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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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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軟的嗓音羽毛似的拂過耳畔,謝綏扶着女孩兒細腰的手掌陡然收緊。
“想要什麽?”他嗓音不覺低了幾分。
她都知道的意思,他怎麽會不懂。
沈茉腰被握得有點疼, 下意識掙了掙,含糊嘟哝:“就是, 那個嘛。”
下一秒, 一陣天旋地轉, 她被壓在椅背,身上一沉。
等回過神,男人高大身軀橫居高臨下般俯瞰着她, 車廂晦暗光線下, 那雙黑眸格外幽深:“在哪裏學壞了?”
沈茉只覺呼吸間都盈滿了屬于他的華貴沉雅的檀香氣, 這樣近的距離和姿勢,讓她的心砰砰跳得飛快。
有點後悔問出那話,招惹他。但說都說了,也只能硬着頭皮。
“我…我又不是小孩了。”
她嗓音發緊, 強裝鎮定地擡起清亮烏眸:“成年人知道這些不是很正常嗎?”
謝綏沒想到小姑娘突然膽子這麽大, 明明接吻都不好意思伸舌頭,現在大言不慚和他說是成年人。
“成年人知道這些, 正常。”
兩根骨節分明的長指拂過她的臉頰,他俯下身, 薄唇幾乎碰上她的耳朵:“但你突然問我這個,想從我這得到什麽回答?”
沈茉耳朵酥酥麻麻的, 偏過臉, 有些心虛:“你怎麽想的, 就怎麽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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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要是說,很想呢。”
男人嗓音更低了幾分, 不等她回答,忽的含住那小巧的耳垂。
感受到身下人猛顫,他漆黑眼底閃過一抹晦色,啞聲輕笑:“小沒出息,親一下耳朵都這麽大反應,還敢來勾我?”
沈茉捂着被突然攻擊的“弱點”,一雙明眸水光潋滟,不服氣道:“你偷襲,我沒準備好。”
聽到這話,謝綏眸光輕晃,再看她一臉倔強認真模樣,也斂了眼底笑意。
“為什麽突然問起這個?”
“就是…好奇。”
沈茉腦袋朝真皮座椅裏側偏去,避開他洞若觀火的目光,輕聲道:“上次你在浴室裏做什麽,我都知道了。”
謝綏眉梢挑起:“那你說,我在做什麽。”
沈茉一噎。
這叫她怎麽說得出口!
謝綏看着女孩兒漸漸染紅的雪白耳尖:“怎麽不說?”
沈茉:“你自己知道!”
謝綏嗯了聲,手指捧着她的臉,讓她與他對視:“乖乖,看着我。”
沈茉臉被他捧着,想不看他都不成。
四目相對,她聽他語氣認真,一字一頓:“我想要你,很想很想。”
“但對你,不能随便。”
沈茉微楞:“可我們是男女朋友,又互相喜歡……”
而且這都什麽年代,他個見慣紅燈綠酒的大少爺,比她一個山溝裏出來的小女生還要保守?
“你婆婆不贊同你和我在一起,是害怕你步入你媽媽的後塵,毀了一生。”
謝綏神色再無平時的慵懶散漫,望向她的目光鄭重而嚴肅:“我可以等,等到你給我個名分。”
等到雙方長輩認可,可以開誠布公、光明正大地戀愛,再徹底擁有彼此。
沈茉沒想到他考慮得那麽深那麽遠。
能被這樣珍重對待,說不感動是假的,但是:“那你會不會很難熬?”
謝綏似笑非笑睨着她:“會吧。”
沈茉啊了聲:“那你怎麽辦?”
她昨天半夜在網上惡補兩性知識,查了一堆,知道男人如果經常憋着,可能會憋出病?
“萬一你憋出病了那怎麽辦……”
話沒說完,額頭被敲了下,她捂着額頭委屈:“我是說萬一。”
謝綏皺眉輕笑:“你都從哪看來這些亂七八糟的。”
沈茉自然不會說特地上網查了,那顯得她多在意這事似的。烏黑眼珠骨碌碌轉了一圈,她含糊道:“聽人說的。”
“以後少聽人胡說。”
謝綏清隽眉眼一片散漫:“要真那麽容易憋壞,世界上怎麽還那麽多老光棍?”
沈茉放下心:“那就好。”
話音未落,腰肢又被一把勾住,男人俊美的臉龐湊了過來,眸光熾熱:“雖然沒那麽容易憋壞,但難熬是真的。乖乖要是心疼,就多讓我親一親。”
沈茉的臉“唰”一下滾燙。
他怎麽能上一秒還一本正經,下一秒又變得無賴了。
也不等她想明白,男人的吻又落了下來。
熾熱靈活的舌尖撬開她的貝齒,長驅直入,恣意索取。
一個夜晚兩次深吻,沈茉如墜雲端,暈暈乎乎。
等轎車停到寝室樓下,她的唇瓣還紅滟滟腫着,一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
她難為情地找了個口罩戴上,再看眼角眉梢挂着慵懶笑意的謝綏,沒忍住在心裏悄悄罵了句流氓。
以前對他的崇敬濾鏡,也一點點破碎——
什麽冷傲不馴的高嶺之花,分明就是個親親狂魔!
