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第二更)

第029章 (第二更)

“那我走了?”

春光融融, 柳絮紛飛,玄衣少年立在窗邊,墨發随風晃動不停, 偶爾地擋住眼底那顆冶麗異常的紅痣。

他探身入內,遮住桌前大半的陽光。

昭瓷放下書,分外平靜地撩起眼皮,冷淡道:“嗯。”

“讓讓,你擋着我陽光了。”她四指合攏,左右晃動着,趕客意圖相當明顯。

從之前薛忱說,做事前會告訴她起外出、或者幹什麽, 便總時不時同她彙報一下。

就同上學時期的每日打卡差不多。

其實也不用這麽詳細得啦,想要對她動手前解釋一下就好。

昭瓷這麽想着, 又不知道怎麽同他說, 索性由着他去了

“你, ”薛忱微蹙眉,頓了頓, 抿着唇謹慎問道, “是因為我之前裝受傷而生氣嗎?”

“不是。”昭瓷态度平和應道, “你打擾到我看書了。”

【你現在不僅是大壞蛋, 你還是大騙子!】

【虧我還以為我怎麽你了, 結果你自己就能好, 還裝得那麽像。】

【我讨厭你,超級讨厭你,你和石罂花都是并列第一的讨厭。】

第二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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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讨厭他的次數, 和喊他名字的次數竟

然一樣。

薛忱微壓眼皮。

略一猶豫,他正準備開口解釋時, 昭瓷已然起身,将他往外推,面無表情道:“祝你好運。”

啪。

窗子在他面前猛然合上。

“主人。”石罂花小心翼翼從旁飄來,蹭了蹭她的臉,“那什麽,我其實沒有完全騙你。”

昭瓷将它從脖子旁拎下來,冷靜反問:“你還想要完全騙?”

石罂花縮成一團,小聲解釋:“植核不是睡覺時丢的,但我确實不知道是誰拿的。那堆髒東西纏上我,是因為我的上任主人拿我去封印深淵。它們想找我複仇。”

那團血霧,就是從深淵裏跑出來的。

深淵,小說寫它以前是叫魔淵的,乃魔界同修真界的交界處。

但從魔族于大戰中敗給修士後,魔淵便被諸位大能聯手封印。他們認為“魔”字聽着便不吉利,所以将魔淵更名深淵。

小說後期,魔物确實從深淵集體出逃,認黑化的大反派為尊主,大殺四方。

而男主宋鳴,就與他一衆紅顏知己攜手作戰,最終将薛忱斬于劍下,封印深淵,從此聲名煊赫。

不過最神奇的地方還是,黑化前的大反派,竟然盡心盡力地在鏟除深淵出逃的魔物。

比如在汴都,或是這段日子裏不時的離開。

“你的上任主人,是百年前的某位大能?”昭瓷問道。

石罂花點點頭,又搖頭,突然有點失落:“我不記得上任主人叫什麽了,只記得她把我丢在黑漆漆的深淵裏好久好久。”

昭瓷又問:“那你怎麽出來的?”

石罂花:“不記得了。”

許是昭瓷的态度稍有軟化,它立刻湊上前,用兩片葉子抱着她的脖頸道:“那主人,我們和好了嗎?”

“我保證下次……”

它話都沒說完,又被拽下來。

昭瓷将石罂花塞進花盆裏,與那朵食人花放在一處,溫聲道:“你曬曬太陽。”

不能随便亂作保證。

答應過的事情沒有做到,會比欺騙啊、隐瞞啊更讓她不高興。

昭瓷微抿唇,睫毛同樣顫了顫,想起點不大舒服的往事。

“你別擔心呀。”見石罂花那副忐忑不安的模樣,她又有些心軟,拍拍它的腦袋,寬慰道,“你是我的靈植,我肯定還是會幫你找植核。”

/

豔陽高懸碧空。

昭瓷起了身,彎腰捧起地面長有鋸齒樣花朵的瓷盆,緩步往外走去。

“你要去哪?”石罂花忙跳到她肩膀上。

“去溜花。”昭瓷認真道,“食人花只能偶爾曬太陽,今天天氣不錯,我帶它出去走走。”

石罂花:“……”

