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困境
北海生大鵬,寰弧翺翔,絕雲氣,負青天,以圖南。謝靈從小被教育要有大鵬之志,但是此刻,他卻覺得好辛苦,除了身體方面,心裏也是。
看着右手指尖,那箱子下方的觸感還在。一個“謝”字,讓他惶恐萬分。
這是告訴父親,他是否會氣急敗壞?
就在謝靈陷入深思時,旁邊一直在搜刮東西的江小池,不小心打翻了一個架子,木架倒地的聲音驚醒了他,坐起來看着江小池,也不知這江大小姐是否過于信任謝靈,一聽他說會誓死保護之後,整個人又充滿了活力,這種人,練武是真心不錯。
本來謝靈是打算好好休息一下再走,畢竟都是肉體凡胎,不是鐵打的,可這下一波搜查的人又來了。江小池一聽得動靜就又要往床底躲,謝靈趕緊阻止她,“姑娘,你剛剛動了不少這裏的東西,我怕萬一被看出來,那我們躲在狹小之地,反而不利,不如趁還沒能進來,從窗戶翻牆出去。”
江小池聽得有理,兩人趕緊行動。
從這牆上翻過去,就是剛剛被徐洛嫌棄過的馬肆,徐洛都嫌棄的地方,江小池也是嫌棄的,跳下去謝靈就按住了江小池的頭,“等等,裏面好像有守衛。”
果然,馬肆裏走出兩三個守衛,分立兩側,看起來倒不像是來搜人的。
“這裏一看就藏有東西。”江小池說。
謝靈趕緊誇她聰明,但是這裏馬匹多,一鬧騰起來很麻煩,“不過我有一計,若我們到晚上還出不去的話,不如把這馬全給放掉,弄得它亂七八糟。”
江小池一聽,立馬給他豎了一個大拇指。
茅草發着濃烈的臭味,這院子也不怎麽與外界想通,故此處的衛生環境及其憂心,兩人估摸這裏也沒什麽價值,就趕緊離開,尋找其他合适的藏身之所。
捂着口鼻,聽得旁邊好像院子裏的聲響,看來那些人發現那屋子裏又被人動過的痕跡,開始搜索起來,此時不走,估計就很難走得開了。
趁着沒人注意,趕緊蹿走。
不經意就來到了這院子裏唯一的高樓,雖說是高樓,不過也就兩層高,樓前種了些樹木,遮擋視線不少,不然就光站這樓上,整個院子的情況一覽無餘,哪裏還有揚州三煞什麽亂竄的機會。
江小池說她想要去那樓上一看,現在他們對這院子的環境完全不熟悉,甚至都不敢跑房頂上觀察,怕被發現。十分不利,既然有樓做掩護,那自然不用怕,謝靈本來認為這是一種極為危險的方法,可轉眼一想,現在在這裏做什麽事不危險呢?天漸漸黑了,現在多弄清楚一點情況,對他們逃出也有很大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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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樓的守衛是最多的,這一點他們早已料到,想要進主樓卻不發生打鬥,這一點十分難,謝靈蹲在樹上,冷眼看着下面,那些守衛已經在說起要點火把,再擡頭,天上星星已經開始閃現。果然很晚,但是天黑了,也是謝靈他們的機會來了。
謝靈直接從樹上跳到二樓窗檐下,然後趁着沒人注意滑進去,迅速解決掉樓上的守衛,因為大部分守衛現在被調去巡視,主樓的人馬也抽走一部分,二樓本來就是議事的地方,天色漸晚,也越來越看不清,所以剛剛換崗的時候,人撤走不少,也給了謝靈一些機會。
不知這小小的江南宅院裏,竟養了這麽多的人,謝靈咂舌,趕得上四品以上的大官員,而且訓練有素,紀律嚴明。他可不信這什麽四十八寨裏的一個小小紅蓮寨有這種能耐,加上前些日子從四城趕往揚州時,在紅蓮寨二當家身邊的人哪裏發現的自己的畫像,這淮揚都尉難辭其咎。
江小池在馬肆旁的巷子找了個地方躲着,她輕功不佳,負責在下面放哨。謝靈進去了好一會兒,裏面沒有任何聲響,也不見他招呼進去,江小池有些遲疑,難道是出了什麽事?
就在這時,突然旁邊一把大刀砍來,虧得江小池平日裏也算機警,躲了過去。想要往前跑,可那裏主樓戒備森嚴,無疑跑過去是送死,想要往後退,那裏正好在搜索他們,過去還是送死,而且怕招來同夥,解決速度還必須得快,用盡九牛二虎之力,出手迅如閃電,将那走過來看情況的小喽啰一把抓住,用紅绫纏住,手刀劈下,只見那喽啰雙眼一瞪,雙腿一蹬,便昏死了過去。
她總算是舒了一口氣,可這一口氣還沒能夠舒完,就倒吸了回去,從這條巷子的另一方,走來了一個喽啰,而且他還明顯看到了江小池如何打暈喽啰。江小池心想,完了,那人離他還有好幾十丈,再跑過去封他的嘴已是來不及。無力地往牆邊一靠,看着那人靠近,等着他呼喚同黨。
結果,就在江小池以為他會喚來同夥,會将她和謝靈一網打盡時,那人卻默不作聲,筆直地往這裏走。
江小池狐疑地看着他,這喽啰和剛剛被江小池劈暈的那個其裝束一致,只是臉上有些灰,感覺看不真切,加上現在天色已暗下來,本來人與人之間也就看不多大明白,江小池還是沒有看出什麽端倪。直到那人走近,江小池做好防備姿勢,準備一戰,他才說,“俠客,是我。”那種熟悉的沒睡醒般十分欠揍的聲音。
“乞丐,你怎麽穿成這樣?”
