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章

第 2 章

水晶的建築盤旋在夜幕之間，由天使的翅膀振動而帶來的光折射在水晶上，那些互相纏繞的水晶柱便這樣散發着光芒，那些光芒折射着，在整個夜幕之下連接成一個又一個圖案，而那些圖案的節點又亮得尤其，在人類世界仰望天國的時候，可以看到那些水晶的某個節點尤其亮，亞當把那些折射的光稱之為星星，那是天使們的翅膀振翅時洩露的光芒。

身為天使長，米迦勒在天使之間的名聲一直都很好，所有美德都可以用來稱贊他，比如純潔，勇敢，王者氣質，善良什麽的，這位天使長總是不茍言笑，他有着一張豔麗的面孔，卻總是面無表情而顯得有些高冷，做事又一板一眼，某種意義上這位天使長又似乎顯得那樣的……無趣。

誰都不會相信天使長米迦勒殿下會違反神的命令，或者說，誰都不會相信這位天使長會有私心一類的東西存在。

誰都不知道米迦勒殿下從伊甸園帶了一個人類回到天國，他把那個人類藏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偷渡過天國的大門，就這樣把一個人類帶回了天國。

作為天使，他們的職責只是上帝的工具，僅此而已，他們的一切都是為了上帝服務，而最近上帝用塵土創造出了一個人類，稱呼那個人類是它的孩子……這種親昵的稱呼讓一部分天使開始感覺到嫉妒和焦慮，尤其以米迦勒的同胞兄弟路西法表現出的最為明顯，路西法認為那個叫亞當的人類根本不配被上帝全心全意地愛着，但是從來看得很清楚的米迦勒不止一次對路西法說過——“我們不過只是主的仆人罷了。”

仆人又要奢求什麽呢？

路西法明顯看不清自己的位置，他就像是個孩子一樣對于父親的注意力全部被新來的弟弟搶走了之後，開始感覺到嫉妒。

米迦勒從來看得很清楚，或者說，他從來只把自己放在一個“工具”的位置上，就算上帝稱呼米迦勒為“我最愛的孩子”，米迦勒仍舊明白……自從亞當誕生了之後，神得靈幾次三番地從天國來到人間的伊甸園，并且派遣了天使保護亞當，而天國之中的天使……能夠見到上帝的，寥寥無幾。

更加重要的是，神依照自己的面容創造了亞當，這份榮耀，是所有天使都沒有的——人類是最接近神的造物，米迦勒明白神的偏愛，他開始對人類産生好奇，直到他某一天來到伊甸園的時候，看到了一個新的人類……那是怎樣的存在呢？和亞當不同，那個人類有着柔和的身軀和曲線，米迦勒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聞見了一種氣味，從那個新存在的人類身上傳遞而來的氣味，那種氣味讓米迦勒感覺到難以抑制的沖動，他下意識地把那個人類帶回了天國。

米迦勒要好好的觀察一下那個人類究竟有什麽魔力，在他見到她的第一眼就産生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沖動，所以在回到自己寝宮的第一天，米迦勒就把那個人類，像是貓咪吸貓薄荷一樣，把那個人類吸了個遍……

米迦勒感覺到了久違的昏昏欲睡，作為天使，他本來沒有睡覺的沖動，但是抱着那個人類的時候，米迦勒感覺眼皮沉重……無法抑制之下，米迦勒強迫自己把那個人類從自己的懷裏推開，然後把那個人類拎到浴池裏，用鮮花的精油把那個人類從頭到腳淋了個遍。

鼻間都是鮮花的味道，那種令人沉醉的味道終于少了很多。

米迦勒明白他要做的應該是把那個人類的到來告知給神，但是不知道為什麽，米迦勒壓制住了這種想法。現在，他站在那些水晶柱子的控制臺前，專心致志地維修着“星星”的運轉，每一顆星星都是一個天使，天使的行走帶領着這些水晶柱子的運行，米迦勒低下頭，他似乎顯得專心致志，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所有的心思都跑去那個人類那裏了，他的嘴唇抿着，眼睛專心致志地看着控制臺上那些飛散得流光，深呼吸一口氣，米迦勒修好了最後一個控制臺的零件，看着那些“星星”又回到了自己正确的位置。

很久之前，也算不上很久之前，米迦勒就會在控制臺看着伊甸園的景色了，他常常能看見那個人類坐在伊甸園中，擡起頭看着天空的模樣——冷風吹着那個人類，米迦勒莫名覺得，那個人類看上去可憐兮兮的，她看着天空飛翔的天使，是在期望着什麽嗎？米迦勒不明白人類的想法，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類是那麽突兀，米迦勒能聽見她的聲音輕輕和亞當訴說着什麽，比如“都市”，“摩天大樓”，“飛機”一類的存在……

