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章
第 16 章
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姜詢,尴尬到恨不得遁地的林簡,理着褶皺一臉平淡的陸常年,和繼續驚着下巴的衆人。
願姜詢明天早上起來發現喝斷片是林簡對他最大的祝福了。
姜詢平日裏也是個天天向上好好學習的乖乖男。
就像他所說的天生是個懦弱的性子,怕是做夢都想不到有一天會大庭廣衆之下抱着一個女孩的腿鬼哭狼嚎耍酒瘋吧。
“呀,這不是林簡麽,這是妹子的追求者挺猛的哈。”蔣文潮從驚着下巴的一群人裏面脫穎而出。
林簡微笑着跟蔣文潮打了個招呼,随後蹲下身,烏發在燈光裏瀉下,用着只有兩人可聽清的聲音,緩緩低聲道。
“所以呢,姜詢,你喜歡了我三年,你接下來想幹什麽。”
他額前出了些許汗,發絲粘在上面,他張了嘴,卻什麽也答不上來。
林簡輕笑了一聲,“姜詢,你自己都不知道接下來想幹什麽,你無法接受我,就像我也無法接受我自己,你僅僅靠着你那殘存喜歡又有什麽用。”
随後撫上他抱緊的手臂,一根根掰開他的手指頭,“姜詢放手吧,我不喜歡你,你也接受不了我,你沖破不了你的懦弱,我們永遠都沒有可能性。”
姜詢回味着她的話,手臂漸漸松開。對啊,他是個懦弱的,他能幹什麽,那道隔閡讓他無法跨過,他終是無法接受她,他喜歡也終究只是那個看似特別的她。
姜詢似是清醒了些,慢悠悠地從地上爬起來,回歸了他的世界。
“妹子,就這麽結束了要不過來坐坐,來看看我這些兄弟有什麽心儀的。”
衆人驚了的下巴好了,理了理衣服和頭發,輕咳幾聲,搖晃着手中的紅酒杯,有的邪魅一笑,有的熱情地打着招呼。
“妹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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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子叫什麽名字啊。”
“小妹妹幾歲了。”
“小姑娘高中還是大學。”
“妹妹目前缺男朋友嗎”
“我這有空位,妹妹喝酒還是飲料。”
突然有種唐僧進了盤絲洞的既視感。
林簡點頭哈腰打了個招呼,伸手指了指門拒絕了熱烈的邀請,“額,那個抱歉啊,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畢竟尿意來了,擋也擋不住啊。
轉身時不見陸常年身影,不知他何時就走了。
包廂內,蔣文潮皺了眉,指着這些單身許久的兄弟道,“我說你們一個個跟狗見骨頭似的,把人家妹子都給吓跑了。”
蔣文潮旁邊的人望着淡黃的長裙在燈光裏消失在眼前後,湊到蔣文潮耳邊道,“兄弟啊,這麽嬌小可人的妹子哪搞的。”
“你給我用詞注意點,我家阿妍聽了會誤會的。”蔣文潮用手肘撞那人一下,又道,“你說這妹子啊,陸常年搞的。”
“我靠,又是陸常年,祖國的小紅花又要栽在陸常年那畜生手中喽。”
包廂內一陣唏噓過後又是觥籌交錯。
走廊依舊人少,林簡找了個剛好過來送酒的服務員問了洗手間的路該怎麽走,于是問完就往指示的方向疾步走去,轉彎處老遠就看見陸常年被兩個身材火辣的姐姐給攔住。
喲,光天化日強搶民男啊。
幹得好!