*
寝室11點熄燈,沈茉洗漱完畢,躺在床上和林明栀聊了會兒天。
将近12點,她收到謝綏發來的消息。
Sui:「我到了。」
Momo:「好的/愛心。」
Sui:「嘴巴好些了?」
Momo:「……」
Momo:「兔子哼哼.jpg」
Sui:「下次會注意。」
Sui:「摸摸頭.jpg」
看着這個表情包,沈茉嘴角輕翹,本來還有點小埋怨,現在蕩然無存。
Momo:「你快去洗漱吧,我也要睡了,明天一整天的專業課。」
Sui:「晚安。」
沈茉剛想放下手機,掌心忽的一震,又一條語音消息發來。
點開一聽,男人清冽的嗓音響起:“有件事差點忘了,兩個月後是我奶奶七十大壽,我想送她一套苗繡屏風,你家那邊的工坊能接嗎?”
沈茉一聽,頓時來了精神。
Momo:「我明天問一下繡坊的阿姐,應該沒問題。」
Momo:「屏風的尺寸、花紋、要求,你都發給我,他們那邊也好報價。」
Sui:「明早發給你,現在你先乖乖去睡覺。」
Momo:「遵命,老板!敬禮/」
手機另一端,看到這條回複的謝綏,眉眼也染上一抹笑意。
小促狹鬼。
*
第二天,下午第一節 大課結束後,沈茉給烏梭寨苗繡工坊的負責人藍秀打了電話。
苗繡工坊是由政府扶貧辦牽頭的組織,負責人藍秀是從寨子考出去的大學生,大學讀的思想教育專業,畢業後就回鄉當了村官。在她的帶領下,寨子裏的阿婆們繡的東西也都有了銷路,每月也能賺到一筆錢補貼家用。
莫婆婆就是第一批被藍秀找去繡工坊做工的阿婆,她那時一心想着給沈茉攢大學學費,聽到有錢賺,風雨無阻,很是積極。
這兩年婆婆眼睛越來越不好,沈茉也勸過她不要再去繡工坊,可婆婆不肯聽,說成天待在家裏也無聊,去繡工坊不但有錢賺,還能和老姐妹們擺擺龍門陣,打發時間。
“嘟嘟嘟……”
電話響了沒兩下,很快就接通。
聽到是沈茉打來的電話,藍秀很是驚訝。
寒暄一番後,知道沈茉有個報酬豐厚的大單子,藍秀語氣更是熱情:“兩個月的時間足夠了!你放心,我會親自把關,保證會按照你朋友的要求交貨,絕不給咱們烏梭苗繡丢人。”
聊了一些細節,眼見上課時間快到了,沈茉道:“阿姐,待會兒我把具體要求發你微信,有事咱們随時溝通。”
藍秀連連答應:“沒問題。”
忽而又問了一句:“你婆婆休養得怎樣了?要是能上工,這次屏風也算她一個。你知道的,寨子裏就屬你婆婆的花鳥繡得最靈。”
沈茉怔住:“我婆婆…休養?”
“是啊,你婆婆不是摔着了嘛。”
藍秀那邊說着,也察覺到不對,遲疑道:“小茉,你不會還不知道吧?”
熟悉鄉音鑽入耳朵,沈茉腦袋卻是嗡嗡作響。
緩了兩秒,再次開口,她嗓音艱澀:“我不知道,我前天給我婆婆打電話,她也沒跟我說。”
藍秀語氣讪讪:“這樣啊,那大概是怕你在外頭擔心。”
“阿姐,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快跟我說說。”
“這……”藍秀糾結。
“阿姐,求你了,你不說我這心裏得胡思亂想了。” 聽到沈茉焦急的嗓音裏都帶上哭腔,藍秀也于心不忍:“那我跟你說了,你可別跟你婆婆說,是我說的。你婆婆的性子你知道的,要知道是我說漏嘴,肯定要生我氣了。”
沈茉再三保證不會,藍秀才道:“上個禮拜我們這不是天天下雨嘛,有天傍晚的雨下得特別大,又打雷又閃電,吓死個人。你婆婆擔心樓下養的那幾只雞跑出去,就特地去看。沒想到腳下踩了泥,沒站穩,就跌了一跤……”
沈茉眼皮猛地一跳,心裏也慌得不行:“然後呢?”
