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薄荷檸檬(大改)
薄荷檸檬(大改)
在發現自己對周然有些許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後,徐野還恍惚了一陣子,以至于到了患得患失的境地。
他一邊忍不住想要靠近對方,另一邊又自覺這種态度是很不正确的,至少在大多數人眼裏是如此。
而且對方也說過,自己對之前謠傳的高中男同學沒那個意思。
以周然的細膩敏銳,若是覺察到徐野那點兒小心思後,怕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到時候的周然,一切溫柔都将不複存在,會變得冷倦漠然,成為一塊不移的磐石。
而徐野自己,自然不會成是什麽蒲草韌如絲的堅守者。而是會成為下一個周然閉口不談,沒有稱謂的“那個人”。
徐野滿心認為,只要自己不主動捅破那層窗戶紙,維持現狀,哪怕日後自己想起來會遺憾,至少還能繼續做那個一直被周然照顧的“弟弟”,也能給彼此一個體面。
況且對于自己的想法,他仍舊不能太明了。這種情愫,什麽時候開始,又會什麽時候結束,他通通不清楚。
或許是在某個繁星如水的夜晚開始,又将會在遇到另一個人的時刻作為結束。
那真的是“愛”嗎?他努力琢磨着,複盤着點點滴滴,可越是想弄清,就越是迷茫。
周然一直對他很好 ,從很久以前就是如此。作為回饋,他也願意對周然非常好。
就算他們之間存在過五年的空白,餘溫卻仍舊能迅速越過那段空白,重新連接起情感,就好像他們從來沒有長久的彼此失聯過。
但那真的算是“愛”嗎?是友愛的相知,還是親愛的相依?世間至情總是誠摯熱忱的,他們之間到底是那種共鳴和羁絆?
徐野很想弄懂。
那就假裝什麽也沒有過,退回原地,和以前一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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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一點時間去看。
幸好,他得到了很多時間。新學期逐漸多起來的事務,使他很少再偶遇周然了。
有時候就算恰好碰到,對方不是和同學一道就是忙于自己的事,兩人并沒有太多時間寒暄。
随着課業增加,其他的事情占比越來越大,越來越多,三人已經很少能夠主動聯系。
各自在既行的軌道運轉,恰如人間平常事。
天寒驟冷,冬季悄然來臨。
社團分部部長在群裏通知下午準時到達會場參加活動。徐野冒着冷風趕到會場,人不多,每個部門分開列座,依舊一大片空白。大明也在這個社團,他拿着簽到簿,一一交給到場人員簽字:“後勤部就是這點事情要做,被各部門借調來借調去的。下學期你還留下嗎?可以申請部長職位,加學分。”
徐野一向不喜歡麻煩:“不了,我想先準備幾個必要的考試。況且這不是有你嘛!”
主持人在臺上讓大家都按着安排坐下,接下來就是頒獎、致辭、各部門負責人講話、合影……和大明出了會場,翻出手機看時間,聊天框彈了出來,周然:今年新年回彤雲,爺爺奶奶讓我們一起。
“誰呀?周然?”大明瞥見了幾個關鍵字。
“發小,說新年的事。”徐野将屏幕翻到手掌那一面,緊緊握在了手裏。
“哦,那你們關系還挺好的啊。我跟小時候的玩伴早沒聯系了,他們現在在哪兒在幹什麽我都完全不知道。我姥爺很喜歡弄些神神叨叨的東西,說人能一直在一起的都算是緣分。”說着,大明羨豔道,“那你們這緣分都可以叫那什麽‘羁絆’了吧,挺好的,我小學也有個關系很好的同學,可惜畢業了就沒聯系了。”
“是挺好的。”徐野似乎也被大明的話感染了,心情都放松了幾分——應該也算是很有緣分吧。
但除卻緣分靠天定,生活卻能按部就班。
大明于不久後正式提交了留在社團的申請,準備競選下一屆的部長。而徐野,也打算趁着高中基礎尚在,準備英語四級的考試。
可惜他性子懶散慣了,除了高中自制力短暫強化了一下,平時恨不得鹹魚曬太陽——死了就死了。做事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從小大人就說他沒有于圓麻利幹脆。
好幾天過去也沒見他翻幾頁書。阿東批評他思想上的巨人行動的裏的矮子。
“就學了就學了。”徐野敷衍着,疑惑地自問,“難道高中把我的意志力存儲耗光了?”
