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威

第33章 威

◎威被眼前的光景弄得有些晃神，回過神來後，他戒備地望着溫澤熙。◎

次日, 溫澤熙外出晨跑時才聽說那名叫做“威”的獸人被赫堯一巴掌打聾了耳朵，半邊臉都癱了，同側的眼睛也瞎了，去過祭師帳篷, 但沒辦法治療。

也是因此, 他被驅逐出了狩獵隊。

而那亞獸人“香昙”不知是不是昨晚受到了驚吓, 孩子沒了。

不過比起淪為廢人的威來說, 他除了孩子，其餘生活方面似乎并沒有變化, 只是他身邊的獸人從威換成了另一個。

……

溫澤熙早早結束了晨跑，留了點時間打探了一下威搬離狩獵隊後居住的地方——廢人溝。

“廢人溝”處在萬獸部落最外圍平原上的一個小角落裏, 是部落裏老人和殘缺獸人的居住地。

比起溫澤熙所住的山腰, “廢人溝”的帳篷顯得格外擁擠, 地面上原本青綠的草地也只剩下黃黑色的泥土和被踩踏得硬邦邦的土塊。

整個給人一種“貧民窟”的錯覺。

“廢人溝”沒有青山綠水, 只有淩亂的帳篷和渾身污垢游蕩的人。

溫澤熙的面貌和穿着太格格不入，幾乎剛踏進來就吸引了不少如狼似虎般的目光。

他蹙着眉, 慢慢伸手捂住了鼻子，放緩了呼吸, 極力忍耐着四周刺鼻的腥臊味。

走了幾步, 他只有一個感覺。

太難下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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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裏的地面也不知道是怎麽弄的, 黑黢黢的像似塗抹了一層屍油血污一樣，時而還會有排洩物擋路, 即使躲過了這些肮髒的東西, 踩踏在地面上依舊會有明顯的粘稠感。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溫澤熙終于找到了昨晚搬來的威, 對方一臉頹喪, 臉上寫滿了“等死”兩個字。

溫澤熙站在他的帳篷門口, 皺起的眉頭慢慢松動，主動打了一聲招呼：“威。”

威聽見有人叫自己，眼珠子動了動，他看向溫澤熙，原本灰敗的表情像似驟然撕裂開來般，他費力地擡起手指着溫澤熙，幹澀的嗓子像似被一只無形的手腕扼住，半天才沙啞地吐出一個“你”字。

“你放心，我不是來找你報仇的，我們之間其實沒什麽深仇大恨，不是嗎？何必因為一個亞獸人徒增一個敵人。”

溫澤熙輕笑着，晨曦的暖陽從山巅灑下，如劈下了一道金色的溝壑，而這道金輝正巧打在他身上，猶如鍍上了一層神秘而美麗的金紗。

威被眼前的光景弄得有些晃神，回過神來後，他戒備地望着溫澤熙。

現在的他已經不是狩獵隊的成員，态度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傲慢，他仔細聽着溫澤熙的話，心裏覺得對方說的沒錯，他原本就和溫澤熙沒有什麽矛盾。

要不是香昙那個賤人為了什麽肥皂果撺掇他去找溫澤熙，他也不會落到現在這個地位！

只是他依舊不敢掉以輕心，他不信溫澤熙不是來報仇的，若不是來報仇，對方怎麽會來到這種地方！

之前他一直在狩獵隊裏早出晚歸，部落裏近期發生的一些不大不小的事根本不知。

而昨晚他來到這裏之後，才從旁人嘴裏知曉，原來溫澤熙不僅會治療之術，還會燒制陶器，還有那啥“牆”，也是這人提出來的。

知道這些後，威才意識到自己之前說溫澤熙吃白食有多麽的可笑和無知。

溫澤熙并不在乎他沉默的态度，自顧自蹲下身來，拉進了彼此的距離，臉上帶着蠱惑的笑容。

“我聽說首領把你的耳朵打聾了一只，同一邊的臉也癱了，是嗎？”

威渾身顫抖了一下，此時他依舊不敢回想昨晚首領暴怒的模樣，要不是親眼所見，他根本不敢相信，首領的氣勢竟然那麽恐怖，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眼前這個人。

什麽不在乎！都是放屁！

首領要是不在乎溫澤熙，會因為他揮了一拳頭就廢了他嗎？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威竭力控制着呼吸，并不想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

可失去一切的他根本沒辦法抑制自己，他粗喘着，溢滿血絲的眼睛裏全是悔恨。

溫澤熙露出一絲驚訝，輕笑道：“怎麽會呢，我來找你，自然是因為你對我有用啊。”

“我有用？”威的氣息逐漸不受控制起來，他拍打着自己受傷的耳朵，破罐子破摔道，“看見了吧！我這邊的耳朵已經聽不見了！眼睛也看不見了！臉也沒有任何感覺！這樣的我，哪怕野獸沖到我面前，我可能都發現不了！我已經廢了！！”

溫澤熙沒有打斷他的發洩，而是等他抓着自己的頭發暴躁不安的時候，才适時開口，語氣不輕不重，顯得極其真誠。

“或許我有辦法，如果你願意相信我，我可以幫你檢查一下，像你這樣的情況，我有一個猜測，但需要檢查後才能确認。”

