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鞭子

第19章 鞭子

◎溫澤熙握了握拳,一瘸一拐地走進了首領帳篷。◎

“溫澤熙,最後一次,別試探我。”

赫堯一眼就看穿了溫澤熙試探的小把戲,說完他将目光落在那張寫着奇怪文字的獸皮上,神色閃爍了一下,丢開人把獸皮奪了過來。

“滄淵,拖下去三十鞭。”冷漠的聲音下達了無情的判決。

帳篷外守着的獸人掀開門簾走了進來。

滄淵恭敬應道:“是。”随後目光放在了剛剛“豪言壯語”的小獸人身上。

他望着溫澤熙,眼中第一次露出了些許敬佩的神色。

這人,竟然敢喜歡他們首領?腦子沒毛病吧?

“咳咳。”溫澤熙埋頭咳嗽時,一只胳膊就被滄淵拽了起來。

三十鞭并不是太嚴重的懲罰,但對于溫澤熙來說卻是一次難以磨滅的經歷。

“咻——!咻——!”細長的鞭子劃破空氣,狠狠鞭撻在身上,脆弱的毛細血管破裂,溫澤熙脆弱的背部幾乎瞬間濺起了血色,血液順着他弓起的背部沿着脊椎劃落了下來。

“唔啊!”本憋着不出聲的溫澤熙在一道道狠鞭下叫出了聲。

他第一次體會到原來鞭子打在身上是這麽的痛,疼得他大腦都在抽搐,眼淚更是不受控制地滑落。

“啪!啪!啪!”□□和鞭子摩擦的聲音不斷落下,溫澤熙心裏那點沒多少的自尊心搖搖欲墜,若是此時赫堯在場,他或許就會求饒了。

滄淵面無表情望着被行刑者,沒有因為對方的眼淚和□□而軟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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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三十鞭執行完成,他才揮手讓人把溫澤熙從木樁上放了下來。

“你自己走,還是我拖你進去?”滄淵望着摔倒在地上抽氣的小獸人,冷漠無情道,“首領還有話問你。”

溫澤熙渾身顫抖着,在滄淵靠近的時候反射性抽搐了幾下。

他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後知後覺細聲回應:“我自己走。”

滄淵點了點頭,做了個請的姿勢。

“……”溫澤熙急促地喘息着,眼前一片模糊,背部幾乎沒了知覺。

他之前被骨刀劃傷的傷口又流出了鮮血,此時血跡斑駁的模樣,看着好不可憐。

溫澤熙握了握拳,抹了一把哭花的臉,費力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進了首領帳篷。

這次他終于學乖了,停留在門口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

直到赫堯叫他。

“你會認字?”

“回首領,會一點。”

“這是什麽字?”

“我不知道,我在夢中學的。”

聽見這個回複,赫堯眯起了眼,眸光意味不明。

溫澤熙感覺到頭頂帶着冷意的探究目光,下意識繃緊了皮肉,對赫堯的恨意此時在面對本尊時全變成了懼意。

他雙目低垂,用一副老實巴交的乖順模樣重複了一遍。

“真的是在夢中學的,我從小到大沒離開過灰狼部落,這次是第一次出遠門,灰狼部落根本沒有人會識字,這些真的是我在夢中學的。”

赫堯聽後神色沒有絲毫變化,讓人根本捉摸不透他究竟在想什麽。

他淡淡地繼續問:“什麽夢?”

“我看不清,是一團灰蒙蒙的霧,對方說他是獸神,問我想不想學字,我那時候沒想那麽多,就說想,他就教我了。”

“……”赫堯沉默了許久,視線逡巡在那一張獸皮紙上。

上面的符文工整而帶着一種神秘的美,是他從沒見過的文字。

他伸手朝溫澤熙勾了勾手指:“過來,你寫給我看,要是敢騙我,我就把你的舌頭拔下來。”

溫澤熙一聽他說“過來”兩個字就神經反射地顫抖了一下。

屏住呼吸向前走了兩步,他有些遲疑開口:“首領,這裏沒有木棍也沒有木炭,我用什麽寫?”

