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對打

第29章 對打

◎赫堯捋了捋沾着汗珠的頭發，終于大發慈悲放過了已經慘不忍睹的溫澤熙。◎

溫澤熙的心随着他茶杯的落下“咯噔”跳了一下。

他小心翼翼擡眉看了眼石桌後的人, 揣摩着這人究竟是什麽心思。

赫堯聲線毫無起伏道：“我看了出爐的青磚，硬度很好，你之前說的砌牆的材料我已經讓人找到了，牆體也讓人嘗試砌了一面, 确實不錯, 這次你功勞最大, 說吧, 想要什麽？”

溫澤熙眨了眨眼，沉思片刻挑了好聽的話講：“能為首領分憂是我的榮幸, 我能在萬獸部落吃穿不愁已經是奢侈，不敢再奢求太多。”

赫堯歪着頭, 手指微曲撐着臉頰, 漆黑的瞳仁直直地凝視着溫澤熙, 沒人能看懂其中的情緒。

溫澤熙本能地感受到逡巡在頭頂的目光變得冰涼, 他心底微顫，喉結輕輕地上下滑動了一下。

他不知道眼前這個變态暴君又想出了什麽法子折磨他。

“過來。”赫堯忽然沉聲道。

溫澤熙身體下意識抖顫了一下, 他覺得自己都快被這人玩出心理陰影了。

他跪着慢慢挪了過去。

赫堯叉開兩條緊實修長的腿，微俯下身, 掐住了溫澤熙的下巴, 讓他的臉頰朝向自己。

他左右轉動着打量了兩眼, 忽然開口：“有人說你每天早上圍着部落跑，跑什麽？”

“鍛煉, 我想變強一點。”溫澤熙沒有絲毫的猶豫, 實話實說，“至少像個獸人一樣。”

赫堯聞言沉默了一下, 猝不及防起身, 拎着溫澤熙走到了帳篷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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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氣溫偏低, 溫澤熙的雞皮疙瘩被驚起，他正郁悶赫堯又要做什麽時，頭頂傳來了對方戲谑暴虐的聲音。

“跑步有什麽用，以後我陪你對打，打到你變強為止。”

說完，赫堯将人扔到了地上。

溫澤熙怔了一下，擡頭朝赫堯乖巧地眨了眨眼睛。

對打？

他心裏微沉，這節奏是以後每天都要見到這暴君？他還活不活了？

再說，和這人對打？

确定不是來挨打的嗎？

赫堯這是換個方式折磨他吧。

MD，真踏馬變态，有隐疾又不是他的問題，至于逮着他不放嗎？

“怎麽？你有問題？”赫堯淩厲的目光掃去。

溫澤熙頓時渾身發寒，連連搖頭：“沒有！沒有！首領能幫我變強是我的榮幸。”

赫堯扯唇輕笑，傲慢的神色中帶着玩弄：“那現在就開始吧。”

“嗯？”溫澤熙疑惑一聲。

他還沒做好任何準備，一個灌着風聲的拳頭就已經揮到了他門面上。

“砰！”

他被揍飛出去，半響才捂着臉爬了起來，擡頭瞅了眼正活動着手腕的赫堯，心裏苦水都快變成汪洋了。

果然就是單方面挨打。

近乎半個時辰的比劃後——

赫堯捋了捋沾着汗珠的頭發，終于大發慈悲放過了已經慘不忍睹的溫澤熙。

“回去吧。”發洩過後，赫堯的情緒肉眼可見輕松愉悅了許多，對溫澤熙說話的語氣甚至都不再那麽冷冰冰的。

這也讓他更加堅定，多餘的精力确實可以換個法子釋放出來。

只是可憐了溫澤熙，他一瘸一拐起身，被人揍了一頓還得出聲感謝，随後才敢離開。

赫堯望着溫澤熙的背影，深邃的眸子微微眯了起來。

他其實并不喜歡有人近身，但溫澤熙是個意外，從第一面起就是個超出他意料之外的人。

這時，一名編着長辮，長相頗有些書卷氣的獸人走了過來。

“首領，按照您的吩咐，已經擴大了陶器隊的規模和人數，這些天奴隸們晝夜不息趕制出了好幾個大型的窯爐，現已經投入使用，不過死了不少奴隸。”

赫堯對此沒什麽反應，只是揮了揮手算是知道了，随即轉身朝帳篷內走去。

“赤珈，你覺得在凜冬來臨前，能修築好高牆嗎？”赫堯詢問着。

名叫“赤珈”的獸人微微颔首，他雙手捧着一本厚厚的獸皮書，上面正是一個個奇形怪狀的文字。

不過通過那類似甲骨文般的文字可以看出，這套文字體系還不夠完整，很多地方都是用繪畫的象形圖案來充當文字解釋。

赤珈開口道：“若是将部落的所有奴隸和一般獸人以及亞獸人都投入進去或許有可能，我們部落的邊界太過廣泛，一旦修築高牆，所需要的磚塊數量極其龐大，僅靠陶器隊的人不可能短短幾個月就完成修建，何況……”

