心。怕不是別有打算,在蕭如絲的身上動了心思。

“可是老身已是華發蒼蒼,不興戴此物。”章麗楚手觸華冠,冠上珍珠粒粒晶透圓潤,泛着五色珠光,可謂豔絕一世。

蒼慧仍然撺掇着,“母後哪裏不興戴,這冠簪就是要母後襯得。”

“你盡挑好話說。”章麗楚側身觀此冠,但覺身側一目光正凝在此冠,回頭之刻,李溫立刻避之。

章麗楚心下一會,冠簪華美,人人愛之,即便素簡的太後,心動也無妨。章麗楚便抽開手,“想太後多勤儉,然也不必素寡至此,這冠簪不如由太後配之。”

蒼慧心中有議,不發聲,只冷瞧了一眼李溫。她這般的太後哪裏需要。

李溫也是惶恐至極,“妾身平日也戴不得,素簡慣了。”

“偶爾備得,也是無妨。你也難得有此華麗之物。”章麗楚又緊着道。

李溫面有難色,冠簪半眼不敢瞧,可其珠光玉容,好不招惹。

“太後到底是想要,還是不想要?若是想要,就拿去,我再尋一套極好的給母後就是。”蒼慧不耐煩道。

“妾身無需此物。”李溫推辭道。

就在李溫擡頭之刻,一個身影忽然沖出,大喊着,“站住,別跑!”

喧擾此刻的人一身青灰盔甲,身姿如松,行之如風,于燕雀之下長奔,他驚起一陣風,百花也為他而亂。

“何人在此,如此魯莽!”蒼慧叫嚷道。

但見風華正好的少年止步回頭,他知有所驚擾,忙跪安,“衛君蕭青,拜見太皇太後,太後,長公主。”

“蕭青,”蒼慧聽聞,便是嗤笑,玩味地于章麗楚耳旁道,“母後你瞧,是蒼婧那丫頭的人。”

章麗楚一蹙眉,“指着別人,你自己行事可知妥當?”

蒼慧挽着章麗楚,還撐在她肩上一笑,“我為那個亡夫充門面多年,他卻整日害怕,最後自殺。這樣的男人死了就死了,反正配不上我,我現在看上誰就挑誰。”

章麗楚揚手輕打了蒼慧的嘴,蒼慧也是靠在章麗楚肩上,一點也不在意。

章麗楚只得作罷,要警告她這個女兒行事,實在是難。

章麗楚把目光移到了蕭青身上,宮中什麽都傳得快,特別是這些七情六欲作怪之事。

可他一個小小衛君膽敢跑來,必是有古怪的。

“明知我們在此,為何故作驚擾?”章麗楚問道。

蕭青眉下低沉, “臣不是故作驚擾。臣見一宮人從豐月宮跑出,偷盜財物,正在追捕。”

必言一出,才叫驚擾。

素來端穩娴靜的太後坐得緊繃,淡淡然道,“哀家那裏也沒什麽東西,那盜賊能偷出什麽。”

李溫言罷,一錠黃金從蕭青手中拿出, “這是臣追他的時侯撿到的,他拿了一大包裹。”

蕭青低頭,但高舉着手中黃金,金光燦燦的,映在了章麗楚的眼中。

章麗楚還未發問,李溫就難再安坐,直起了身,壓着聲道,“那就不是哀家的,他許是偷了別人的東西,借道到豐月宮。”

“太後既然這麽說,那想必豐月宮中無什麽事,”蕭青惋惜一嘆, “這會兒賊都跑遠了,也追不到了,那臣就回去了,”蕭青把黃金遞到了章麗楚面前,“這黃金就交由太皇太後處置,臣告退。”

章麗楚一瞥這黃金,确乃宮中之物,內府打造。且看那衛君也是傲慢,回身便走。

“太皇太後,妾身這就回去查明此事。”李溫急切道。

“誰丢了東西,自會上報。這些瑣事,太後若要操勞,也是無妨,”章麗楚将黃金交于李溫,“老身乏了。”說罷,章麗楚就一人離去。

蒼慧張羅着随行宮人把所獻珠寶都帶至長壽宮,一行人散時,蒼慧對李溫十分不滿,“本宮還不了解你,裝得別太過了。”