在那個人類的身上，米迦勒看見了時光流逝的痕跡——她來自很久很久之後，她來自未來，而他本來應該把她送回屬于她的時代——但是，私心，啊私心。

米迦勒讨厭起他性格之中的那份巨大的“責任感”了，責任感和愧疚心折磨着他，他本來應該把那個人類送回去……

而被米迦勒放在（關在）寝宮裏的薇薇安無所事事地在米迦勒的宮殿裏走來走去，她擡起手臂聞了聞自己身上的氣味，有些難受地打了個噴嚏。米迦勒究竟在她身上倒下了多少的玫瑰花精油，她感覺自己全身上下都被玫瑰花腌漬了一遍。薇薇安無所事事地在米迦勒的寝宮裏走來走去，偶爾站在房間前面的一小片花園之中觀察着那些在花叢之間飛舞的蝴蝶，她忍不住臉上露出了笑容，伸出手指，看着那些蝴蝶停留在她的手指之上，睫毛微微垂下，微微湊近了，似乎要和蝴蝶互相碰撞。

然後，宮殿的大門被打開了，有誰腳步沉穩地走在宮殿的走廊之上，直到看到花園之中的薇薇安。

“……你是誰？”說話的天使有着冰冷的聲音，薇薇安下意識地轉過頭去，看到的是面無表情到冷若冰霜的黑發天使看着她的模樣。

六翼天使長，司長刑法與公正的天使長薩麥爾在米迦勒的宮殿裏，看到了一個人類。

作為所有天使中的最冷酷無情者，他沒有任何要和米迦勒商量通知的行為，就把薇薇安帶到了上帝的面前。

——被鎖鏈束縛的薇薇安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她曾經以為天使都是溫和善良的，但是雙手被鎖鏈束縛的薇薇安還是第一次碰見這種性格的天使，薇薇安好幾次想說話，但是都被那個黑發的天使狠狠地瞪了一眼，薇薇安吓得不敢說話了。

她被帶到了上帝的面前，說是上帝的面前，其實她連神殿的內部都進不去，她只能站在神殿的外面，不知道裏面的神和薩麥爾商量了什麽，她只知道自己昏迷了，等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又回到了伊甸園。

她在亞當的注視下蘇醒。

漂亮的好小夥亞當溫柔地看着她，薇薇安不敢置信地伸出手捏了捏自己的臉頰，感覺到痛以後，她眨巴眨巴眼睛，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沒有被燒死或者被處死。

微微安又想起了那個紅發的天使長，他知道她被神發現又丢回了伊甸園，會有什麽反應嗎？

米迦勒知道他私藏人類的行為被發現了，他匆匆忙忙趕回來的時候，得到的是神冰冷無情的一句，“亞當希望與她結為夫妻。”

神不再理睬米迦勒，米迦勒忍受着同僚異樣的眼神，向下界看去。

那個人類女孩，會和亞當在一起嗎？

薇薇安無所事事地在伊甸園裏，讓她覺得別扭的是，好小夥亞當最近對她過分的熱情，薇薇安臉上是僵硬的笑，她看着亞當遞過來的水果，無奈的微笑，然後接過，看着亞當朝着她露出金毛犬一般的笑容。

雖然亞當很好看，但是不知道為什麽，薇薇安忽然想起了那個硬邦邦，只領養了她一天一夜的天使長米迦勒。

就這樣在伊甸園日複一日地生活下去，薇薇安感受着亞當的熱情——就算是傻子都明白亞當在表達他的愛意好嗎，但是薇薇安并沒有這種想法，她索性躲着亞當自己跑到森林深處了。

在森林深處，薇薇安遇見了米迦勒……嗯，沒了翅膀僞裝版的米迦勒，不知道從哪裏蹦出來的米迦勒像是變戲法似的拿出了炎劍，衣物一類的東西，強制性的幫薇薇安換上了新裙子——薇薇安僵硬的被米迦勒又當貓薄荷吸了一遍。

一切爆發在米迦勒不知道多少次來伊甸園私會薇薇安被亞當撞見之後，好小夥亞當一氣之下向他的爸爸告狀，希望神能處理米迦勒——

一邊是好大兒亞當，一邊是自己最喜歡的天使，還有一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萬惡之源，一個女人。

處理誰顯而易見了。

薇薇安不明白自己是怎麽死的，她只記得那個早上，亞當笑着對她說，他一已經和神說他們将結為夫妻，誰都無法阻止，然後神來到伊甸園的那一刻，亞當拉着她的手朝着神的靈而去，而薇薇安只感覺鋪天蓋地的壓力，她連神的模樣都沒看清，就感覺眼前一片白光……她瞎了，然後又死了。

再一次蘇醒的時候，薇薇安是在醫院裏。

根據同班同學的訴說，她爬山暈倒了，睡了一個月。

薇薇安有些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她之前經歷的一切，難道都是做夢嗎？

等身體調理好了之後，薇薇安又回到了正常的生活，但令她奇怪的是，不知道是誰，每天都在她房間的窗臺上送來了一支帶着露水的玫瑰。

薇薇安拿起玫瑰，她執起一邊的羽毛，白色的羽毛閃耀着金色的光芒，很快消散成光點。

——是米迦勒的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