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 尾夏

8   尾夏

◎你還欠我一個人情◎

次日下午，夏湫聽完英語聽力打算再做一套化學試卷，翻開習題冊，發現裏面的試卷都已經寫完了。

她拿上幾張零錢朝外走，邊穿鞋子邊對着廚房裏面的人說：“外婆，我去一趟書店馬上回來。”

喬蘭炒菜的聲音停了下來，她探出頭來叮囑夏湫：“快點回來，馬上就要吃飯了。”

“好。”夏湫小跑出去。

一中旁邊有好幾家書店，夏湫坐上28路車，搖搖晃晃十多分鐘後到達了目的地。

這幾家書店都很小，賣的東西也很雜，她走進最大的一間。

夏湫站在書架旁，眼前一堆輔導資料，只不過碼得很亂，密密麻麻的書本，讓人眼花缭亂。

她蹲下身，一本一本的尋找比較，這裏提供的練習太少了，她猶豫了一下，拿起一套《化學提高卷》。

走過去結賬時，她看到門口擺着一堆明信片，夏湫目光停在寫有“中央音樂大學”的明信片上。

大學門口栽了兩排櫻花樹，櫻花盛開時，很美，也很夢幻。

她拿起明信片摸了摸，眸光流轉，轉身去櫃臺付了錢。

外面陽光有些刺眼，夏湫眯了眯眼睛，開始往站臺走去，幾輛摩托車從身邊快速駛過，伴随着少年們的狂呼。

她走到旁邊讓路，微微低着頭。

等聲音過去了後，她才提起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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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太陽依舊毒辣，夏湫把新買的練習冊擋在頭頂遮陽，一輛剛剛遠去的摩托車去複返，穩穩當當的停在了她的面前。

謝灼單腳點地，他摘下頭盔，發型有些淩亂。

“你現在有事嗎？”他問她。

夏湫擡頭，又是他，謝灼逆着光，她只能看到他高大的輪廓。

她搖了搖頭，兩條蓬松的麻花辮随着主人的動作也開始搖擺起來。

他輕輕“嗯”了聲，把手裏的頭盔遞給夏湫：“那就跟我去個地方。”

“哪裏。”她抱着頭盔，仰頭問他。

謝灼：“榕山。”他拍了拍後座：“有場比賽，如果贏了，獎金分你一半。”

夏湫思忖了一會兒：“什麽比賽，獎金多少？”

謝灼就這麽看着她，良久：“賽車，你坐我後座，獎金兩千。”

夏湫想了想，那她豈不是可以得到一千塊錢？不是，世上怎麽可能有這麽好的事：“你去賽車為什麽要我坐你車後面？”

她疑惑，賽車好像不能帶人。

謝灼下意識的去摸口袋裏的那根煙，但看到眼前的人，他停住了，再開口時，聲音已經多了幾分不耐：“上車。”

夏湫把頭盔還給他，他脾氣真不好，多問幾句就不耐煩了，她說：“我要走了，你找別人吧。”

誰知，謝灼長腿一邁，直接橫到了她面前，夏湫被逼的後退一步，警惕的看着他。

他看着她的眼睛，說：“你還欠我一個人情。”

“上次我給你家送了花糕，已經還清了。”

謝灼冷笑：“那糕是你外婆做的，你哪門子還清了？嗯？”他一步步逼近，夏湫被逼到角落，像只可憐兮兮的小貓咪遇到了大灰狼，無處可逃。

身前氣壓強大，夏湫把書抱在胸前，別過臉。

謝灼突然擡手，夏湫條件反射的推了他一把：“你想幹什麽？”她像只炸了毛的小貓，露出鋒利的爪子對着他。

謝灼手裏拿着一片嫩綠色的葉子：“你頭上落了樹葉。”他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怎麽，以為我會打你？放心，我不打女人。”

夏湫有些尴尬，她摸了摸後頸，也不能怪她誤會，畢竟謝灼這個人陰晴不定。

她咳了兩聲，問道：“是不是我陪你去，這個人情就還清了。”

“對。”