“嗯？”赫堯望着他，示意他繼續說。

赤珈類似于萬獸部落的行政官，在部落裏被尊稱為“副首”，他專門處理赫堯頒布的發展和擴大部落的各項命令和指令。

若說赫堯的貼身侍從——滄淵是赫堯身邊的“一把利刃”，那麽赤珈就是名副其實的赫堯身邊的“智囊團”。

他精通獸文，通過萬獸部落一代代遺傳下來的獸皮書，他掌握着萬獸部落發展過程中各方面的知識，是真正的蠻荒社會的學識淵博者。

他的地位和部落職能在其他部落絕無僅有。

因為在其他部落，通曉天文地理的祭司就掌管着文字和傳承，也是因此，才會有一個部落裏，首領和祭司幾乎分割部落的所有權力。

但這在萬獸部落就截然不同。

萬獸部落的首領赫堯将祭司的權力一分為二，還将掌管文字和部落傳承的人攬入了自己麾下。

這也是赫堯在萬獸部落一人獨大、享有至高無上權力的原因之一。

赤珈繼續說道：“我聽陶器隊的領頭驚砂說，溫澤熙想要修築的高牆并不僅僅是修築一面牆體，好像是更複雜的一面牆，我覺得若是他真的還有其他想法，值得我們冒險一試。”

赫堯聽着他的話，第一次從他語氣裏聽出了對于另一個獸人的欣賞之情，唇角微勾。

“你對他評價很高啊。”

赤珈沒有絲毫猶豫地開口：“他很聰明，若是他沒有說謊，那麽他很可能真的通過那個夢學習到了一些我們無法想象的東西，而且屬下懷疑，溫澤熙可能就是亞熠大人預言的那個人。”

赫堯瞳孔微縮了一下，赤珈口中的“亞熠大人”正是萬獸部落上任祭司，也是他的爹爹。

“首領，溫澤熙寫出來的符文我研究過了，是一種比我們部落的語言更完整的文字，向他傳達這種文字的人必然生活在一個更龐大更恐怖的部落裏，若是溫澤熙一直學習下去的話，他早晚會超越我們，到那時，要麽他一心一意為我們所用，要麽他可能會颠覆首領您的統治。”

赤珈欣賞溫澤熙是一回事，做為萬獸部落的副手，他必須時刻看清任何人對于部落的威脅。

溫澤熙，就是一個機遇與威脅并存的獸人。

任何一位部落首領都絕不會讓威脅他統治地位的人存在，赫堯也是。

他閉了閉眼讓赤珈下去。

當寬敞的帳篷內只剩下赫堯一個人時，他在原地停留了片刻，走到了石床邊，單手擡起幾噸重的石頭，從下方拿出來一張獸皮。

獸皮中央畫着一個抽象的圖案，像一只什麽動物，它的上方沐浴着太陽聖輝，寓意着它權力與地位的非凡，而他下方是一只抽象的鳥兒在守護着，這是萬獸部落傳說中的守護神獸，是他們部落的圖騰，寓意着部落的繼承正統和獸神的認可。

赫堯曾經一直以為那就是自己的獸形，因為他爹爹做為原來萬獸部落的大祭司，曾經預言過，将來會有一個獸人統領萬獸部落，将部落帶上一個前所未有輝煌的程度。

他一直以為那就是自己。

可如今聽了赤珈的一句話，他忽然懷疑起來。

舉着獸皮對着篝火，呈現棕紅色透明的獸皮上，粗糙的灰色顏料勾勒出來一只有着尖耳圓腦袋的動物。

赫堯一直盯着，忽然不可抑制地想到了溫澤熙的獸形。

狼！

那狼崽子将來會把他取而代之？

這個念頭剛迸現出來，赫堯眸中就顯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殺機。

……

溫澤熙剛離開首領帳篷，還沒走幾步，就被祭司的徒弟——月爍攔住了。

對方以“學術交流”的名義說想去他的帳篷裏請教和學習草藥。

“……”溫澤熙愣了一下，歪着頭打量了一下月爍，倏地裂出一口大白牙和燦爛的笑容，“當然可以，月爍大人能和我探讨草藥是我的榮幸～”

月爍見他同意了，面上歡喜着，但眼中卻流過一絲冷芒。

帳篷裏，對于月爍的刁難和種種問題，溫澤熙知無不言，态度誠懇到連月爍自己都差點坐不住。

他本是來刁難溫澤熙，好讓對方知難而退，認清自己地位的，誰知一個交流下來，他倒是草藥知識和治療之術更為貧瘠的那個。

在月爍消化新知識時，溫澤熙不緊不慢煮了一杯涼茶，用竹筒盛了一杯後遞給了對方，而後才繼續展開了一個新話題。

“其實學習草藥不僅要學習如何辨別植物和它的用處功效等，還要知道與它相克的植物，這樣可以避免誤食造成嚴重後果。”

“相克？”月爍捧着竹筒愣了愣。

他并不知道草藥之間還會産生一些反應致使本來無毒的草藥變成劇毒。

溫澤熙點了點頭，又展開給他解釋了一番。

說到後面，他還拿自己背篼裏的藥材進行了舉例，解釋了這種藥材單服或者混合一般的草藥是沒問題的，不過若是混合了某些植物，就會瞬間從致命療傷的藥汁變成毒藥。

“！”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的月爍眼睛亮了亮，一時間都忘記了自己是來教訓溫澤熙的了，只一個勁地想讓溫澤熙講得更詳細、更細致一些。

溫澤熙自然滿足了他的請求，語畢還叮囑了他一句：“這些草藥若是混合着服用，我一時間也分辨不出來，所以月爍大人在使用它們的時候要小心一點。”

月爍：“當然當然！”

一直到傍晚狩獵隊歸來，月爍才不得不起身離開，他腦海裏回蕩着溫澤熙的話，嘴角不可抑制地揚了上去。

溫澤熙并沒有在意他的微表情，吃了晚飯就打算去部落範圍的小山林裏閑逛一下，算是消食了。

作者有話說：

作者（焦急萬分）：兒啊，輕點！輕點！你現在下手太重，将來腰就得斷了啊！

赫堯（滿不在乎）：嗯哼？

下章受受獸形與攻見面啦。

溫澤熙（一無所知）：“咪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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