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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6章
薛家內, 又是薛忱的房裏,昭瓷同他相對而坐,旁邊就是她自己的軀殼。
她神情嚴肅, 随時準備回答薛忱的問題。
“你回不去自己的身體裏?”薛忱看着桌上蔓延開的一片水漬,眉頭擰得愈發緊。
昭瓷望向昏迷的自己,指尖沾點水,繼續在桌面寫着:是。
他又問:“那你是怎麽出來的?有什麽契機嗎?”
昭瓷搖搖頭,想起他看不見,立刻在桌上寫:不知道。
剛寫完,她驟然想起有關魔主的事,擡手, 趕忙在後邊補充。
可“魔”字才剛落一點,卻怎麽都寫不下去, 好似被人扼住手。
方才好像也是的, 昭瓷回憶神魂離體的那刻, 她确确實實是準備講魔主的事情。
現在不單是魔主有關的事寫不出來,連她對神魂離體原因的猜測都寫不出來。
薛忱只看見她似乎想寫什麽, 等過半晌, 也不見有動作, 蹙眉謹慎問道:“昭瓷?”
昭瓷立刻将那一點改成個“在”字。☉
還配了個笑臉。
薛忱輕彎眉眼, 弧度都沒完全扯起來時, 驟然聽得桌面那只白貓閑适地“喵”了一聲。
它伸展着四肢, 毛發同被風吹過似的徐徐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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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門窗都是關着的,哪來的風?
薛忱神情微滞,抿抿唇, 有些不高興地錯開視線。
那只新買來的貓可比他感受昭瓷的次數多,多得多。
從貓肆回來, 一直都是。
身側姑娘家靠在椅背,輕阖雙目,鼻息微弱到難以察覺。他想去扯她的指尖,又不想捏住的是個沒有神魂的形體。
“昭瓷。”薛忱輕輕喊着,擡手輕戳少女映着燭光的面頰。
軟軟的。
他無意識地輕縮指節,想起那截腰肢,也是類似的感覺。
手背被不輕不重拍了一下。
很快,姑娘家寫道:不準戳。
應當是為加重語氣,她在後邊連寫三個感嘆號。
薛忱微彎眉眼,又戳了戳。甚至這樣還不夠,還輕輕一捏,扯着她帶點肉感的面頰往旁邊拽,突然擰眉道:“你太瘦了。”
哪裏瘦了?
昭瓷自上而下審視自己的樣貌,面頰豐潤瑩白,唇不點而赤,眉不畫而黛,不管怎麽看都是最最剛好的。
沒眼光。
昭瓷努努嘴,不再搭理他。又突然意識到,這張臉好像同她現代的樣貌愈來愈相似——是因為她在裏面待的時間太長了麽?
“神魂離體後,軀殼應當立時昏迷。可你的身體沒有神魂,卻像有自主意識,這樣的情況,我從未聽聞。”薛忱捏了捏她的臉。
起先他以為是昭瓷自異世而來的緣故,離體後,軀殼裏裝着的就是旁人的神魂。但并非如此,那當真只是一具空蕩的軀殼,像是憑本能、憑記憶說話。
“薛家人不鑽研魂術。”他蹙眉開口,“我師尊亦不通魂術之道,但師祖卻很擅長。只是這會兒他在閉關,無法聯絡,得到一個時辰後,我去問問他。”
昭瓷點頭,沾着水寫到:好的,謝謝。
面頰的冰冷觸感始終未散去。
自捏指尖之後,薛忱好像有了新的喜好,捏她的臉頰。一下下的,捏成各式各樣的形狀。
昭瓷想把他的手扒拉下來,但神魂離體後,她不單不能用術法,力氣也比平時小,最多就像之前那樣沾點水寫寫字。
屢試無果,她只好坐回椅子上,盯着薛忱折騰她的臉,猜他是不是因着她總在他手背上寫字而氣惱報複。
真論起來,她現在有點像鬼。
可鬼是沒法碰到人的,同團空氣般,無形體地飄蕩。她倒像隐身,能觸、能碰,甚至還會占用空間。
什麽時候能回身體裏呢?
