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背負

背負

餘安心中憂慮過重，又在寒風裏跪出了風寒，身子更加孱弱。

當夜一陣咳嗽，竟是把晚飯都咳了出來。餘安本就不喜歡被人伺候，侍女将一切收拾妥帖後，就悄悄退下了。

秦棠來了，坐在榻側也不說話。

餘安虛晃着撐起身子，坐穩後緩緩解下了綁在頭上的假發。

新長出的黑發剛剛到頸側，秦棠手撫在發根，溫熱的指腹埋入發間。

“不必委屈自己戴着這東西，姐姐怎麽樣……都是好看的。”

“曾經入宮是裝出來的孱弱，如今到也算是假戲真做了。”餘安輕笑出聲，燭光下眸子中忽明忽暗，像是不經意的提起，“秦倘的女兒戒糖，你應當已經見過了。”

餘安埋沒在發間的手忽然用力，餘安順勢把她的手拉到臉頰，似乎主動貼了貼，動作有幾分親昵：“我來的匆忙，沒顧及她的死活，雖說孩子無罪，可我卻沒救下她……王上不會怪罪我吧。”

秦棠沒有說話，似笑非笑地看着餘安閃着光的眸子，似乎想要看她還想如何脫身。

“雖說臣離京多年，可臣在京城世家仍有些人脈，餘家世代攢下來的家底也是足夠支持王上的。”餘安不再與她調笑，多了幾分肅穆，“願大王給臣這個将功贖罪的機會。”

“你想做什麽？”秦棠看着眼前難以捉摸的女人，心中五味陳雜。

“明月殿下給餘家留了她的鳳印和前代老太上皇陛下處理公務的玉玺，餘安願為大王獻上微薄之力，助王上……稱帝。”餘安撐着身子跪在地上，“餘家這些年辦事不力受奸佞小人蒙蔽，毀了半壁江山，願陛下息怒。”

“姐姐莫要再開這些玩笑了。”秦棠将餘安打橫抱起，把她放入被衾中，“姐姐還病着，安心在宮中養病，就莫要操心前朝的事了。”

“你把我當什麽？侍妾又或者是妃子麽？還是說，你不信我？”

“姐姐身子弱，不宜操勞。”秦棠像是魔怔了一般，“姐姐好生休息。”

不等餘安說話，秦棠起身就走。

餘安只覺無力。

次日，早朝一下，秦棠便在禦書房中看到了正幫着她批閱奏折的餘安。

“大王辛苦了，先喝些熱粥暖暖。”餘安裹着毛絨絨的披風，端着一盅甜粥遞到了秦棠面前，“昨夜大王沒說清楚，妾身便自作主張一早就來了禦書房，還望大王恕罪。”

她們間的關系麽？

早就理不清了。

“姐姐，你不必這樣做的。”秦棠有些心酸，“我留姐姐在宮中，是因為我想姐姐了，想多留姐姐一些時候，姐姐不必這樣作踐自己。”

“那棠棠不讓姐姐出宮接觸前朝，是對姐姐不放心麽？”

秦棠沒說話。

“餘家世代效忠皇室，若是大王惱了臣，還望大王勿要遷怒餘家。”

餘安說着，下跪請罪的動作已經做了一半。

秦棠一把将她拉起，擁入懷中。

餘安一時不知道該将手放在何處，只好緩緩垂在身體兩側。

“我不要你做我的謀士，也不想讓你回朝廷做我助力，也看不得你為了我的私心作踐自己。”秦棠的聲音帶了幾分嗚咽，“我只想讓你好好休息。”

餘安微微一怔。

“我逃避了這個位置逃了很久，可是姐姐曾經說過，生在皇家要背負的東西很多，棠棠不想忘了姐姐的教導。”秦棠泣不成聲，“姐姐，你早已知曉我的心意，我不再說棄了天下的胡話來氣你了，再讓我抱一會行嗎？”

餘安嘆了口氣，拍着她後背為她順氣：“那個位置，是萬萬碰不得分桃斷袖的，你能想明白，姐姐很高興。”

“嗚……”秦棠泣不成聲。

“明日，便安排我出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