赫堯聽後唇角倏爾勾出一抹笑意,他直接将石桌上的骨刀丢給了溫澤熙。

“你說呢。”

溫澤熙看着骨刀抿了抿唇,明白了對方是想讓他割手指用血來做筆墨。

雖然明知道是戲耍和侮辱,但他沒有選擇。

他咽了咽口水,俯身撿起骨刀。

其實溫澤熙是個很耐疼的人,上輩子他隔三差五就要做各種體檢,有些甚至就是折磨。

小的時候,他不明白為什麽治病反而會更痛苦,醫院不是應該讓他不疼嗎?

久而久之,他習慣了。

但耐疼不等于不疼。

殷紅的血液在獸皮紙上寫下了幾個字,赫堯對比了兩下,沒再說話,只是揮手讓他出去。

溫澤熙握着還在滴血的手指,應了一聲離開了帳篷。

一出來,雖然空氣依舊悶熱,但溫澤熙卻覺得舒了一口氣,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在滄淵等幾名獸人的視線下快速走了。

……

溫澤熙離開後,首領帳篷內走進幾人,分別是差點命懸一線的狩獵隊領頭伏勇,以及萬獸部落的祭祀。

“說說吧,狩獵那天是什麽情況?”赫堯坐在首位上,單手撐着額頭,視線審視着幾人,神情冷若冰霜。

做為大難不死的狩獵隊領頭,伏勇連忙半跪着回道:“回首領,我那天被千足蟲咬到就中毒昏迷了,在意識越來越模糊的時候,我感覺有人在我嘴裏塞了什麽東西,之後我就感覺身體好像被一股神秘力量護着,一直持續到我回到部落得到祭司大人的解藥 ”

赫堯聽完不着痕跡看了眼一旁的雄厲。

雄厲咽了口唾沫,他那天光顧着報告“牆”的事了,忘記了這茬。

其實那天回到部落後,他仔細想了想,覺得伏勇能堅持回到部落或許根本不是那人參片的功能,畢竟一株草藥怎麽可能會有這樣的效果。

而且部落裏還一直流傳着一個更合理解釋——是獸神在保佑伏勇。

他覺得這個解釋更有說服力,也就淡忘了人參片這件事。

誰知道今天首領竟會突然調查這事!

想着剛剛伏勇說的話,雄厲意識到那小美人給他的人參片好像真的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而他竟然不知道扔哪去了?暴殄天物啊!

一系列複雜悔恨的情緒在雄厲腦海裏跌宕起伏一晃而過。

當面對赫堯的質問,他抹了把腦門上的冷汗,半跪着将溫澤熙的事事無巨細禀告了出來。

赫堯聞言若有所思,又瞥向伏勇,神情銳利問他:“你知道是他嗎?”

“回到部落後聽說過。”伏勇頂着窒息的威壓點了點頭,随即老實交代,“我也覺得是那藥物作用讓我堅持回到了部落,不過部落裏的人都說是我自己身體好的緣故,漸漸的,我也就沒注意。”

其實,說到底,他之前與雄厲一樣,是不怎麽相信一個來自小部落的獸人會治療之術的

所以在聽說溫澤熙曾給自己塞了草藥後,他也只是讓人送了肉過去以表感謝,并沒有真的當回事。

可在祭司那裏拿了解毒和恢複身體的草藥吃後,他再也沒有那天那種精氣神被某種神秘的東西護着的感覺了,而且因為千足蟲的毒性,他身體每到晚上都隐隐有些陰痛。

每到這個時候,他又懷疑起來:或許自己能夠活着回來,真的是那藥片的功效。

原本他還搖擺不定,半信半疑,如今首領問起,他心裏更加篤定:那人給他塞的草藥絕對不是一般的草藥!等有機會他得再去要一片!

赫堯聽完伏勇的話,沉思了片刻,在衆人都猜不中這位爺的心思時,他忽然開口:“再聊聊曼陀羅中毒一事吧。”

聽見曼陀羅中毒一事,祭司站了出來,因為他身體原因,赫堯免了他半跪行禮。

祭司:“首領,曼陀羅一事實屬意外,曼陀羅的花和我們之前吃的一種植物很相像,所以采摘隊才誤采了回來。”