這樣也好，她繼續問：“你騎車技術怎麽樣？”畢竟網上好多網紅摩托車博主在騎車的時候出了事故，生命為大，她還是得問清楚。

謝灼淡淡的勾了勾唇，像是不屑回答這個問題。

夏湫：……

“那能不能先借一下你的電話？”她手機放在家裏充電，外婆還在等她回去吃晚飯，她必須打電話回去告訴外婆，不能讓她老人家擔心。

謝灼從兜裏掏出手機遞給夏湫，是款很老式的手機，屏幕上還有幾條碎痕，看樣子應該用了很久了。

她按亮屏幕向上一滑，沒有設置密碼，手機屏保一片黑色，只有孤孤單單的幾個軟件貼在桌面上。

夏湫看着鍵盤，腦子裏想了好久還是記不起喬蘭的電話，她把喬蘭的電話備注在自己手機裏，每次打的時候只要找名字就行了，現在，她真的不記得了。

見她久久不動，謝灼跨上摩托，支着頭看她：“快點。”

夏湫飛快的在鍵盤上按出一串號碼，“嘟嘟”響了十多聲之後才被接起，電話那邊是喬蘭的聲音。

夏湫打了自己的手機號：“外婆，我今天不回來吃飯了。”

那邊不知說了什麽，夏湫看了一眼謝灼，這才開口：“路上遇到了同學，我們在外面吃。”

“……”

“好，外婆再見。”

她把手機還給他：“謝謝。”

謝灼将手裏的頭盔重新塞到她懷裏，再把她裝着試卷的塑料袋拿過來挂在車把上，開始啓動車子。

夏湫帶上頭盔，裏面煙味濃烈，不知怎的，她想到一個詞——荷爾蒙。

一路熱風，從城區開到榕山腳，兩個人路上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榕山位置偏僻，足足開了半個小時。

車停下，夏湫扶着樹幹，有些難受。

一群人看到謝灼來了之後，連忙往這邊走來。

謝灼沒有看他們，而是從車座底下拿出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子遞給夏湫：“給。”

夏湫接過水道了謝。

段成看到夏湫，他再看了一眼謝灼，露出一個我全都明白了的表情，然後調侃道：“難怪灼哥半路丢下我們，原來是去接小美女了呀。”

“不是，灼哥技術那麽好，小美女你怎麽還吐了？”

夏湫現在沒有力氣回答，腦袋暈的厲害，謝灼剛剛……太快了。

徐知薇意味不明的看了一眼謝灼和夏湫，然後從精致的小挎包裏拿出兩張紙巾遞給夏湫：“擦擦吧。”

夏湫今天穿了一條背帶褲，上半身套了件黃色小衫，剛剛臉被悶在頭盔裏，此時黏糊糊紅通通一片，像一只恹了的向日葵。

夏湫：“謝謝。”

等夏湫收拾好之後，他們才朝着另一邊走去，另一邊圍滿了人，被人圍在中間的是一個大胖子，滿臉的痘痘和痤瘡。

在他面前有一個跪在地上的人，正在為他穿鞋，他油光滿面，摸着自己面前心愛的摩托車，嘴裏“啧啧”個不停。

走的近了才發現林宛伊也在這兒，她穿着開衫小吊帶，露出肚臍眼，腰上的橫肉疊了一層又一層，實在影響美感，下半身穿了一條熱褲，只不過雙腿又粗又黑，可她卻極度自信，坐在椅子上把腿蕩來蕩去，別人不被她吸引都難。

她旁邊坐着一個非主流少年，染着五顏六色的頭發，擺了一個自認為很帥的姿勢跟林宛伊聊天

看到謝灼，林宛伊也沒有往日那麽激動，畢竟那日他拿刀對着她眼球的事情她還沒有忘記，這大夏天的，她莫名打了一個寒戰。

她搓了搓手臂，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林宛伊走到大胖子跟前，小聲怯怯的說：“表哥，你是跟謝灼比啊，早知道這樣我就不來了。”

林家寶：“你怕他？”

林宛伊把那日巷子裏面的事一五一十的說給了林家寶，林家寶往地上碎了一口，面色陰狠：“這麽大膽，連我妹都敢欺負，今日一定要他吃吃苦頭。”說到這兒，他露出一抹壞笑。

謝灼一行人已經走了過來，林家寶高高的仰起頭，把鼻口對着前面的人：“謝灼，想不到你還真敢來呀。”

謝灼冷漠的看着他，沒有答話。

林家寶哼哼一聲：“上次輸給你是小爺我運氣不好，這次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段成搶在謝灼前面開口，有些戲谑：“林二世祖真是嫌丢一次臉不夠還要丢第二次，佩服佩服。”

底下響起低低的嘲笑聲。

林家寶臉色漲紅，嘴唇動了半天，可屁也沒放出一個，他“呸”了聲，然後跨上自己鑲滿黃金的摩托車，一個身材極好的女郎坐在他的後座，兩條手臂像水蛇似的環住他的腰，前胸貼在他的後背上，像一條攀附着樹幹而生的蛇。

