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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
陽光愈發微弱, 風聲呼呼,四面八方湧來枝葉沙沙的應和。
昭瓷遲疑擡頭,仍有些沒回過神。她看看自己和薛忱的腳底, 都有片濃郁的黑影,連周遭的樹木都有,獨那只狼身側空無一物。
沒有影子的,那會是什麽東西?
腦海裏回放着電影裏各種各樣的鬼。
灰狼那雙綠瑩瑩的眼睛正盯着她,昭瓷一動不敢動,繃着臉,兇巴巴同它對視,半分不露怯。
記得之前看書上寫, 野外遇着狼,要冷靜沉穩, 首先不能在氣勢上輸給它。
倒沒對視多久, 她很快被更嚴實地擋在身後, 視野裏是少年寬闊的背脊。
不曉得這頭狼是魔還是鬼,昭瓷背手, 從芥子囊裏掏出符紙、藥劑, 警惕地捏着。不說幫忙, 一有不對好歹能不添亂。
周遭寂然, 已經能聽見灰狼用爪子刨地的聲音。
蓄勢待發。
昭瓷緊張, 抿唇看着薛忱身側長劍半出鞘。
倏忽間, 一聲歡快的“汪”。
生怕他們聽不清似的,又重複一次:“汪。”
更用力,更歡快。
昭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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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實在沒忍住, 悄悄地探出腦袋看去。
那只灰狼吐着舌,尾巴興奮打轉, 目光立刻鎖定在她身上。對視是,它咧開嘴,又沖她“汪”了聲。在昭瓷迷茫震驚的目光中,乖乖巧巧坐下。
半晌沒動靜。
“這、這是狼吧?”昭瓷扯扯薛忱的袖子,試探問道,“我沒認錯吧?”
薛忱:“……是。沒有。”
那只灰狼第三次:“汪”。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昭瓷震驚地看那只灰狼拿尾巴掃地。
薛忱卻在這時驟然收劍,側過臉,輕聲叮囑她道:“你站這,不要亂動。”
說完便往前走,那頭灰狼始終乖乖坐在原地,分外乖巧。
他靠近時,卻突然龇牙咧嘴,發出接連低聲的嗚嚕。
昭瓷看着薛忱伸手,心髒幾乎驟停,倉皇下開口喊道:“等……”
話語戛然而止。
昭瓷瞪大雙眼,看着那只骨節分明的手穿透灰狼的身軀,毫不受阻。
可分明之前,灰狼出現時,她還有聽見枯枝斷裂聲。
電光石火間,昭瓷腦海裏飛速閃過某種念頭,俯身,想撿起掉落的枯枝。
果不其然,也撿了個空。
像沙漠裏的海市蜃樓,這裏看見的東西,同樣也觸不到。
石罂花也跳到地上,又跳到半空,用葉子拍根上沾着的灰,囔囔道:“我就說哪兒奇怪嘛,這土裏完全沒有養分。像那種被焚燒後的焦土,還是那種有百年歷史的。”
昭瓷看着如常的土壤,震驚道:“真的嗎?”
石罂花相當肯定:“當然。飯能不能吃我還是知道的。”
昭瓷抿抿唇,不再說話。
聯想薛忱說過,山頂無活物的氣息,她胳膊悄然爬起細密的疙瘩,寒意升起。
不遠處端坐的灰狼,同石罂花很像的花,還有整片盎然的樹林,愈發變得陰森怖人。
可這些東西裏,獨灰狼沒有影子。
灰狼的兇相只顯露剎那,很快收起獠牙,腦袋在薛忱掌心虛虛蹭了一下,搖着尾巴,歡快地又叫了一聲:“汪。”
明明沒有風,灰狼身後的花卻開始輕輕搖曳,陣陣細微聲響。
昭瓷以前也看過不少科幻電影。
見這局面,立時就有個荒謬的想法。
莫不是她和薛忱處的時空,與灰狼、花樹、甚至整座山都不在一個時空?
既然龐曉山能開辟空間,用來藏東西。為什麽這兒不能有個空間,容納這些不知來由的生靈?
可是這樣,好像也不大對。
阿紫說,遇見昭鄒的時候,狼的唾沫都快滴到昭鄒的臉上了。
如果她錯位時空的理論成立,那狼的唾沫,應當沒有機會落到昭鄒面頰。
而且她前不久還坐着石頭,靠着大樹安然睡覺呢,甚至薛忱都從她頭頂摘下過綠葉。
難道這只是最近,或者剛才發生的怪事?
其實在之前,這座山是正常的,那種生機盎然、有飛禽走獸的正常。
昭瓷還在深思,視線裏的少年已經收回手,走回她的身邊,目光微沉。
薛忱理了下她微亂的鬓發,輕聲解釋:“這只狼也好,那朵花也好,或者是我們看見的大部分活物,都是被人封存起來的、百年前的景象。”
指尖無意擦過少女的面頰,柔柔軟軟的。
薛忱方想挪開手,心念一動,又裝作不經意地用尾指輕輕劃過。
有點兒癢。
昭瓷一縮脖子,倒沒太在意,領會到他方才話裏的意思,看眼不遠處坐着的灰狼,試探着:“所以這些都是他人創造的幻象?是假的?”
