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黑水寨事件

妹妹，還有一件事想要分享給你，我親事已經定下，心中十分高興，總想着把這事情早點告訴你。許久不見來信，也不知妹妹最近怎樣，你性格豁達，無拘無束，定是暫時把姐姐給忘了。你我年紀漸長，關系越來越疏遠，隐隐有些失落，若親事定下來，妹妹一定要前來，可不許找借口。講了這麽多，想着妹妹平時也不喜歡看書識字，也不知最後能不能把話傳到妹妹心裏，是姐姐啰嗦了，盼回複。

江小池坐在蔣榕月的床上，手裏捏着那張鴛鴦紅布，她身旁就是一片星星點點噴濺的血跡，閉目沉思，良久，終于緩和了心氣，站起身。

這屋子的布置還和一兩年前自己來的時候相差無幾，區別在于，那個時候一切都是整整齊齊，而現在，滿目蒼夷，全部擺設都被人破壞過，所有的箱子櫃子匣子都有被翻動的痕跡，走到一個看起來剛重新漆過的大紅櫃子前，櫃子還留有一點漆味，抽屜已經被全部打開，實際上這屋子裏所有的東西都應該被打開過。

洛聞天在外面等了許久，不見江小池出來，又複走了進去，結果發現她在那裏查看別人的抽屜。

“怎麽了，小池？”

江小池拿起一根木頭做的玩具，她以前從沒看過，應該是蔣榕月不知從哪搞來的東西，“我只是看看蔣姐姐這裏，好久沒來了。”

洛聞天見她如此悲傷，也不知該如何言語，只能說，“小池，節哀。”

江小池又往旁邊去了點，這邊是一個雙開門的櫃子，上面刻着細細索索的雕花，算不得精致，櫃門是打開的，裏面放着一些褥子，有些已經被扯到了地上，被踩得很髒，江小池記起來了，以前每次來這裏的，蔣榕月就是從這拿出被褥來。

洛聞天估計也勸不住她，往旁邊一站，看着江小池把裏面的東西一樣樣拿出來，再整理好塞進去，這外面的留守的兵門應該不會無聊到再進來這個荒寨深處檢查櫃子，她這樣折騰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應該不會被人發現，也就由着她了。

江小池這個櫃子理完了，又摸到下一個櫃子，帶着哭腔問，“你說，他們為什麽要把這裏弄成這樣？說我們是土匪，他們才更像土匪不是嗎？”

洛聞天想了一下，“他們應該是在找東西。”

“找什麽？”

“既然罪名是謀反，那應該是在找罪證？或者是抄家。”

江小池斜着嗤笑一聲，這房裏有什麽可抄的，在那些官爺眼裏，用寒酸二字就可以形容了。

洛聞天見她這樣，只得繼續說，“謀反是重罪，可能還想搜查仔細些，所以才會這樣吧。天色已經不早了，我們什麽時候離開？”

“我今晚不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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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任性了，小池，蔣姑娘她……已經回不來了。”

“我知道。”江小池怎麽會不知道呢，她曾經想過，蔣榕月要是嫁人了以後，她們的關系也會随着距離漸漸變化的，可是，沒想到，原來不是天涯海角的距離，而是生死永別陰陽兩隔，“我想再待一會兒，你就讓我靜靜吧。”

洛聞天嘆一口氣，“那我先出去看看這裏其他屋子的情況，看能不能得到有用的信息。”

江小池點頭。

從一個櫃子裏拿出一個小木匣，江小池用手在上面撫摸着，想要打開，發現一時間還打不開，仔細看，原來還上了小鎖，江小池在剛剛的小抽屜裏找了一把小剪子，一敲，匣子就開了，匣子裏面放的是幾個瓶瓶罐罐，把其中一個揭開，應該就是普通的金瘡藥之類的，江小池把它們全部聞一遍，并沒有發現什麽特殊之處。

将匣子合上，想要放回原處，結果突然覺得不對勁。

蔣榕月的房間裏因為準備婚禮的原因，東西不算少，新新舊舊的櫃子箱子貼着牆放了一圈，門口放的那幾只，幾乎不僅是被打開翻過，根本都差點被打碎，上面被人用刀砍了好幾個大洞，再往裏面走，雖然破壞沒有前面那幾個那麽強，但是多多少少還是有些破壞，可是到這裏，這麽明顯的一個小匣子竟然都沒有被打開，江小池又往裏面挪一點。

箱子是被打開了，可也就是最上面一層的東西被不經意的翻了一下，像是在完成什麽無聊的任務一般漫不經心，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後面還剩兩個櫃子，江小池走過去，果然！

如果是抄家，也有一些貴重的東西只是被扔在地上，甚至摔壞，最後兩個櫃子被打開竟還沒碰過，難道這些東西都看不上？如果是查謀反的證據，就更不應該如此敷衍。江小池用她那很少活動的腦袋思考了一下，之覺得頭痛。總之這一切都不對勁。

就在放棄的那一刻，她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看起來拿了不少東西，實際上卻什麽都不拿。如果，本來就什麽都不想拿，而要裝作拿到了東西呢？

想到這一刻，她的背皮突然一陣發麻。

突然，牆上傳來敲擊的聲音，江小池立刻放下手中的東西跳出去。一看，外面是洛聞天。

“好像有一個巡邏的隊伍進來了，我們得趕緊走。”