李溫低頭屈膝,“妾身謹記長公主教誨。”

“你若是記得本宮,就不會把一雙兒女養成逆子逆女,”蒼慧摘了發上一簪,插入李溫的發髻,“奴終歸是奴,總是要本宮施舍給你。”

施舍,是一個主對一個奴的恩賜,是居高臨下的獎賞。

華麗的金簪不配李溫的素衣,李溫低頭叩謝。

在蒼慧走後,李溫就把那簪子拔下,扔到一旁。

花叢草木難勝其金光,李溫踩着這抹金光而去。

宮燕低飛,天有陰霾,悶熱的天,也叫人煩悶。章麗楚将各色珠寶收入宮中,就束之高閣。

幽夜之中,豐月宮中的太後坐于深殿,殿內中人翻箱倒櫃。尤聞李溫嚷嚷吵吵,“到底丢了多少,給哀家好好數數。”

就着燭火之光,豐月宮滿宮黃金,由着宮人一箱箱地清點,珠寶橫陳在地,遍地耀眼。

李溫未敢在白日清點,就是怕人多眼雜,惶惶不安待到幽夜,才做清點。

蕭青拿出一錠黃金時,她的心被揪着一般,但她不能流露出絲毫的動搖,仍要故作大義急着否認。在外人面前,特別是章麗楚和蒼慧面前,太後需承先帝之願,方有人敬。

“怎麽樣了?”李溫急問。

“禀太後,無一缺失。”宮人回禀。

李溫伏坐在地,一手觸過所有珠寶及黃金,欣慰之餘,又生疑惑,“你們真的數好了?沒有缺的。”

宮人低頭不敢多言。

李溫揚手就要揮去,宮人就下意識地一躲。

“沒用的東西,哀家自己數。”李溫便一個個清點起來,經年間,她的弟弟李合替她搜羅來諸多財富珠寶,她看了歡喜,可從不敢揮霍,也不敢佩戴,都是緊緊壓着。

她心中就是恨,恨那長壽宮壓在頭頂,還久久不去。這些本就屬于她的榮華富貴,現在還攥在那個老太婆手裏。

燭火流轉在金銀珠寶之上,李溫的眼裏也充滿了精光。她貪婪地沉在了這片昏暗的深殿。

燭火轉啊轉,轉到了龍頭杖上,一雙深厲的眼睛狠狠盯着她。還有一身龍服在她眼前赫然而立。

李溫吓退了半步,踩在了珠寶上,滑了一跤。

那燭光就倒在了地上,與珠光融為一體,李溫一舉滅了那火,然火滅,也無法再隐藏她的面目。

“太後查明了?” 章麗楚懶懶道。

李溫緊擁了身前的榮華,“這,這都是別人給我的,我留着罷了。”坐卧在千金萬銀中的素寡太後,何其失态,竟不知如何行禮,其容就像被扯破了臉皮一樣猙獰。

“原來是太後替陛下收留財富,那如今已是漫出來了,陛下就收入國庫吧。”章麗楚對蒼祝道。

李溫未能言半字,是笑也不得,哭也不得。

宮中醜态百出,蒼祝也沒想到他的生母李溫有此面目。想想她平日故作清簡,暗地裏竟是奢華無比。

蒼祝也不願看李溫一眼,“皇祖母所言甚是。母後為國庫辛勞,大願得成。”

“太後從來清貧素寡,老身很是欣慰。先帝九泉之下,可以安息了。” 章麗楚一敲龍頭杖,這一聲讓李溫心驚肉跳。

“妾身感念先帝。”小小謊言,卻叫說出之人面目全非,李溫再無溫恭謙卑可言,她不知,她的面目在章麗楚眼中是如何醜惡。

不知我可憐的皇兒被她騙了多久。章麗楚如此想罷,如鑽心之痛。

宮中婦人千姿百态,在其位者皆擾人心,章麗楚在李溫身上看到了一些自己的影子。

章麗楚由蒼祝攙扶回去,章麗楚交代,“看來太後想要榮華于身,莫叫她的心虧在這些上了。以其太後用度不減,但還是讓她少點貪心吧。”