哦,不對,瞧這兩個美女小姐姐,這顏值,這身材。
我可以。
林簡低頭走路,用餘光偷偷欣賞兩位小姐姐的美色,然後裝作不認識陸常年的樣子不緊不慢地從他們身邊走過。
“問你個問題啊,你覺得我好看嗎”
好看好看,別理陸常年,他眼瞎。
“留個聯系方式吧,我好想認識你啊。”
放開他,讓我來,陸常年那個死人沒情趣。
“林簡。”
叫她做甚。
林簡頓了腳步轉頭瞥向陸常年,“啊”如廁路上多有坎坷,她只想好好上個廁所,為何事情那麽多。
陸常年不耐煩地推開快貼到身上的美女小姐姐,快步走向林簡,和她并肩。
那兩人見這情況,互相撇頭進行眼神交流,覺得自讨無趣,就挽着對方走了。
陸常年個不識好歹的,出家當和尚去吧。
林簡回想起陸常年那一窩子的男的,腦中就突然有了個大膽的猜測。
陸常年怕不是個gay吧。
于是瞧着他的眼神有點意味深長,雙臂交叉在胸前,連連點頭。
陸常年察覺到林簡的眼神,奇怪地看着她,“你的眼睛出問題了”
林簡給了他一個白眼,懶再得理他,心裏只有一個念頭上廁所,上廁所。
于是又進入疾走模式,快了陸常年一大截。
“林簡。”
不想理他。
“林簡。”
有病
“你耳朵聾了嗎,林簡。”
嘿,暴脾氣上來擋不住了,于是轉頭給陸常年甩了個臉色。
“你煩不煩啊啊啊啊啊啊。”腳下貌似踩到什麽東西,左腳給絆住了人直直往前栽,要跟大地面對面了嗎她今天怎麽這麽倒黴
是今天不宜上廁所嗎
陸常年手快,急急攬住了林簡,她的小肚腩甚是柔軟,他的體溫有些上升,陸常年蹙眉道,“你鞋帶散了,我想提醒一下你,系鞋帶。”
林簡還沒緩過神來,喘着氣,額上已有一層薄薄的汗,感嘆着今事怎麽那麽多。
這一遭遭事,越想越來氣。
“那你直接說鞋帶散了會死啊。”
“那我放手了。”
“唉,等等等等,等我站好。”
由于剛才陸常年攬的是林簡肚子,導致她快憋不住了。她站起身推開了陸常年,膀胱漲得俯不下身,也來不及系鞋帶了,就用腳随別把鞋扒拉下來,不顧形象地奔向廁所。
陸常年被推得愣了一下,随後等瞧見林簡捂着肚子光着一只腳沖向洗手間的時候,有些繃不住臉笑了出來。
她知道她這個樣子肯定很丢人,不然她怎麽會聽到那天殺的陸常年幸災樂禍的笑聲呢。
輕松如廁的那一刻,一個字,爽。
噓,不能被別人給知道,這段劃掉。
林簡洗完手走出來的時候,陸常年等在外面用手捏着鞋帶提着鞋子。他今日穿了件白色的襯衫,眼鏡上沾了點水,是林簡洗完手甩手的時候不小心沾上去的,水珠在暖色的光裏發亮。
能現在就解決了陸常年嗎,殺人滅口的那種,于是在腦子中回憶起曾想過的《殺掉陸常年的100種方法》
“你的鞋子,我怕保潔阿姨把它掃去。”
林簡招招手。“給我吧。”
白色的襪子有些濕了,穿上鞋的時候,由于天熱悶得難受。
林簡仰頭瞧着陸常年,指着他,威脅道,“此事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若敢洩露出去一分,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我沒這癖好。”他走向男廁,又轉頭道,“還有,這已經不是你知我知了,外面有監控。”看着傻傻愣在那的林簡于是又揚起了嘴角。
陸常年本來就是酒喝多了來上廁所的,他碰巧遇見她,然後想逗一逗她。
林簡處在洗手間門口,糾結着要不要等陸常年,于是糾結着糾結着就等來了趙青青。
“林簡,在這杵着等人啊。”趙青青上來熱情地跟她打了招呼。
林簡對她點頭一笑,她這算等人嗎還有難倒說她那麽個黃花大閨女和陸常年這狗男人一起來結對上廁所
再者,若是沒記錯的吧,趙青青可是喜歡陸常年的,之前還一直把她林簡當假想情敵來着。
腦殼無措。
哦,黃河的水,洗不清她的身軀。
沒等她思緒完,陸常年就這麽走了出來,自帶BGM地走了出來。