“還好隔壁莫大叔的兒媳婦發現得早,趕緊送村醫院了,好像是說右腿骨折了,現在還在醫院休養。具體的我也不大清楚,反正這段時間都沒來上工。”
藍秀說着,又安慰沈茉一番:“你婆婆沒跟你說,也是不想影響你學習。”
其餘的話,沈茉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她只知道,婆婆住院了,自己作為她唯一的家人,卻全然不知。
怪不得前兩次和婆婆視頻,婆婆都說網絡壞了,接不了視頻,只和她打電話——
原來小老太太有意瞞着她。
電話挂斷,第二堂大課,沈茉整個人心不在焉。
身體在清大課堂,魂早飄去了烏梭寨。
就連老師也看出她的魂不守舍,下課後,還委婉地提醒她一句聽課要專心,不要驕傲自滿。
沈茉慚愧地應下,等老師離開,迫不及待給莫婆婆撥了個視頻過去。
依舊是拒接視頻。
過來幾秒,打來個電話。
手機那頭傳來婆婆親切的聲音:“幺兒啊,怎麽又打電話來了,你晚飯吃了沒的?”
沈茉聽到她這故作精神的語氣,鼻頭一陣酸澀,明明還想裝一會兒,一開口就掩不住哽噎:“婆婆。”
莫婆婆吓一跳:“哎喲,這是怎麽了?誰欺負你了?”
沈茉吸了吸鼻子:“你欺負我。”
莫婆婆疑惑啊了聲。
沈茉:“你摔倒住院了,為什麽都不跟我說?你是不是不認我這個孫女了。”
手機那頭語塞了好一陣子,才傳來莫婆婆有點心虛的回答:“你怎麽知道的?是李文浩那個多嘴的,還是隔壁莫老根?”
“你別管我是怎麽知道的,你為什麽要瞞着我……”
“又不是什麽大事,告訴你了,除了叫你擔心,也沒其他作用。”
聽到小孫女的哭腔,莫婆婆也心疼,忙道:“真的沒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醫生說了,再住兩天就能出院了。”
沈茉抿唇:“那這段時間都是誰照顧你?錢夠花嗎?請了護工麽?”
莫婆婆連聲道:“夠花夠花,請了請了。”
沈茉卻不信。
以她對婆婆的了解,婆婆一生節儉慣了,又喜歡逞強,凡事不愛求人,保不齊就一個人在醫院捱着。
她越想越是難過,好不容易強忍的眼淚,一挂電話,眼睫輕眨,就淌了下來。
自己實在是個糟糕透頂的孫女,婆婆正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卻不能及時出現在她身邊。
窗外夕陽西下,空蕩蕩的教室也漸漸昏暗。
沈茉神色頹然坐在位置上,桌邊手機忽的震動。
來電顯示:「謝綏哥哥」
沈茉眼睫輕抖,緩了好幾口氣,才接起電話。
“喂。”
“小乖,下課了嗎?”
“嗯。”
“……”
電話那頭默了兩秒:“你哭了?”
沈茉眸光輕閃,她統共就發了兩個音,他這都能聽出來。
“沒哭。”她故意咳了兩聲:“大概是有點感冒了。”
“你在哪?”
“我……”
也不等沈茉回答,電話那頭傳來男人平靜沉穩的嗓音:“半個小時後,寝室樓下拿感冒藥。”
秋冬白晝短,半個小時後,沈茉在老地方見到謝綏時,天幾乎全黑了。
電話裏她都無法僞裝情緒,何況真的和謝綏面對面。
他一句“出什麽事了”,沈茉就繃不住情緒,将婆婆住院的事說了。
謝綏也沒想到會出這樣的事,面色凝重。
沉吟良久,他撫着懷中小姑娘纖瘦的背,緩緩開口:“別擔心,我陪你去看她。”
沈茉肩頭微僵,擡起一雙泛紅含淚的眼眸,詫異看他:“你陪我?”
謝綏嗯了聲:“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修長指尖輕拭去她眼下晶瑩的淚水:“而且這種時候,有個男人在,搬東西辦手續更方便。”
沈茉怔怔地:“可是……”
謝綏知道她的意思,薄唇輕扯:“大不了我不出現在婆婆面前,當個默默做事不露臉的田螺姑娘?”
沈茉被他逗笑:“哪家田螺姑娘這麽大只?”
“你家的。”
謝綏俯身,抵着她的額頭:“我身子都被你看過了,這輩子別想抵賴。”
*
論無賴,沈茉自然比不過他。
何況她也不想抵賴。
第二天一早,沈茉和班導請了三天假,就和謝綏坐上了私人飛機。
和京市的秋高氣爽相比,黔南陰雨連綿,濕冷寒涼。
下午2點左右,按照莫家兒媳電話裏說的,沈茉和謝綏到達十三層1309號病房。
她沒立刻推門進去,而是踮起腳,透過門口透明玻璃往裏張望着。
掃過屋內都沒見到婆婆的身影,沈茉眉頭輕蹙:“難道找錯了?”
謝綏一只手提着一堆營養品,另一只手攬着她的肩:“去護士站問問。”
沈茉:“好。”
哪知才轉身,就見莫婆婆拄着拐杖,站在廊邊,正目光炯炯盯着年輕男人搭在自家小孫女肩頭的那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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