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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沉被一陣電話聲吵醒。

他按開接通建,那邊傳來高翔火急火燎的聲音:“應沉你他媽在哪兒?!”

“怎麽?”

高翔聲音忽高忽低:“你不會還在家吧?”

應沉嗓音沙啞:“有屁快放。”

“兄弟,我好心提醒你一下,現在是十點半,你已經遲到兩節課了,估計楊蔓很快就會給你家長打電話。”

應沉表情頓了頓,說:“這樣,兄弟。你幫我請個假,就說我今天感冒了,不舒服。”

高翔:“……”

“行,回頭請我吃飯啊。”

“知道了。”應沉說 。

那邊似乎還想說什麽,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高翔匆匆說了句:“我先挂了啊,有人進來了。”

嘟——

電話挂斷。

應沉按滅手機,重新躺回床上。巨大的窗簾遮住了窗外的陽光,房間光線昏暗。

昨晚睡不安穩,應沉身上冒了一層細密的冷汗,嗓子如同刀割般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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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沉洗了個冷水澡,下樓時,客廳裏一個人都沒有,翟蘭一早就和其他太太出門逛街去了。

陳阿姨見他走下來,問:“阿溺起床了?”

“嗯。”

“想吃什麽早飯?阿姨這就做。”

應沉說:“不用了,陳阿姨。你忙去吧。”

陳阿姨點了點頭:“好,你想吃什麽就告訴我。”

應沉淡淡應了聲。

上午第三節下課,闵景旁邊的位置還是空的。他做完一套物理試卷,恰好聽到剛走進來的高翔說:“應沉今天不來了,他感冒了。”

趙欽啊了聲:“什麽病啊?我還以為他今天不來了呢。”

高翔想了想,既然是撒謊,也要有個真實的樣子,他說:“拉肚子。”

趙欽:“……”

“景哥,你今晚還回家嗎?”何瑜湊過來問。

闵景夾着筆,微不可察地頓了一下:“不回去。”

何瑜哦了聲,有些可惜地說:“行吧,我還想拉着你去對面新開的餐廳嘗嘗呢。”

“什麽餐廳?”高翔突然說,“學委去不了,我有時間啊。”

何瑜:“你不是和應沉一起走嗎?”

高翔:“應沉今天請假了,沒來。雖然也有很多想要約我一起吃飯,但我看在你這麽可憐的份上,就賞個臉和你一起吃吧。”

何瑜:“……”

這人怎麽做到不要臉到這種地步。

闵景轉了下筆,神情冷漠。他周身萦繞一股顯而易見的疏離,仿佛将人拒之千裏之外。

闵景話很少,幾乎都在沉默的做題,學習。若不是上周五體育課時一起打籃球,開學快一個月了,高翔和他說話的次數屈指可數。

察覺到有人打量自己,闵景擡眼,對上高翔暗含深意的目光。

他不明所以:“?”

高翔說:“學委,我真的很佩服你。”

“?”

高翔:“我要是有你這腦子,估計早燒高香了,也不至于淪落到倒數的地步,還要和應沉那家夥飽受摧殘。”

闵景:“……”

*

夜晚,天色暗淡。

應沉窩在房間裏打了一天的游戲,他沒怎麽吃飯,味覺像是消失了一般。

脖子上出現很多紅色斑點,很癢。家裏的過敏藥吃完了。應沉戴上口罩,穿了件黑色大衣,打算出門買藥。

這裏是郊區,應沉打車去了市中心,他經常在那裏買藥。

三十分鐘後,應沉付錢,下車。

他沿着路邊走過去,去藥店買了幾盒藥。夜晚的風參雜着濃重的涼意,九月初,黎陽已經快要入冬了。

應沉攏了攏身上的大衣,蓋住頸間一片猩紅。

額前的碎發戳着眼皮,天色暗沉,路邊上街燈亮起,應沉突然想抽根煙。

正巧對面有一家二十四小時便利店,他擡腳走進去,剛打開門,便和收銀臺上的人對上目光。

應沉愣了愣,闵景顯然也怔了一下,不過那點怔愣很快消失。

應沉輕咳了聲,面無表情走過去,淡淡說:“拿包煙。”

闵景看着他,站在原地沒動:“感冒了?”

他怎麽發現的??

他不是捂得挺嚴實的嗎。

“嗯。”應沉應了一聲。

闵景聲音很淡,像是随意提了一句:“感冒了最好不要抽煙。”

應沉皺了皺眉,反駁道:“關你什麽事?”

話落,他就有些話後悔了。相對于闵景的淡然,他的反應有些過激了。

“我的意——”

“随口一說,”闵景目光落在他露出的一雙棕色眼睛上,“不用放在心上。”

應沉:“……”

闵景收回目光,說:“什麽煙?”

應沉:“黃鶴樓。”

闵景的手一頓,轉身朝身後的貨架裏抽出一盒,遞給應沉。

男生伸手接過來,那一刻,闵景看到了他白皙的手面上泛着淡淡的紅。

“過敏了,最好也不要抽煙。”

應沉捏着煙盒的手一頓,擡頭看他。

四目相對,闵景淡淡補充道:“随口一說,也不用放在心上。”

應沉:“……”

梅開二度是吧。

他低頭掏出手機,問:“多少錢?”

闵景報了個數字。

應沉點開手機的後一秒,手機在掌心震動了一下,直接黑屏了。

應沉點了兩下,才發現手機已經關機了。

“……”

他生無可戀的擡了擡眼。

恰巧對上闵景的目光,他眼皮單薄,面無表情時顯得有些冷漠。

頭頂冷白的光映下來,闵景垂眸看過來,眼底盛着細碎的光,有一瞬間,應沉從他眼底看出了幾分突兀的溫柔。

不過也只是一瞬間,轉瞬即逝。

闵景看着他,問:“怎麽了?”

應沉有些不好意思開口,他猶豫了下,晃了晃自己的手機,說:“關機了。”

他笑笑說:“能賒賬嗎?”

闵景似乎揚了一下眉,說:“可以。”

“好,”應沉拿過那盒煙,說:“要不要打個欠條?”

“不用,”闵景說,“我記住了。”

便利店裏其他人朝這邊看過來,一時間有些安靜。

身上傳來劇烈的瘙癢,應沉忍住撓的沖動,率先開口:“你一直在這裏打工?”

“嗯。”

玻璃窗暈染出朦胧的光人影,窗外天色如墨,應沉正打算離開,身後突然傳來一句:“今天怎麽沒有去上學?”

應沉腳步頓住,回頭,對上闵景漆黑的眼。

他想了想,說:“感冒了。”

聞言,闵景想起白天在教室裏,高翔說的那些話,他表情出現了一絲松動,漫不經心地說:“拉肚子?”

應沉蹙眉,下意識要開口否定。到嘴邊的話忽然憋回去,他哂笑,咬牙切齒地說:“有點兒。”

“嗯。”闵景一臉真誠地說,“好好養病。”

應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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