陸常年的手機鈴聲響了,一段簡潔的鋼琴樂。
他接上電話,眼鏡上的水漬已被擦拭了幹淨。“喂,知道了,馬上就來。”只一句就挂了電話,他低頭看向林簡,“我們得走了。”
她颔首道了聲哦,随後邁開腿向陸常年走了幾步,與他更親近了些。林簡看向趙青青神色不清的臉,擺手道,“那我就先走了,再見。”
洗不清就不洗了,髒就髒到底。
趙青青緩過神來在暖色的燈光裏微微一笑。
“林簡,你要朝前看啊。”
林簡皺眉不解,她驚訝地轉過頭。
而陸常年揚起嘴角,他擡起手機,上面收到一條消息。
——聽你講了你跟林簡的故事後,我徹底死心了,你放心,我會替你保密的。
不見窗外月,只觸長廊光。
今夜的星空一定迷人,今夜的心也甚是無措。
“高考完了吧,想好填什麽大學了嗎”他面視着前方的路,在安靜裏漫不經心。
“南華大學,和你一個學校。”林簡仰了頭認真回答着問題,那雙眸子在他的餘光裏灑上了星星點點。
她挽了額前礙眼的發絲,陸常年沉默不語,在沉默裏終是到了他的包廂,于是道了別,他伸手去開門,卻又轉身叫住了欲走的林簡。
她頓住了腳步,只聽他緩緩道。
“林簡,歡迎你來南華。”
“嗯。”
六月末,查了成績,還不錯,南華有望。
七月初,晴雨交轉,林簡找了份酒店服務員的暑假工,是些端盤,招待,打掃之類的活。起初俞文是反對的,總覺得像是家裏虧待了她去,迫使她去打工似的。再說家裏也不缺錢,用不着她現在去賺錢。
江明覺得這是好事,現在的孩子就應該要歷練歷練,但酒店服務員就是累了點,有時遇到不好的客人還委屈,又想想林簡已經十八歲成年了,有自己的主見與決定,也就由她去了。
而林簡是為何呢,歷練是一半,另一半是因為那家酒店是沈家産下的一個連鎖酒店。
入職第一天的時候,酒店的大堂經理派了老練的服務員帶着她們去領職業裝,路上跟她們講了些基本禮儀和注意事項。
“我叫許晴,大家都叫我晴姐,以後你們也可以這樣叫我。”
林簡跟在她後面點了點頭。
細細聽着的還有一個小姑娘,和林簡差不多年紀,只是這瘦小的身軀跟林簡三年前大病時一個模樣,枯黃的竹竿,身上的白襯衫不知洗了多少遍,肉眼可見它已經發黃。
“最後一點,你們要記住顧客就是上帝,必須畢恭畢敬。”晴姐一手一套職業裝遞給林簡和那個姑娘,嚴肅過後眉毛又柔和了些,“但放心,若真是顧客故意找茬,酒店自會處理。”
員工更衣室內,只剩下林簡和那個姑娘。
“你好,我叫林簡,你叫什麽名字。”林簡溫柔地跟那個姑娘打着招呼,初來乍到總要有個認識的人。
“你,你好,我叫何依。”那個姑娘有些膽怯,聲音卻富有南方的韻味,似糯米般軟糯。
等了林簡和何依換好套裝出來,晴姐安排了她們先跟着前輩看看怎麽做再打打下手。
沈家産下的這家連鎖酒店裝修格局都很精致,很大。畢竟是在沈岚腳下的安城,但她不怎麽會來考察,林簡見她的幾率很低,就算見着了又能怎樣,不過是咬牙恨一場罷了。
但世家名媛弟子,往來商客生意在這裏數不勝數,萬一呢,萬一真的碰巧有點有用的呢。
但願如此吧,望不是白費一場力氣。
日子漸漸過去,服務員這個工作也漸漸适應起來。
七月末,收到了來自南華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閑時會跟何依聊聊天,何依家裏的條件不好。父親是個賭徒,母親早在她八歲的時候就改嫁了,撫養她長大的是一個腿腳不便的奶奶,高考過後為了躲避賭債搬到了這裏。雖然命運不公,但何依争氣,是她們那個學校唯一一個考上南華的人。
“挺巧,我們考的是同一所大學。”林簡打開盒飯,塑料蓋上凝着一層水霧,飯菜還是熱乎的。她呼了一口氣,勞累了一番可算是吃上一口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