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少年

少年

“王夢妮,有人找。”

周致洋抄着手站在七班的前門,懶懶散散的,面容冷漠,嘴角還有些淩厲地勾着。

看到來找她的人是隔壁班的痞帥校草,在班裏的同學都跟着起哄,還暗戳戳地朝王夢妮使眼色,一臉羨慕嫉妒恨的表情。

她從座位上起身,擡腿朝前走,臉上對這些目光做出回應,帶着一副尴尬的笑容,雙手卻不自在捏起來,只看了周致洋一眼,仿佛渾身都在打顫。

剛剛大雨過後,地面濕熱又潮,泛着微微的泥土的氣息。

左邊是一排的照片牆,過道裏很安靜,連路過的人都沒有。

周致洋倚靠在樹下,腿稍稍彎曲着,眼角拉得長,看着眼前垂着頭的少女。

“喂,說話,你知道我找你是為什麽吧?”

王夢妮輕輕“啊”了一聲,擡眸凝他一眼然後又迅速撇過臉去沒有說話。

“我不是說過叫你別再惹她嗎?”

少年的聲音帶着深沉的質問,像暴風雨來臨的前兆那聲悶雷。

她咬咬唇,回過頭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周致洋讪笑幾聲:“是你把她絆倒的不是嗎?”

他親眼所見,徐紫檸跑三千米摔倒的那一跤,就是當時她悄悄伸腳出去将其絆倒的。

盡管當時人多眼雜,并沒有人注意到腳下,但是她的身影很明顯,當時就在賽道旁邊,恰好徐紫檸是沿着最裏面的賽道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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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到如此,王夢妮洩了口氣,既然他已經知道了還如此肯定,那自己也沒必要再遮掩了,殊地腰杆挺直了,眼神不懷好意:“是我又怎樣?你想幹什麽?”

“放心,我從不打女人。”

周致洋直視着她的目光,扯了下唇角:“我只是想把事實公布出去而已。”

語調說得欠欠的,又拖着輕描淡寫的尾音,但是讓人聽起來卻不寒而栗,這比大聲恐吓來的震懾感要強烈得多。

王夢妮覺得有些心累,往後退了幾步,單手撐在後方的木椅上:“周致洋,我想知道,你為什麽這麽護着她?”

“關你什麽事啊。”

他寡淡地撣了撣衣服。

“你為徐紫檸做了這麽多,可是她知道嗎?”

她悶哼一聲,覺得很是好笑:“就算她知道了,你覺得她會領情嗎?你也只能默默在背地裏對她好了,你不敢站在明面上去觸碰她不是嗎?”

“因為陽光下有紀煕川,你只配站在他的陰影下。”

少年的目光定格了幾秒,繼而鋒利的擡眼睨向她,他五官十分硬朗,此刻別具攻擊性,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人撕碎。

她的話,他很清楚,說的倒都是事實。

只不過還是深深刺痛了他。

“我再說一遍,別多管閑事。”

王夢妮咽了咽口水,看着他的眼此刻卻退縮了,因為他這樣的表情實在是有點讓人心悸。

周致洋是個怎樣的人,她很清楚。

還記得初二的時候,有一次下了晚自習回家的路上,她遭到了幾個喝了酒的社會人騷擾,當時她被堵在巷角,無力又恐懼,眼淚簌簌而落,她永遠都記得那晚,少年單槍匹馬從前方走來,像是撕碎了黑夜,揮拳踢腳以一己之力打倒了在場的三四個大漢。

是他将她從一個沒有後路的牆角親手拉出來,将她帶離陰暗,将深不見底的恐懼掩埋。

盡管那是個噩夢,每每夢到還是足以讓她膽戰心驚,但是在夢的結尾,卻是擁抱到了光明和溫暖的。

她此刻潸然淚下,眼淚連成一條線,啜泣地看向面前的少年:“好,我不說這些了,我最後只想問你一個問題。”

周致洋耐心已經耗盡,正打算轉身離開。

“你到底喜沒喜歡過我?不然那晚你為什麽要冒着危險來救我?”

