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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沈雲哲不知道朱新現在怎麽樣，他就算是擔心也沒辦法跟過去，整棟樓的影子都盯着他，就像是看一個異類一樣。

他意識到即使他把柳若雨的身份信息改成‘死亡’，依舊不能被這群影子當成同類，它們有一種區別于人的精神狀态，這種狀态并不是普通人可以僞裝的出來的。

【系統提供代號精神疾病患者的世界同步。】系統突然出聲。

【但是，由于你同步過醫生，醫生和患者是完全相反的立場對立，同步壓力極大。】

“竟然還有精神疾病？不對，我沒讓你同步，現在立刻停手！”沈雲哲連忙阻止。

如果在一開始沈雲哲還不知道這個所謂同步是什麽的話，現在完全清楚了，同步過來的自己無疑是會給他帶來影響的。

不管是醫生的喜惡還是攀登者對于刺激的追求，這些都實打實的影響着沈雲哲的判斷，好在他們都是正常人，要是現在同步一個精神疾病，沈雲哲的思維100%被這個精神疾病污染，那到時候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我也沒準備同步。】系統語氣平淡的像是開了個玩笑，【剛才已經說了，完全相反的立場會造成極大的同步壓力，你現在還承受不住。】

還是松了口氣……

沈雲哲關閉404號病房門，接着走到病床前。

那裏坐着一個人，患者穿着病號服背對着沈雲哲，他低着頭不知道在做什麽，但除去灰白色的感覺外，他本身沒有太多非人感。

“你好，查房。”沈雲哲說。

似乎是聽到了沈雲哲的聲音，背對着他的患者緩緩的回過頭來。

患者看上去很年輕，大概也就20出頭，如果背對着他時感覺還很正常，那轉過頭來沈雲哲的眼皮就控制不住的在跳，因為他的脖子和嘴巴被黑色的線牢牢的縫在一起，他稍微一擡頭脖子上被線強行捏合在一起的傷口就會張開。

記錄裏割喉自殺的患者。

沈雲哲翻開旁邊的病歷，将能夠看到的信息仔仔細細看了一遍。

‘萬岑，男，23歲，死因：墜樓，主治醫生：王醫生。’

看着沈雲哲不斷翻閱少到可憐的病歷，萬岑偏偏頭，接着他舉起手來對沈雲哲做了一個手勢。

沈雲哲注意到他的動作，片刻後才開口，“你想說什麽？”

萬岑只是一點點的揮動手臂和手指，做出一個小小的方塊型，沈雲哲完全不理解他的意思，似乎是确定沈雲哲真的完全不懂，他從病床跳下，沈雲哲謹慎的後退兩步和他保持安全距離。

他也不在意，只是一點點的挪動身體走到櫃子前，不一會兒從櫃子中拿出一個本子。

沈雲哲奇妙的看着這個脖子和嘴巴都被縫起來的男人把本子遞給他。

他小心翼翼接過本子，一邊觀察萬岑一邊打開本子。

翻開本子沈雲哲就看到上面寫着一行字，‘我的寶貝被偷走了，你能幫我找回來嗎？’

“寶貝？”沈雲哲狐疑的看着他，“什麽樣的？”

本子上緩慢的出現新的字跡。

‘手機。’

沈雲哲愣住，“你的寶貝是手機？”

‘那是特別的手機。’萬岑注視着沈雲哲，字跡浮現在本子上，‘手機裏面有秘密。’

沈雲哲敏銳的意識到這個所謂的秘密……可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只要你找到我的寶貝，我就把我的記憶給你。’萬岑被縫住的嘴巴往上彎起，于是嘴巴瞬間被撕裂，血水糊滿他的下巴，‘你想離開醫院，就必須拿到我的記憶。’

‘只有我知道這個醫院出了什麽事。’

是關鍵角色。

“那你得先告訴我你的手機在哪裏？”沈雲哲說：“這個醫院這麽大，我上哪裏知道你的東西丢在什麽地方。”

‘讓我想想。’萬岑微微眯起眼睛，‘我跳下樓的時候樓下有很多人，清潔工收拾了我的屍體，警察拿走了我的資料，醫生給我做了死亡證明，但他們都沒有帶走我的手機。’

‘對，是保安！保安貪財昧走了我的手機！’

‘混蛋！那是我的手機！’

沈雲哲臉色難看，保安？那個一棍子打死寧曉的保安？！

他是一丁點都不想去招惹那個保安，甚至開始懷疑這個萬岑就是為了送他去死所以才編了這麽個由頭。

沒說做也沒說不做，沈雲哲直接轉身離開404病房，萬岑站在那裏盯着沈雲哲走出去，他咧開嘴笑着，哪怕是嘴上的線都繃不住，鮮血嘩啦啦淌出來，而他雙手交握放在胸口，就像是在歡迎什麽東西的到來。

因為太緊張，等沈雲哲走出病房才發現他沒有把本子放下，沈雲哲不是很想回去，于是準備把本子放在醫生辦公室。

但就在他翻開本子的瞬間意外的發現上面的字跡不一樣。

如果在404號病房那些字跡是突然出現傳達着萬岑的意思，這些字跡更像是歷史上的遺留。

因為歲月顯得有些泛白的紙張，不太好看的字跡，一看就知道是幾年前的東西，這似乎是三年前萬岑留下的痕跡。

‘3.21日，我還活着，并且蘇醒在醫院，所有人都在問我發生了什麽，問我為什麽要自殺，但是不管我如何解釋都沒有人相信，是啊，怎麽會有人相信手機裏有惡魔呢？手機是我在野外撿到的，那時候我只是想找到失主所以打開屏幕，誰知道竟然看到了那段直播，不，那不是直播，是惡魔的錄像。’

