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孩子

孩子

永琪、小燕子、艾樂、簫劍四人一路上喬裝成去南方探親的公子小姐。永琪改叫艾琪，扮成艾樂的哥哥；小燕子改叫簫燕，扮作簫劍的妹妹。柳紅是丫頭，柳青是車夫，福爾泰是護衛。

因為乾隆不允許在各個府各個縣市大張旗鼓地追捕他們，所以當地官兵盤查的不是很嚴，并沒有四處張貼他們的畫像鬧得滿城風雨，而是秘密查找。

各地的民間組織對此毫不知情，沒有聽到半點風聲。所以像天地會、白蓮教這樣的秘密結社對他們不構成威脅，真正對永琪他們有威脅的都是京城來的大內高手。

這些京城來的大內高手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皇帝派來的，主要是探清他們的下落，确認他們的安全，再勸他們回去；另一部分是皇後派來的，要置他們于死地。

乾隆對永琪他們了解頗深，知道他們這一群人不可能會分開。這麽多人長途跋涉需要代步工具，他下令将馬車和車隊作為重點排查的對象。

艾樂建議大家不要只走陸路，水路也要走，這樣比較容易隐匿行蹤。他知道被乾隆派來的人發現沒什麽危險，但要是被皇後派來的人發現他們的行蹤可就不好了。

永琪他們聽從艾樂的建議，在北京包了一艘畫舫船，準備坐船沿京杭大運河一路南下，到杭州之後再走陸路去雲南大理。

他們中途停靠補給時，沿途的官兵對畫舫船上的人員只是例行檢查，并沒有拿着他們的畫像對照抓捕，這給他們帶來很大的便利。

逃亡了近一個月，他們途徑“煙花三月下揚州”的揚州，“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的蘇州，一路上游山玩水，惬意的絲毫不像是在逃亡。

這一日，他們的船行駛到了烏鎮的地界。這個時候雖然已經入秋，但是盛夏時的暑氣并沒有完全消退。小燕子來到了甲板上，想吹吹風。永琪跟了出來，遠遠地看了她一會兒，正準備走過去。

突然，小燕子發現遠處的河面上有一個小孩。那個小孩看似三四歲，只露出了半邊身子，下半身都浸泡在水裏。

“你們快出來看，前面好像有一個小孩。我先去救人。”小燕子着急地喊大家出來，緊接着她就跳進了水裏，往小孩那游。

永琪被她的這一舉動吓壞了，小燕子雖然會水，但是并不精通水性。他慌忙脫下外衣，跟着跳進了水裏，前去接應小燕子。

這個時候簫劍他們也陸續都從船艙裏出來了，看到這種情況都忙活開了。柳青、柳紅和福爾泰都不會游泳，遇到這種情況只能在船上幹着急。

艾樂吩咐船長調整方向，讓船往小孩那邊行駛。簫劍吩咐柳青和柳紅找來了幾捆結實的水繩和幾根門闩，他将水繩的一頭綁在了門闩的中間，另一頭綁在了船沿的圍欄上，以備不時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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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燕子仗着自己懂點水性，第一時間下水準備游過去救人，然而在半道上就游不動了，幸好永琪趕來的及時。

永琪要救小燕子就沒有餘力再去救小孩，只得帶着她往回游。簫劍将綁着水繩的門闩扔向了他。他一手抓住繩子一手抱着小燕子，被大家拉上了船。

“小燕子，你水性不好，那孩子離我們這麽遠，何不等到船靠近他了再下水救人？你這樣知道我有多擔心嗎？”永琪臉色發白，上船後仍心有餘悸。

小燕子在水中脫力，被嗆了好幾口水，這會兒有點虛弱地躺在永琪懷裏說道：“我一看到那麽小的孩子在水裏掙紮，我就等不及，你們快去救孩子。”

“你不用擔心，大家會把那小孩救上來的。天涼，先去換身衣服吧，你衣服都濕透了。”永琪抱着小燕子進了她的房間，叫柳紅跟進來給她換衣服。

船行駛的速度并不比人游泳的速度慢，只是等待的時間十分的難熬，所以才會覺得它慢。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仿佛過了一萬年，他們的船終于靠近了小孩，隐約可以聽到小孩虛弱的哭聲。

他們這才發現，小孩是坐在一個男子的脖子上。動蕩的河水時而淹沒男子頭頂，時而又在男子的口鼻以下。

畫舫這麽大的船不像小舟，不能離小孩太近。艾樂和簫劍生于江南水鄉，深谙水性，這會兒雙雙躍入河中，游向水中的兩人。

男子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看到終于有人來了，激動之下回光返照，艱難地說道：“救……我兒子。”他們乘坐的船沉了，會游泳的自顧逃命了，不會游泳的大多已經淹死了。

