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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畢業将至的時候,一行人都已經确定好了之後要走的路。

林隽仍舊選擇了留在這座城市工作,錢明淨也和他一樣,只是鐘安覃即将出國幾年繼續完成學業。

說實話,林隽是很有些舍不得的,想着萬一對方要是不打算回國了怎麽辦?後來又安慰自己無論如何那都是鐘安覃做出的選擇,該尊重才對。錢明淨同樣低落,從小到大一直在一起的朋友突然要去那麽遠的地方,想想都難過,但他和林隽看法類似,每個人都是獨立個體,每個人生階段都會有不同的選擇,很能理解。盡管不舍卻不會表現出來,不想因此影響了鐘安覃的心情。

而另一邊,顧以柯面臨同樣的問題,方柏也快要出國了。然而顧以柯沒有林隽這麽淡定,他已經抱着方柏哭了兩場。回來還對着林隽嗚嗚嗚:“咱們這兒不挺好的嗎?為什麽非得出國?而且,小柏不太愛說話,他一個人去國外怎麽活啊。”

林隽無語:“人家長這麽大也活得好好的,而且在那邊肯定有人照顧,他爸媽怎麽可能讓他自己一個人待着。”他堅信這幫嬌生慣養的少爺們就算出去了也絕對不會吃半點苦。

顧以柯想了想,瞬間想通:“就是就是,說得很有道理。”

林隽對他是無奈又好笑,薅了一把對方頭發,說道:“你們這幾天不是還得出去吃飯麽?”

顧以柯點頭:“對啊。”又摟着林隽問:“你和我一起去嗎?”

林隽一秒都不帶猶豫的拒絕:“我才不去。”雖然不像中學那會兒動不動就互看不順眼的打架,但他也是盡量避免和顧以柯那邊的人見面。

而顧以柯則絲毫沒有這樣的自覺心理,經常去找錢明淨玩兒,林隽都替人覺得煩。

雖然面對邀約,林隽是斬釘截鐵的回絕了,但變化總是跟不上計劃。

原本因為錢明淨要回家一趟,所以陳念桐才把自己朋友喊來了家裏,結果因為臨時有事,錢明淨又暫時不回去了。陳念桐便打算變更一下,和朋友出去吃。錢明淨有些不好意思,表示不需要因為自己而去更改地點,其實都無所謂。于是,在原計劃不變的同時,陳念桐怕錢明淨和自己那些朋友待在一起不自在,就問需不需要把林隽叫過來陪着錢明淨。

錢明淨相當開心,立刻就答應了。

為了顯示自己的大度,又想着快畢業了,陳念桐難得多考慮了一下,覺得不如讓兩方的朋友坐下來一起吃頓飯算了,這樣以後碰面也不至于太尴尬,林隽其實都還好,主要是鐘安覃,比較難搞定。

把這個想法和錢明淨提了一嘴,錢明淨當然很願意,不過也擔心鐘安覃會不會過來。原本只是試探的問問,沒想到對方答應的挺幹脆。這讓錢明淨非常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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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此,最後就變成了雙方的朋友聚餐。除了還在外地念書沒回來的姚緒,其他人都到齊了。

林隽覺得與其在陳念桐家裏吃,還不如去外面吃。在家吃就得自己做,誰做?別告訴他是錢明淨做。他一邊在心裏罵着陳念桐這家夥真是不會心疼人,一邊決定早點出門去幫忙。

顧以柯肯定是要跟着林隽一起走的。所以,當天他們兩個到的最早。

到了之後,兩人就忙活開了。陳念桐是絲毫不把人當外人,看別人忙忙碌碌仿佛沒有半點心理負擔,雖然他自己也挺忙。但錢明淨就很不好意思了:“說讓你們來吃飯,結果還要你們這麽辛苦。”

林隽在洗菜,倒是沒說什麽。顧以柯拍拍錢明淨肩膀安慰:“哎呀沒事,你要多學學念桐,看他這臉皮厚的。”

陳念桐咳嗽了一聲。

顧以柯問:“我哪講錯了?”

錢明淨捂嘴笑道:“嗯,沒錯。他是這樣的。”

“你說什麽呢。”陳念桐捏了一把錢明淨的臉,捏完又揉了揉。

錢明淨紅着臉拍掉他的手。

顧以柯把兩人往外面推:“行了行了,你們去忙別的,不要打擾我發揮。”這狗糧撒的,眼都能被閃瞎。

等到廚房重新歸于安靜,顧以柯邊切菜邊問林隽:“陳念桐真是有點欠揍哦?”

林隽笑道:“就是。”

顧以柯也笑了起來。

他們兩忙起來的時候都屬于比較專注的類型,并不會多分心。為此小小的一方空間裏除了不時地水流聲之外,就剩切菜的聲音了。

不知什麽時候陳念桐又走了過來,靠在廚房門邊看了片刻,突然出聲:“你們怎麽一副完全不熟的樣子?”他有些小小戲谑道:“不是在談戀愛嗎?”