脫掉那一身破布,穿上這普通一點的裝束,乞丐也有了人樣,不再那麽猥瑣,舉手投足間倒有幾分這紅蓮寨小喽啰的意思。
江小池繞着他走了一圈,又審視了一番他的臉,雖然臉上還是沒弄多幹淨,但可以看出他并不醜,不止不醜,就憑着這五官,稱之為美男子也是可以的。
乞丐笑笑,對江小池這樣看,他也不介意,“俠客,我們的國士呢?”
江小池一指主樓裏面,乞丐皺眉,有些難辦,他和江大小姐在輕功方面都比較稀松,偷溜進去難度太大,在外面被發現的機會也大,而且從進這院子來已經過去不少時間,體力消耗不知還能不能堅持。
于是說,“俠客,國士的事先不管,你随我來。”
江小池不走,“不,我要等他。”
徐洛一笑,他自然懂這是什麽意思,可是這個時候不太适合給大小姐任性,但是畢竟是兄弟的朋友,他也不便強行拖走,只能想辦法說動她,“國士輕功一流,想要從裏面逃脫易如反掌,我看他待裏面,應該是發現了什麽,俠客你自不需要擔心,再說擔心也沒用。而你站在這裏,被發現的幾率很高,你聽,”背後的院子随着他的話語也恰好發出了聲響,是那檔頭在罵人找人不利的聲音,“他們也快出來,若是你一直站在這裏,恐怕并不能給國士幫上什麽忙,反而給自己招來禍事,這樣的情況,國士想來也不願看到。”
江小池盡管內心拒絕,但是也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有理,可是現在要怎麽過去,她這一身打扮,在此地尤其突兀,從主樓前走過去,恐怕會引起注意。乞丐很熟練的把地上那喽啰的外衣解下,給她披上,“待會兒我走裏面,你走外面,記得步伐和我一致,心裏不要慌,如果是被發現了,你先跑就是。”
“那你……呢?”
“我?”他的眼睛稍稍掙開一點,笑看着江小池,“你沒見那院子裏一地的人嗎?”雖然其實算不得是他幹的,但那個确實很有說服力,至少對不太了解他的江小池來講。
從小,江小池打架都是沖在最前方,雖然她是個女孩兒,但江天霸明顯是在當作男孩兒養,即使是洛聞天,在和別人打架對峙方面,也從來不會說是要保護江小池怎麽樣,可這一天,江小池竟然遇到了兩。
或許,全洛公山的人,都忘記了,江小池到底是一個女孩兒,她也有筋疲力竭的時候,她也有技不如人的狀況。
乞丐帶着江小池來的地方不是別處正是這個院子的夥房,輕車熟路地摸了進去,他說,這些人已經吃過飯了,所以這裏的戒備很松,旁邊就是他們休息的西廂,此時人都被派出去,屋子裏空蕩蕩的,盡量不要動他們的東西,不要發出什麽異樣的聲響就行。
之後又在夥房一個櫃子裏摸了一陣,摸出一間夥夫的髒衣服,扔給江小池,江小池接過後,明顯一臉嫌棄。
“那手中那件,還是我身上這件,沒有第三個選擇。”乞丐這樣說道。
江小池只好将它套上。
乞丐說今晚這院子裏的人估計也不打算休息了,所以晚飯送了各處後,夥房就熄火也不燒水,如果我們點火肯定會被發現,幸好我趁他們送菜出去時偷留了一點,想着萬一能夠給你們吃,現在正好,你快吃吧。
雖然菜已經冷了,可是江小池一點想要嫌棄的心思都沒有,沒想到有一天,能夠安靜地吃一頓冷掉的晚飯已經如此奢侈。咬一口,這飯真硬。
吃過了飯後,江小池這才想起來問,“我看昨日有一個乞丐被抓進來,是你的朋友嗎?”
“嗯,是我的同伴。”
“可他們為何要抓乞丐進來?”
徐洛自然是不可能告訴她是乞丐先跟蹤他們,才被抓進來的,只能瞎編,“我不知道,這幫人窮兇極惡,我怎麽能夠知道他們的心思。”
江小池覺得那倒也是。
“對了,俠客,我想問問,你和國士是什麽關系?”為了不讓江小池進攻,徐洛幹脆問起了她。
江小池癟嘴,“沒什麽關系,也是朋友。”
“那你覺得他如何?”
“他如何?”江小池看着徐洛,雖然他還是一副沒有什麽精神的樣子,可總覺得這問題讓他挺興奮,“反正我也不知,總是拿些好話來哄我,說着些我聽不懂的詩詞,萬一罵我我也不知。”
“那不可能,俗話說美人如詩草木如織,我看,國士對姑娘應是真心相待。”
“你懂什麽,跟你說也說不明白。”
徐洛自稱為婦女之友,江小池這麽一說,他還就較上勁兒了,“我怎會不懂,人非草木誰無情,不如不遇傾城色。姑娘如此,他傾心也是自然。”
江小池郁卒,她只當這乞丐是半路遇見的,不知道謝靈和她的身份,她作為土匪,謝靈又是官家少爺,這土匪要如何和這官家少爺在一起,她父親還好,只要她高興都随她,先不管謝靈是否有意,謝靈的父母就肯定過不去,擺擺手,表示不談這事了。
徐洛詫異,很少見姑娘不願談與心上人之事,不過現在情況危急,也容不得他們在這裏促膝長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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