他抱住沉船的桅杆，讓兒子坐在他脖子上好露出水面，等人來救援。這一等就是半個多時辰，總算是讓他等來了人，可以安心閉眼了。

艾樂抱着孩子，踏着桅杆，借力躍上了船。簫劍環住那名男子的腰，也同樣躍上了船。小孩還好，男子則已經沒了呼吸和心跳。

救治溺水的人船長是最有經驗的，他折騰了一陣之後還是沒能把人救活。這種情況下對男子進行人工呼吸或許能夠湊效，然而船上這麽多人知道有這個方法的只有艾樂，可他也并不懂怎麽操作。

艾樂一上船就抱着孩子去他的房間裏換衣服。沒有孩童的衣服，他就拿了兩件自己的雪白的裏衣給孩子穿上。

衣服剛好将小孩全身都遮住了，倒省了穿褲子。他幫小孩把長長的袖子往上卷，直到露出一雙肉嘟嘟的小手，這才去屏風後面将自己身上的濕衣服換了。

等到他換好衣服牽着小孩的手從房間裏出來，走到甲板上的時候，小孩父親的屍體已經僵硬了。小孩跑上前去呼喚他的父親，怎麽叫都叫不醒。

這樣的場景觸動了艾樂心中的那一根弦，如果不是極力忍住，眼淚就要掉下來了。好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小孩身上，誰都沒有注意到艾樂那一閃即逝，異常脆弱的表情。

不管是前世還是今生，艾樂都是缺乏父愛的。看見別人父慈子孝，他要比旁人更敏感一些。從小他的生命中就沒有父親，在乾隆與外公外婆之間，他選擇了外公外婆。

大家好不容易把人從河裏救上來了，結果人死了，也不好再把人給扔下河去。于是大家決定等船停靠到下一個碼頭的時候，上岸找個合适的地方将小孩的父親給安葬了。

艾樂抽出随身帶着的竹笛，吹奏哀樂，這是他現在唯一能為死者做的了。簫劍從艾樂的笛聲中聽出了無盡的悲傷，想不到艾樂原來還有如此感性的一面。

小孩和小孩父親身上的身份印信早就被河水給沖走了，無法确認他們的身份，也就不知道小孩還有沒有其他親人。不過看他們的皮膚白嫩，衣着的布料都是上等，不像是出身貧苦的人家。

安葬了小孩的父親之後，大家從小孩的口中得知，小孩名叫洛羽，今年五歲，會寫自己的名字。他們家是書香門第，五代單傳。他母親早亡，現在父親又死了，在世上已經沒有其他的親人了。

大家同情小孩的遭遇，做不到不管這個孩子，便帶着他一同上路了。可他們現在畢竟是逃犯，孩子跟着他們會受到牽連，便準備找一戶靠譜的人家收養這個孩子。

他們也不敢将孩子随意地交給不認識的人家，在讨論之後決定改道去南陽。簫劍在南陽有個姓賀的朋友成婚多年無子，一定會樂意收養這個孩子。

從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去南陽的話，就不能再走水路了。他們購買了一輛馬車和幾匹健馬，棄了水路改走陸路。

洛羽的命是艾樂救的，這個孩子比較粘艾樂。官兵盤問時候問了大人還不夠，又問孩子，在聽到洛羽說艾樂是他爹，艾琪是他大伯，簫燕是他大伯母，簫劍是他幹爹的時候才滿意的放行。

原本永琪他們是想讓洛羽扮成永琪和小燕子的孩子的，奈何這孩子無論如何都不願意配合，也就只能這樣了。

有洛羽在，官兵怎麽也想不到他們一次次放走的人就是他們要找的人。他們只知道要找的人是五男二女，其中兩男一女有畫像可以對照，另外幾人不明身份，可也沒聽說過逃犯中還有個孩子的。

即便如此，他們還是暴露了行蹤。沿途的官兵好糊弄，從京城來的大內高手可不是吃素的。早在他們安葬孩子的父親的時候就已經被盯上了。

盯上永琪他們的有兩批人，皇帝派來的那批人在明，皇後派來的那批人在暗。在皇帝派來的那批人動手之前，隐藏在暗處的那批人不會動手。正是因為這樣，永琪他們才能在被發現之後度過一段安然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