謝灼似乎沒把林家寶放在眼裏，他轉過身對着夏湫：“怕嗎？”他幫她扣好頭盔，問她。

夏湫沒有說話，她其實是怕的。

謝灼輕笑一聲，然後轉過身，沙啞的聲音透過夏風傳來：“放心，不會讓你出事。”

更像是一句保證。

他們重新跨上了那輛黑白色的摩托車，謝灼把夏湫買的習題從把手上取下來遞給段成：“幫忙看一下。”

段成拎着塑料袋，擠眉弄眼：“成，灼哥加油哦。”

一旁的徐知薇走上前，站在謝灼面前：“謝灼，我更适合。”

夏湫聽到徐知薇這麽說，她心裏一喜，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取下頭盔，可謝灼直接按住了她的手腕，轉頭對着徐知薇道：“讓開。”有着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冷漠。

徐知薇苦笑一聲，退了兩步。

這次比賽除了謝灼和林家寶，還有林家寶帶來的幾個賽車手，一共是七個人。

七個人同時從山腳出發，爬到山頂取下旗子，然後再返回，誰先回來誰就獲勝，一個來回大概有八公裏。

這裏山路崎岖，不太好騎。

車模在前面揮旗，随着發令槍一響，她打下旗子，摩托車快速蹿了出去。

一溜煙兒，都沒了影，只留下一地的尾氣。

徐知薇坐到陰涼處，她取下墨鏡，用手扇了扇風，對面的非主流男生可能是還沒見過這麽好看的女生，他撩了一下頭發：“美女，加個聯系方式嗎？”

徐知薇有些嫌棄的看了一眼耍帥的男生，搖了搖頭：“不好意思啊，姐有男朋友了。”

男生還不死心：“那你跟他分手，和我在一起，我保證一定對你好。”

咦，徐知薇蠻無語的，她指了指站在不遠處的段成：“看到了嗎？我男朋友，如果你再騷擾我，我就把他叫過來打你一頓。”

段成185的身高，高高壯壯，剃着一個斷眉，看起來非常兇，小身板的非主流男生打了退堂鼓，自讨沒趣的走了。

徐知薇挑了挑眉，真是什麽牛糞都敢往鮮花上撲，也不照照自己的樣子。

不知什麽時候段成已經走到了亭子裏，他有些疑惑的問徐知薇：“你剛剛是不是叫我了？”他看到她剛剛指他了。

徐知薇幹笑兩聲：“沒有啊。”她有些心虛的移開眼。

段成愣愣的“哦”了聲，然後說：“我先去那邊了，有什麽事你叫我。”

“好。”

徐知薇單手撐着下巴，看着剛剛摩托車駛過的路線，微微出神。

她竟然有點羨慕那個一中的好學生，謝灼好像對她有點不一樣。

“你這個女人怎麽回事？這是我的座位，讓開讓開。”林宛伊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大聲嚷道。

徐知回過神，然看着來人，皮笑肉不笑：“這座遮陽亭是你修的？只準你一個人坐？”說完拿起桌上還沒有動過的西瓜咬了一口，做出享受的表情，“真甜。”

林宛伊雙手叉腰，只不過她身高只有一米五，在氣勢上還是輸了一大截。

她剜了一眼徐知薇，面上極快的閃過一抹嫉妒：“狐貍精。”

徐知薇不樂意了，雖然她長的漂亮，但也不能被人這麽罵：“年紀不大，嘴還挺毒，小心以後嫁不出去。”

林宛伊哼了一聲：“要你管，你讓開我要坐。”

徐知薇有些好笑，她坐在椅子上動來動去：“我就不讓，就不讓，你能拿我怎麽樣？”

林宛伊撲過來，徐知薇不動聲色的推倒了擺在旁邊的一捆竹筒子，竹筒散落，林宛伊摔了個狗吃屎。

“哈哈哈哈。”徐知薇笑得放肆。

林宛伊氣極：“你……”她拍了拍屁股準備站起來，但一不留神又踩到了後面一根筒子，再次摔了個四仰朝天。

徐知薇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

另一邊，夏湫緊緊抓住摩托車的扶杆，周圍的景物模糊的從旁邊掠過，快到留不下殘影。

前面有一個彎道，謝灼的聲音伴随着風聲傳來：“前面是彎道，如果你不想被甩出去的話就抱着我的腰。”