它用看傻子似的目光看向她。

陽光和煦,院內開着不知名的小花,些許因着昨日那場暴雨有些凋零。

昭瓷找個陽光最充足的地方将食人花放下,拿着把鏟子,不時松松土。

“再給我點花粉。”她将石罂花拽到旁邊,倒着抖了抖。

“你不會又要……”石罂花露出分外驚恐的神情。

話音未落,“嗙”的一聲,氣流奔湧,昭瓷被這股大力推出去,跌坐在地面,于塵土紛揚間劇烈咳嗽,雙眸卻異常發亮。

原先那盆食人花陡然變作至少十倍大小,自花蕊正中裂開狹長的口子,沖着她“嗷嗚”一咬,吞入大半空氣,很快又歸于原狀。

鋸齒狀的小花随風輕晃枝幹,像是無事發生。

“我和你說過啦,我的花粉不會有什麽實用意義的。”石罂花飄過去,用葉片拍拍她的臉道,“鑽研別的吧,你想靠我的花粉讓它們短時間戰鬥力大翻倍,不太現實。”

昭瓷抿抿唇,并不應聲,眼尾似乎都微微下耷拉。

突然間,一股大力拎着後衣領将她拽了起來,脖頸傳來冰冷的觸感。

昭瓷打了個哆嗦,站穩後扭頭,果然看見大反派那張過分好看的臉。

他穿身月白色廣袖衫,肩部仍繡着片繁複的饕餮紋,沖她彎了下眉眼,算是打過招呼。

盯着他那顆紅痣看會兒,昭瓷擡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失望嘆氣。

【我也想要顆紅紅的淚痣,好好看。】

【诶,忘了我還在生氣。】

昭瓷撇撇嘴,又将手拿下來,面無表情望着他不說話。

薛忱微愣,不着痕跡錯開目光,俯身撿起那條散落的銀白發帶,用潔淨術清理好後才遞給昭瓷,輕聲道:“你在幹什麽呢?”

“修煉。”昭瓷接過發帶,很随意地紮起頭發,拍拍衣擺,走去抱起那朵食人花。

鋸齒狀的花在她懷裏,是有幾分格格不入的猙獰和怪異。

“這是什麽?”薛忱明知故問。

“食人花。”昭瓷面上還是沒有過多表情,卻伸了手,給他展示那朵長成不久的花。

花花草草的,看起來其實都差不多。

薛忱捧場地看了眼,收回目光,笑着問:“喜歡嗎?”

昭瓷輕微點頭。

這個世界的食人花,是真的能食人的那種。養到後期,據說連修士都能吃。可生長環境過于挑剔,難養,久而久之自然趨于滅絕。

好在有石罂花在,她自己也做過詳細研究,養活倒是不成問題。

可惜又好久沒見到那只黑鳥了。

她原還想給它弄點什麽做報答呢。

薛忱不說話,昭瓷也不想說。

她扭頭就走,連聲招呼也沒打。

沒走幾步,迎面又迎來靛青色長衫的青年。

前有男主,後有反派。

橫批:進退兩難。

不消糾結多久,昭瓷選擇立刻轉身,抱着花盆,面無表情地從薛忱身邊經過。

她特地裝得很自然,像是忘記拿東西,而不是見生人就躲。

薛忱挑眉,讓開身側的道路,又不着痕跡擋住宋鳴的視線。

“找昭瓷的話,她很忙,沒空。”他直截了當道,懶得多繞彎子。

和生人交談時,昭瓷內心總是有奇怪的叫聲。

還是算了,她平時那樣叽叽喳喳的心裏話就好聽的。

宋鳴卻搖搖頭:“薛師弟,我來找你的。”

“深淵魔物出逃的事,師弟想必是知道的。”不待薛忱回答,他就自顧自道,“若不加以控制,世間定将大亂。你我身為修士,有責任為天下大義出手。”

雖然在前世,薛忱最後走上與六界為敵的道路。

可宋鳴知道這個時候,他還是盡職盡責肩負薛家“衛道”責任的。

“機緣巧合,我有幸知曉再封深淵的法子。但憑我一人之力,恐難以實現,想請師弟你從旁協助,這是造福天下蒼生的事。”他肅着臉道。

薛忱神情恹恹的,聽完後,只不鹹不淡地“哦”了一聲。

宋鳴只好咬牙,割肉般道:“上回我意外得件至寶,能淨化入體的魔氣,應當對師弟你有用。”