長壽宮便告知尚食居,太後之膳食,清寡就是。少些葷腥,也少些人心之欲。

次日膳食送至豐月宮,皆是清湯寡水,李溫一案拂去。她萬想不到,敗就敗在一個衛君身上。

蕭青口中的一個盜賊,區區一錠黃金,讓她原形畢露。她急着否認,可是即便再簡樸,也不至于家徒四壁。

既生盜賊,定是平日招搖,惹了誰,急着否認,就是此地無銀。

後有細雨蒙蒙,天間如煙色迷繞。蕭青持長劍,削斷細雨長線,但有另一劍飛馳而來,蕭青一斬而上,卻見是蒼祝。

手中之劍回旋而止。

“你哪裏來的本事,區區衛君,以小小手段就敢揭露太後面目。”蒼祝驚異于蕭青此舉,以他之地位,是在行蜉蝣撼樹之事。

說他魯莽,但又未必如是,他還把長壽宮算了進來,讓章麗楚壓了太後一頭,繳了那些財富,收入國庫。

太後之事,蒼祝從未敢動,即便深知太後和李合絕非什麽忠義之士,也只做忍耐。

蕭青雙目幽幽,與雨天一樣陰沉, “臣只是找內府換了一錠黃金,有心人為其所亂,與臣何幹。”

蕭青空有悲,而無喜,平淡一言,又讓蒼祝惱火,這架勢可真有幾分像他的皇姐。冷冷淡淡,不說什麽,但滿眼滿心就是違逆。

“蕭青,你還真敢說。你這是學了皇姐了?長本事了?”蒼祝斥道。

蒼祝不知,這一提那個不在這裏的人,竟更戳了蕭青的心,他的悲哀裏多了一份怒,“陛下謬贊,臣自學成才,随了公主幾分而已。”

就是這一份怒,讓蒼祝斷定了,他換這一錠黃金,是為了什麽。

“你別以為朕看不出來,你這是在替皇姐出氣。”

“陛下看出來了又如何,我一小小衛君,也做不到什麽。”蕭青縱望細雨,深思已入苦海無涯。

蕭青就是做不到什麽,所以也只能用這小小的黃金,坐觀他人亂。他只能借由那龍頭杖,讓李溫失去她經年搜羅的財富。

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教訓罷了。

是李溫早前露出的馬腳罷了,蕭青忍無可忍,借此反擊。

李溫曾談及蒼婧喜愛之食,李溫所言皆是山珍海味,然蒼婧之喜,不過尋常清淡之物。

既然是素寡簡樸的太後,為何會道出那麽多山珍海味。

這些小小的事,也只能由一個小小的衛君去理會了,再多再大的事,蕭青也做不到了。

蕭青也不知自己算不算莽撞,可是沒有人可以這麽欺負蒼婧,即便那個人是太後。

他就算沒有權勢,沒有地位,就算只是一個衛君,他也再做不到就這麽看着蒼婧被她欺負成這樣。

蕭青的眼前是一把代表了天威的劍,它指着他,大平的帝王近乎帶了血恨一般,對他道,“你會後悔的。”

外戚之痛,蒼祝絕不能再容忍。

蕭青迎頭直面了這劍,“陛下要殺,臣就向陛下借這一條命。”

蒼祝一愣,“你少耍花招。”蒼祝已明,這個衛君詭計多端,果真是學了皇姐,需得提防了。

“臣希望多些時日,讓陛下看到這世上是會有不一樣的人,”蕭青一手推去了劍,“就算他是內親的外戚。”

什麽叫內親的外戚?蒼祝又提起了劍,可那衛君已離去。

蒼祝茫然地看向王全, “他剛才什麽意思,誰允許他當內親的外戚了。”

王全四處飄望着,“老奴老了,衛君這等年輕人說話,老奴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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