話一說完,林隽和顧以柯都愣了,他們同時看了陳念桐一眼。

顧以柯其實有點慌,他從沒有明确的和陳念桐提過這件事,但他覺得以對方的聰明早就知道的七七八八了,然而現在的關鍵是,之前自己對林隽說過兩人交往并沒對朋友公開,萬一林隽以為自己在撒謊那怎麽辦?他就這麽一個走神,沒留意手下的刀,不小心就切到了手指,瞬間血滴在了砧板上。

顧以柯趕緊後退一步,有點手忙腳亂。在他退後的同時,林隽已經到他身邊把他的手給握住了。

“板子趕緊移走。”顧以柯想着千萬不能把血弄到菜上,不然就白瞎這麽多菜了。

“別亂動。”皺着眉看了看刀口,見不是很深,林隽才松了口氣。

陳念桐也有點傻眼,沒想到會玩脫,忙上前查看情況。

林隽把顧以柯往自己懷裏帶了一下,表情談不上多好的瞪了一眼陳念桐,想不明白這人怎麽比中學那會還無聊。他語氣很冷的說道:“藥箱。”除此之外,半個字都不想再講。

陳念桐自知理虧,難得的沒有反駁,轉身出去拿藥箱了。

人一走,顧以柯瞄了瞄林隽的臉色,有些擔心道:“你生氣了?我發誓我真沒和念桐亂說什麽,他自己瞎猜的。”

林隽看着面前的人,似乎想開口說點什麽,卻最終什麽也沒說,他突然覺得心裏很不舒服,并不是介意陳念桐說的話,而是……是為顧以柯這麽在意自己的反應感到難受。他們本來就是在談戀愛,為什麽要在別人面前這麽小心翼翼?

還沒等顧以柯問明白,錢明淨就跟着陳念桐一起過來了。

“以柯你沒事吧?”錢明淨有些擔憂:“出了很多血啊,要不要去醫院?”

顧以柯伸手給錢明淨看:“完全不用,傷口不深,很快就能止血的。”

陳念桐真心道歉:“這次是我的錯,我來給你包紮一下。”

林隽伸手接過藥箱,順便擋開陳念桐,說道:“不用了,我來就好。”

站在一旁的錢明淨相當吃驚,他一時還沒想明白:論顧以柯和陳念桐的關系,包紮傷口這種事沒什麽大驚小怪的,但……林隽和顧以柯,他們的關系有這麽好嗎?

雖然奇怪,但錢明淨此時此刻不好多問什麽。

吃飯的時候,林隽也沒有和顧以柯坐在一起,确實,他們在其他人眼裏,就像陳念桐說的,是“一副完全不熟的樣子”。

這頓飯林隽吃得心不在焉。顧以柯也差不多,加上有些需要去殼的菜限制了他幹飯的靈活度,他都懶得吃了。

方柏問:“你怎麽不吃蝦?平時不是最喜歡吃嗎?”

顧以柯就默默給他展示自己受傷的手:“切菜切到了,都怪陳念桐。”

方柏笑道:“你自己不小心吧。”

顧以柯很不爽:“才不是。”

方柏也沒在意,放下了手裏的筷子,給他一連剝了好幾個放碗裏。

林隽看着他們的動作,心裏那種難受的感覺更加明顯。他并不是吃醋,只是純粹的難受。他想起當時因為沈喬的事,自己需要幫助時,顧以柯可以在那麽多陌生人面前毫不遲疑地維護自己、幫助自己。但現在,在親近的朋友身邊,自己卻不能去幫助對方,甚至連剝蝦夾菜這種小事做起來都名不正言不順。

林隽覺得,他不想再這樣下去了。

如果可以得到朋友的理解和祝福當然很好。如果不可以,那也沒有辦法。

明明對家人能那麽勇敢,對朋友卻偏偏做不到。可能是因為,家人無論如何都不會輕易失去,而朋友卻有可能再也不相往來,所以總會患得患失。

但這沒有意義,像維護易碎品般去經營的任何感情都不會長久。

林隽也相信,以自己和錢明淨以及鐘安覃之間的關系,不會為這一件事就分崩離析。盡管當時鐘安覃異常反對錢明淨和陳念桐在一起,但現在,時間不同,對很多事物的理解也不同。所以,也許自己出櫃會容易點?可能吧。

下定決心之後,林隽忽然輕松不少。這時,碗裏有人夾了一筷子菜過來。他擡眼一看,是顧以柯。

顧以柯對他笑道:“多吃點啊,我做菜很好吃的。”

這句話沒有引起別人的注目,因為顧以柯性格就是這樣。

等到晚上回家時,林隽和鐘安覃并不順路,所以沒有結伴走。

而方柏打算開車送顧以柯回去,顧以柯卻對他說;“不用了,我和林隽一起走就好。”

雖然有些驚訝,但方柏也沒堅持,只讓人自己注意安全,到家了發個信息。

天色已經很晚了,路上基本看不到行人。

他們兩就手牽着手散步似的慢慢走着。

顧以柯歪頭看看林隽,問道:“怎麽了?感覺你今晚都不開心。”又停下腳步把人拉住,抱了抱:“不要不開心嘛,看見你這樣,我覺得自己心都是揪着的。”

林隽說道:“我沒有不開心,只是在想一些事情,終于想明白了。”

“什麽事?”顧以柯擡眸看他。

“……不想看你受傷,更不想看你受傷後,我要當做什麽都沒發生一樣站在旁邊。我希望自己可以正大光明的照顧你。”

顧以柯看了他一會兒,突然笑起來:“哎呀,你完了,你肯定很喜歡我了。”

林隽并沒有否認,也沒有像以往那樣惱羞成怒的錘他一拳,只是點點頭,很輕卻很堅定的說道:“是。”

顧以柯定定地用目光描摹着對方的眉眼,随後說道:“那我們現在,都是一樣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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