“可是溫澤熙明明提醒了他們這植物有毒,為什麽沒有人聽?”赫堯的聲音徒然低沉下去,深邃的黑目中也慢慢蒙上了一層危險的寒光。

其實這件事之前他就處理過了,不過在知道溫澤熙那莫名其妙的“夢中學字”後,很多事他再細細一想,發現那小崽子比他想象的還要“有趣”。

一行人聽着首領的質問,紛紛将頭埋低,似乎都知道這事的責任誰都逃不過,尤其是在場的雄厲和伏勇,恨不得把頭埋進地底裏。

赫堯目光瘆人地巡視了一圈,看着默不作聲的一群人,繼續道:“解毒的人是原采摘隊領頭凝纖纖,是吧?祭司,把這件事原封不動說一遍,我要知道他一個連曼陀羅有毒都不知道的亞獸人,怎麽就敢亂嘗植物,還誤打誤撞解了毒?我看起來像沒分化的小孩嗎?”

所有人的頭垂得更低了。

祭司也意識到這事的漏洞有多大,可當時他竟然就那麽信任了溫澤熙的話。

今夜,注定是個不和平的夜晚,發生了什麽外人不得而知,只知道連在首領身邊幹事的雄厲和伏勇都被鞭責了很多鞭。

而一些地位不夠的相關獸人和亞獸人更是接連被處死了很多,其中之一就有前采摘隊領頭凝纖纖。

………

采摘隊。

“領頭,我有個朋友說,凝纖纖被處死了,他臨死都在嘶吼着要見首領,可首領根本不見他。”一名亞獸人一邊處理着手裏的野菜,一邊對篝火旁的槿說道。

如今槿成了采摘隊的新領頭,這是他從前想都不敢想的。

因為在他前面不僅有凝纖纖這位跟着祭司大人學過辨認植物的亞獸人,還有舒雅這位經驗老道的亞獸人。

而他這個在采摘隊一直默默無聞的人,怎麽看都不可能成為領頭。

但意外就是這麽猝不及防。

他做為在采摘隊年限僅次于凝纖纖和舒雅的排名第三的最有經驗的亞獸人,竟然一朝就同時排除了兩位最強力的競争對手,一舉成為了采摘隊領頭!

這太不可思議了。

哪怕他已經帶隊了好幾天,他還是覺得像做夢一樣。

他之前還心想自己要是有一點權力就好了,這會兒,這願望就實現了!

“領頭,你咋不說話呢?”處理植物的亞獸人很喜歡現在的領頭,比以往的領頭都好相處,也從不會打罵人。

槿回過神來搖了搖頭,腦海裏忽然出現一個獸人俊俏的面孔,他看向篝火,臉龐微紅。

“娜娜,你有喜歡的獸人嗎?”

“有啊,對方就是狩獵隊的,我們已經決定了等明年就在祭司的見證下結為伴侶。”

“那很不錯啊,真好。”槿用木棍掏了掏篝火,火星子瞬間拔高炸裂。

“領頭有喜歡的人啦?誰呀?說來聽聽?我的獸人也是我當初主動追的,我可有經驗了,你可以教你。”

槿扭頭看向他,搖了搖頭:“追不到的,他已經有人了。”他是首領的人,他可沒命去追。

………

溫澤熙這邊,他一回到祭司帳篷,犽果和虎涯兩人就第一時間迎了上來。

“熙大人!你怎麽渾身都是血!?”

“熙哥!你怎麽受傷了!?”

“別聲張,我沒事,等會兒用草藥擦擦就好,祭司大人呢?”

犽果:“祭司大人帶着凝纖纖一早就出去了。”

“凝纖纖也跟着去了?”

犽果點了點頭:“嗯,似乎是狩獵隊那邊有人受傷了,祭司大人人手不夠,就把人帶走了。”

溫澤熙聞言勾了勾嘴角:“是嘛,挺好的。”

犽果想着凝纖纖對他盛氣淩人的模樣,撇了撇嘴道:“熙哥,我看那個人根本不會認草藥,你肯定是騙人的。”

“哦,你看出來了。”溫澤熙挑了挑眉。

犽果:“那有什麽看不出來的,他跟在祭司大人身邊,啥都不會。”

溫澤熙輕笑了一聲:“既然你都看出來的,他肯定早猜到了。”說着,他拍了拍犽果肩膀,“不用煩,之後不會再看見他了。”

“欸?”犽果眨了眨眼,有些聽不懂。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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