昭瓷想着,另只手無意識地撫摸白貓的脊背,果然舒服。
是薛忱在貓肆幫她買的。
白貓又軟糯地叫了聲:“喵。”
薛忱回首,正正好與它那雙圓溜的眼睛對視。它看他眼,高傲地扭開頭,耀武揚威似的。
毛發有規律地來回晃動。
他的眉心重重一跳,指尖微動,很想将那只貓弄到一邊去。但猜昭瓷玩得開心,蜷曲指節,又半晌沒動作。
耳邊是白貓時不時的叫聲,似是愉悅至極。
在寂靜裏格外明顯。
薛忱眉頭越擰越緊,半晌,實在忍無可忍:“你能不能不摸它了?”
無人應答。
可風不再吹過白毛,那只貓迷茫瞪大眼睛,
扭頭看了眼。
薛忱微扯唇角。
倏忽間,他神情一滞,沉着臉看白貓的毛發比先前更劇烈地晃動。
與此同時,桌上赫然兩個大字:不能。
白貓一翹尾巴,從鼻腔裏冒出股熱氣,淡漠扭頭。
薛忱:“呵。”
他也轉首,打定主意不理昭瓷。
嗡嗡嗡。
突然的,像手機靜音後的振動聲,在寂靜裏格外明顯。
昭瓷瞄了眼,薛忱無甚反應,便以為自己出了幻聽。
但那聲響不弱反增,她猛然意識到是玉牌的聲音,有人找她。
可她現在這樣……
昭瓷擡手,輕戳薛忱的腰側。她只想喊下他,用得力度也很小,薛忱卻渾身緊繃,整個人往旁邊躲去,帶着椅子發出刺耳的摩攃聲。
他望過來,唇抿成條淩厲的直線,聲音卻輕之又輕:“怎麽?”
烏睫顫動着,一下比一下快。
昭瓷驟然想起他不喜歡人碰他,懊惱捶首,道聲抱歉後,又趕緊沾水在桌面寫道:有人用玉牌聯系我,你可以幫我接嗎?玉牌在芥子囊裏。
芥子囊別在她的腰間。
薛忱眉心一跳,指着遲疑道:“我直接拿?”
少女的指尖應當都落到他手背上,卻又突然擡起,轉而沾了點水,在桌面上寫到:嗯。
像是劃清界限。
薛忱煩躁地輕壓眼皮,不再說話,從她腰側的芥子囊裏取了玉牌。
果然會碰到她的腰肢,分外柔軟纖細。
他睨眼玉牌上的名字,是名劍修,倒是很容易猜出他是甕城論壇的領隊弟子。前幾年的論壇,也都是他領隊。
玉牌接通後,那頭很快傳來青年沉穩的聲音:“昭……”
才起頭便被打斷,薛忱溫聲喊道:“師兄。”
“薛忱?怎麽是你?”那青年錯愕,又問,“昭師妹到玉溪了是嗎?”
甕城強識論壇之前,參會者需上報行蹤,昭瓷來玉溪就提前報備過。
因為昭瓷來找的就是他啊。
薛忱想着,微彎眉眼。
“到了。”他仍挂着客氣疏離的笑容,溫和解釋,“她嗓子說不出話,只能麻煩我和師兄你聯絡,自己在旁邊聽。”
“也行。”青年不甚在意,那頭傳來紙張翻動的窸窣聲。
半晌,他又道:“長老說,薛師弟你也要去甕城的。那你和昭師妹都一樣,後日巳時前抵達甕城。在三七客棧入住,出示玉牌即可,今日起三七客棧便被青雲宗包下了。”
“論壇未時開始,約莫兩個時辰,具體的行程安排當日我會另說。你們都是,記得別遲到。”青年叮囑,稍一頓,笑着開口道,“按慣例,當天晚上會另設活動,助各門派弟子結識。”
什麽活動?