這麽多年過去了,這個疑問一直在她心裏過不去。

她喜歡他,人人皆知,自己也從不避諱。

就算他不喜歡她,自己也認為可以等,拼盡全力去追,他總會回頭注意到她的。

可是自從升了高中,碰到了徐紫檸,她頓時覺得危機四伏,很是絕望,甚至覺得自己再也沒有機會進入到他的世界了。

“如果沒有遇到她,我是不是還有機會?”

雖然有很多女生都喜歡他,但是她自認為是最配得上他的那一個。

周致洋的背影有些尖銳,帶着不容置喙的冷漠。

初中那時救下王夢妮,也是無意碰到的,換作是其他任何人,他也會義無反顧。

從始至終,他對于她,都沒有摻雜其他的一絲一毫的感情存在。

“換作任何人我都會那樣去做。”

他簡單明了地回了句話,然後淡淡回眸:“還有,你最好少和她相提并論。”

看着周致洋決絕的身影漸行漸遠,王夢妮痛苦地嘶吼一聲,然後抱着膝蓋蹲下去哭泣。

為一個人帶去短暫的光明很容易,但是想要将這束光從這個人靈魂裏剝奪而去就很難。

-

醫院內。

徐紫檸昏迷了一天一夜,手腳都被擦傷了,護士為其上了藥,經過一晚的修複結了一層痂。

周致洋站在病床前,看着面前臉色蒼白的少女,窗口幾縷光拂在她臉頰,唇瓣微微張開着有些幹燥,睫毛根根分明卷而翹,在眼皮上投下一小片陰影,眉梢微微挑起來,比平時生龍活虎的模樣憔悴了不少。

“同學坐會兒吧,檸檸還沒醒。”

李杭英看着他一大早就來而且進了病房也沒什麽話,就直直地上前盯着自己女兒有些奇怪。

紀煕川守了一晚上,她早上才過來換的他,讓其回去休息了。

“醫生說沒大礙,不用太擔心,過一會兒該醒了。”

她将周致洋提過來的水果籃打開,從裏面取了個蘋果出來,洗幹淨了然後用小刀在削皮。

“檸檸身體本就弱了些,平時叫她多去鍛煉鍛煉也不,這不,還逞能去參加什麽三千米長跑,簡直是在胡鬧。”

擡頭看向面前這個小夥子,長得還挺帥氣:“小夥子你叫什麽名字?這一大早的超市還沒開門吧?去哪裏買的這麽大一籃子水果呢?真是破費了,能來看檸檸阿姨就很欣慰了,倒是不用這麽客氣。”

他轉身順勢坐下,态度也很柔和:“我叫周致洋,醫院旁邊水果店買的。”

她問的什麽他就簡單地答什麽,也沒多說幾個字。

李杭英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閑聊了一番,稍稍問及了下徐紫檸的學習狀況,知道了他跟她是同桌,而且他成績還特別好時,頓時态度更加熱情了:“你以後可以多幫檸檸講講題,她也是不知道怎麽回事,明明更擅長文科,卻偏偏選了理科,我啊都不知道她到底怎麽想的,數學啊物理啊這些都是她的弱勢科目,你以後多幫幫她啊。”

“好,阿姨放心。”

有了他這句話,便舒心不少。

将削好皮的蘋果切了一半給他,周致洋不想吃,但還是禮貌地接下了,道了句謝。

“我下去買個早飯,你幫我照看下檸檸啊。”

“嗯。”

見李杭英将門帶上出去了,他将桌面擦幹淨再鋪了層紙,然後将蘋果放上去。

沒胃口,什麽也吃不下。

轉頭過去看着徐紫檸目不轉睛,腦袋裏空空的,看着她就仿佛填滿了整個虛空的世界。

可能是感受到有一股強烈的目光凝視,徐紫檸輕咳嗽幾聲,覺得嗓子幹幹的發癢,繼而皺了皺眉,睜開了惺忪的眼。

映入眼簾的确是周致洋端着一杯溫開水遞到她跟前去,他嗓音淡淡的,和那清晨虛無缥缈的光一般:“要喂嗎?”