見薛忱點頭,她又疑惑問道:“可這樣的話,不會被其他人發現嗎?這座山并非禁山,只要有百姓來,遇到點怪事,定然會被他人發現的啊——而且甕城內還有挺多修士的。”
來甕城前,長老有和他們講過甕城的事,但絕沒提到這座山。
有禁制不讓用術法,本來就夠奇怪的,現在整片山甚至都是幻境……
“不清楚。”薛忱抿唇,搖了搖頭,“你睡着時,我也未發現這是片幻象。是那只灰狼出現後,一切才變得明晰。”
就像遮掩整片幻象的屏障,随着灰狼的出現,而被一道移去。
昭瓷眉頭愈擰愈緊,目光落在灰狼上,還想說什麽,突然見它起身,一口叼起那朵醜醜的花。
灰狼咬着莖稈,回頭看她眼,往前邊走去。
它好像叫她跟過去。
昭瓷不太确定地猜測,腳下卻沒動作,只攥緊薛忱的袖子。
山風輕柔,枝葉搖曳,一切祥和平靜。
那只灰狼很快去而複返,站在長花的土壤,發出含糊不清的一聲:“汪。”
往前走,又回來,再往前走,叫他們跟上的意願很明确。
昭瓷抿唇,不知怎
的就想跟上去。但她沒有動作,一扯薛忱的袖子,問道:“要跟上去嗎?還是直接原路返回了?”
心裏有個聲音在催促她,似乎不跟上去就定會後悔。
但她不敢擅作決定,興許有她不知曉的玄機暗藏其中。
薛忱看她眼,颔首淡道:“跟去看看吧。”
兩人便跟着那頭狼,緩步行走在蜿蜒的小路上。
灰狼時不時回頭,确認他們跟在身後。
“如果是幻象的話,那只灰狼為什麽能看到我們?還能對我們的動作做出回應?”昭瓷突然想起來,又問。
稍一思索,想起灰狼是沒有影子的,她試探道:“它是鬼麽?被與幻象封印同處的鬼?”
如果是鬼的話,那頭灰狼不管做什麽,都喜歡同她互動也能解釋——她畢竟曾和女鬼茯苓有點聯系。
不知是眼花還是怎的,有剎那,昭瓷看面前這片綠油油的樹木,突然成了一片荒蕪,突兀的枯樹和怪石屹立四周。
怎麽回事?
她揉揉眼睛,一切又恢複如初,之後也再未出現那片灰敗。
石罂花說山頂像被燒過,薛忱說山封存百年前的景象。
那有沒有可能,剛才那一閃而過的畫面,就是這座山真是的模樣?
昭瓷心裏想着事,沒怎麽在意四周,只跟着灰狼不停往前走,。
突然的,手被扯住,薛忱沉聲道:“別再走了。”
那只灰狼也停下來。
它頭頂那根樹枝,不知何時立着只紅眼烏鴉,俯瞰他們。
昭瓷倒不太怕這個,環視一圈,不太确定地問道:“這是……又回來了?”
她的目光停留在石頭旁的土壤上,那有朵花樣的沙畫,是她方才拿足尖磨出來的。
鬼打牆?
“嗯。”薛忱神情罕見凝重。他突然捂唇,輕咳幾聲,照例藏住掌心的血跡,才又接着道,“第三次了。”
灰狼緩步走到她面前,将那朵花吐着,用爪子往前一推,邀功似的轉着尾巴。
見她沒有反應,爪子在地面刨了刨,更着急地将東西往前推。
“你要我拿起來嗎?”昭瓷指着自己,困惑問。
灰狼“汪”了一聲。
神情神态都讓她想起反白。
反白想要她做什麽,也會是這樣。
薛忱卻蹙起眉:“你還能看見那只狼?”
“對啊。”昭瓷應道,反問,“你看不見嗎?”
“嗯。”薛忱平靜出聲,“就方才它放下花的剎那,就從我視線裏消失了,半點氣息不剩。”
他被攥住袖子的那只手,反攥緊昭瓷的手腕。指尖順着掌側,悄然穿過她的指縫,扣緊了那根尾指,像擔心弄丢似的。
“它把花放在我面前,想叫我拿起來。我可以拿嗎?”昭瓷謹慎問道,尾指無意識摩挲他的手背。
又是那股酥酥|麻麻。
薛忱手一抖,方才攥住她的動作近乎出于本能,回過神了,他又不大願意放開,分外泰然地收緊力度溫聲道:“你想的話,就拿罷。”
這不定就是什麽壞事。
尤其他沒記錯的話,灰狼叼着的那朵花,和她結契的石罂花長得完全相同。
昭瓷剛想彎腰撿起,那只灰狼又同做游戲似的,将花叼起,沖她伸出左爪放在半空。
她不懂這什麽意思,愣神剎那,以訓狗的經驗,試探問道:“握手?”
灰狼眼睛一亮,放下左爪,又擡起另只爪子。
昭瓷:“……換手?”
有點像被抽查回答問題似的。
灰狼“汪”一聲,将那只爪子往前探了探。
昭瓷同它大眼瞪小眼,好半會兒才試探地,彎腰,輕輕握一下它的爪子。
這回和薛忱那次不同。
她可以握住,掌心裏肉墊柔軟又粗糙,沾着點砂礫,捏在手裏有種別樣的觸感。
怎麽會有狼這麽像狗?
昭瓷蹲下來,同它對視,懷疑它微咧嘴角是在笑,不自覺也跟着笑了一下。
“薛……”昭瓷側過臉,正想同薛忱将這事,卻陡然收聲,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眸。
脫口而出的姓氏仍回蕩四周。
枯葉飄落,她的身側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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