昭瓷心裏有點不詳的預感,若是在現代,這種活動……
果然聽青年興高采烈解釋:“每名參會弟子挨個自我介紹,還可準備才藝展示。之後便是武藝切磋,競技娛樂等等,每回都很熱鬧,能認識不少人呢。”
“你和昭師妹來嗎?”他熱切道,“來的話我就把你們名字報上去了。”
不成!
這種活動,光想想就好叫人窒息。
昭瓷瞳孔地震,指尖慌亂沾點水,想寫字提醒薛忱拒絕,才剛寫提手旁,就聽少年溫和平淡的嗓音響起:“她可能不方便去,我不去。”
薛忱睨她眼,在望見桌面剛寫不久、分外潦草的“拒絕”二字,笑意加深:“我們應當都不去。”
“這樣啊,好吧。”也不是每個人都參加的,那青年不再強求,“後日前改變主意都可以聯系我。”
說完,他便掐掉玉牌,去聯系下位弟子了。
昭瓷在桌上畫了個巨大的笑臉。
想不到薛忱這麽了解她,都不用她提醒,就會幫她拒絕——唔,是真挺貼心的。
她在笑臉旁加畫朵玫瑰花。
整片塗鴉都可可愛愛的,很有她的個人風格。
薛忱想起之前她在紙上畫的豬頭笑臉,沒忍住,也笑了一下。
那種活動人山人海,他丁點不想叫她去認識新的人、和新的人說話,再和新的人挨在一處。
以前就不想,現在更加地不想。
盯着姑娘家白皙面頰半晌,他移開視線,身側指節輕輕一動。
沒有神魂,但也還是她。
“你昨天說,松會兒再抱。”薛忱睫毛一顫,語氣平淡地陳述,“但是我沒有抱。”
所以呢?
昭瓷點頭,困惑在畫了個問號。
“所以,”薛忱話語微頓,第一回 說的時候還有點別扭,到現在甚至能笑吟吟地問,“我現在能抱嗎?”
她神魂不在體內,也能平息魔氣嗎?
昭瓷搞不懂,晃晃腦袋,無所謂地寫道:随你。
少年的眉眼俶爾成了昨夜高懸的彎月。
她的軀殼軟綿地坐在椅子上,薛忱得俯身,才能離她更近地去抱她。高束的烏發垂落,擦過脖頸,弄得昭瓷有點兒癢。
她一縮脖子,飄到旁邊的桌子上,撐着臉看薛忱動作。
看別人抱自己,其實是有點兒怪怪的啦。
說要抱,薛忱俯了身,卻只是定定看着她,長睫遮瞳,蹙着眉像在思考難題似的。
半晌後,他擡手,指尖落在她的面頰上,輕輕一戳,再沒其他動作。
從哪兒抱?
薛忱抿唇,神情罕見的迷茫。
他鬓邊的那股小辮子卷了起來,被挂在束發的玉冠上,偏生少年一無所覺,垂首,盯着她的面頰不知在想什麽。
喊他又聽不見,寫字得寫好長串。
昭瓷實在看得難受,幹脆湊上前,替他将那小辮子撥下來。
恰此時,少年回頭,徐徐喚道:“昭——”
話語驟止,兩人都驀地瞪大雙眸。
昭瓷愣在原地,想抿唇,卻又不大敢,看着他眉宇閃過縷困惑。
唇上的溫熱轉瞬即逝,與素日裏的冰冷觸感截然不同。呼吸交織間,那股清冽冷香将她團團包裹。
耳邊只剩下少年平穩的呼吸和她自己愈發加快的心跳聲。
怎麽就這麽剛好?
他剛剛好扭頭,親了她一下。
蜻蜓點水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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