“哦。”薛忱看他眼,還是不大感興趣。

幾株小草随風搖晃,青綠的顏色分外熟悉。

薛忱睫毛微顫,問了句毫不相關的話:“聽說,你有個青梅竹馬的小師妹。”

宋鳴微愣:“對啊。”

“那,”說這話的時候,薛忱瞧着倒比方才認真多了,困惑道,“姑娘家生氣了要怎麽辦?”

/

樹木青蔥,怪石聳立,依舊是上次的山巒。☆

石罂花枝葉出現頹态,找植核的事還得趁早。

“你怎麽就不信我呢?”石罂花氣得跳腳,恨不得揪起她的耳朵,“薛家那小子肯定是喜歡你的,我給你數數……”

石罂花抖抖葉片,還想再說什麽,冷不丁被捏着根莖提了起來。

“不要再說這些了。”昭瓷将它從旁邊揪到眼皮底,

她罕見地板起臉,認認真真道,“我不喜歡這樣,你總講這些莫名其妙的東西,有時真會讓我誤會的。下次不準說了。”

她又不喜歡薛忱,為什麽要管人家喜不喜歡她?

喜歡的,讨厭的,都不重要。

她難得神情如此嚴肅。

石罂花見狀,只好收起葉片,失望地垂下莖稈。

放眼依舊滿目狼藉,尋植核時留下的洞,仍安安靜靜停着。

昭瓷沒有多少衣服,穿得還是入門時發錯了碼的青衣。她謹慎上了山,又小心地在廢墟四周倒下灰黑的粉末。

血霧是自深淵出來的,那修真界裏慣用的驅魔粉應當也是有效的。

昭瓷又稍作改良,以植物的根莖做媒介,擴大了驅魔粉的作用效果,先前那種狀況應當不會再出現。

連石罂花身上,她也倒上各種遮掩氣息的藥粉。

能做的當真都做了。

“你能感覺到誰取走了你的本源之力嗎?”昭瓷将石罂花放到地上。

它紮根在洞裏,良久,低落地搖頭:“不行,就算到這也什麽都感受不到。”

植核裏的本源之力确實有可能外溢,只在靈植死亡的狀況下。

如今石罂花活得還算健康,之前又全無所覺,便說明是人為取走它植核裏的本源之力的。

是誰呢?

小說沒有提供半分線索,也從沒提過植核的本源之力還能為人所用。

“我再試試。”石罂花不死心,縮成一團窩在土壤上。

再試估計也不會有結果。

她煩躁地敲了敲腦袋,那人估計修為不低,早把痕跡處理幹淨。

得趁早找到植核裏的本源之力,不然,石罂花早晚得死。

石罂花在那頭反複嘗試,昭瓷便蹲下來,憑記憶找到上回紋路相對完整的石塊。

果然不是她的錯覺,這樣式與薛忱手背上一閃而過的完全相同。

昭瓷從芥子囊裏掏出留影石,用這有點像攝像機的玩意,對着那巨大的石頭拍了張照。

咔嚓。

她愣了愣,詫異的低頭,恍惚間以為那是按下快門的聲響。

“主人,看這看這!”石罂花興奮道。

昭瓷轉頭,見它那片小葉子正将操縱杆似地東西往下推,得意道:“我就感覺這兒很熟悉,玄機被我發現了吧?”

“等……”昭瓷趕忙道,身側受命令的藤蔓沖去抓它,卻還是略晚一步。

又是與先前如出一轍的“咔嚓”聲。

地面霎時自正中咧開,張着大口将它們吞沒。

兩側青樹、草木,還有那陡然拔地而起的藤蔓,都在飛速下落。只有殘破的

石塊,依舊穩穩當當停在遠處,銀光驟閃。

你個豬隊友!