“要是在寝室學不進去就去圖書館試試,你玩手機你都不好意思在那兒。”
“不行不行,”徐野想也不想就連連搖頭,“我在太安靜的地方不自在。”
阿東翻了個白眼:“要不這樣吧,我剛好要去書店買資料,你跟我一塊兒去,拿着書到看書區,我到時候也在那兒打發時間。”
這個建議屬實是比較适合他的了,也能借這個機會磨磨性子,慢慢培養一下耐性。徐野幾乎沒有什麽遲疑就同意了。
徐野自從高中畢業後就很少再去書店,只見入眼盡是擺放得整整齊齊的書本籍冊,還有不少人在認真挑選。
阿東自去找書,打發徐野自己到看書區學習。
看書區不大,已經有了一些人坐着,徐野找了個位置坐下。
零零落落的翻頁聲散布在各個角落,卻莫名讓人安心,徐野也集中精神翻看起來。
正專注着,有人從後面拍了一下他的背。
徐野從字縫裏脫出神思,往後一瞧,原來是周然。旁邊還跟着一個之前見過的室友,對方顯然對他還有印象,朝他禮貌地笑了一下,算是示意。
上次還說自己很忙沒有時間。徐野有一點被“背叛”和“欺騙”的感覺。他扯了個笑,又轉過頭去看自己的書。
周然和室友很快也找了個地方坐下看起了書。徐野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那個室友讓自己的感觀很不好,很不舒服。
算了,還是看我的書吧。不要越界不要越界。他不斷洗腦自己。
結果注意力還沒集中一會兒,阿東就找了過來。
阿東往對面一坐,把書往桌子上一放,打斷了徐野的思維。
他下意識看向阿東。阿東一臉無辜:我做了什麽奇怪的事情嗎?
這不看還好,一看就直接越過阿東那張茫然的臉跑到周然那邊去了,明明不關徐野的事,可他還是克制不住那種煩悶:還笑呢,看個書有什麽好笑的!整天笑笑笑,一點性格都沒有!
見徐野一副“陰沉”的樣子,阿東還以為自己坐下來的時候踩到了他不存在的尾巴。
“莫名其妙的。”聲音幾乎低到沒有。
他在說什麽?我嗎?徐野只能看到阿東嘴在動,根本聽不清。他立刻收回視線,生怕阿東看出點兒什麽來。
直到對面周然和室友離開,兩人才第一次來了一個真正的對視:幹嘛?要回去啊?
于是,兩個人在一個“各懷鬼胎”“風馬牛不相及”的詭異對接頻道中度過了一個下午。
那種不爽的情緒甚至延續到了徐野回寝室的路上,他心裏滿是不忿:雖然我不打算坦白,但是也沒必要欺騙我吧?還沒時間呢。
一面心裏不平地嘀咕,一面又跟做賊一樣懷疑起來:難道他發現了……不會吧……不可能。
此時此刻,徐野就像一個檸檬一樣,一刀切開就能酸死人。
寝室裏的大明游戲還沒有打完,瞧見一起回來的兩人,一邊打着游戲一邊扔了兩顆糖過去:“你們兩個怎麽一副不知所以然的樣子,來吃顆糖,別迷糊着暈過去了。”
徐野拿起來仔細一看:薄荷味。
心裏一陣翻天巨浪、五味陳雜:本來就很酸了,現在又要讓我涼涼嗎?!
“謝謝。”表面功夫還是要給的,他禮貌地回答道,露出标準的“英式假笑”。
趁着徐野去洗漱,大明悄悄問阿東:“他怎麽了?你給他氣受了?”
阿東:…………
破天荒的,周然這天晚上給徐野發了消息主動邀約:過幾天有空要不要出去玩,我們兩個一起。
為了隐藏自己的想法,徐野特意過了十幾分鐘才回了一個“好”字,他決心方方面面都要顯示自己的不刻意。
不知道是不是徐野的煩悶情緒逐漸擴大,他現在看周然也慢慢不順眼起來:看起來也沒什麽特別好的,我肯定是把深厚友情和那什麽搞混了。
越是懷疑什麽越是想證明什麽,跟周然一起出去的時候,徐野也不再抱着之前已經打算好的“避嫌”策略,一個勁兒地勾肩搭背。
反常到周然問他是不是學習壓力太大,心裏憋太久了。
“我沒有,我很好啊。我高興嘛。”
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的,周然最終敗下了陣:“那就好,你高興挺好的。”
路過一家奶茶店,徐野看見店裏滿是人,篤定一定很不錯,非要拉着周然進去買。好死不死,正撞上于圓和向文堯。
于是,四眼相對,四口無言。還是于圓反應最快,馬上拿出手機打電話給閨蜜兼室友,一副久等多時的語氣:“你怎麽還不來啊?我們不是約好了嗎?”
“啊?”
“啊什麽啊?快點兒啊,就在新開路那家莫子奶茶店。”挂了電話,還特意上演了一番“無奈”的表演:“真的是,每次都不準時。真巧啊你們。哈哈哈哈。”
向文堯也很配合:“聽說這裏奶茶不錯,所以來試試。”
對于如此拙劣的表演,周然不以為疑:“是挺巧的。我剛剛看你們排在一起還以為你們認識呢。”
兩人矢口否認:“不認識,不認識,就剛好排隊排在一起而已。”
衆人打着哈哈,排着隊。結果最後,閨蜜還真來了,她一看見于圓就飛似的跑過來:“來了來了,買好了沒?”
發覺氣氛有點怪,她看了圍着的幾個男生,眼睛發出耀眼的光:“哇,我的天,于圓你魅力可真大啊,幾個帥哥圍着你轉。”
“閉嘴吧你,那是我弟弟和發小!”
“哦哦哦,抱歉,唐突了。”
兩個女生和他們分開自己玩兒去了,向文堯也借口以自己“有事很忙不打擾”成功遁走。
縱使事情處處透露詭異和漏洞,周然也不置一詞來提出疑問。
一切恢複原樣,徐野卻沒空深究周然能猜到幾分,心裏只顧着自我催眠,不住默念着:友情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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