‘3.22日，我聽到了惡魔發出的聲音，聲音一直在問我為什麽還活着，為什麽還不去死，我想死，因為我發現我沒辦法控制手機裏的惡魔，這個惡魔會從手機裏出來害人，我太害怕了，我快要崩潰了。’

‘3.23日，為什麽沒有人相信我！我說不出話來，我的聲帶被自己劃爛了，但是這樣不行！惡魔快來了！再不走的話所有人都會死！’

‘3.24日，我有辦法了。’

合上本子，沈雲哲嘆口氣。

看來這保安室還是得去一趟。

影子們還在盯着沈雲哲，他沒有過多注意，只要他是柳若雨的謊言沒有被戳破，那他目前還是安全的，直接從樓梯下去，盡量避免和電梯接觸。

在來的時候沈雲哲觀察過，在住院樓前就有單獨的保安室，沈雲哲長呼一口氣，下樓後直奔保安室。

保安室的門關的緊緊的，沈雲哲伸手握住把手，但下一刻手就反射性放開，因為燙，特別燙。

攀登者作為極限運動愛好者，他的安全意識極高，在手收回的瞬間他就做下了判斷。

應該是裏面燃了火，保安室的門有防火材料，但這材料只能隔絕火焰，火的熱度極高，所以門也被燒的發燙。

咯吱一聲，保安室的門打開一道縫隙，一股焦味緩慢湧出來。

被燒成黑色的保安隔着一道縫隙和沈雲哲對視，“柳醫生？”

他還記得自己？！

沈雲哲把手背到身後，接着才開口，“我的患者說你撿到了他的東西，讓我幫忙取回失物。”

“東西？”保安只露出一只黑洞洞的眼睛，“那不是他的。”

“拾金不昧醫院會有嘉獎，但如果反過來說不定會丢工作。”沈雲哲盡量在醫生範圍內警告他，“這件事沒有傳出去，只有我們三個人知道，只要你把東西給我，事情就能過去。”

保安明顯不想把東西給他，“滾開！我什麽都沒拿！”

沈雲哲把手機摸出來緩緩放在耳朵上，“我要報警了。”

“別，別報警！”保安有些激動，“我沒做錯事，為什麽要開除我！那手機是扔在地上的，沒有人去撿，警察都沒看到，我覺得奇怪才撿回來，我真的不是想昧下！”

“而且自殺的那家夥一定有問題！手機上有奇怪的東西！”

沈雲哲想起萬岑也說過手機上有東西。

“是什麽？”沈雲哲開口問。

“直播，很可怕的直播。”保安抖了一下，他的眼睛小心翼翼的看向周圍，似乎确定周圍沒有人的時候，他才轉着漆黑的眼珠子和沈雲哲說：“我看到直播裏有人打架，還有人跳樓，我又仔細看了看，發現就是這家醫院。”

“直播時間是明天，明天整個醫院的人都會瘋掉，所有人都會死，我準備逃走，你呢？”

“柳醫生，你是個好醫生，你也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天要亮了。”

沈雲哲看着他，“天亮了會怎樣？”

“我都說了，天亮了所有人都會瘋。”保安重複，“我得快走，那場面太可怕了。”

“我才不要這塊手機，誰知道裏面有什麽東西。”保安從縫隙裏把手機扔給他，“既然你要你就趕快拿走。”

沈雲哲撿起地上的手機，手機外殼看上去平平無奇，直到他打開手機屏幕。

叮咚一聲，沈雲哲發現手機直接進了一個直播間。

這個直播和沈雲哲手機裏的直播大差不離，唯一的區別就是沒有彈幕，鏡頭對準的是一個穿着保安服驚慌失措的男人，男人鎖掉門正在收拾東西，他慌的不行，連銀行卡都掉了好幾次。

收拾好東西，保安顫抖着手撥出一個電話。

“喂，隊長，我想請假回老家一趟，不是我沒偷東西！我就是家裏出了急事，對對，是我媽生病住院了。”

“……報警？隊長！我真的沒有偷東西！”

“好好，我知道了，我就在保安室等隊長你來！”

打電話的男人并沒有看到保安室內的電線閃過一點火花，刺啦一聲，整個房間的燈都滅掉，他終于嗅到焦糊的味道，回過頭的瞬間看到的卻是爆炸和熊熊燃燒的火焰。

保安慘叫着跑去開門，卻不管如何都打不開以往随便就能推開的門，窗戶也被牢牢扣死。

火焰不斷燃燒，呼救和凄慘的聲音逐漸消失，最後，咯吱一聲，保安室的房門打開一道細小的縫隙。

保安隊隊長到來的時候，看到的只有熊熊燃燒的保安室，以及門縫裏落出來的一截燒焦的手臂。

沈雲哲擡起頭來，他不斷退後，他意識到視頻裏的地點就是面前這個只開了一道縫隙的保安室。

“我想起來了。”門縫裏的保安突然開口，漆黑的人從縫隙裏一點點擠出來，“我想起來了。”

“我走不掉了。”

“我好像已經被燒死了。”

草。

沈雲哲面無表情，內心罵罵咧咧。

這真的不是在搞他心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