昭瓷勉強拽住石罂花,怒氣沖沖,同它一齊下墜。

別問,問就是她相當後悔那日同石罂花結契。

不然這時候,她就應該待在屋子裏研究《百植譜》,偶爾弄點零嘴,搞點喝的,有滋有味地度過每個沒有生人打擾的一天。

難以抵抗的失重感下,她的手腕卻被猛然攥住,在紛揚墜落的石塊間陡然止住墜落的趨勢。

冰冰涼涼的觸感。

她憑本能反握住那只玉瓷般的手,目光上移,果然同少年那對漂亮的雙眸對視。

這場景好像發生的次數有點多诶,昭瓷微抿唇。

“你怎麽來這兒了?”薛忱眸中笑意很淡,又像是前日那樣,蒙着層缭繞的薄霧。

他俯身,緊緊攥着她的手腕,立着那片土地卻也有了開裂的跡象。

昭瓷怔愣剎那,電光石火間,猛然松開攥着他的手。

她真的,不是很喜歡因為自己的事牽連別人。

/

水月鏡的畫面一黑。

青雲宗宗主淡漠收回目光,同沒看見似的,望向其餘長老道:“其他門派有何回應?還有鬼界的消息呢,有麽?”

滿坐皆寂然,多是搖頭作回應。

默然半晌,周馳望眼水月鏡,沒忍住開口:“宗主,下回若是用這處秘境,還是将這座山封起來吧。”

賀川剛将花白胡子編作麻花辮,聞言,點頭附和:“确實,此地太過詭異,竟連水月鏡都無法窺探。”

“薛家後人都在,有什麽可怕的?太過謹慎成不得任何事。”青雲宗宗主語調很平靜。

周馳還想說什麽,卻被青雲宗宗主擡手制止。

他不帶半分情感道:“轉過去,看看宋家的那孩子吧。”

/

“你壓得我有點兒喘不過氣了。”

黑暗裏,少年人的聲音如涓涓細流般淌過。

手底是片不同尋常的觸感,隐隐能感覺到些微震動。

似曾相識的場景。

昭瓷沉思着,飛速起身,在一旁乖乖站好。

“你沒事吧?”她小心翼翼道。

薛忱似乎輕笑一下,窸窣聲裏,慢悠悠地站直身體道:“沒事。”

末了,他又補充一句:“方才不是在說你重。”

昭瓷:“……”

其實他不強調,她一點也不會往那想呢。

指尖驟然跳動起一簇火焰,纏着銀光,緩緩漂浮着照亮四周。

昭瓷擡頭,仔仔細細往頂上望去。

大開的山頂又驟然合實,左右牆壁刻有各種繁複花紋。

同那堆殘石上的如出一轍,同薛忱手背上的同樣如出一轍。

“這裏是……”昭瓷瞪大雙眸,突然有個不可思議的大膽猜測。

薛忱像是猜到她在想什麽,低應一聲,浮現出種譏諷嘲弄的笑意:“薛家百年前的舊址。”

她只從石罂花口中聽過薛家百年前的事情,小說裏從沒提過。

昭瓷露出隐隐的困惑神情。

薛忱微歪腦袋,稍作思索,主動解釋道:“百年前,薛家家主惹怒了天道,差點導致滅族。一夜之間,這裏變作廢墟。”

“為佑子孫後代,平息天道怒火,薛家家主使出渾身解數才将當時存活的薛家人送出去。那批薛家人,就建成了現在修真界的薛家。

“當時的薛家家主同青雲宗宗主交好,便将附近有不少好東西的這處舊址,留給他做弟子的試煉秘境了”

提及天道時,他面上很明顯閃過一絲輕蔑。

這也是小說從沒提過的,到底是留白,還是因為旁的什麽呢?

昭瓷若有所思。

石罂花坐在她肩膀上,垂着花朵,同樣像是陷入沉思。

“對不起。”

寂靜間,薛忱陡然開口。

他纖長的烏睫飛速顫動着,時而攪亂頰側映着的朦胧火光。

“不會有下次的,我不會再騙你了。”他顯然很少講這樣的話,不自然的神情一閃而過,嗓音都變得有幾分生澀。

這時候,昭瓷倒突然意識到,薛忱同她是年歲相仿的。

她緩而慢之地眨眼。

“其實你就是騙我,也沒事的。你沒有義務對我絕對誠實。”昭瓷擡眸望去,認真同他對視,又一字一頓道,“而且這件事,”

她頓了頓,接着說:“本就是我有錯在先,你沒必要這樣。”

确确實實是她先捅他一刀。

方才,又是他跳下來給她當了肉墊。

她那點生氣像是沒道理。

對石罂花生氣,是因為它是她的契約靈植,他們是很親密的關系,容不得隐瞞。

那對大反派呢?