威猛地擡起頭，緊緊凝視着眼前的獸人，對方姣好的容顏帶着燦爛的金輝，一時間竟然變得神聖起來。

他伸出了手，試圖觸摸這抹救贖的光輝。

“你有辦法治療我？”他的語氣帶着輕顫，半信半疑，但神情卻像似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一般，已然動搖了。

他伸出去的手最終沒有觸碰到溫澤熙身上，而是落在了地面上。

他匍匐着朝溫澤熙跪下，語氣帶着幾分啜泣和悔悟：“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變成廢人！昨晚是我的錯！我不該對您動手！只要你救我，你讓我做什麽都行！！我不想住在這裏！我對部落還有用！我還有用！！”

溫澤熙聽着他的話，眯起了眼，語氣驀然一沉，糾正他道：“你說錯了。”

“！”威倏地擡起了頭，不明白自己的話錯在哪裏。

溫澤熙目不轉睛的盯着他，那雙銀色的瞳仁此時散發着淡淡的光芒，他一字一詞糾正道：“我救你，不是因為你對部落有用，而是你對我有用，祭師大人可治不了你。”

威倏地醒悟過來，連連點頭：“是！是！只要您讓我恢複成以前那樣，你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溫澤熙笑了，眼底閃過得逞的光芒。

随後他給威做了個簡單的檢查，發現對方的情況和他想的一樣，并不是永久性創傷，也就是說還有救。

他松了一口氣，直起身來，在威一臉期待的注視下，淡淡道：“很幸運，你的身體還有機會恢複。”

威一聽自己真的還有救，霎時一臉激動，但溫澤熙伸手讓他先不要着急。

“我現在沒時間給你治療，等會兒我還要去首領那一趟。”每天例行的訓練時間。

“不過，我會給你配藥，你等着就是了。”

“是！”威知道，現在他只能信任溫澤熙了。

只要不變成廢物，他願意做任何事，若是一直待在這裏，他會瘋掉，會死掉的！

溫澤熙本就是抽空過來，他擡頭看了眼日出，加快步伐往回走。

在前往首領帳篷前，他還特地跳進了冰冷的湖水裏沖了一下身上剛剛染上的氣味。

今天的赫堯也不知是有怒火在身上還是吃了什麽炸彈，整個人給溫澤熙的感覺就易燃易爆，整個“挨打”過程比之前難捱多了。

溫澤熙艱難從地上爬起來：“……”

赫堯打出了一身汗，他收回胳膊，把剛爬起來的人踢倒在地上，一腳踩在對方身上，說了今天與溫澤熙的第一句話。

“我看你很閑，正好青磚已經燒制出了一批，去修你說的那種‘城牆’給我看看吧。”說到這裏，赫堯裂出一個殘忍的笑來，用腳掌碾了碾溫澤熙劇烈起伏的胸膛，“你要是做的讓我不滿意，我也會讓你這身皮不滿意。”

溫澤熙瞳仁微微縮了縮，望着赫堯完全暴露在自己眼前的光景，不自然地瞥開了目光，暗罵這該死的原始人不穿亵褲！

赫堯見溫澤熙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走神，腳下力道加重，直接讓溫澤熙哀嚎了一聲。

“唔嗚！”

赫堯眼神裏充滿了殺意：“溫澤熙，我看你是活膩了！既然如此，那也不用去修牆了，我把你做成一面牆立起來吧！”

“首領…我錯了。”感覺到暴君的盛怒，溫澤熙趕忙求饒，也意識到自己竟然犯了一個絕對不應該的錯。

他抱着赫堯的小腿，在肋骨被踩斷前，費力咽下咽喉間的血沫，從身上掏出一個東西遞了上去。

“首領…我有仔細聽的，我剛剛只是想…想着怎樣把這個送給你。”溫澤熙舉起的手上，赫然是他昨晚一夜沒睡串好的菩提手鏈。

串菩提可是一項技術活，得用骨針一點點摩擦出空隙。

“...”赫堯望着溫澤熙遞來的手鏈，皺了皺眉，這種亞獸人戴的東西他才不要。

溫澤熙還在求饒：“首領…骨頭…骨頭要碎了。”

赫堯看了眼痛苦的人，奪過手鏈，把人踢出去滾了幾圈，才喝道：“滾吧！”

“是！”溫澤熙捂着胸膛，看着自己制作的手鏈就這麽白白送給了別人，心裏那個恨那個不舍啊。

赫堯看他還不走，目光還一個勁地瞥向他手裏的手鏈，眉頭一凜：“還不滾！”

“沒有！沒有！我只是覺得這手鏈和首領真配，首領戴上一定很好看。”溫澤熙谄媚地笑着，說完就一溜煙滾了。

“.……”赫堯頓了一下，收起手鏈對滄淵道，“把溫澤熙帶去部落的邊界地。”

滄淵：“是！”

萬獸部落修築城牆的邊界處。

溫澤熙被滄淵拎着進入正在施工的地界後，才發現這裏聚集的人有多少。

黑壓壓的，就像古代徭役一樣。

“熙大人！你來了！”陶器隊的領頭驚砂看見溫澤熙，連忙小跑了過來。

這些天他們利用青磚堆了好幾面牆，但是推起來也沒用啊，輕輕一推就散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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