她有些魔怔地坐了起來:“那倒不用。”

又不是傷了殘了,幹嘛要喂。

接過水,她喝光了再将杯子還回去:“你怎麽在這兒?”

“打車來的。”

“……”

“我昏多久了?”

他想起剛剛李杭英說過的話,她中途沒有醒來過,便回道:“一天一夜。”

“哦,那今天是第二天,那豈不是運動會下午就結束了?”

“嗯。”

“哎呀,我明天去上學居然就是正式上課了……”

說到這,她還很意猶未盡的樣子,感覺還沒玩兒夠,開運動會多好啊,自由自在的。

他挑眉,戲谑道:“你也可以不去。”

“我哪兒敢啊。”

徐紫檸撅了撅嘴,掃向窗外看了看,薄霧好像剛剛才散去:“你怎麽還專門一大早來看我,這不像你的風格啊。”

“我的風格該是怎樣的?”

她睨了他一眼,嘟囔着:“事不關己,什麽事都高高挂起。”

“……”

“那還挺好。”

周致洋看着她恢複得很好,還有力氣在這裏說三道四的,便換了副神态道:“徐紫檸。”

“嗯?”

她嗓音還挺奶裏奶氣的。

“為什麽摔倒了還要再爬起來跑?”

“你是巴不得我一輩子就此攤在那裏了是麽?”

他輕啧了一聲,無奈地收回視線,目光沉了沉:“你就這麽不想跟我坐一塊兒?”

徐紫檸凝視着他,忽然間不知道該怎麽張口說話。

“所以你才拼了命地要跑第一是嗎?”

他有些懊喪地擡眸,右眼角那顆妖痣若隐若現:“徐紫檸,你怎麽這麽犟。”

她怔怔地看着他,剛要開口解釋,其實也不是因為非要讓他換座位才死活跑第一的,她其實沒有那麽讨厭他:“其實我……”

語音剛出口,病房門就被人拉開。

紀煕川提着東西耷拉着眼皮兒走進來,看到周致洋的時候,臉色更加僵了僵,兩個人沒有互相打招呼,随後他直接忽視了其存在一般,對着她道:“醒了啊。”

将保溫盒裏的粥和小菜取出來一一擺放在桌面上,然後走過去扶其她:“下來吃點東西。”

徐紫檸邊走邊回眸看周致洋:“那個……你要不要也來吃點兒?”

他驀地起身,自嘲般輕笑了幾聲:“不用了,走了。”

揚言,便開門徑直出去了。

紀煕川從始至終眼睛眼皮子都沒有掀起來瞧他一眼,而是仿佛什麽事都沒發生一般小心地扶徐紫檸坐下。

“阿姨呢?”

“不知道,我剛醒就沒看到她。”

仔細觀察了下他的臉色,黑眼圈很重,有些有氣無神的:“你昨晚上沒睡?”

紀煕川點頭:“睡了。”

“那你怎麽看起來很困的樣子。”

他擡眸凝視着她,将一個溫溫熱的包子塞她嘴裏去:“被你踹醒了好幾次。”

因為昨晚他是趴在她床邊迷迷糊糊撐着腦袋睡着的,中間有好幾次都被她弄醒,要麽是踢被子要麽就是将腿搭在他腦門上來……一晚上真沒少折騰人。

徐紫檸将包子生生一口一口噎下去,含糊不清道了一句:“那不挺好,免得做夢。”

“……”

“病好了是吧?”

“我本來就沒病。”

“沒病跑個步都能倒?”

“……”

她差點被噎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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