他們既不是親人,也不是朋友,就是稍熟悉的陌生人。

生氣或是不高興,完全就在無理取鬧。

細論起來,她還得多感謝他幾次。

“你不用道歉的。”昭瓷沖他彎彎眉眼,态度溫和道,“我沒有因此生氣,自然也不會有什麽原不原諒的。”

生氣其實有點兒累,她也不是總這麽幹的——最開始确實有點不高興啦。

薛忱抿了抿唇,錯開目光。

昭瓷沒管他,盯着牆壁的紋路,又開始發呆。

呼吸聲于昏暗裏彼此交織。

脖子有點僵。

昭瓷轉了轉脖子,一聲輕響,有什麽東西落了地。

衣領變得稍松,昭瓷才意識到領口那小一號的別針松了。

別的時候只剩下那個,她也沒得選。

昭瓷彎腰,撿起身側的那枚別針。

火焰很懂事地飄到她身側。

薛忱站在不遠處,安安靜靜瞧着她動作。

餘光瞄見火光裏那點銀光,他毫無緣由地微挑唇角。

別別針的确是件很容易的事。

但昭瓷有點兒強迫症,別歪了要重來,每次都弄好久。

這次顯然也不例外。

再弄下去,一個世紀都得過了。

手指泛紅時,昭瓷終于放棄了。

她挪過去,試探地問道:“你可以幫我一下嗎?”

薛忱平靜應了聲,冰冷的指尖不經意撫過她的掌心。

昭瓷微一瑟縮,将烏發撥到旁邊,輕聲開口:“謝謝。”

“不用。”薛忱垂眸。

将別針穿過衣領時,他動作頓了頓,像是在斟酌些什麽。

幾次都沒有穿過去。

冰冷指尖不時掃過脖頸,又涼又癢。

良久,昭瓷縮了縮脖子,小聲埋怨:“還沒好嗎?”

“快了。”他像是終于找到位置。

“咔嚓”一聲,別針扣實,薛忱也松了手。

昭瓷慢吞吞挪回原處,與靈魂出竅似的石罂花相對發呆。

滿室寂靜。

驟然間,少年平靜溫潤的聲音驟然響起:

“那我如果,我當衆送你九十九朵玫瑰花,你會高興一點點嗎?”

昭瓷:“……?”

她瞳孔地震。

那是地獄,絕對活生生的地獄。

【給社恐人當衆送玫瑰花,你是真敢想啊。】

【不是讨厭我到某種程度,應該都想不出這種好主意吧?】

【絕了,真絕了,哪個社恐人聽了不覺得炸裂。】

昭瓷面無表情回頭,想瞧瞧他是怎麽泰然說出這番話。

轉身時,滿臉駭然。

“你的眼睛……”昭瓷本能地後退,又飛速掏出帕子上前。

覆上去的剎那,絹帕立時變得緋紅。

上次,他渾身溫度低得吓人;這會兒又燙得可怖,像是冬日裏熊熊燃燒的炭火。

“你在發燒。”昭瓷一手用帕子抵着他的眼睛,另只手在芥子囊裏掏着。

倏忽間,伴着好聞的清香,薛忱脫力般地将額頭搭在她的脖頸處,身體又盡可能保持着距離。

脖頸處的溫度燙得吓人。

“是宋鳴說的,他說這樣姑娘家就不會生氣了。”薛忱的嗓音裏卻帶有濃濃的愉悅,“但我就說,你肯定會更生氣。”

衣領處濕了小塊,溫熱黏膩的觸感。

他的碎發戳在脖頸上有點兒癢,昭瓷略一瑟縮,又聽他用似是夢中呢喃般的語調很輕很輕地說道:“我不讨厭你的,昭瓷。”

“一點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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