江小池一看天色，再晚一些，路都難以辨認，他們又不可能點燈打上火把，再看一眼這裏，似乎把全部景色都映入的腦海，“走吧。”然後往前走，頭也不回。

洛聞天看她如此潇灑，反而有些驚奇，“小池，你要不要拿走什麽？”

江小池腳步微微停了一下，繼續往前走，風把她的話語吹到洛聞天的耳邊，“拿什麽？拿回去睹物思人嗎？”若是要這樣的話，我滿屋子的東西都有這個作用。

回到放東西的山洞後，洛聞天說現在去找客棧不太好找，而且周圍官兵多，倒也不是不能去，江小池打斷他，說就在這山洞窩一晚吧，她不介意。

洛聞天讓她坐着，自己出去跑了一會兒，帶回來了一只山兔，生好火，用樹枝粗略地蓋住洞口，微微做些僞裝。

江小池完全沒有平時的樣子，萎靡地看着壁，兩眼放空，洛聞天把帶來的幹糧烤一烤，遞給江小池，她呆呆地吃了，然後又去外面把兔子殺了剮好，拿進來繼續烤，兔子的皮洗了洗，拿到火邊烘幹，江小池已經一天多沒合眼了，原本也沒有住山洞的打算，所以他們帶的東西不多，他想用兔皮給江小池墊墊頭，畢竟用樹葉樹枝也不是那麽舒服。

江小池完全沒有領會到他的好意，甚至是在看到那張兔皮的時候心裏泛起了惡心。

最後洛聞天只能不強求的自己用了。

第二日，由于江小池對黑雲寨實情的懷疑，洛聞天就提議道混到駐軍裏面，去打聽打聽。

“你有辦法混進去？”江小池有些猶豫，這些人殺人不眨眼，能夠夷平黑雲寨，這行太危險。

洛聞天感嘆江小池竟然也有擔心自己的時候，心中倒是十分暢快，“放心，我又不會和他們起正面沖突，若是在這裏看到熟面孔，我就立即撤退。”

“可是，那畢竟是爍安令。”

“我聽說爍安令的大捕快都已經撤走，剩下的人很有可能我們互相不認識，再說了，我也不一定會被他們發現。”

他說這話的時候又是那種無比自信甚至自負的神情，以前江小池可讨厭他這樣，可現在卻覺得有些心安，她自己內心現在情緒起伏大，不适合出去打架，洛聞天好歹也在黑山黑水寨有些地位，躲躲藏藏探聽一些東西應該還是不會出問題的。

接到江小池同意的信息後，洛聞天就拿起自己的劍，走了出去。

中午的時候，他帶着從不知哪裏順來的酒菜回來了。走進洞穴，對上的是江小池充滿期待清亮的眼神，他只能搖頭。

談不上一無所獲，洛聞天隐隐約約聽到了一些消息，說是黑雲寨謀反，是和外族勾結。

江小池意外，外族勾結？難道是因為黑雲寨活動範圍很廣，在某個邊境的地方勾搭上的？不對，江小池對黑雲寨的生意模式又了解，他們幾乎不與外族買賣，她也從來沒有聽到蔣榕月談什麽外族的事。

洛聞天怕她一個人思考，把自己帶到了陰溝裏去，寬慰她道，“你也不用多想了，是否與外族勾結，也就是朝廷一句話，如果罪名真是這個，黑雲寨現在的情況也能夠理解。”

“外族？你聽到是那個族了嗎？西南方的？北方的？東邊的？”她根本不信！

“小池，你不要想了。”

“不，我覺得此事有詐。”

“什麽？”洛聞天想她真的是太倔了，沒辦法，只能順着她說，“哪裏有詐？”

“我昨日在蔣姐姐的房間裏找了一圈，發現了一個小木匣子。”

洛聞天皺眉，“那個小木匣子有什麽嗎？”

“不，沒什麽。正因為沒什麽，才有些蹊跷，我們這一路看過來那些院落房間內，東西全部被翻出來，打亂弄翻，可沒道理那麽明顯的小匣子竟然紋絲不動安然無恙，是我的話，随手拿大刀一劈就可以了。”

“可能是忘了吧，那麽多的房間。”

“不，我想，那些人不是在抄家，只是在破壞現場而已。”

洛聞天看着眼前的江小池，仿佛不認識了一般，如此沉着冷靜的推理，還是那個整天雞飛狗跳的黑水寨江大小姐嗎？“或許你說的有些對，但是目前我們也沒有辦法查清。”

江小池搖頭，“事情不去做怎麽知道能否成功，案件不去查又如何得知真相？”

“小池，我認識了你那麽多年，你那性格我是知道的，但是眼前也有爍安令和朝廷其他走狗在，你我就二人，孤立無援，我知道你十分心切地想替蔣姑娘報仇，但是這還不是時候，不如先跟我回家，我們和江寨主從長計議。”

江小池看他一眼，知他是不願意與自己冒險，也不強求，就聽了他的話，先回家，至于和寨主從長計議這種事，洛聞天都是這個态度，她爹也好不到哪去。

此事是該從長計議，但是不是和別人，而是自己要好好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