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Chapter 6】
【Chapter 6】
洛伊澤發誓這是個意外。
那本《南方國體論》是被他不小心弄下來的,他悄悄站在書架那邊時就已經看到了站在矮梯上的那位小姐。
平心而論,單從站在矮梯上的這位小姐的背影來看,即便是見慣了首都,甚至是南部女性的自己,他都得稱贊一句矮梯上這位女士是一位曼妙佳人。
但是洛伊澤熟悉尤朵拉的個性。
他沒有發現其他的陷阱機關,那麽惡作劇一定就是這位小姐了。年輕的紳士心裏也泛起了好奇。他猜測着小妹的邏輯,惡趣味地想,難不成這身姿曼妙的女士轉過臉來醜陋不堪?
這樣的惡作劇确實是第一次。
他這樣想着就靠在了身後的書架上,結果手臂就碰倒了那本《南方國體論》。
然後那位小姐轉過了身。她顯然是被吓到了,扭身時摔下矮梯直直向後面的書架砸去。
當洛伊澤撐住這位小姐的腰時,他生平第一次慶幸起自己曾被派遣在紹佩爾雷沿線席爾維斯駐紮的三年時光從沒有間斷練習劍術,否則他的身體恐怕會跟不上他的反應。
上帝保佑。這位小姐如果直直地落下去,一定會摔斷脖子一命嗚呼的。
他的喘息很急促,而他懷裏的菲蕾德緊緊地閉着雙眼屏住了氣息。
“——您沒有事吧?”洛伊澤等自己的呼吸微微平穩才反應過來松開了菲蕾德。他的手還放在這位小姐的腰上,這絕對不是紳士的舉動。
洛伊澤向後退了一步。
菲蕾德能感覺到自己的耳朵連着脖子都開始發燙了。感謝上帝,自己确實撿回了一條命,但劫後餘生的慶幸很快就被難以言喻的羞赧蓋過去。她甚至不敢擡頭看看這位救助了自己的年輕的紳士是什麽樣貌。
可這樣幹站着也不符合她對自己行為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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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将手放在了胸口,壓在繁複的紋樣上試圖用自己的動作去克制劇烈的悸動:她的心跳得那麽快。就是這樣——她将自己發燙的耳朵和脖頸最終歸咎于那不安分的心跳,然後行了個禮:
“先生,謝謝您。您的慷慨舉動剛剛解救了我的生命。”
“不必客氣,女士。”
洛伊澤的反應很快。他直到這時才顧得上打量這位小姐的穿着和容貌。
玫瑰。這是他注意到她時聯想到的第一個單詞。
這位女士穿着一件洋紅色的晚裝,從胸前那繁複的紋樣和荷葉圓領及裝飾複雜的袖子看,更像是出自紹佩爾雷裁縫的手筆。他在那裏待了三年,很容易辨認出來。
這個顏色很襯這位女士白皙的皮膚和卷曲的金發。因為兩個人湊得很近,洛伊澤嗅得到這位女士身上清淡的玫瑰露香水氣味。這容易讓他聯想起花房裏尤朵拉精心培育的薔薇。
面前的女士向他行禮時微微躬身,露出了不知是羞的還是因為害怕而泛紅的頸。
她脖子上只佩戴的一串簡單的珍珠項鏈。
洛伊澤覺得她應該佩戴一塊清澈的藍寶石貼頸項鏈才對——那與她的眼睛相稱。
這年輕的女士行禮的姿勢很是标準,洛伊澤腦海裏閃過首都貴婦的面孔,确定自己過去沒有與這位女士打過照面。雖然穿着南部制作的晚裝,但聽她的口音,絕對是盧德利人。
而适婚年齡,是首都人卻不曾在社交場合露過面的貴族女性屈指可數。
洛伊澤猶疑了一瞬,轉而微笑起來,他将手放在胸膛上,向菲蕾德回禮:
“很榮幸能在埃文斯的府邸見到您,佩雷斯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